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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及其价值

2023-12-01潘济华

广西地方志 2023年4期
关键词:红七军中央苏区长征

潘济华

(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桂林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1930年11月,红七军主力从河池出发,离开左右江革命根据地,转战广西、贵州、湖南、广东、江西五个省份,行程七千多里,以损失三分之二的惨重代价,于1931年7月在江西省于都县与中央苏区红三军团胜利会师,史称红七军“小长征”。邓小平是红七军“小长征”的亲历者。在红七军即将到达中央苏区时,到上海向中共中央报告红七军的路途中,以及在以后的革命斗争中和新中国成立后,邓小平多次总结和回顾了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的艰苦历程,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进行了多方面多角度的分析和评价。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为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保存、阐释、经验等的提炼奠定了根本基础,对于红军和中国共产党形象和品格塑造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方式

邓小平对于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必然受到当时的历史条件所限制,采取当时历史条件所能够或工作需要所允许的方式进行记述。邓小平在不同时期通过撰写总结、自述以及口述等方式记述了红七军“小长征”历史。

(一)文字记录红七军“小长征”

长久保存历史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历史文献、历史资料和历史文物的收集、整理、展示、传承。其中,包括亲历者在历史发生后所进行的叙述、梳理,特别是形成的总结等文字记录。

邓小平对于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文字记录,有专门进行专题叙述或记录,也有夹杂在不同时期的各类文字记载中,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有两篇。一篇是邓小平离开红七军到上海以后撰写的向中共中央报告有关百色起义、龙州起义、左右江革命根据地以及红七军主力北上中央苏区的总结,即《七军工作报告》(1931年4月29日)。这篇《七军工作报告》有13000多字,共22页,作为第一篇收录在《邓小平军事文集(第一卷)》。其中,涉及到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的内容一共13页,形成了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主体部分。另一篇是邓小平向中共中央写的“一份历史自传”材料,[1]P1943即《我的自述》(1968年6月20日至7月5日)。这份《我的自述》有“两万六千五百多字”,分“十二个小标题,叙述了自己的出身和经历”[1]P1944。其中,涉及到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的内容一共2页,有1100多字,记述了邓小平率领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的战斗历程以及邓小平离开红七军前往上海向中共中央报告工作的经历和这其中的缘由和思考,属于小标题为“红七军工作期间”的内容。

邓小平率领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百色起义与红七军的创建与发展、龙州起义与红八军的创建与变迁、左右江革命根据地的创建等。因此,邓小平对于北上中央苏区的红七军将士的文字记载也形成了对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历史的记述。比如,对于为龙州起义、百色起义而创建的红七军、红八军的革命战友,邓小平“永远不会忘记”,并在1981年百色起义52周年纪念时为了纪念李明瑞和韦拔群等烈士而在南宁建立的纪念碑上题写“纪念李明瑞、韦拔群等同志,百色起义的革命先烈,永垂不朽!”[2]P275。1962年2月19日,邓小平为龙州起义纪念碑作的题词。1963年邓小平为《广西革命回忆录》作的题词于1985年再版时公开出版。1984年8月29日,邓小平在广西党史征集委来信上作的批语。1989年12月6日,邓小平为纪念百色起义、龙州起义六十周年作的题词,等等。这些成为邓小平对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历史记述的重要文字材料,是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记述的主体部分。

(二)口头叙述红七军“小长征”

红七军“小长征”期间,邓小平采用口头叙述的方式,对红七军“小长征”的原因、目的、方向、历程等提出看法,或作了总结和对将士的评价。这从亲历者后来所撰写的回忆录或者工作报告中,有对邓小平的口述红七军“小长征”相关内容的记载。

