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杂记》历史人物的生活化描摹
2024-07-04钟慧琴
[摘要]《西京杂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归入史部,该书在“记载长安旧事”上具有相当高的史学价值,其暧昧的文体性质使其在人物书写上既如正史一般以非尊即贵的历史人物为切入点,又采取小说的笔法追求叙述的戏谑性、跌宕性,给人亦史亦说的模糊感受。《西京杂记》在历史人物的书写上呈现出生活化描摹的特色,描写对象除了帝王嫔妃、王侯将相,亦有不少的文人方士、市井俗人;哪怕是正史上留有丰功伟绩的大人物,《西京杂记》的侧重点多是吃穿用住行等日常生活,增加了叙述的娱乐性,消解了历史人物的严肃性;最后,《西京杂记》人物事件多不关涉个人的丰功伟绩或国家的政治民生,而是偏向琐碎化、生活化,具有逸闻趣事的性质。
[关键词]西京杂记 人物书写 生活化描摹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11-0009-05
《西京杂记》是一部介绍西汉一代帝王后妃、公侯将相、方士文人等的笔记小说,内容涉及宫廷制度、礼节习俗、奇闻逸事等。20世纪以来关于《西京杂记》的研究主要与作者之辨有关,从刘歆说到葛洪说再到刘歆集葛洪编,其间经历了漫长的争论过程。此外,《西京杂记》模糊的文体边界亦留下不小的研究空间,书中大量的历史故事以及名物记载似乎起到补史的作用,带有历史的性质,而谐谑的笔法、人物选材的偏重又使文本极具小说的趣味性和可读性。《西京杂记》兼具文学价值和史学价值,其文体归属亦成了一个问题。然而学界对于《西京杂记》与正史记载相合相异这一方面的相关研究较少,因此,本文将以《西京杂记》文本内容为基础,与正统史书进行对比阅读,从涉及人物群体化、人物描写生活化、人物记事琐碎化这三个层面来探讨历史人物书写的新视角与新突破。
一、涉及人物群体平凡化
自太史公司马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以来,正史的书写基本确立了以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编撰模式。因此,在撰写史书时,选何人入传,是合传还是单独列传均是史学家慎之又慎反复思量的问题。通过比较《西京杂记》与《史记》《汉书》《后汉书》中登场人物的身份和生平事迹,我们不难发现《西京杂记》在人物书写上的差异。
1.正统史书侧重于人物的典型性
司马谈言:“自获麟以来四百有余岁,而诸侯相兼,史记废。仅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1]司马谈认为他身为太史公而“弗论载”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有失其责,甚为恐惧,可见史家的选材标准倾向于人物身份地位的非凡性、生平事迹的典范性、道德品质的示范性。
试以正史典范《汉书》为例,可以发现班固在为人物立传时就将上述三项——身份、功绩、品行囊括进来。根据历史贡献的大小和班固在《叙传》中的品评,可大致将《汉书》中的历史人物分为以下几类。其一为政权交替之际可左右当时局势的重大人物,如陈胜、王莽类;其二为对开国、开边有功的文臣武将或是在官僚机构任职,对朝政产生或坏或好影响的官吏;其三为偏重德行文学的儒生文人,如《董仲舒传》《司马相如传》;其四为因身份尊贵而入传的王侯、妃嫔、外戚等;其五为民间俗人的商贾、侠客。以《汉书》为典型的官修正史在人物选择上首要考虑的是该人物的身份地位、个人所取得的成就、对历史的贡献,简而言之就是记载大人物、大事件,而编撰时间与《汉书》接近的《西京杂记》虽然也不可避免受到这种书写方式的影响,但又呈现出明显有别于正史的选材特色,试看书中登场人物身份所指(人物排列按照书中出场顺序):
