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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双性同体的美学意蕴

2024-09-24周广清王辉

滁州学院学报 2024年4期
关键词:史湘云美学

摘 要:本文对《红楼梦》中史湘云双性同体的美学意蕴进行深入阐释。从史湘云双性同体女性形象的理论层面和生存环境两个角度进行探源,进而阐述湘云两方面的具体表现,即戏笑酒肉真性情和喜男装有英豪气,最终解读湘云双性同体形象的双重美学意蕴,即超越中流露真情和反思中回归本真。

关键词:史湘云;双性同体;美学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794(2024)04-0014-04

作者简介:周广清, 马鞍山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化与传媒学院副高级教师, 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与文论(安徽 马鞍山 243041);王辉,哈尔滨远东理工学院文学院副教授,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诗学与文论(哈尔滨 150016)。

基金项目:

收稿日期:2023-12-10

《红楼梦》中的女性形象皆具有鲜明个性,有其独特的理想色彩,史湘云便是众多典型女性形象中最具独特审美元素的代表人物,其柔情中带有豪爽气息,呈现出明显的“双性同体”的美学意蕴。本文着重从双性同体的女性批评视角解读史湘云特有性格形成的诸多背景因素,以求呈现出史湘云女性形象中丰富的美学内涵。

一、史湘云双性同体形象的渊源

(一)双性同体理论的内涵

双性同体原是一个心理学和社会学上的概念,意在描述个体在性别特征上的多样性和混合性,指个体同时拥有双性的性特征、性格、行为以及思维方式等,强调人类性别特征兼具多样性和非二元性,在现代心理学和社会学范畴中,双性同体的概念常常用来研究性别认同、性别表达、性取向以及性别角色等问题。

在古希腊哲学范畴中,哲学家柏拉图在其《会饮篇》探讨“原初之人”的概念,指出原初之人拥有男性和女性的双重特质,并出现男女合一的现象,随着人类性别的演变分裂成男性和女性两个独立的个体。心理学家荣格也曾提出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1]64两个概念,指出男性和女性均具有内在的异性特质。到20世纪70年代,在18世纪启蒙运动时期的“社会性别”建构的基础上,女性主义者认为“社会性别”可细化为男女两性气质,而“男性气质”并不独为“生物男性”所拥有,“生物女性”完全可以兼具“男性气质”。据此,女性主义者提出了双性同体的概念,女性主义者认为传统的性别二元论禁锢了女性的发展和自由,而双性同体的概念能够助力女性摆脱此种束缚,据此,开启研究女性身份和性别认同问题。而且,后现代主义者也质疑传统的性别二元论,强调性别只是一种社会建构,而不纯粹是生物学上的事实。

其中,女性主义先驱弗吉尼亚·伍尔夫曾明确指出:“在我们之中每个人都有两个力量支配一切,一个男性力量,一个女性力量。在男人的脑子里男性胜过女性,在女人的脑子里女性胜过男性。最正常、最适意的境况就是在这两个力量在一起和谐地生活、精神合作的时候。……柯勒律治说一个伟大的脑子是半雄半雌的。”[2]137此番言论旨在强调男女两性在逻辑思维、性格特征以及处事路径皆呈现出不同之处,两者能够做到优势互补而交融在一起,才能实现一种理想态势的人格范式。具体而言,应当将两性统摄在人的大范畴之内,充分解构两性的简单化分界线,消解两性之间的二元对立局面,方可真正地在性别上解放开来,从而使得两性均可获得纯粹的自由发展之路。

在伍尔夫“双性同体”理念的基础上,女性主义学者埃莱娜·西苏认为,完美的个体不应是简单的女人男性化或男人女性化,而是两种气质可依据个人意愿而进行调配,且强调此种调配仅适宜女性,将男性排除在外。与此同时,女性主义学者露丝·伊利格瑞与其理论不谋而合,同样否定弗洛伊德的性别单一论,认为男女气质处于二元对立之中,且女性异于并优于男性。

