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叙事学视域下《水浒传》的人物观
2024-06-23王杨菲杨达涛
王杨菲 杨达涛
摘要:金圣叹在批评《水浒传》时较为明确地提出了小说人物塑造的成功标准,即小说艺术的核心就是要创作与众不同的特殊性格。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该文在比较叙事学视域下,对格雷马斯叙事理论中的功能性人物观与贯华堂本《水浒传》的人物观进行比较,对分析《水浒传》大有裨益。两种人物观的不同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对全书叙事脉络中人物安排的分析;二是在情节中对人物的展现。具体而言,结构与英雄人物的关系、英雄人物与女性人物在比较叙事学视域下都有不同的研究价值,因此运用叙事理论分析《水浒传》可为明清白话小说人物观的探讨提供借鉴。
关键词:《水浒传》;叙事学;人物观;英雄人物;关系;成功标准
中图分类号:I207.4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24)05(b)-0001-05
The Character View of All Men Are Brothers in the Perspective of Comparative Narrative Science
WANG Yangfei, YANG Datao
(School of Liberal Arts,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2, China)
Abstract: When criticizing All Men Are Brothers, Jin Shengtan clearly put forward the successful standard of the novel characterization, that is, the core of the novel art is to create a different special character. The stones of other mountains can attack jade.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narrative science, it is of great benefit to compare All Men Are Brothers of Guan characters in the western modern narrative theory. The difference of this character view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wo aspects: one is the analysis of the character arrangement in the narrative context of the book, and the other is the presentation of the characters in the plot. Specifically,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ucture and heroes, heroes and female characters have different research values in the perspective of comparative narratology, so the analysis of narrative theory All Men Are Brothers may be helpful to explore the progressive significance of characters in Ming and Qing vernacular novels.
Key words: All Men Are Brothers; Narrative science; Character view; Heroes; Relationship; Success criteria
作为中国第一个将小说理论体系化的评论家,金圣叹“人有其声口”的人物观不仅为后世的小说创作提供了理论支撑,也深深影响了后世学者的研究。然而,随着西方叙事理论的传入以及性格论某些问题的暴露,功能性人物观的分析运用成为重要的辅助研究方法。结构主义学家格雷马斯在叙事学研究中提出了符号矩阵理论,用以阐释结构文本系统各个要素之间的关系,进而揭示出故事的真实叙事目的。目前,王俊恒、杨志平、李云涛等学者对《水浒传》中人物的功能性已经分别从茶博士、女性群体、个别英雄人物等方向进行了分析,但未进行详细分析。因此,本文试图在比较叙事学视域下进一步探究贯华堂本《水浒传》(以下简称《水浒传》)的人物观及其在古典小说发展中的价值。
1 《水浒传》人物观探微