可以看出,《西京杂记》相较于正统史书在取材对象上明显灵活自由了许多,充分发挥“杂”的特性,如上表所示,《西京杂记》书写的大部分仍是帝王嫔妃、能臣宿将等对历史有巨大推动作用的人,沿用了论载“明君贤臣忠臣死义之士”的史学传统,但同时也给予能工巧匠、市井奇人不小的关注。
2.《西京杂记》对下层人物的关注
《西京杂记》有部分人物,他们身份卑微、地位低下,生平事迹往往无所考,无任何重大惊天动地的历史功绩,除了《西京杂记》外查无此人,但此书却用了不少的笔墨加以描绘,相较于《史记》《汉书》,《西京杂记》新增人物群体主要有四:
一是手艺精湛、有鬼斧神工之妙的匠人。这些匠人或多或少皆参与了皇家工程的建设,然而《史记》《汉书》等不见记载。如昭阳殿,是宠妃赵合德居所,《汉书·外戚传》对此略微提及,稍加描摹,“……居昭阳舍,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切皆铜沓,黄金塗,白玉阶,璧带往往为黄金釭,涵盖田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尝有焉”[2],显然,《汉书》对昭阳舍的描绘主要是为了凸显赵合德的恩宠非常,“自后宫未尝有焉”,后宫之中无一人如赵这般居住在如此宏丽的宫殿,因此,在略加点染昭阳舍形貌之后也就表过不谈,话题的核心还是这宫殿的主人。《西京杂记·昭阳殿》词条起句基本与此相同,只稍稍有几个字的出入,不同的是,杂记又花费了较多的笔墨来详细交代昭阳殿“上设”如何,“中设”如何,室内又有多少的名贵陈设,如果只是为了“补史”“博物”,似乎也就够了,昭阳殿的全貌已如在眼前,但编写者偏偏在收尾处提了丁缓、李菊二人的名字,“匠人丁缓、李菊,巧为天下第一。缔构既成……”告知大家这非凡的宫室是何人建造而成,一介小小的工匠,与赐皇恩的成帝、蒙皇恩的昭仪居然一同出现在史册上。
二是神秘莫测的各方术士。汉朝推行黄老之术,游方术士是当时社会上不可忽略的一个群体,然而《史记》《汉书》几不见其载,《西京杂记》却专门辟出几则小故事来记录术士的神通、卜算的精准。《嵩真自算死期》颇具神秘色彩,不仅推算出自己的死期,连葬身之地也预测出来;《曹元理算陈广汉资产》通过三次卜算展现曹元理的算事如神。术士这一身份本就奇特,与术士相关的事件自然也带了几分奇幻色彩,侧面显现出《西京杂记》在叙事上记奇的倾向。
三是画家或者优伶等艺人。在《画工弃市》一则中,作者罗列了一众出色的京师画家,这些画家或善人形,或善布色,皆是为后妃作画的一把好手。昭君出塞的故事本来在“乃穷案其事,画工皆弃市,籍其家,资皆巨万”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杂记偏偏再附上一笔细数京师画工,言辞中并不见惋惜昭君、愤恨画工的感情倾向,甚至有些许夸赞之意,“为人形……必得其真”“工为牛马飞鸟”“善布色”。也许昭君的故事作了些润色,但画工的名字未必作假,从“补史”的意义上来说,《西京杂记》也算是做到了。