为了记录广西革命的历史,记录“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群众性的革命运动”[3]P1,广西军区政治部先后编写的《广西革命回忆录》和《广西革命回忆录(续集)》于1959年(1985年再版)和1985年公开出版。这两本书里收录有“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的革命事迹”[3]P1,其中有红七军“小长征”亲历者对邓小平有关讲话的回忆。1981年广西壮族自治区革命历史编辑委员会编写了《广西革命斗争回忆录(第1辑)》,1984年中共广西壮族自治区委员会党史研究委员会编写了《广西革命斗争回忆录(第2辑)》,收录了多篇关于邓小平与红七军“小长征”的回忆文章。1959年至1960年张云逸在广西南宁疗养时曾对红七军红八军对敌斗争的情况和经验教训作了口述,后经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办公厅和自治区档案馆整理写成的回忆录《回忆漫谈广西革命斗争情况》(1960年3月),里面记载了邓小平在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过程召开的会议上的一些谈话、讲话。

新中国成立后,邓小平在不同场合多次以口述的方式对红七军“小长征”的形势和有关情况进行了回忆。比如,1986年1月27日,邓小平在广西桂林考察漓江途中的谈话,就谈及了红七军“不得不执行中央的决定”等红七军将士北上中央苏区的历史,[4]P36等等。改革开放后,邓小平在会见外国领导人和外国新闻记者时,多次提到他率领红七军“小长征”的经历。比如,撰写《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的美国记者索尔兹伯里在1977年采访邓小平并在书中介绍了邓小平率领红七军“小长征”的情况。这些口头叙述成为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记述的重要部分。

二、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内容

邓小平是百色起义的领导人之一,是中共红七军前敌委员会书记,是红七军“小长征”中的重要人物和核心人物。邓小平通过文字记载、口头表述等方式,阐释了红七军“小长征”的原因,呈现了“小长征”的历程,总结了“小长征”的经验教训。这些成为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内容。

(一)红七军“小长征”的原因

红七军离开右江革命根据地北上中央苏区的“小长征”,是国内外各种因素相互影响、共同作用的结果。百色起义后不久的1929年12月,以中国红军第七军政治部印发的《中国红军第七军目前实施政纲》中第4条就明确提出“扩大红军割据区域,迅速与朱毛汇合,实现割据两广!”[5]P67接着广东省委根据龚饮冰向广东省委报告百色起义的情况以及“毅宇刚从中央归来,对前委工作亦有所指示”两部分,在《粤省委对红七军的指导信》(1929年12月25日)中指出红七军的发展“毫无疑义的是应向着湘粤边界,只有这样才能与广东的群众革命运动和朱毛的游击战争相联系,这对于推进全国革命高潮的到来,有极重要的意义”[5]P87。1930年3月2日,《中共中央给广东省委转七军前委指示信》中就指出,“红七军发展的前途,无疑是向湘粤边、广东的中心推进,与朱毛红军以及北江地方暴动取得联络,以争取广东先胜利的前途”[5]P149。1930年4月20日,《中共中央给七军前委的信》中指出,红七军“没有能很快的集中力量,根据中央指示发展的路线,向着柳州、桂林取道湘粤边界向广东的北江西江发展”[5]P162。邓岗作为中共中央南方局代表于1930年9月30日到达平马,在10月2日红七军前委召开的会议上传达了6月11日中央政治局的具体指示和南方局的指示。11月7日,邓岗在河池召开的红七军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上再次传达中共“中央六月十一日决议的精神,向七军党的代表大会报告” 和传达中共中央南方局给七军的指示,即“要七军在夺取广州,完成南方革命胜利的总路线下,迅速向柳州、桂林发展,沿途创造地方暴动,夺取柳、桂,出小北江进攻广州”[5]P207。红七军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对于目前政治形式完全同意中央的意见”[5]P207。红七军“小长征”,是红七军接到了中共中央南方局下达的 “立三冒险计划”的北上任务后离开的。但是也要注意,红七军向湘粤边发展和朱毛红军等取得联系,是红七军前委反复考虑、早已确定且得到中共中央批准和不断督促实施的计划。

