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可能
2024-06-30陈贤猛
悬日
院落的桂花树尚且稚小
我站在一角
或是木头人,慢慢从白昼中
收回影子。有些言语
我们收下不再提及
一些想法,在进入深冬后萌发
一帆风吹过,眼下及未来
那些凛冽仍然迷糊
爱,依旧在枝上筑巢
远处的树林渐趋幽深,飞鸟
正撞向一颗心脏
那搏动的声音,血淋而
和缓。残云卷去
一叶叶薄暮,如大雪从身上压过
些许旧事,或许得到谅解
爱的可能
落日从山顶落下
你沦陷在寂静里,在四周隆起的虫鸣中
很久,都没意识到薄暮迫近
那份遗失永久,不能平静
像小径中某个树梢里的落花。它流淌
在任何一条河流
院子里,小番茄的枝干和拥挤的
果实间闪烁着光芒
一些雨水连缀
摸不清谜底。某件事完成
它过去,但从未离去
画眉的叫声在水桶里泛起波纹
一种质壁分离在进行
一条路在极目远眺中蜿蜒
那样的吹拂,让你想到很多事
没有后续。院前的辣椒
在青色与红色间涌动、掉落
一些轮廓被风吹出
另一种存在
挤出身体里的海水
时间和淹没。此刻地里过剩的
草木灰,是云的一种
它变换不知所向
坐在土埂上,更多碎片涌入
那些具体在白茅间
撕裂。你不经意被割伤
一部分盐析出
你感觉到,那遥远存在着某种
不由分说的褶皱
薄暮中,更多光影
已产生过碰撞
你不记得初见的形状
也不知晓,高山葡萄那样
密集的深意
你拆卸了许多,仍在迷雾中
亘古
时间与存在始终孤悬
落日掉进云中
更多的紫红和光芒浸透,那消逝
从一栋房子对面
的斜坡下落。电线上几只麻雀
和散步的人群都缄默地
看着晚霞陷落。野草吹拂
一种默契被长久保持
鳞状的光晕在我们之间穿梭
盈视之物渐少,仿佛爱,终将深沉
身影在辽远的旷野中几近
扑灭。寂静在深处掩去
火车的浓烟和行迹。一切经历
都像时间来过
那些琐屑在头顶
纷纷地下着雪白和雪
在马岭河峡谷
目光也随眼前的飞瀑
流动起来。当一些事物引起波动
我们一定陷入了某种困境
流水从绝崖冲出
薄暮之中的人,在某个瞬间变得恍惚
那样的虚无,让人亲近
像举头间的明月,一切都刚刚好
许多人打伞从瀑布下走过
流水已是白纱。我们站在围栏处仰望
飞落的水滴
更多流蚀的石壁把时间留下
那些被镌刻的,在某一时段翻来覆去
周遭的虫鸣在人群散去后
露出潭水的深色
我们看着,时间已经幽深
一些东西莫名地湍急
在出租屋
天气尚好。我已站在
窗前凝视许久,院子里无人走动
仿佛一个人看雪
缓缓落下。那些融化的雪白
由那些后继的继续纷飞
玻璃上的明亮如鱼尾
摆动。那样圆熟
又像泪珠,在某个眼眶黯然
不轻易下落。我向外探求
那些不明之事,仍坐于湖堤垂钓
或经时间长此消退
薄薄的日光铺开。那些灰尘
或已消解。院落里的绿植兀地生长
天台上,那个将自己
许诺于植物的人,悉心照料着
过去,现在和未来
一些东西慢慢淡化,平常
(陈贤猛,2001年生。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刊等。)
编辑: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