四是民间技艺超群的高人或者引人注目的奇人。如茂陵文固阳,善驯野雉为媒,用以射雉,可“日连百数”,以野鸡来诱野鸡,奇思妙想令人叹服,高超的射箭技术又让人折服;齐人刘道强,善于弹琴,“能作单鹄寡凫之弄”,听者皆悲;善陆博的许博昌所编织的口诀连儿童都会背诵;茂陵少年李亨喜好鹰犬,养了一大批猛兽,还给每一只都取了威武霸气的名字,与“文帝良马九乘”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李亨无功无德,生平也无可考,完完全全一介凡人,远不能与治世之君汉文帝相比肩,但杂记还是将其记载下来。
《西京杂记》尽管有意将一些普通人写入书中,但在挑选他们的代表性事迹时会偏向奇、趣、神等方面,正好与达官显贵生活化事件的选材形成对比。对于不见于史传的一般人物就表现其神奇妙趣的事件,而对于非一般的人物则着重表现他们的日常行动,一方面为涉及人物群体平凡化提供了合理性,另一方面正史人物的生活化书写也为小说和历史提供了娱乐性和趣味性,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历史人物的严肃性和沉重性。《西京杂记》为人物的生活化描写,开辟出一条叙事的新路。
二、人物描写生活化
《西京杂记》亦聚焦于人物日常起居行动的描写,其宫廷生活可谓精彩,吃穿住行极尽奢靡豪华,娱乐活动丰富多彩,田猎、歌舞、游园无一不备。
1.饮食之吃
《西京杂记》以专篇谈吃食或在篇内提到吃食的有八则,分别是《五侯鲭》《公孙弘粟饭布被》《戚夫人侍儿言宫中乐事》《顾翱孝母》《高祖送徒骊山》《曹元理算陈广汉资产》《八月饮酎》《忘忧馆七赋》,这八则故事除了最后一则因作赋起到铺陈的作用以及《八月饮酎》提及酒量起到说风俗的作用,其余几则皆与人物密切相关。如《五侯鲭》讲的是游侠娄护因善于辩论常出入于贵戚家颇得五位王侯欢心,娄护将各位侯爷赐赠的“奇膳”合以为鲭,遂成“五侯鲭”。通过这一则短短的故事,我们大概可知两组人的形象,一是主人公娄护,二是娄护寄食的五侯,娄护善辩,五侯器重。然而短章中讲娄护“丰辩”,既不正面展开娄与他人唇枪舌剑、抵掌而谈的场景,也不通过第三方大人物的品评或市井的奇谈来加重他善辩的印象,反倒是通过“五侯鲭”这么一个吃食来委婉印证娄护丰辩的特征,且娄护后来倒戈王莽,升官封侯,位列九卿,可偏偏《西京杂记》就挑了五侯鲭来讲,娄护在《汉书》中与五侯有关的记载只字未提“五侯鲭”事,而《西京杂记》却将这一逸闻记载下来,并把它作为娄护的代表性事件(整部《西京杂记》就只提到娄护这一次)。
2.着装之穿
在穿着用度上《赵昭仪遗飞燕书》十分具有典型性,赵昭仪祝贺姐姐赵飞燕晋升后位,遣人送来贺礼,随付手书一封,罗列物什,满目繁华,其中穿在身上的有金华紫轮帽、金华紫罗面衣、织成上褥、织成下裳、鸳鸯襦、金错绣裆,贴身使用的有鸳鸯被、鸳鸯褥、琥珀枕、龟文枕等,编写者仿佛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宫外人得以一窥皇室之貌,尽览后宫之奢。此外,关于衣装服饰书中尚有专篇多次提及,如卷一《吉光裘》,武帝时西域藩王所赠,“入水不濡”,如此异宝,只有帝王才配享用。《西京杂记》在绘声绘色记载皇室用度之奢、奇珍之丰时未尝不暗显着强盛的国力。《霍显为淳于衍起第赠金》一篇用绫罗绸缎掩盖霍家毒杀许皇后的罪恶,许皇后遇害这等大事正史必定不会漏载,但霍显与淳于衍之间细致的肮脏交易却在《西京杂记》里显现,该则故事无意复述毒杀一事,却将霍显用来封口的赃物一一罗列,蒲桃锦、散花绫、绿陵……品质超高,“机用一百二十镊”,出自名家陈宝光妻之手,六十天才成一匹,每匹价值万钱,以日常化的视角来补充后宫争斗的史实,这是《西京杂记》的又一价值。