《红楼梦》中这种双性同体的女性人物形象以史湘云最为代表,其女性形象更具鲜明的性格特质和人格的复杂性内涵,既呈现出强悍霸气而又率性豪气等特质。此种双性同体形象也暗合曹雪芹所构建的理想人格范式,作家并以此倡导两性平等和性别自由的理念。

(二)魏晋风度的影响

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一文中,鲁迅率先用“魏晋风度”概括了魏晋名士们的言行和思想特征。“魏晋风度”又称为“名士风度”或“名士风流”。所谓名士即具“清逸之气也,清则不浊,逸则不俗。”[3]122而在《红楼梦》中,以史湘云为代表的青年女子正体现出这种“魏晋风度”,表现出不受礼法羁绊的超尘绝俗的个性,其本质是追求个性的自由。

在《红楼梦说梦》中,二知道人断言:“史湘云纯是晋人风味。”[4]95邸瑞平在《红楼撷英》中明确指出:史湘云“诗兴豪,酒兴也豪,睡兴豪,食兴也豪……才如泉涌,狂放脱羁,像阮籍,像刘伶。”[5]95-96如第四十九回中湘云烤鹿肉大嚼大吃,且爱吃酒赋诗。湘云放言“真名士,自风流”,其个性不随流俗、不拘礼节,实乃魏晋风度的自然流露。又如第六十二回湘云醉卧青石之态,醉说酒令之际,其憨态与豪情兼具,恰似以酣醉为美的“魏晋风度”,在醉酒中尽显超逸、爽朗和飘洒的神韵之美。一如刘伶在《酒德颂》中所描述:“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6]895

史湘云以酒为媒,与晋人饮酒风尚一致,能不因女儿身而刻意节制,反倒是畅怀豪饮,纵情中感受非一般的男性饮酒之快意。而且于酣醉中尽情展现超逸之美,恰如山简大醉之余仍能马上问话,其态从容洒脱,气度不凡。史湘云不随流俗,能旁若无人而我行我素,一如阮籍虽处丧服之中仍能神色自若地饮酒不停。史湘云不顾李婶娘的大惑不解,而是忘却闺阁女子的身份,自诩锦心绣口,活脱脱名士派头。史湘云身上的“魏晋风度”透着其固有的率真本色,这种率真有其天真的成分,也有真挚的可爱,让人识得其女儿身的女性之秀美,又分明感受到非女性的豪侠志气,可谓“双性同体”的美集于一身。

(三)生存环境的熏染

借助礼教文化以及律法条文,中国古代社会对女性有其严格的规定,并将女性的社会特点固化成相应的社会公约,具体表现为三个方面,即远离政治权力中心、顺从男权社会而具备依附性以及迥异于男性而具备阴柔之美。为此,自先秦以来,女性便失去政治话语权,其价值局限于家庭之中,需要顺从父亲、丈夫和儿子,并穷其一生被规范为淑女形象,即必须做到身心纯洁、遵从纲常和保持面容姣好等。在此过程中,女性被框定在教条式的社会性别的范式中,由此也导致古典文学中女性形象趋向于单一化和图谱化的艺术特质。

荀子曾言:“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7]5足见社会环境对人的潜移默化的作用。由此审视史湘云,不难发现社会环境对其影响,史湘云身上有着明显的时代和阶级烙印。史湘云所生活环境是封建统治中心的都城,封建传统思想致使湘云注重礼教约束,在形象上清晰地呈现出名门闺秀的特质。比如当宝玉央求史湘云梳头时,起初她是婉言拒绝的。当宝玉又拈了胭脂往嘴里送的时候,湘云一手把胭脂打落,并责怪其不长进,不改臭毛病。这两件小事明显体现了湘云注重男女有别,须眉气质中带着女性的妩媚。此外,史湘云的“阴阳”论思想也很严重,当翠缕称“主子是阳,奴才为阴”时,史湘云笑着肯定翠缕的思想观念。

