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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考释

2024-06-11王红生

现代语文 2024年3期
关键词:转喻北海文化背景

基金项目:宝鸡文理学院校级项目“范畴边界及关中方言程度副词的历时来源”(ZK2017016)

作者简介:王红生,男,文学博士,宝鸡文理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

摘  要:《齐桓公伐楚》中的“北海”“南海”之“海”,并不表“大海”义,它是指从“大海”义衍生出的极远之地;“北海”“南海”也不是今日的渤海、南海,它们是指北方、南方极远之地。“海”从本义“大海”衍生出极远之地,其文化背景是古人以中国之四周皆为海的传统观念,而达成这种指称对象转移的机制则是转喻。通过转喻机制,“海”由本指大海或四海转而指与之空间上相邻的极远之地,此亦《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义指北方、南方极远地之语义演化的主要理据。

关键词:《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文化背景;转喻

《齐桓公伐楚》一文选自《左传·僖公四年》,历来是脍炙人口的名篇。该文记载,齐桓公率诸侯军队讨伐楚国,楚成王派遣使者对齐桓公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其中,“北海”“南海”之确诂仍需继续探求。本文在前贤训释的基础上,尝试提出自己的见解,以求教于方家。

一、“北海”“南海”之“海”是大海吗?

在各家观点中,有一种影响极大的说法,认为“北海”“南海”之“海”是指大海,其中,“北海”为今日之渤海,乃齐国所临之处,而以“南海”为今日之南海。此说以杜预、孔颖达为代表。杜预注:“楚界犹未至南海,因齐处北海,遂称所近。”孔颖达疏:“唯言‘征南海耳,其竟未必至南海也。因齐实处北海,遂称所近,言其相去远也。”[1](P329)按照杜预、孔颖达的说法,楚国边境未至南海,使者之所以谓己国“处南海”,是因为齐国“处北海”,所以取以相近之称。此说延及后世,如王力本《古代汉语》注:“齐临渤

海(古人称为北海),楚境不到南海,这里只是甚言其远。”[2](P14)此注与杜注、孔疏基本一致。郭锡良本

《古代汉语》仍承杜注、孔疏,稍有异者是为了照应上下文,以“这里指”给“北海”“南海”增注具体义:“这里指北方、南方。齐国虽临北海(即今之渤海),但楚国边境不到南海。故非实指,只是说齐楚两国相距甚远。”[3](P135)该具体义是受上下文影响而产生的临时义,比直接释为“北海”“南海”要文从字顺一些。现当代学者赞同杜预、孔颖达观点的不在少数。不过,这种说法仍存在三点疑问:

(一)不符合外交辞令的基本准则

通常情况下,外交辞令讲究表达的得体、恰当、委婉、含蓄,注重修辞技巧的巧妙运用,但其基本准则仍然是追求准确,至少应使对方不会产生歧义乃至误解。按照杜预、孔颖达的说法,楚国使者口称己国“处南海”是由于模拟齐国“处北海”,如此表述虽然达到了修辞艺术的效果,却与事实相悖,即以“北海”“南海”之“海”为大海,楚使者说齐国“处北海”为真,说自己国家“处南海”则为假。楚国在春秋时期颇具影响力,其地理位置如何、国境边界止于何处,时人皆知,更何况是齐桓公、管仲这等政治人物!此时齐、楚已为敌国关系,于两国临战之际,楚君派遣使者是为了缓解双方矛盾,降低战争风险,如果使用虚假辞令跟齐国交涉,只会增加对方的敌意,难以达成外交目的,楚国使者不应不明白这一道理。

(二)违背会话合作原则

具体来说,它还违背了会话合作原则的“质”准则,不合乎会话含义推导的常态。可以说,外交辞令是一种特殊的会话形式。美国哲学家格赖斯提出的会话合作原则之一是“质”的准则,即“所说的话力求真实”,尤其是“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4](P56)。假若以“南海”为今日之南海,那么,楚国使者称己国“处南海”就违背了会话合作原则的“质”准则。当然,话方也不是时时、事事遵守“质”的准则,有时会因特定事项、适应特定情境而有意违反“质”的准则,在听方知晓违反的条件下,话方的目的不在于传递字面意思,而在于传达会话含义,听方则需联系情境推导出这种含义[4](P63-64)。齐、楚两国的地理方位为客观事实,楚国使者在说明自己国家的位置时,没有必要去违反“质”的准则,让齐国君臣来推导其间的会话含义。这实在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三)不符合汉语词语搭配规则