3.宫室之住
宫室苑囿之盛是《西京杂记》不可不注意的一个看点,正如孔天胤所言:“《西京杂记》言宫室苑囿,舆服典章,高文奇技,瑰行伟才,以及幽闭而不涉淫怪,灿然如汉之所极观,实盛称长安之旧制矣。”[3]书中描绘的宫廷建筑、皇家园林正是西汉王朝强盛的显现,略微翻阅《西京杂记》,其言及宫苑的就多达十余处,《萧何营未央宫》《昆明池舟数百》《乐游苑》《太液池》《三云殿》《四宝宫》《河间王客馆》等条目有相关的记载。有些是以简洁的笔墨交代建筑的由来和规模,如昆明池本意是武帝伐昆明用:“武帝作昆明池,欲伐昆吾夷,教习水战。因而于上游戏养鱼,鱼给诸陵庙祭祀,余付长安市卖之。池周回几十里。”也有极铺陈建筑的繁华富丽以显现汉室的繁荣强盛,昭阳殿即一典型代表,此前《西京杂记》多为短小精悍的短章,寥寥数笔交代物事情状,唯独《昭阳殿》不惜笔墨,由外及内、由表及里、由上至下,全方位、多角度细描宫殿的装潢、陈设,赵飞燕之宠赫然可见。
4.公家之行
《西京杂记》亦花费不少笔墨来提及王公贵族的出行阵仗,《甘泉卤簿》详细介绍汉朝天子出行时所配备的仪仗器物、车驾次第,指明方向有司马车,避除邪恶用来清道的有辟恶车,记载里程有里程车。不同官职所乘的车亦有不同的安排,如负责清扫道路的靖室令坐的车叫靖室车,长安县行政长官乘坐的车驾是长安令车,大夫所载之车还承担着为王前驱的功能,“前驱有九游、云罕、凤凰、闟戟、皮轩、鸾旗,皆大夫载”,官修史书《续汉·舆服志》亦有对这一制度的记载,再次证实了《西京杂记》与历史的照应。
5.游玩之乐
《西京杂记》所载的娱乐方式也是丰富多样,花样繁多。据统计具体的娱乐项目大概有歌舞、斗鸭、蹴鞠、投壶、食/饰马、弹弓、弹棋、围棋、观看角抵戏、陆博、弹琴、游园等,行动对象主要是诸位帝王,如文帝酷爱骏马,从代国带回来“良马九匹”,竟然给每一匹马都取了名字,每一个都超凡绝响。武帝喜爱装点门面,其繁盛的马饰竟带起一股“饰马”风,纨绔子弟竞相给自己的爱马镶金配玉,“犹以不鸣为患,或加以铃镊,饰以流苏,走则如撞钟磬,若飞幡葆”,连马的装饰都如此争奇斗艳,可见时风之豪奢。《西京杂记》笔下的西汉王朝,国力强盛,物产丰饶,王公贵族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尽管是以历史人物为描写对象,但聚焦的并非正统史书所关注的丰功伟绩、传奇不朽,而是上位者的宫廷生活以及少许下位者的“奇技淫巧”,既取其奇,增添阅读的谐谑性,又存其史,书中记载的名物宫殿陆续有出土文物证明,历史名人的逸闻趣事更是丰满了其本来的形象,与官修史书相辅相成,人物的行动更加合理,又揭示了一些隐晦的历史事实。
三、人物记事琐碎化
1.《西京杂记》记事偏于正史化的表现
葛洪序说《西京杂记》乃刘歆“欲撰《汉书》,编录汉事”时未选入正文的边角料,因此细观全文,《西京杂记》在人物事件的选取和叙述上仍有偏向正史的一面。如此书描述人物事迹时会挑选典型事件,喜欢从人物行动语言的细节入手,《介子弃觚》就以傅介子少时弃觚入笔,“傅介子年十四,好学书,尝弃觚而叹曰:‘大丈夫当立功绝域,何能坐事散儒!”再简略点出此后拜将封侯的人生轨迹,尔后发出的感叹更有《史记》中陈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之状。再如追求褒惩,如《俭葬反奢》条:“杨贵,字王孙,京兆人也。生时厚自奉养,死卒裸葬于终南山。其子孙掘土凿石,深七尺而下尸,上复盖之以石,欲俭而反奢也。”信奉黄老之术的杨贵一反彼时厚葬风气,要求子孙将其裸葬,不料掘地七尺盖之以石的举动并没有廉俭多少,反而背道而驰,“欲俭而反奢也”,末句的评论充满了讽刺意味。