作品中还提到了封建社会的仕途经济对史湘云的影响。当贾雨村来访,贾政让宝玉出去相迎,宝玉心中不快,出身于名门的湘云便再三劝他去见一见。湘云还劝诫宝玉不要整日与女人厮混在一起,注意男女有别,要一心去读书考举人中个进士之类的,并与为官做宰的人谈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以便将来好应酬事务建功立业。史湘云这样劝说贾宝玉,其本人也是这样奉行积攒人脉的原则。比如,史湘云爱与南安太妃打趣,足以见其乐于在社交场合与王妃等上等人周旋。而且,史湘云也是这样在贾府为自己谋求地位,比如,史湘云给鸳鸯、金钏、平儿和袭人各送上一个绛云石戒指,正是费尽心思曲线救己来讨好贾母和王熙凤。

当然,随着家世转衰而一蹶不振时,史湘云在《点绛唇》中也叹息道:“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足见其思想认知也在发生蜕变,多少也对名利有所质疑,甚至是全然否定。特别是大观园抄捡之后,史湘云更是看透薛宝钗“说亲道热”的虚伪面目,充分感知到冷暖人情和炎凉世态。由此,史湘云渐次明白寄人篱下的林黛玉,生发出同病相怜之感,直至后来赞同风流名士,更彰显其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傲世之态。

影响史湘云形象的原因不仅有社会环境,还有湘云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家庭环境。史湘云自幼失去父母,依靠叔叔婶婶过活,而史家也渐露败落的势头,自然湘云也免不了要每晚做针线活到三更来补贴家用,十分的辛劳,可以说史家并没有提供给湘云一个非常安全舒适的物质环境。因此,在史家,绝对权威型的家教方式并没有给予湘云很多关爱,当湘云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被叔婶主宰的命运时,她也就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开始满足现状,用表面展现出来的乐观豪爽来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作品中,湘云忙里偷闲式地“出一回神”,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倒把湘云孑然一身的孤苦心境表现得淋漓尽致,不难发现在湘云乐观豪爽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自卑的内心。

二、史湘云双性同体的双重表现

(一)戏笑酒肉真性情

在封建社会的男权话语中,女性被要求“不好戏笑”[8]27,然而史湘云一旦离开史家进入大观园,她便一改庄肃的面目,尽情地顽闹淘气起来,不是大雪天里在雪地里撒欢地玩耍,就是诗会活动时纵情地于赋诗中大笑不已,玩得最为投入而不亦乐乎。湘云大笑起来,常伴随着夸张的身体表现,譬如伏在椅子背上笑,直至连人带椅都歪倒在地。其大笑明显地感染了黛玉,致使其握着胸口,伏着已笑软了,后又伏在宝钗怀里笑个不住。此番放浪地狂笑显然是与“清闲贞静”和“动静有法”[9]530的女性训诫是相违背的,由此可以看出湘云未被遏制的旺盛生命力。

湘云还偏爱大口吃肉和大碗喝酒,其贪酒肉的形象打破了封建社会在饮食上对女性的禁忌,史湘云明显是在挑战封建社会的陈腐习俗。譬如史湘云割腥啖膻和烤生鹿肉吃的种种行为,正是其逾越传统女性“洁净”训诫的边界,乃至宝琴都嫌弃她是脏的,黛玉嘲讽她是叫花子,然而湘云却反唇相讥黛玉她们是最可厌的假清高之流,甘愿做率真而风流的真名士,言词之中对传统女性的训诫嗤之以鼻,而对自然、真性情的流露表现出了向往之情。史湘云这种真性情在醉卧石凳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见其枕花而眠,芍药花飞身,红香气散乱,蜂蝶群舞中香梦酣畅。好一个不拘礼法而放浪形骸的美姑娘,仿若天地间无拘无束而唯我独存,彻底焕发出人之天性。

进而,不难发现史湘云好戏笑贪酒肉实属其内在天真性情的自然流露。原本柔俏之美的女子亦有天真烂漫的性格,其天真烂漫中多少带着冲动的成分。史湘云之娇俏之美,非一般俗世美人可比拟,她的娇憨柔美,远远超越了大观园其他闺阁女子。面对不公的世事,薛宝钗选择息事宁人,林黛玉物伤其类,无限感慨,唯独只有史湘云敢于直面问题,并凭借一腔正义感要讨回公道,她的娇憨恰恰才是她最美之处。