“处北海”“处南海”中的“处”,意为处在、居处,其后的宾语“北海”“南海”当为方所成分。如果将“北海”“南海”之“海”释为大海,“处北海”“处南海”的词语搭配就不能成立,因为没有哪个国家及其人民会居处海上。郭锡良本《古代汉语》已注意到这种反常词语的搭配,所以将其释为“这里指北方、南方”。不过,这种解释也存在一定问题。第一,词义有概括义和具体义之别,前者是词的抽象意义,在字典辞书中能够立为词的义项,具体义则是词在特定上下文或语境中表现出来的临时义。词的概括义和具体义互为前提、相互关联,即概括义是从具体义抽象概括而来,具体义则是概括义实现在特定上下文或语境中的临时义。据郭锡良本《古代汉语》的注释,“北海”“南海”的概括义是北海、南海,具体义是北方、南方,问题是:北海、南海义跟北方、南方义有何关联?注者对此未加说明。第二,北方、南方义能否算“北海”“南海”的具体义,能否算“北海”“南海”后来衍生之意义?注释者也未对此进行历史考察。这主要是基于“海”之本义或常用义,即大海义来解释“北海”“南海”,而极少顾及文献语料中的“北海”“南海”还可能会具有其他含义,更谈不上考察这种意义的衍生机制。如果能够阐明北方、南方义为“北海”“南海”后来衍生之意义,那就无需将之视作具体义,而应将它们看作概括义。

基于以上三点,我们有理由对杜预、孔颖达的观点及继承此说者的相关解释产生质疑。就语义训释而言,应当承认,将《齐桓公伐楚》之“北海”“南海”释为北方、南方,似乎更加贴近文意,但这一解释还稍嫌笼统,因为并不是所有“北方”與“南方”之地都“风马牛不相及”。下面,我们就对“北海”“南海”展开具体分析。

二、“北海”“南海”为北方、南方极远之地

值得注意的是,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对“北海”“南海”的解说,与上述观点有所不同。它不仅把《齐桓公伐楚》中的“北海”“南海”释为北方、南方,而且将二者限定为极远之地:

古人以中国之四周皆为海,故《尔雅·释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礼记·祭义》亦有东海、西海、南海、北海之称。《荀子·王制篇》云:“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注》云:“海谓荒晦绝远之地。”则此所谓北海、南海者,犹言极北、极南,不必以实地证之。[5](P289)

这段注文阐释了四个关键概念:“海”“四海”“北海”“南海”,它们之间具有内在的逻辑关联,用概念链表示就是:“海>四海>北海、南海”,要确释该概念链中右边的概念,则必须以确释左边的概念为前提。下面,我们就依据这种逻辑关联,来分析杨伯峻注文中的各个概念。

(一)“海”是指极远之地

杨伯峻对“海”的解释采用的是《荀子·王制篇》杨倞注,后者的完整注文是:“海,谓荒晦绝远之地,不必至海水也。”[6](P161)可见,杨倞的训释具有两个显著特点:

第一,杨倞认为“海”是“荒晦绝远之地”,在释义上并未完全摆脱“海”之大海义的约束,只是认为这种“绝远之地”“不必至海水”。

第二,该释语“荒晦绝远之地”中使用“荒晦”二字,可能是认为“荒”“晦”与“海”义同或义近。同样是表述“绝远之地”,《尔雅》则采用了“四极”“四荒”“四海”等概念。《尔雅·释地》:“东至于泰远,西至于邠国,南至于濮铅,北至于祝栗,谓之四极。”东晋郭璞注:“皆四方极远之国。”又《释地》:“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郭璞注:“觚竹在北,北户在南,西王母在西,日下在东,皆四方昏荒之国,次四极者。”又《释地》:“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郭璞注:“九夷在东,八狄在北,七戎在西,六蠻在南,次四荒者。”[7](P2616)按照郭璞的训释来看,“四极”最为“绝远”,“四荒”次之,“四海”再次之。这说明“荒”“海”在空间距离上要更为接近。宋代邢昺疏:“云‘谓之四荒者,言声教不及,无礼仪文章,是四方昏荒之国也,在土四极之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者,孙炎云:‘海之言晦,晦闇于礼义也。”[7](P2616)可见,这里是以文化特征词语“昏荒”“晦闇”来分别解释“荒”“海”的。实际上,东汉学者刘熙在探求“海”的命名由来时已提出类似的看法。《释名·释水》:“海,晦也,主承秽浊,其水黑如晦也。”[8](P14)