2.《西京杂记》叙事琐碎的新变
刘知几言:“国史之任,记事记言,视听不该,必有遗逸。于是好奇之士,补其所亡。若和峤《汲冢纪年》、葛洪《西京杂记》、顾协《琐语》、谢绰《拾遗》,此之谓逸事者也。”[4]《西京杂记》补了国史遗逸之缺,人物记事偏重于琐碎、日常,多不见于正史。如书中武帝的出场,《史记》《汉书》主要记载其文治武功,一些政治、军事、外交、民生上的政策和政绩,而《西京杂记》在涉及汉武帝的十则故事中,七则是讲汉武帝的奇珍异宝、用度之奢,搔头用玉、四宝镇宫、象牙为簟、马饰繁盛等,以武帝身边的事物为主要书写对象,颇有博物的性质。此外,著名的匡衡凿壁偷光、昭君为毛延寿所误被迫出塞的故事也是来自《西京杂记》的润笔,《史记》以简短的二百字介绍了匡衡的仕途人生,《汉书》虽记载篇幅较长,但也是拣其人生大事来写,重点展开其波澜壮阔的一生,而《西京杂记》悉心润色其发迹前的寒窗苦读、勤奋好学,更关注其作为莘莘学子的普通人一面。
在最早成书的《史书》中,司马迁对匡衡早年人生经历仅作了短短的描述,“家贫,衡佣作以给食饮”,《西京杂记》却围绕这句展开,引入凿壁偷光的故事和对佣作以求书的描写进行改动,文字上增加了更多细节,使得匡衡的形象也更立体。同时,《西京杂记》又针对《汉书》中“无说诗,匡鼎来。匡语《诗》,解人颐”的戏语进行更丰富的补充,增添匡衡与邑人质疑的场面,邑人被挫败到连鞋都穿倒了,匡衡还要恋恋不舍地追上去研谈,这一《诗》痴、学痴的形象也让历史上的匡衡愈发真实鲜活起来。
总之,《西京杂记》的许多选材不偏重国家大事、丰功伟绩,而是用许多琐碎化、日常化的细节描写来填充人物的行动轨迹,充满了生活化气息,让历史真实可感起来。
四、结语
《西京杂记》写大人物,也写小人物,大人物关注他们的日常起居,吃穿住行,小人物叙述其生平事迹,傍身技能,涉及人物群体的平凡化是《西京杂记》在人物书写上的一大突破;同时,有别于正史宏大的写作,《西京杂记》在大人物选材上偏向于日常生活,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是其津津乐道的话题,让历史名人形象更加立体丰满,琐碎的人物记事既补充了历史细节,又消解了历史的严肃性和沉重性,读起来趣味横生。一方面,《西京杂记》在“历史”上起到了一定的“补史”作用,丰富我们对西汉史的认知和想象,另一方面,在“小说”这一领域又兼具博物、志人的性质,特别是历史人物的生活化描写,关注其饮食、起居等日常,与明清的世情小说遥相呼应。《西京杂记》可谓在人物选材、历史记事上别开一条新路。
参考文献
[1] 司马迁.史记[M].裴骃,集解.司马贞,索隐.张守节,正义.北京:中华书局,1982.
[2] 班固.汉书[M].严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1962.
[3] 刘歆.西京杂记校注[M].葛洪,集.向新阳,刘克任,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4] 刘知几.史通通释[M].浦起龙,通释.王煦华,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钟慧琴,重庆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