(二)喜男装有英豪气

英国学者蔼理士在其《性心理学》中指出,男女两性会出现“哀鸿现象”或“性美的戾换现象”,[10]308即通过服饰互换确认自身异性特质,进而倾向并亲近异性。在中国古代,诸如娄程“诈为丈夫”和韩氏女“易男子服饰”,皆表达其身为女性在心理上对男性的认同。《红楼梦》中的史湘云尤其爱好穿男装,常把宝玉的袍子和靴子穿在身上,且女扮男装起来比单纯女装更凸显其自然俏丽的美态。为此,贾母都将其错认为宝玉,待发现内在玄机后则笑道:“倒扮上男人好看了。”另有一次,史湘云外穿“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戴“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毛风领”、里穿“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裉小袖掩衿银鼠短袄”和“水红妆缎狐肷褶子”、腰束“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穿“麂皮小靴”,众人皆言其穿男装比扮女装更加俏丽。足见其体貌与男装契合度极高,男装的史湘云能够以假乱真,全无女人所谓的扭捏之态,而尽显其率真潇洒的英豪之气。这英豪气也体现在史湘云把葵官扮作女装之时,湘云唤其为“韦大英”,实是大英雄之豪气之语,充分表露湘云不屑于传统习俗要求的涂脂抹粉的女性装扮。此番装扮之意,因其有意对抗传统性别规训而胜于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之壮举。

如果说装扮只是外在的男性化表现,那么史湘云特立独行的性格则是内在性情的体现。史湘云在《红楼梦》金陵十二钗正册之中排名第五位,其形象塑造方式是特殊的,相比林黛玉风神若仙子的气质美、薛宝钗成熟稳重的世俗美、王熙凤裙钗不让须眉的能力美,曹雪芹在塑造史湘云这个人物形象时,侧重的是她的性格。史湘云不同于其他女子,她的性格呈现出一定的复杂性,在女性娇俏柔媚之中彰显出男子的洒脱英豪之气,故而,可以断定史湘云的性格是兼具男女之双性美。

史湘云的这种心态必然会体现在她的行为上,比如在大观园众姐妹齐聚作诗时,湘云的衣着和举止跟其他小姐们完全不同,史湘云作为闺阁少女,却完全没有古代闺阁少女的矜持,反而显示出不弱于男子的豪放性情,她主动脱了自己的褂子,让其他姊妹看她里面所穿的衣物,衣裳装饰偏向男性化色彩。又如史湘云穿着贾宝玉的衣裳在雪地里行走,远远看去就像是贾宝玉一样,俨然是众姊妹中的假小子形象。再如史湘云与林黛玉起居时,史湘云的睡姿颇有大丈夫不拘小节的气派。

史湘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闺阁少女,其性格成分中存在男性因子,她为人处世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史湘云从意识形态上就跟薛宝钗、李纨等固守封建道德的女性非一类人,她内心深处并不反感自己的性情偏向于男性世界,反而处处张扬这种个性,从而外现为豪放不羁的双性同体形象。终因其自称“真名士,自风流”而背离了封建传统礼教对女子的基本要求。

三、史湘云双性同体的美学意蕴

(一)超越中流露真情

对于史湘云而言,史家的现实是肃穆而死寂的,如何突围出去,于寄人篱下之中寻求自由自在的生活,须得有“越名教而任自然”[11]107的信念,以至于在大观园里,“至烧鹿大嚼,裀药酣眠,尤有千仞振衣、万里濯足之概,更觉豪之豪也。不可以千古与!”因而,史湘云可以做到无所顾忌,不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只求适意自在的真性情,呈现出名士般那种豪放不羁的快意。