红七军离开右江根据地向湘粤边发展和朱毛红军等取得联系,或者红七军“小长征”的原因,除了执行立三路线中央下达的任务这一原因之外,还有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第一,红七军出现在偏僻的广西,虽然在政治上具有伟大意义,但是对全国革命的影响尚不够大。红军第七军是在“全国客观条件之下产生出来的,是在广西群众斗争的影响下产生出来的,他虽然出现于偏僻的广西,暂时对全国尚没有其他各部分红军那样大的影响,但他在全国政治上同样有极伟大的意义,他同样是发展游击战争摧毁统治阶级促进革命高潮的主要动力之一”[5]P142。红七军的作用要影响到全国,则需要向湘粤边、广东的中心推进。因此,在邓小平看来,红七军“应该离开右江,因七军留在右江的作用太小”[6]P21。第二,广西革命的群众基础不够强固不利于革命的发展。在邓小平看来,“七军本是和平转变来的,转变后的改造工作非常不够,致有三次叛变事实之发生,都是旧的基础(包括兵油子)没有肃清的结果”[6]P21。由于“农民群众的组织,在左右江一带没有较好的发展”[5]P124,使得红七军的发展基础不够稳固,造成“群众对国民党以至于改组派的幻想,少部份仍存在着”[5]P126。在群众基础较为薄弱或发动不够的情况下,由于“没有以发动群众为中心(不一定占领城市)而是以军事为中心”[6]P20造成红七军的革命局面较为被动。对此,中共中央较为担忧,提出如果“久留左右江卒至被敌人将你们切断”[5]P162。第三,右江地区较为贫瘠,给养出现困难。陈豪人在《七军工作总报告》(1931年3月9日)中提到,红七军曾驻兵一个多月的盘阳(东兰、凤山交界)“又是穷苦的地方,粮食时感困难,士兵之零用更是没有”。[5]P200这一“区域较任何省份还要困难”,右江根据地更是“遏困的百色区”[5]P119。在邓小平看来,红七军面临着严重的经济问题,“留右江给养等等都发生困难”[6]P21。基于以上几点基本原因,红七军前委“乃有向外游击之决定”“拟向湘、粤边界游击前进”[5]P200。在邓小平看来,红七军早应该出来,红七军“小长征”时候“还是在出来太迟了”[6]P21。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原因的阐述,是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重要内容,也为学术界对红七军“小长征”原因研究提供了基本线索。

(二)红七军“小长征”的过程

邓小平率领红七军到达江西崇义以后,受红七军前委的委托,前往上海向中共中央报告红七军的工作,以及在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向中共中央报告个人的出身和历史的报告《我的自述》等对红七军“小长征”过程进行了全面的叙述和记录。

首先,红七军“小长征”前的准备工作。在邓小平看来,红七军“小长征”必然要有准备的。比如,邓小平在《七军工作报告》里先是提到了1930年10月2日的平马前委会议及会议决定,内容涉及接受中共中央6月11日政治局会议的决议的路线、军队改编、留红二十一师在右江继续战斗、到东兰布置工作、率军队到河池、河池阅兵、在河池召开红七军全体党员代表大会等。还提到11月7日在河池召开的红七军全体党员代表大会及其主要内容,其中就有确定红七军的任务、执行任务的战术以及组织了一个新的机构“兵委,豪人同志为书记”[6]P8。

其次,红七军“小长征”的行军过程。红七军的7000多人的队伍,相对于国民党军来说其力量较为有限。因此,为了完成中共中央给红七军的任务过程中,红七军遭遇了桂军、黔军、湘军、粤军等优势兵力的围追堵截。此外,红七军还面临着民团、地方豪绅武装以及土匪等的滋扰。红七军克服了重重困难,冲破重重阻碍,最终到达中央苏区,完成了“小长征”,实现了战略转移。在邓小平的记录中,红七军所经过的路线主要是,河池——怀远——四把——天河——三防——长安——福禄(富禄)——古宜——绥宁——武冈——新宁——全州—— 道州——江华——桂岭——东陂圩(今东陂镇,属广东连州)——星子圩(今星子镇,属广东连州)——连州——星子圩——黄沙埠(属湖南嘉禾县)——梅花(村名,属广东乐昌)——乐昌河(即武河)——仁化——内良(属江西大余)——崇义——过埠(属江西崇义)。由于在东渡乐昌河时,被敌人冲散,形成了两部,一部由邓小平、李明瑞率领,一部由张云逸率领。这之后由于邓小平到上海向中共中央报告工作,所以没有继续记录到红七军“小长征”胜利结束。邓小平还记录着,红七军在“小长征”中的遭遇,其中就提到白崇禧亲自到融江上游的长安镇“指挥,斩断浮桥背水死守”[6]P9,然而,长安作战“从实质上我们还是吃了亏”[6]P9。红七军在梅花之战的“损失为向来未有”“全军干部损伤过半,真令人痛哭”[6]P12,等等。这些表明“小长征”中的红七军受到多方威胁,出现了重大伤亡。

