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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家长同行,应对学生抑郁状态

2024-06-27王潇曼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 2024年18期
关键词:家校合作

王潇曼

摘要:青少年抑郁出现低龄化发展趋势;导致学生抑郁的常见心理社会因素是家庭关系及学业压力。从抑郁学生的干预流程、诱发因素及治疗康复角度来看,与抑郁学生家长的沟通、合作都是必要且极具意义的。在实际工作中,家长面对孩子抑郁时会出现不同的反应,影响着抑郁学生的治疗、康复;心理教师需要在厘清职责与边界的前提下,给予家长情感抚慰和专业支持,与家长同行,来应对孩子的抑郁状态。

关键词:青少年抑郁;家校合作;情感抚慰;专业支持

中图分类号:G44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1671-2684(2024)18-0066-03

《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指出,18岁以下的抑郁症患者占总人数的30%;50%的抑郁症患者为在校学生。另外,青少年抑郁症的首发年龄也呈现低龄化趋势。以笔者所在初中为例,最近三年休学的学生中多达一半是因抑郁状态休学;在秋季新生筛查访谈及后续的辅导中了解到,有学生在小学五或六年级便被诊断为抑郁状态(门诊精神科医生不对18岁以下的青少年做出心理障碍的诊断,病历中一般诊断为抑郁状态)。

综合学生在认知、生理、睡眠、社会功能等方面的不同临床表现、时长及抑郁自评量表得分,抑郁状态有轻度、中度、重度之分;中重度抑郁状态对青少年最为严重的影响之一是社会功能受损,即学生因注意力难以集中、思维迟缓而成绩下降或无法正常上学,继而出现厌学现象,也有学生伴随自杀意念、自伤行为。

在《中小学心理危机筛查与干预工作手册》中,抑郁症的确诊被列为三类重大心理危机,在干预体系上需要三方会谈,联系家长共同应对。在与抑郁状态学生的谈话中了解到,他们正面对着一些难题:经受着父母关系不和;担心着父母(一方)重组家庭后自己是否依然被爱;配合着父母扮演“家庭依然完整”的剧情;被父母耳提面命“我们为了你的学习买房落户、租房陪读,花了这么多钱”;被父母经常与家族中某个优秀的哥哥、姐姐做对比……可见在心理社会因素方面,诱发学生抑郁状态的常见主要因素是家庭冲突、由父母焦虑传递的学业压力。青少年具有心理发展的矛盾性,自我意识的再次觉醒驱使他们尝试独立,心智发育的不成熟又令他们依赖父母,家庭支持依然是他们最重要的社会支持来源,家庭能否成为“安全基地”免于孩子成为“关系的受伤者”,或者成为“压力缓冲垫”,提供支持、理解、鼓励,是对抑郁状态学生治愈的重要保障。因此,从抑郁学生的干预流程、诱发因素及治疗康复角度来看,与抑郁学生家长沟通、合作都是必要且有意义的。

在学校心理健康工作中,心理教师与抑郁状态学生家长面对面或通过微信和电话沟通是长期的、不断深入的过程,需要做好情感与专业上的充分准备。本文从与抑郁学生家长沟通的工作经验出发,总结家长面对抑郁学生的不同状况,并探索心理教师在厘清职责与边界的前提下,所能够给予的支持、帮助,与家长同行,加强家校协同,一起帮助学生尽早赶走“抑郁小怪兽”,回归正常的社会化发展轨道。

一、抑郁状态学生家长的不同状况

(一)误解顾虑,不愿接受治疗

家长对抑郁症不了解,把孩子的“情绪低落”误解为单纯的心情不好,“最近无缘无故流眼泪”误解为是心理脆弱、矫情、“作”,“不想来学校”误解为想逃避学业压力。也有家长有强烈的病耻感,认为带孩子去精神科就诊意味着孩子是“不正常的”。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孩子主动要求父母带自己去精神科门诊检查,也会被家长以各种理由拒绝。