史湘云的生命哲学正在于这个“真”字,恰如李贽的“童心说”,其中赋予一颗赤诚之心,是狂野中少有的自然之美,于不拘小节中自成胸无城府的天真者。李敖曾在首集综艺节目《康熙来了》中强调,人最后结果都是死,如何过得多彩多姿、轰轰烈烈、妖言惑众、张牙舞爪,都是一个过程,也是人生重要的选择。这种美全然是自然情性的真实流露。史湘云在人前保持乐观和豪爽之情,展现其自信和才华,正是对无力改变的世俗作出的一种反抗行为,凸显了其独有的生命美学。

据此,湘云幻作飞动的鹤,超越沉闷的人生困境。湘云的洒脱不以苦难入酒,而是幻作一道梦想之光,遗弃明亮与欢愉的彩色,横扫束缚生命的黑云。此番真性情的豪放之美学意蕴浸染开来,将所有阴郁而柔弱的喟叹之气冲淡,向所有在苦难中挣扎的女性彰显着明媚的阳刚之气,并试图飞过命运的牢狱去逐寻生存美学的人间蓝图。

(二)反思中回归本真

基于阴阳二元的哲学思维模式,中国传统的性别观念尤为强调阴阳于对立中趋向互补的状态。“男女是混合的可变化的统一体,物质能量互相融汇,这样的理论意味着有许多阴和阳的构成方式,伴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在个体中也在变化。”[12]44因此,两性的现实状态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错位互补而处在动量变化之中。在这种两性文化背景的基础上,史湘云以一己之身的反抗精神呈现出特有的性别特质,如其所言“阳尽了,就是阴;阴尽了,就是阳。”由此,阴阳两种气态呈现或顺或逆、或多或少的动态变化态势,据此突破传统男女两性二元对立的性别属性,致使自我回归真实的本我状态。

然而,早在《周易》中便明确界定:“立天之道曰阴曰阳。”[13]455显而易见,古代社会对男女二元进行定性,据此奠定儒家性别伦理的基调。董仲舒则进一步用阴阳定男女,其中夫阳妻阴,而且阳尊阴卑,男尊女卑。进而,在儒家性别体系中,男尊女卑的伦理秩序也就由此建构起来。为破除这一不平衡的两性系统,曹雪芹着力塑造史湘云这一双性同体的女性形象,反思男权社会的扭曲人性论,进而唤醒沉沦的女性,即在“男浊女清”的两性困境中解放女性,同时让男性也迎来了性别解放的曙光,恰如史湘云与贾宝玉的爱恋,少了那种刻意而为之的深情或心机,而多了些许的真挚、自然而不自觉的情愫,让人为之动容而感叹。

同时,双性同体的理论正是反思两性之后的彻底回归,即突破传统男女性别的对立与限制的局面,进而倡导更为多元而自由的性别愿景。作品借助史湘云的双性同体形象的塑造,彰显出阴阳除了两者之间的互补作用,还有互补中进一步性别优化的文化价值功能。

[参 考 文 献]

[1]

史旺·夫斯特.荣格取向艺术治疗[M].丁凡,译.台北:商州出版社,2022.

[2] 弗吉尼亚·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M].王还,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3] 张浚.才性美学:牟宗三生命美学的形下维度[J].哲学动态,2019(5): 115-123.

[4] 一粟.红楼梦卷·《红楼梦》说梦[M].北京:中华书局,1980.

[5] 邸瑞平.红楼撷英[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6] 房玄龄.晋书[M].长沙:岳麓书社,1997.

[7] 荀子.荀子·劝学[M].安小兰,译注.北京:中华书局,2017.

[8] 班昭,吕坤.女诫·闺范译注[M].黄冠文,宋婕,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

[9] 楼含松.中国历代家训集成[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7.

[10] 哈夫洛克·蔼理士.性心理学[M].潘光旦,译.上海:三联出版社,1987.

[11] 叶朗.中国历代美学文库·魏晋南北朝卷(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12] 费侠莉.繁盛之阴:中国医学史中的性[M].甄橙,主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

[13] 高亨.周易大传今注[M].济南:齐鲁书社,2008.

责任编辑:李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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