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苏维埃闽赣省和红七军团的重要历史地位
2024-06-19蒋建农
蒋建农
闽赣省是1933年4月,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央革命根据地建立的一个省份,存续时间不足两年(领导机构存在时间两年整),其区域范围包括江西和福建的21个县的全部或部分区域;红七军团则是中共苏区中央局于同年7月5日以闽赣省为依托组建的中央红军第四个军团建制的主力部队,后来以抗日先遣队的名义率先踏上远征路。
建立闽赣省的战略意图
在1933年5月闽赣省建省以前,上述县域的全部或大部,多已被开辟为红色区域,分别隶属于中央苏区的江西省和福建省。那么,中共苏区中央局为何要把这些县集中起来另外设置一个省呢?其战略意图是什么?
当年,中国共产党人多是选择两省或多省交界的地区开辟革命根据地。主要是因为这些地区的反动统治力量相对薄弱,处于“三不管”地带,在大革命时期就有农民运动,群众基础好,地形险要,便于革命力量的生存和发展。顾名思义,闽赣省就是地处今天闽赣两省的交界地带。而闽赣省所处地理位置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南靠中央苏区腹地,北邻赣东北(闽浙赣)苏区,是中央苏区的东北门户,也是连接赣东北(闽浙赣)苏区的纽带和通道,因此当时被称为“中央苏区战略的锁匙”。
赣东北(闽浙赣)苏区和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一样,是最早开辟的革命根据地之一。1927年11月以来,在八七会议确立的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总方针指引下,方志敏、邵式平、黄道等酝酿领导发动了江西横峰、弋阳农民起义,创建了赣东北革命根据地;翌年10月,福建崇安等地党组织领导农民起义,创建了闽北革命根据地;1932年底,赣东北根据地扩大到闽浙赣三省。闽浙赣苏区不仅与中央苏区成掎角之势,而且作为革命根据地,直接威胁到九江、南昌、芜湖、南京、上海、杭州等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中心城市,战略地位重要。
赣东北(闽浙赣)苏区与中央苏区同步发展壮大,一直与中央苏区形成战略配合的态势,成为当时的六大根据地之一,与作为中央苏区的右翼和作为左翼的湘赣、湘鄂赣根据地,共同拱卫着中央苏区;以方志敏为代表的共产党人探索的中国革命之路,早在1930年初就被毛泽东称颂为“方志敏式”的根据地,为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的形成提供了宝贵的赣东北经验。
事实上,早在1929年3月20日,离开井冈山根据地率领红四军在赣西南闽西等地转战的毛泽东,虽然立足未稳,就在提出“一年为期,争取江西,兼及闽西浙西”计划的同时,以战略家眼光指出“福建全省、浙江全省、赣东赣南两边区,统治阶级的军力非常薄弱(在全国来比较),未知中央曾讨论以此三地方为目标,首先创造公开割据的计划否?三地统治势力既弱,又通海口,这是值得注意的”。即使是远在上海的中共中央,在纠正“立三路线”的冒险行动之后,也提出了贯通中央苏区与赣东北(闽浙赣)苏区直线联系的战略设想。1932年3月,中共苏区中央局力主攻打赣州的行动严重遇挫后,紧急被招往前线的毛泽东在江口会议上,坚决反对攻打中心城市的冒险计划,主张红军主力向敌人力量比较薄弱、党和群众基础较好、地势有利的赣东北方向发展。坚持向赣东北发展,反对循赣江攻打两岸大中城市,是毛泽东一贯力主的战略方针,也是他后来在宁都会议上受到“左”倾教条主义执行者排挤和指责的一个重要因素。
1932年10月,朱德、周恩来指挥红一方面军按照毛泽东既定的向赣东北方向发展的战略计划发动建黎泰战役,初步打通闽浙赣苏区和中央苏区的联系。1933年1月初,红一方面军主力连续取得金溪的浒湾和南城的黄狮渡等战斗的胜利。为粉碎国民党军对中央苏区的第四次“围剿”,周恩来、朱德多次致电中共闽浙赣省委、省军区,命令红十军移至贵溪附近活动,并准备南渡信江参加中央红军粉碎国民党第四次“围剿”的军事行动。1月25日,邵式平、周建屏带领赣东北红十军到达贵溪县上清镇,与先期到达的朱德、王稼祥和彭德怀率领的红31师成功会合。两支部队合编为红十一军,周建屏为军长,隶属于中央红军,史称“上清会师”。