最后,红七军“小长征”的战斗类型。造成红七军重大伤亡是在“小长征”途中与国民党反动势力以及地方民团、豪绅武装的战斗造成的。战斗的发生造成了三种主要的类型。邓小平对此也作了记录。第一种类型是遭遇战,比如怀远之战,“由河池出发时经过一个鼓动,士气颇好,到怀远与敌一个小时的接触即占领了怀远,敌人退到对河与我隔河相持”[6]P8。四把之战,红七军从怀远向天河方向行军,“行不四十里,即在四把与敌接触,后面敌人追来,前后作战,前胜后败”[6]P9。乐昌河之战,红七军在梅花之战后“决定速出乐昌,向江西前进”,且定于拂晓渡过乐昌河,却因为士兵疲乏脚痛行军速度较慢,时任第七军军长的张云逸也认为“由于兵疲足痛,部队没有按时赶到渡口”[7]P32,直到上午10时前卫团才达到河边。红七军主力却于中午12时后才赶到乐昌河边,又由于前卫团“没有达到掩护渡河的任务,结果敌人由乐昌、韶州两处用汽车运兵来,致后卫团仅过一连。七军从此分散两股”[6]P12。第二种类型是攻坚战,比如,长安攻坚战,“我们攻长安有五日之久,打得敌人胆寒,只有死守城内”[6]P9。此战红七军“歼敌600 余人,打出了威风,使敌惊呼红军‘全是北伐老兵’”[7]P29。武冈攻城战,红七军“到武冈时原本决定不攻,后因得报告说只有点民团守,故决定攻城”,连“攻了四日夜,仍决心攻下”,“孰知城尚未攻下,敌援兵已至,以致失败”[6]P9。第三种类型是遭遇性的伏击战。比如,红七军在梅花村开展群众工作时,得到消息,粤军的“邓辉一团追来,我们认为是大好机会,仍决定布置消灭该部,谁知一经接触方知侦探报告之误,敌人有三团之众,且有两团系由乐昌赶来之生力军,结果经过五小时的最激烈的作战,我们不能不失败了”[6]P12。

(三)红七军“小长征”的意义与教训

如何看待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意义,是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术界对于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地位以及历史意义,虽然探讨得较少,但是认为红七军的“小长征”“既是战斗队,又是宣传队和播种机”,同时认为红七军胜利到达中央苏区“使中央红军增添了一支骁勇善战、叱咤风云的劲旅”[8]。这方面,毛泽东曾多次提过红七军的战斗力强,甚至到了20世纪70年代,还几次对邓小平提起“红七军能打啊!”。邓小平在回忆起这段历史时,也对他的小女儿邓榕证实了毛泽东对红七军的高度赞扬[2]P272。甚至被迪安娜·洛林认为红七军“小长征”“是长征的总演习”[9]P64。也被理查德·伊文思认为红七军“小长征”的“这次征战是五年后长征的一次预演”[10]P81。当时先后任红七军第二十师辎重队队长、第五十八团四连政治委员的莫文骅在回忆这段历史时,认为红七军在“小长征”的“沿途播撒了革命的种子”[11]P112。这些形象的表述,反映了红七军的历史作用和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地位或历史意义,成为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记述的重要一环。