金圣叹较为明确地提出了小说人物塑造的标准,这种观点在他的《读第五才子书法》中多次提到,他认为“别一部书,看过一遍即休。独有《水浒传》,只是看不厌,无非为他把一百八个人性格,都写出来”,“只是贪他三十六个人,便有三十六样出身,三十六样面孔,三十六样性格”[1]。这一标准就是中国古典叙事理论中的性格论。众所周知,自中国有叙事文学以来,绝大多数的作品都在追求性格化人物的塑造。金圣叹进一步将这一观点集中提炼为《水浒传序三》中的“人有其性情,人有其气质,人有其形状,人有其声口”。金圣叹批《水浒传》的人物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追求人物形象的传神和逼真、显出人物性格的“同中之异”及人物塑造上的心理可信性问题。
鲜明的人物形象是《水浒传》性格论的重要特征。古代诸多作品对人物性格的塑造已经较为成熟,像《柳毅传》中对柳毅的描绘、《三国演义》中对曹操等人物的塑造等已达到了相当水平。在唐代传奇产生之际,《柳毅传》的作者以“义夫”这一概念为核心,塑造了柳毅这一性格鲜明的人物。曹操则以其超人的智谋、狡猾的性格、雄豪的气概成为《三国演义》中塑造最成功的角色之一。反复渲染,显现出曹操性格内部所蕴藏着的丰富层次。《水浒传》在继承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不仅写出武松这样“天神一般”的单个人物,更塑造了复杂多变的英雄人物群像。与此同时,《三国演义》中人物类型化的塑造手法在《水浒传》里有了新的突破,宋江题反诗的情节已经展露出类型化人物向性格化人物转化的萌芽。具体而言,宋江由于因缘际会被刺配江州,心中早有不平,在酒楼上登高远望更激发了心中豪情,陷入了一种迷狂的境界。事实上宋江此时已经醉得失去了意识,其后便在神情不清醒的状态下写了“敢笑黄巢不丈夫”的反诗。这一潜意识与他终生信奉的“替天行道”“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等人生信条已经有了较大的反差,这样的写法展现出人物内在的性格冲突,是一次较为成功的塑造实验。这种塑造方式在《水浒传》中比较少见但却不可忽视,与《三国演义》中“长厚而近伪”“多智而近妖”的人物塑造相比,这种突破人物类型的尝试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人物具有成长性是《水浒传》人物群像复杂多样的关键要素。有别于《三国演义》在事件叙述中塑造人物性格的方式,《水浒传》的叙事以人物为中心,所有的事件都围绕人物展开,是人物制造了事件而非人物出现在事件中。金圣叹指出,水浒不是“因文生事”而是“以文运事”,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水浒写人“以犯求避”的著名论断。与此相联系,宋江、武松、林冲三个人都曾入狱面对即将被打“杀威棒”的情形,三人表现各不相同。林冲作为80万禁军教头,为人小心谨慎,却不能一下子放低自己的身段,因此当他见到差拨时被骂了一通,才“陪着笑脸”拿出钱物与柴进的书。至于武松则是另一种光景,他本是打虎英雄,又争强好胜,因此对犯人说出“若是硬问我要时,一文也没”的话。他的英雄本色与要强的性格在此显露无遗。宋江本身就是地方小吏,深知关节打点,又颇有家资,到了营房自是银两当先,处处欢喜,杀威棒更不在话下。“住了半月之间,满营里没一个不欢喜他。”通过这样同中有异的叙述,一个杀威棒面前呈现出三种面孔,不但性格的差异显露无遗,也体现了部分人物性格的发展性。
《水浒传》没有脱离现实,更没有故意将英雄拔高,而是迎合了广大群众的心理。武松打虎是最具代表性的一节,这一节“皆是写极骇人之事,却尽用极近人之笔”,极骇人的武松打虎纵然神妙,但极尽人之处的常人心理更应受到盛赞。正是他的自负与好强驱使他走到了打虎的境地,遇虎时的紧张、杀虎后的力竭、遇猎人时的绝望都紧紧抓住了读者的心,而更勇猛的李逵杀虎却因情节的单纯显得有些平庸。孙绍振指出:“武松及以武松为代表的英雄形象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典英雄传奇对于英雄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是英雄走向平民的一个历史里程碑。”[2]除武松打虎这一光彩耀人的情节以外,《水浒传》中还有大量此类描写,如火并王伦与智取生辰纲等情节都写得有血有肉、贴近现实。这些例子都是作者结合真实的人物心理,再对社会图景加以艺术化再现的成功案例。因此,可以认为《水浒传》的人物观是以能够塑造性格鲜明传神而又不失真实,还能够使读者看到人物性格的发展为标准。
2 视域交融下的人物理论互渗