这次会师虽然在主要意图上受到城市中心论的影响,即:切实打通赣东北,集中邻近几个苏区的力量,与国民党军在江西省抚河流域决战,然后协同攻取抚州、南昌,实现革命在一省或数省首先胜利的要求。但在客观上,在建宁黎川泰宁及其以东的闽赣边界及江西信(江)抚(河)之间恢复和开辟了大片新苏区,打通了中央苏区与闽北、赣东北(闽浙赣)苏区的联系,使之连成一片。这体现了苏区中央局和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设置闽赣省的主要动因,实现了闽赣省建立所要达到的战略意图——将闽赣边区建设成为一片巩固的革命根据地,成为联结中央苏区与赣东北(闽浙赣)苏区的安全通道和向闽浙皖赣发展的前进阵地。
闽赣省和红七军团在黎川成立
1933年2月,国民党军发动对中央苏区的第四次“围剿”。他们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企图将红一方面军主力歼灭于黎川、建宁地区。为巩固这一战略地区,2月5日,周恩来、朱德联名致电闽浙赣省委领导人,征询对建立闽赣省的意见。电文提出:“中央局决定福建建黎泰邵(西南部)光西南金资贵(南部)抚为闽赣边省。”这是苏区中央局关于组建闽赣省的最早提议。
4月22日,中共苏区中央局致电周恩来、朱德、王稼祥、博古,征询闽赣省委委员名单意见,最后确定由原苏区中央局委员、少共中央局书记顾作霖调任中共闽赣省委书记,并从闽浙赣省调邵式平到瑞金与顾作霖一起负责闽赣省的组建工作。26日,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人民委员会召开第四十次常会,讨论通过《关于成立闽赣省的决议》,认为闽赣苏区地方广大,“在政治、军事上均占重要地位”,争取这一广大区域成为巩固的苏区,实为“夺取抚州,进攻南昌”创造了必要条件。因此,中央决定,“将建、黎、泰、金、资、光、邵、闽北苏区,以至信、抚两河间一带地区划为闽赣省”,并立即成立闽赣省革命委员会,邵式平为主席。
关于闽赣省领导机构的驻地问题,起初拟设于资溪县。5月10日,周恩来致电中央局并转顾作霖、邵式平,指出:“建、黎、泰、邵、光、金、资我都走过,最适中的地点是黎川之湖坊。”他依据黎川及其周边区域的地形地貌,从政治与军事等多方面通盘考虑黎川的中心和辐射作用。这样,就确定以黎川湖坊为闽赣省苏维埃的驻地。
5月上旬,根据中央人民委员会决议,在黎川湖坊圩召开闽赣省第一次工农兵临时代表会议,正式成立闽赣省革命委员会,辖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及闽赣边19个县苏维埃政府。12月12日,在福建省建宁县召开闽赣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会议,改省革命委员会为省苏维埃政府。闽赣省委、省革委会的诞生,标志着中央苏区第三个省级苏维埃政权的诞生。
在闽赣省建立的同时,在黎川酝酿诞生了中央红军的第四个主力军团——红七军团。这一军团的建立也如闽赣省一样,与赣东北(闽浙赣)苏区有深厚的渊源。如上所述,赣东北原红十军与红三十一师在贵溪“上清会师”后,组建了红十一军,隶属红一方面军建制,红十一军后来便成为红七军团的主要班底。红十一军组建后随即进入中央苏区,并迅速投入第四次反“围剿”战斗。
由于黎川战略地位重要,进攻中央苏区的国民党军和反“围剿”的红一方面军,在第四和第五次“围剿”与反“围剿”中,都把这里作为争取战场主动的关键,两次都是在这里打响了前哨战。