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的经验和教训通过撰写工作报告的方式作了全面和深刻的总结。邓小平在《七军工作报告》中进行了如下几点教训的总结:

第一,党组织建设尤其是党的干部培养跟不上或落后于军队和革命形势的发展。“七军因干部缺乏,工作不很好,前后发展同志虽不少,但每次作战死伤的大半是同志”[6]P14。在红七军“小长征”的“沿途没有党的组织及群众组织,仅在连州有几个湘南失败逃亡的同志组织了一个支部,但无工作”[6]P18。崇义“有些同志没有很好的组织,支部很少开会,没有经常工作”[6]P18。在江西大余,有党员同志却没有党组织,没有党员干部,没有组织工作,后来红七军到了之后,由红七军党组织来开展党员干部培训,“企图训练一些干部出来,但因到的成分不很好,收效亦不大”[6]P19。这些说明,缺乏党的领导的革命斗争是容易迷失方向的,是很难把握住主要矛盾和中心工作的。

第二,没有群众基础的革命斗争是被动和站不住脚的。在崇义的有些同志“没有丝毫注意去创造群众的基础”,“我们到后才纠正这一错误观念,要他们很艰苦地去创造群众基础”[6]P18。邓小平指出,红七军因为有了以军事为中心来决定一切问题的错误,在“小长征”中“就不能不一路处在被动地位,到处站不住脚,一直跑到赣南”[6]P20。这说明,邓小平意识到了群众路线的极端重要性,只有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革命斗争才有根基,才有主动地位,才能站稳脚跟,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三,革命斗争是严肃的政治斗争,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既要讲战略,也要讲战术。邓小平指出,“过去七军历史上向来有轻视敌人的观念,因之屡次上当不小。隆安、长安、武冈、梅花作战都是犯了这个错误”[6]P21。这几处错误,是红七军集中攻坚之战,是侦察工作做得明显太差造成的失败,也是轻视敌人的错误。这才有邓小平在《七军工作报告》中第四部分专门列出的错误的第八点 “侦探工作太差,好几次都吃了这个亏。”[6]P22张云逸也提到,在梅花岭之战打响后“才发现敌人不是一个团而是三个团”[7]P32。在革命斗争中,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既要做好侦察工作,也要做好对自己力量的正确认识和掌握,方才取得革命斗争的胜利。

邓小平没有专文回顾红七军“小长征”,也没有单独记述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而是分散在《七军工作报告》和《我的自述》以及相关的口述中。在这些记述中,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过程进行了记叙,并进行某些方面的总结和评价,形成了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记述的基本框架,为后人书写历史提供了基本定位。

三、邓小平记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价值

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方式和记述内容,为我们今天研究和传承红七军“小长征”的革命精神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历史材料,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和深远影响。

(一)为红七军“小长征”历史传承提供了生动真实的史料

在不同时期,根据不同需要,邓小平采取文字记录和口头叙述等方式形成的《七军工作报告》《我的自述》 以及于1972年6月20日、1984年8月29日、1985年6月20日、1986年1月27日分别对红八军和左江革命斗争的回忆或对有关部门来函的答复、回信、谈话等史料,是作为亲历者写的或谈的自身经历的事迹和看法,留下了难得的历史材料,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起着重要的作用。邓小平的女儿邓榕(毛毛)所著《我的父亲邓小平》,涉及到红七军“小长征”历史部分的素材,主要来源邓小平《七军工作报告》《我的自述》以及相关的口述资料。1985年,美国记者哈里森·索尔兹伯里《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在美国出版,也有记述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其资料的来源既有作者在北京采访党史研究专家胡华、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研究员阎景堂得到的口述资料,也有来自邓小平有关文字和口述资料。1993年,曾担任英国驻华大使的理查德·伊文思完成了《邓小平传》(原书名《邓小平与当代中国》),有较多篇幅叙述了邓小平领导红七军“小长征”前往中央苏区的历史,其中不少素材来源于邓小平的《七军工作报告》。2014年,在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110周年之际,由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纂、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邓小平传(1904—1974)》,叙述邓小平领导红七军“小长征”的历史,同样引用了邓小平《七军工作报告》《我的自述》等资料。总的说来,只要涉及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研究,邓小平有关的文字和口述资料,都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历史资料支撑。