“人物性格论”既是金圣叹小说理论中的重点,也是中国古典小说人物塑造理论中最受关注的一点。《水浒传》的人物观是传统性格论的集中体现,既是中外叙事文学人物塑造成功与否的经典标准,也是现代评论家返归文本推求优劣的重要手段。然而,《水浒传》的人物观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跳出了传统,开始表现出较强的工具性与叙事性。借助西方现代叙事理论中的功能性人物观与《水浒传》进行比较,总的来说,“传统小说的人物观是一种心理性的人物观,叙事学的人物观是一种功能性的人物观。前者认为作品中的人物是具有心理可信性的人,强调人物的性格特征;后者认为人物是从属于情节的‘行动者,强调人物在情节中的功能。在叙事学看来,人物的性格、心理特征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人物在事件中的角色功能和行动元作用”[3]。在《结构语义学》中,叙事学理论的代表人物格雷马斯提出了“行动元模式”理论,认为根据作品中主要事件的不同功能关系,“任何叙事文本中的人物及其变体都可归纳为6种角色,经过调整,组合为三组关系,即主体/客体、发送者/接受者、助手/敌手” [4]。具体而言,性格论与功能论的不同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对宏观视角下《水浒传》结构与人物之关系的分析,二是对具体人物的性格分析与功能意义的探求。
2.1 宏观视角下《水浒传》结构与人物之关系
从作品结构上来说,《水浒传》的结构被学者们总结为前半部分铁索勾连层层推进,犹如大江上游百川汇聚,后半部分则如大江主流滔滔不绝。《水浒传》因其厌恶诏安而将后三十回改为黄粱一梦,因此金圣叹批评本为《水浒传》原本前七十回的艺术再创造,这种分割就艺术上而言有很大的裨益。邓雷指出:“批改后的《水浒传》在字词句的精炼、人物的改造、情节的修改、修辞技法的运用方面都做出了完善,而这些完善也使得《水浒传》的艺术成就更加突出。”[5]李鹏也认为:“(这一批改)使整部小说发展到高潮时戛然而止,恶梦则化实为虚,给读者无尽的想象空间。”[6]尽管艺术上的益处学界已形成定论,但其对《水浒传》人物塑造的作用却少有人提起。事实上,批改使原本作品中并不单纯的结构——联缀式[7]与单体式混杂的状况被打破,变得更为统一。金圣叹十分重视结构的完整性,要求做到“有全锦在手,无全锦在目;无全衣在目,有全衣在心”。在小说艺术结构上更是认为艺术结构应该为塑造人物服务,“只是贪他三十六个人,便有三十六样出身,三十六样面孔,三十六样性格,中间便结撰得来”。无论是情节的安排还是细节的描写都应该为突出人物性格特征服务。
《水浒传》的人物是环环相扣的,以功能性人物观来看,作者在事实上已经注意到人物塑造的功能性。从成书过程来看,作为一部联缀式结构的作品,《水浒传》中大部分的人物是在成书前就有自己的独立故事,如李逵负荆、武松打虎。如果没有作者的深思妙笔,这些故事的连贯性是有问题的,将这些故事连成一个整体本身是作者的巨大贡献。尽管作者试图解决这一整体与部分的矛盾,但碍于时代的局限与理论的匮乏,作者在描绘过程中还是有一些僵硬,必须借助套路化的模式,如人物流放的途中、旅馆等地点来连接人物情节。在《水浒传》常见的旅途与流放模式中,狱卒等小人物也在其中体现出了一定的功能性。杨志平就提出过次要人物的功能性“使得小说在推演重要情节方面更具有逻辑关联性,在凸显主要人物方面更具四两拨千斤式效应,因而是小说艺术针线缜密的有机体现,这在诸如雷横、林冲等相关事体中体现得至为鲜明”[8]。主要角色中,柴进作为世宗子孙,其府邸不但是各路绿林好汉的避难所,更是群雄相会的聚义厅。宋江、武松等人都曾在他的庄园避祸,也正是在柴进家中,武松、宋江二人得以相识相知并结义为兄弟。在这里可以发现柴进本人作为被塑造人物的一员,事实上已经成为故事情节发展的催化剂和助推器。
2.2 微观视野中人物的性格分析与功能意义
对人物观的探讨最终还是要着眼于具体的“人”,尽管在不同人物观下有不同的衡量标准,但人物类型的区分大致是相同的。从人物类型化的角度来看,全书主要人物可依据其反抗意识分为保守型和激进型人物。比如宋江、林冲的不推不走,鲁达、武松的急公好义。而与在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男性相比,女性所具有的功能性意义可能更为显著。
中国古典小说中的英雄大多对女性持疏离态度,《水浒传》里好汉们大都喜欢打熬筋骨,喜欢女性的王英、史进则会受到他人嘲笑。事实上这种观点是有失偏颇的,仅从内容层面上看到古代文人对女性的轻视,却忽视了作者在功能结构层面上对她们的重视。《水浒传》的女性中虽然有像潘金莲这样性格鲜明的人物,但像金翠莲、林冲夫人等大部分女性达不到性格论人物观要求,读者只能对其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因此,如果按照性格论的观点,这些人物的塑造是不成功的。然而,这与读者的阅读体验并不相符,她们的性格并不鲜明却能给读者以强烈的感受,此点可以证之以审美的自觉。
《水浒传》女性在其中的行动元作用是远远大于本身性格塑造的。她们或是敌手或是助手,可能是激化进攻型人物的导火索,也可能是保守型人物落草为寇的催化剂。例如:宋江杀阎婆惜而出逃,林冲因娘子被调戏而最终被逼上梁山,鲁达因对金翠莲路见不平而打死镇关西,武松杀嫂而亡命江湖,这些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全都是因女性的存在而改变了命运,这不能说是巧合。王俊恒认为:“如果不是潘金莲、阎婆惜之类的淫荡女子,这些英雄都不会因为有命案在身而被逼上梁山。因为要突出这样的因素,写“恶妇”就要写出恶的样子,这样才会使情节更合理。”[9]