1933年2月,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战斗全面打响,在攻打南丰的行动受挫后,朱德、周恩来等果断决定:以一部佯攻南丰;以第十一军伪装成红军主力在新丰街附近东渡抚河,向黎川佯动,迷惑和吸引敌增援部队;主力转移至东韶、洛口地区隐蔽待机。2月26日,国民党军向宜黄黄陂推进,进入红军伏击圈。红军主力出敌不意,集中优势兵力予以各个击破,于2月28日歼灭敌第五十二师;于3月1日,再歼敌第五十九师。接着,国民党军又调集兵力欲寻红军主力决战,红十一军再次伪装主力,把国民党军一部引向广昌。当敌陈诚部进入宜黄草台岗地区时,红一军团等予以再次伏击,歼灭敌王牌军第十一师。黄陂、草台岗两役,共歼敌3个师,俘敌1万余人,缴枪1万余支。至此,国民党军对中央根据地的第四次“围剿”被粉碎。
鉴于红十一军的两次佯动,在粉碎国民党军第四次“围剿”中的重要作用,6月7日,中央军委决定在红一方面军内成立红七军团,并将组建红七军团的主要任务交给闽赣省。6月28日,闽赣省革命委员会发出“关于创造红军第七军团的问题”的第七号训令,号召闽赣省人民踊跃加入红七军团。提出要“使所有苏维埃公民都加入赤卫军,少先队。建立模范师、模范团、模范营连,加紧对他们的训练,经过有系统的工作,动员他们到前线配合红军作战,发展游击战争,动员他们整营整团的(地)加入红七军团”。省委还向黎川、资溪、崇安(福建)提出分别创造一个“黎川团”“资溪团”“崇安营”的号召。
红七军团由第十一军和黎川独立团、黎川模范团、闽北独立师、邵光独立团、金资模范团、建黎泰独立师、工人第二师、闽赣少共国际师一团组成。1933年7月5日,在黎川县城篁竹街李树坪召开红七军团成立大会,闽赣省军区司令员萧劲光兼任七军团军团长、政委。下辖十九、二十、二十一3个师,十九师师长周建屏,二十师师长粟裕,二十一师师长黄立贵。
10月28日,中央军委再次作出决定扩编红七军团,正式任命寻淮洲、萧劲光分别为军团长和政委。12月24日,红七军团集中在福建泰宁整编,将红三十四师由红五军团划归红七军团。
红七军团组建后,就成为第五次反“围剿”的主力部队之一,仅在黎川境内就参加洵口遭遇战、硝石战斗、资福桥战斗、团村战斗等战斗,为保卫中央革命根据地和反“围剿”立下不朽功勋。
长征之际的闽赣省和红七军团
1933年9月下旬,第五次反“围剿”开始不久,黎川城失守。11月,闽赣省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红七军团政治委员萧劲光因率部在金溪浒湾阻击战中失利,受到“左”倾冒险主义者的错误批判,被撤销职务,由叶剑英接任闽赣省军区司令员。1933年底,邵武、光泽等地失守,中共闽北分区委和信抚地区各县委与闽赣省联系隔断,两地区党组织重新划归中共闽浙赣省委领导。1934年1月,闽赣省委书记顾作霖在六届五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并代理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主任王稼祥被敌机炸伤)后,闽赣省委书记由邵式平代理。5月建宁城失守后,闽赣省机关连续随战搬迁,闽赣省党政军领导人也有调整。8月,中央令邵式平赴瑞金工作,派赖昌作任闽赣省委书记,杨道明任省苏主席,宋清泉任军区司令员。从7月至12月,闽赣军区武装先后在宁化、清流、归化、建宁、泰宁等区域牵制国民党军4个师的兵力,对掩护中央主力红军转移起到积极作用。
在中央红军长征出发渡过于都河的当天,10月17日,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指示闽赣省委的总任务主要是组织和武装广大工农群众,广泛地开展游击斗争,坚决保卫闽赣苏区。闽赣省军区对所属武装进行整编,将建宁、泰宁、泉上、宁化、彭湃、归化、清流等县的独立团、营,闽中独立团,泉上、归化军分区和省军区直属武装编为闽赣十二、十六、十七、十八4个团。11月7日至12月初,归化、清流、宁化等县城相继失陷。12月,闽赣省委和部队从宁化城撤出后,转入艰苦曲折的游击战争。这时,省委决定将省苏维埃、省工会机关工作人员编为省委工作团,随军行动。
1935年1月,中央分局将赖昌作调离,钟循仁到闽赣省任省委书记。2月,省委机关和省军区武装又分别在彭湃、建宁、归化及广昌、石城、宁化边境与敌周旋打游击。3月底在枫溪一带与敌遭遇,战后转入归化、泰宁、将乐交界的龙西山,在山上与敌相持半月之久,部队伤亡惨重。5月初,闽赣省机关人员和新编第一团退至福建尤溪、永泰、德化、仙游等县交界的紫山。这时,宋清泉、彭祜、徐江汉等人对革命事业完全丧失信心,将剩余的600余人分两批拉下山,投向国民党仙游民军司令部。事变中,省苏主席杨道明等少数人员突出重围,省委书记钟循仁去向不明。