也有家长担心孩子若被医院诊断为抑郁症,其诊断和辅导记录会保存在学生档案里,影响孩子升学;还有家长担心周围同学知道孩子请假去医院治疗抑郁后,班级同学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议论或孤立自家孩子。

(二)有心无力,不知治疗途径

由于社会上心理治疗资源相对匮乏,家长即便接受了孩子处于抑郁状态的现实,也愿意陪同治疗,但在寻求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或心理咨询师方面也面对着信息不足,渠道不通的问题;尤其是社会上的咨询师良莠不齐,如何挑选、分辨专业并合适的心理咨询师对不熟悉相关信息的家长来说确实存在困难。此时,家长往往感觉自己有心无力,有“求助无门”的感觉。

(三)缺乏医识,擅自停止治疗

家长看到孩子服药一段时间后状况未有好转,甚至在最开始服药的几天里状态似乎更加糟糕,出现了原本没有的头疼、嗜睡症状,开始担心药物的副作用;在孩子状态有改善后,担心孩子对药物产生依赖,不遵医嘱擅自减少药物用量或者不带孩子复诊,停止治疗。也有家长看到孩子在咨询几次甚至十来次后情况改善不明显,依然不愿上学,认为心理咨询“又贵又无效”,便中止咨询。

(四)自责焦虑,影响治疗进程

抑郁治疗、康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个过程缓慢而且会出现反复,有些学生需要不时请假或休学治疗,家长一方面担心孩子的学业状况,一方面焦虑孩子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心理问题具有潜隐性,有家长因没有及时觉察孩子的异常状况而自责;也有家长意识到了家庭关系给孩子带来的影响,自责自己“拖了孩子成长的后腿”将孩子陷于抑郁状态。在强烈的焦虑、自责负面感受下,家长自身乱了方寸,甚至会忍不住在孩子面前流泪。抑郁状态的学生本身也有自责情感,感觉麻烦、连累了父母,内心因此更加自责、痛苦,治疗进程受到影响。

二、与家长同行:情感理解,专业支持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指导纲要(2012年修订)》在心理健康教育的途径与方法中指出:学校要密切联系家长,实施心理健康教育,要为家长提供促进孩子发展的指导意见,协助他们共同解决孩子在发展过程中的心理行为问题。

(一)理解抚慰,做家长的情感容器

我们要相信爱孩子是家长的本能。当孩子感冒、发热等身体不适时,家长会带孩子及时就医,叮嘱孩子吃药、休息。面对孩子的心理问题,某些家长的态度消极,不愿作为,但这并不意味着家长不关爱孩子。目前,社会对青少年心理障碍相关方面的信息普及有限,大众的心理健康素养也有待提升,家长对孩子的心理问题不了解无可厚非。同时,有些抑郁状态学生不愿与家长交流,甚至回避与家长沟通,在家时间较短,家长未察觉孩子出现抑郁状态也并不奇怪。

青少年抑郁多由家庭因素引发,承认孩子“有问题”,无异于让家长承认家庭有问题或者养育方式不合适。能够意识到有问题并且承认问题需要勇气,所以一开始家长不愿接受孩子的境况,是对自己“面子”的维护,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我的孩子抑郁了”这件事。

学业发展是青少年时期的重要任务,也是孩子人生发展的必经之路,家长在意孩子的学业,一开始担心抑郁的治疗过程影响孩子的学习表现,亦是人之常情。如果我们将家长的担心、顾虑简单地评价为“不重视孩子心理问题,不支持学校心理工作”,很容易和家长站在对立面,彼此失去信任。作为心理教师,我们心系学生,心怀真诚,倾听、理解家长的担心、顾虑,家长感受到这份理解,才能放下心中戒备,与学校合作,为孩子及时、主动、积极治疗。