(二)为“小长征”中的红七军和中国共产党塑造了光辉形象

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不仅塑造了红七军英勇善战,敢打硬仗的英雄形象,而且塑造了沿途群众对红七军代表的红军 “感觉是好”的形象。邓小平在《七军工作报告》中写到:“攻长安有五日之久,打得敌人胆寒,只有死守城内”“长安作战的确建立了七军的威风,敌人称我军是全部的北伐老兵。”[6]P9这一描述,使得红七军敢打敢拼、勇往直前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且红七军的这一英勇的、“能打”的形象给毛泽东留下深刻印象,直到20世纪70年代,还多次对邓小平提起。[2]P272在红七军“小长征”的征途中,“一路群众,穷苦的对红军感觉是好,不满豪绅、民团、县政府、国民党,亦能对我们宣传表示接受”[6]P18。这一描述,表达了红七军在“小长征”中的所作所为为穷苦群众所接受,感觉良好,也表达了穷苦百姓对地方豪绅、地方民团、国民党及其政权的不满。

邓小平还对中国共产党在红七军 “小长征”中的光辉形象进行了塑造。其中,“从广西到江西苏区七千里艰苦远征已经证明李明瑞是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12]P133-137。在1986年1月,邓小平在桂林游览漓江时曾讲过,在“小长征”中,李明瑞“从来没有骑过马。我和他带一个先遣连(又叫特务连),一直走在队伍前面,李明瑞是个艰苦奋斗的人”[4]P36。在这种情况下,鉴于李明瑞的表现和其本人的要求,于1931年2月1日在广东乳源县梅花村由“邓小平代表前委批准李明瑞为正式中共党员”。至此,李明瑞完成了“由一名旧民主主义革命的军人,变成了一个矢志不渝的共产主义战士”。[2]P273

(三)为提炼红七军“小长征”精神提供了原始依据

红七军“小长征”精神是建立在红七军“小长征”历史事实的基础上,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红七军北上中央苏区这一历史在精神层面的提炼和升华。邓小平没有使用红七军“小长征”精神这样的概念和表述,但他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录、总结和思考,为红七军“小长征”精神的提炼提供了珍贵的原始材料和历史原形。红七军之所以能克服重重困难、克服种种艰难险阻、应对各种风险挑战,完成北上中央苏区的战略转移,实现红军自成立以来第一次远距离的征战,就和红军长征能胜利一样,这“说到底是有一种精神、一种信念在支撑”[13]。对于只有7000多人的红七军来说,完成从未有过的7000多里远征,创造了红军的新奇迹,不愧于“小长征”“长征的总演习”“五年后长征的一次预演” 等称号。红七军“小长征”同样生动诠释了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坚持真理、坚守理想”。曾有学者对红七军“小长征”精神尝试进行过提炼,即“实事求是的实践精神、民族平等的奉献精神、顾全大局的团结精神”[14]。在这一提炼的基础上,我们还可以依据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记述的历史素材,继续对红七军“小长征”精神及其内涵进行总结和概括,有待将来形成完整、准确、客观、鲜明的红七军“小长征”精神。使其成为传承红七军“小长征”精神的基本遵循,赓续红色血脉,彰显红七军“小长征”精神的时代意义,走好一段又一段“小长征”路。

对重要历史事件的历史记述,是保存历史记忆的一个重要方式,也是为了更好谋求发展道路和方向,汲取前进的不竭动力,走向未来的一个重要基础。“一个不记得来路的民族,是没有出路的民族”[15]P11。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记述,是作为谋划者、领导者、决策者、亲历者的邓小平对红七军“小长征”这一历史事件的记述。这不仅对于红七军“小长征”历史的保存起着重要作用,而且为提炼红七军“小长征”精神奠定了重要的原始历史依据,还对当代弘扬革命精神,赓续红色血脉,凝心聚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时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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