《水浒传》第二十回中,宋江偶遇阎婆,阎婆扯住宋江便向阎婆惜家中去,可以看出由于宋江事实上供养者的身份,他对阎婆惜的冷淡态度使阎婆非常焦虑,因此急于缓和他们的关系。金圣叹夹批道:“却好的遇见阎婆,春云五展。前忽然住,此忽然接,有云穿月漏之妙。”可见,金圣叹已经对阎婆的功能性有了初步认识。她不断对宋江软磨硬泡,完全以“助手”的身份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将本不想管闲事的宋江逼上绝路,进而发生了梁山好汉的信件被宋江遗落在阎婆惜房中之事。当宋江发现书信事发后,被迫杀死步步紧逼的阎婆惜。据此可以看出,尽管在《水浒传》里女性所具有的功能性大都是偏负面的,但也正是这种使人物联系紧密的功能性大大加深了读者的印象。
3 《水浒传》人物观的理论意义
在具体分析中可以看到,运用比较叙事学视域分析《水浒传》的人物观大有裨益。可以认为,比较叙事学视域下,传统人物观与功能性人物观的这种错位观察为研究古典文化宝库带来了新的视野,也为评价《水浒传》及相似类型小说的人物观提供了有力帮助。
3.1 核心人物的功能性
《水浒传》不仅打破了往昔小说中仅次要人物具有功能性的传统,更突破性地以人物为核心贯穿全书。尽管仍有部分学者认为功能性人物只是由次要人物乃至边缘人物担任,但结合具体文本的论述可以发现功能性绝不仅体现在次要人物或小人物上,更体现在那些有着丰富性格和思想内涵的主要角色上,只不过是他们自身的性格过于鲜明以至于掩盖了他们在本质上的功能性。例如:贯穿全书、被赞为“天人”的晁盖是《水浒传》结构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从性格论来说,晁盖“有阔处,有毒处……有捷处,有雅处,有大处”,集合了全书中英雄好汉的性格。他以其豪爽的性格与义字当先的处事风范使众多英雄拜服,进而统领群雄劫富济贫。从功能论来说,晁盖可以说是一篇之骨,犹如北斗七星之杓使群星环绕。金圣叹称:“晁盖则其提挈领之人也。”他既因一梦而觉成了反抗现实的首倡者,又是领导梁山由地方小寨发展成使朝廷震恐大寇的重要人物,还与卢俊义的恐怖梦境形成了“以梦始,以梦终”的照应结构。因此,晁盖不但因其豪气而备受读者喜爱,更因其《水浒传》中最大“助手”的定位而不可或缺。其他同时期或稍后时期的作品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如《西游记》中的小白龙、《说岳全传》中追随岳飞左右的牛皋等人事实上已经成为他的影子与补充。还有从武松杀嫂引出的独立故事《金瓶梅》更继承了水浒以人物为中心的叙事写法,以西门庆一家为核心,由此蔓延开去,遍及清河县其他官员大户,甚至勾连至蔡京、皇帝处,可谓通过一家而写尽明代黑暗的社会经济与政治情状。
3.2 边缘人物的扁平与饱满
《水浒传》的人物观初步摆脱了将女性与边缘人物简单作为故事背景的历史局限,妙运巧思使她们成为故事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作者在原文中对某些职业和女性的描写灌注了较多的主观性,但辅以功能性的分析,可以将这些职业角色与女性人物进行归纳分析,反推出作者对各种职业的观点与他所处的现实环境。前文所提及的差拨,无论是林冲还是武松遇到的,都是些盘剥下层、欺压百姓的角色,那些押运好汉的衙役们也大都是为了金银赏赐而失去底线的可怜虫,至于像潘金莲、潘巧云这样的淫妇,阎婆惜、虔婆这样的恶妇,作者更是着墨不少。以功能论而言,赋予这些角色“敌手”或起反面作用的“助手”身份,恰恰符合了作者的价值判断。当然,这种价值判断并非完全由作者自身决定,通过累积成书的《水浒传》,人物形象的逐渐类型化与扁平化是历代讲史、戏剧表演所不能避免的趋势。无论如何,这种功能性的分析可为研究者们分析某些古代职业画像提供一些更细微的依据,为更明晰地确认《水浒传》的作者做进一步努力。当然,这种功能的价值也体现在后世作品,比如《红楼梦》中人物繁多,线索更是绵密。那么,通过功能性人物观的辅助,女性形象与其余边缘人物的形象可以得到进一步探究。因此,之前扁平的边缘性人物经过功能性的辅助反而成为饱满的存在,给予人们新的研究远景[10]。
4 结束语
比较叙事学视域下,借助西方现代叙事理论中的功能性人物观与《水浒传》进行比较,对分析明清小说大有裨益。此种价值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全书叙事脉络中人物安排的分析;二是情节中对人物的展现。具体而言,结构与英雄人物的关系、英雄人物与女性人物在比较叙事学视域下都有不同的研究价值。目前,古典小说人物研究正在稳步前进,但这些鸿篇巨著显然需要更全面的分析。作为较早蕴含功能性人物观萌芽的传统小说,《水浒传》为诸多作品提供了范例。对于前人已有的经典论断,我们现在更不应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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