对于那些强烈自责、焦虑的家长,我们要给予他们表达的空间,引导他们看到目前存在的支持轻资源以及可以做出的改变,必要时可推荐家庭治疗或家长个人治疗。

(二)提供信息,做家长的陪疗助手

面对家长的疑惑“孩子的抑郁从何而来”,我们需要在初始访谈之后,对了解到的学生成长历程、人格特征及目前压力事件等整合、思考、总结,结合学生青春期阶段的身心发展特点,在三方会谈时将孩子的心理发展变化过程反馈给家长,帮助家长理解孩子的抑郁状况。在笔者的一例个案中,家长不相信孩子有厌学倾向、自杀意念,笔者将学生摆放的沙盘照片呈现在家长面前——沙盘正中学校门口放置着围栏,沙盘左侧一个女孩站在楼上,沙盘下方摆放着蛇、昆虫……把学生的心路历程“破译”给家长,家长最终才认识到孩子之前说得不想来学校不是“懒”,是心理“病”了,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在宁波市教育局与宁波市卫健委的共同努力下,宁波市康宁医院和多所中小学之间开展了“绿色通道”项目,由心理教师参加医教结合的跟岗实习项目。在与抑郁状态学生家长工作的过程中,心理教师在培训、学习中获得资源、信息要主动与家长共享,给家长提供、推荐可供选择的医师资源、信息;借助学校绿色通道,帮助家长预约精神科医生或心理咨询师。

精神科医生门诊问诊时间有限,医生可能来不及向家长科普相关的医学常识,心理教师可以做好信息的传递者,给家长提前打好“预防针”。比如在医教结合跟岗实习项目培训中,少儿门诊张文武医生对抑郁症的用药提到:抗抑郁药物一般是“二周起效,充分四周,无效八周,巩固三月”——药物服用的前两周,有些来访感觉状况比之前还要糟糕,这在临床上可能是药物的正常反应;一种药足剂量服用八周后依然不起效,才能宣布这种药对这个人没有作用,再换另外一种药物;即便有效,也要继续按治疗期的剂量服用至少三个月,防止病情波动。另外,某些抗抑郁药物含有镇定作用,帮助来访缓解睡眠、焦虑等情况,但产生的副作用就是孩子可能会犯困。在就诊前期,医生一般要提醒家长一周一复诊,就是要及时了解来访用药反应。当家长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便不会擅自减少用药量或停止吃药,也会帮助孩子提升服药、复诊依从性,有利于抑郁学生康复。

对有意为孩子选择心理咨询的家长,我们也要适当、提前向他们科普“如何选择合适的心理咨询师”“心理咨询是怎么一回事”“心理咨询中要注意些什么”等知识,尽可能帮家长减少时间、金钱成本,建立对心理咨询的合理期待,提升长程咨询的意愿。

在和家长的沟通中,我们也可以向家长推荐书籍,比如《儿童青少年抑郁症的父母指南》《我的孩子抑郁了,我却以为他只是不开心》;推荐抑郁科普平台,比如有北大六院抑郁症专病团队出品的“心晴指引”公众号、为抑郁青少年和家属提供社区渠道和解决方案的“渡过”公众号。家长对抑郁这一现象越了解,对孩子的抑郁状态也就越理解,也就越能支持孩子的治疗。心理教师也可以向家长推荐当地的心理热线,方便家长及时求助。

作为一线心理教师,在与家长的长期沟通、互动中,需要在情感上理解抚慰家长,在专业上分享科普信息、提供治疗资源,一路与家长同行,一方面赋能家长力量,陪同孩子治疗抑郁,一方面拓展学校心理健康工作途径,化解学生心理危机。台湾心理学家张春兴指出,“学生心理健康问题,根源于家庭,形成于社会,表现于学校”。青少年抑郁治疗需要聚合家庭、学校、医院多方力量,构建联盟支持体系,携手帮助学生走出抑郁的阴霾,让阳光重洒学生心田。

参考文献

[1]浙江省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指导中心. 中小学心理危机筛查与干预工作手册[M]. 宁波:宁波出版社,2019.

编辑/黄偲聪 终校/石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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