闽赣边区的革命斗争并未因此停息。黄道、曾镜冰等原闽赣省领导人,转到闽北开展斗争。1935年4月闽赣省军区十七、十八团的部分武装,在归化沙溪战斗中与省军区失去联系后,由十八团团长邱尚聪、政委温含珍率领,返回宁化、清流、归化区域坚持斗争。7月,这支队伍转向闽西时,在连城境内与方方率领的闽西红九团会合,继续在龙岩、连城、宁洋等地坚持游击战争。1936年4月,闽北与闽东红军会合,成立新的闽赣省委和省军区,黄道任省委书记,叶飞任军区司令员。同年6月,黄立贵等人率领闽北红军武装分别进入福建的邵武、将乐、泰宁、建宁和江西的抚东地区开展武装游击斗争,成立中共将乐县委、建宁县委、邵将泰县委。1938年初,战斗在龙岩、连城、宁洋等地的部队被编入新四军二支队,后与闽北红军被改编为新四军三支队,开赴抗日前线,转战大江南北。其余部,由曾镜冰等领导闽赣边人民坚持革命斗争,直至新中国成立。
1934年7月初,为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推动全国抗日救亡运动的开展,争取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五次反“围剿”的胜利,中革军委决定将红七军团命名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7月6日晚,红七军团在寻淮洲、乐少华、粟裕等率领下,从瑞金出发,15日在福建永安与护送部队红九军团告别,挥师北上,经福建、浙江、皖南进入闽浙赣苏区,揭开了红军长征的序幕。
据粟裕回忆,起初赋予红七军团的任务是“向闽、浙、赣、皖等省出动,推动抗日运动的发展,并规定这次行动的最后到达地域为皖南,要求七军团在一个半月内赶到,支援和发展那里的革命局面。”并作为北上抗日先遣队,宣传中共抗日主张。中央公开发表了《为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告农民书》等文件,印制了“一致对外——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出中国”“拥护红军北上抗日运动”等大量宣传品,总数达160万份以上,部队随带的宣传品就有300多担。尽管红七军团在几个月的转战中,每到一地都尽可能地进行抗日救国宣传,但在国民党方面的严密封锁下,特别是囿于红七军团的进军方向并不是“北上”,实际是“东进”。因此,实际成效是有限的。
中央派出这支部队的更直接目的,是企图以这一行动威胁国民党统治的腹心地区,吸引和调动一部分“围剿”中央苏区的敌人,配合中央红军主力即将实行的战略转移。但当时对这一意图秘而不宣。
“北出苏浙皖赣”这一战略设想,在第五次反“围剿”刚开始和国民党军第十九路军发动“福建事变”时,毛泽东就提出过。特别是“福建事变”发生后,毛泽东建议:以红军主力“突进到以浙江为中心的苏浙皖赣地区去,纵横驰骋于杭州、苏州、南京、芜湖、南昌、福州之间,将战略防御转变为战略进攻,威胁敌之根本重地,向广大无堡垒地带寻求作战。用这种方法,就能迫使进攻江西南部福建西部地区之敌回援其根本重地,粉碎其向江西根据地的进攻,并援助福建人民政府”。这一建议是极有见地的,它不仅能够有力地支援第十九路军,解福建人民政府之围,推动全国抗日反蒋形势的发展,而且可以调动蒋介石的主力部队回援,进而打破其第五次“围剿”。后来,毛泽东曾说,他这个建议就是和国民党军“换防”,国民党军要到中央苏区来,红军就让给他,红军到江浙一带去打游击,重新开辟革命根据地。当然,国民党军是不会同意的,必定回防其根本重地,红军就由战略防御变成战略进攻,国民党军则变成战略防御了,不但国民党军的碉堡主义将失去作用,而且红军还可以发挥特长,在运动中大量歼灭国民党军的有生力量,打破国民党军第五次“围剿”,中央革命根据地必定能够恢复。这一点连国民党军的有识之士都认识到了,但是,以博古为首的中共中央拒绝采纳毛泽东这一正确建议。他们既害怕红军转向敌人统治区而丢失中央苏区,不敢进行向国民党军后方打去的进攻,又忽视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已经引起中国各阶级政治态度的变化和国民党堡垒的分裂,仍然坚持错误的军事战略和中间派别所谓“中国革命的最危险的敌人”的信条,不愿与第十九路军建立真正的联合,从而丧失取得第五次反“围剿”战斗胜利的良机。
当红军第五次反“围剿”战斗节节失利,被迫进行战略转移的最后关头,把持军事指挥权的“三人团”才决定,让红七军团以“北上抗日”的名义孤军挺进到苏浙皖赣地区去。这时的形势已经大变,中央苏区已缩小到纵横300余里,周围敌军重兵压境,并不断向中央苏区中心地区进逼,军事形势十分危急;从意图看,毛泽东的主张是要将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而这时候派出一支先遣部队,是被逼无奈的应急之举,而不是主动出击;从规模上看,毛泽东是要派遣红军主力,大有破釜沉舟的气概,彭德怀建议是让红一、三、五、七、九军团全部出动。而此时重新组建的红七军团,作战兵力仅4000人,1200多支枪。正如朱德回忆的那样:“结果只以一个七军团去打,力量少小,当然没有牵掣得着。”作为亲历者,粟裕后来指出:赋予抗日先遣队的战略任务,是要以它的北上行动“促敌人进行战略与作战部署上的变更”。这个要求过高了,没有实现的客观基础,因而是主观主义的,它导致了在作战指挥上的盲目冒险。
众所周知,红七军团及其与红十军会师后组建的红十军团的战略行动最终失败了,方志敏、寻淮州、刘畴西等万余红军将士,或血洒战场,或被捕牺牲,闽浙赣苏区继中央苏区之后沦陷,令人扼腕。但是,红七军团以北上抗日先遣队名义进行的英勇出征和他们与方志敏所部会师后的艰苦转战,书写了苏区革命斗争史的光辉篇章,为中国革命由逆境走向复兴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主要是:
第一,揭开全国各路红军长征的序幕。红七军团的行动是中共中央实行战略转移全盘计划的第一步,他们率先出动向东撕开国民党军的防线,在主力红军实际转移的反方向的闽浙赣皖四个省,进行了长达半年的艰苦转战,不仅消灭和牵制了大量的敌军,大大减轻了中央红军主力的压力,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敌军,为主力红军的转移赢得了时间,创造了有利条件。
第二,坚决听从党中央的统一指挥,高度的党性观念和无私的牺牲奉献精神。由于当时“三人团”的神秘主义,如上所述,红七军团是在不知道他们行动的直接目的的情况下出发的,行进途中,中央又命令其改变去皖南的最初计划,转而进攻福州,他们无条件地执行新指令却受挫;其后,他们转战闽东闽北地区,战场形势获得转机,但是“三人团”不同意他们就地休整以图再战的请示,要他们立即继续向北进发。类似脱离战场实际的遥控指挥,还曾发生过几次,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的军政首长都无条件地服从和执行中央的决定。这种情况,一方面反映了中央对他们的特别倚重,另一方面则显示了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全体将士高度的党性观念和强烈的政治意识、大局意识、核心意识、看齐意识。
第三,播撒了革命火种,为中国革命保留了重要的战略支点。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前后行程近3000公里,先后进行了30余次重要战斗,在沿途陆续给各游击区留下了1000 多名军事骨干力量,并且在红十军团于怀玉山失败后,还成建制地保留下粟裕率领的800多人,他们和沿途各地的党组织、游击队,又继续在闽浙赣皖地区坚持了三年游击战争,为中共和中国革命保存了重要的战略支点,成为新四军的发源地之一。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原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主任)
责任编辑/黄敏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