这里着重强调两点:第一,“海”表“荒晦绝远之地”义,并不是受特定上下文影响而产生的临时具体义,而是“海”的一种抽象概括义,在字典辞书中可立为一个义项,《汉语大字典》中,“海”的义项之一就是“指荒远之地”[9](P1744),与之比较接近。第二,如果考虑到“海”“荒”“晦”的意义差别,超越其间可能会存在的语义纠葛,不妨将杨倞注“荒晦绝远之地”中的“荒晦”略去,而径直截取其中的“绝远之地”来解释“海”字。我们就采取了这种做法,在参考杨倞、杨伯峻注文的基础上,将“四海”之“海”释为极远之地。

(二)“四海”是指四方极远之地

既然“四海”之“海”是指极远之地,那么,“四海”的意思就是四方极远之地,它包括“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四海”起初是由“四”和“海”组成的短语,这可从相关文献中存在的“总分”式说明得到验证。如杨伯峻注文中所提及的《礼记·祭义》,其原文为:

曾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诸后世而无朝夕。推而放诸东海而准,推而放诸西海而准,推而放诸南海而准,推而放诸北海而准。《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10](P695)

此文中,曾子先总说“四海”,后分说“四海”之“东海”“西海”“南海”“北海”,这种“总分”式写法说明“四海”之“四”和“海”仍是各自独立的语词单位。有时,总之“四海”与分之“东海”“西海”“南海”“北海”,则被其他文字阻隔,但“总分”关联仍比较清楚,如杨伯峻注文中曾举及例证《荀子·王制篇》,其原文为:

四海之内若一家,……北海则有走马吠犬焉,然而中国得而畜使之。南海则有羽翮、齿革、曾青、丹干焉,然而中国得而财之。东海则有紫、紶、鱼、盐焉,然而中国得而衣食之。西海则有皮革、文旄焉,然而中国得而用之。[6](P161-162)

之后,“四海”经过词汇化,由“四”“海”组成的短语逐渐凝固为一个词。如唐代李绅《悯农》“四海无闲田”,其中的“四海”就可以视作独立的词语了。

(三)“北海”“南海”是指北方、南方极远之地

如前所述,“四海”既然指四方极远之地,那么,它所包括的“东海”“西海”“南海”“北海”,自然是指东方、西方、南方、北方等极远之地。如此一来,《齐桓公伐楚》中,楚国使者所谓的“北海”“南海”之义甚明。我们认为,“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的字面意思是说:“你们处在北方极远之地,我们处在南方极远之地”,下文“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亦与此语义相承。同时,指称北方、南方极远之地当是“北海”“南海”在先秦语言中的常见义,而不应视作是受特定上下文影响的临时义或具体义。

三、“海”之“极远之地”义的衍生机制

上述分析表明,准确训释《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的关键是确解其中的“海”字。如果像杜注、孔疏及承其说者那样,以“海”之本义或常用义——“大海”来解释“北海”“南海”的话,可谓“似是而非”,而释之以极远之地义,则文从字顺、切合文意。“海”之本义为大海,极远之地义应是从本义衍生之义。这里的问题是:“海”为什么会产生极远之地义?下面,我们就对其词义衍生机制进行深度阐释。

古代学者在解释“四海”之“海”时,有时也会依据于“海”之衍生义,不过,大多是立足本义所指称的对象,即大海固有之特征来看待这种衍生义的生发。《说文解字·水部》:“海,天池也。以纳百川者。从水每声。”段玉裁注:“《尔雅》:‘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此引伸之义也。凡地大物博者,皆得谓之海。”[11](P545)可见,段玉裁注释的依据是大海具有“地大物博”的特征。刘熙从语源上把“海”释为“晦”,是因为它“水黑如晦也”[8](P14),这里的“晦”是表示大海的颜色特征。孙炎所说的:“海之言晦,晦闇于礼仪也”[7](P2616),乃是基于大海的颜色特征“晦”而做的进一步引申,即“晦”也可以表示四方远地“晦闇于礼仪”的文化特征。今人余福智对“海”的看法与孙炎、邢昺大体一致,并据此解释《齐桓公伐楚》中的“北海”“南海”[12]。可以说,一个词语最初指称某一对象,后衍生出指称此对象某一特征的用法,是新词义衍生的正常途径。不过,我们既然将“四海”之“海”释为极远之地,那么,还必须寻求其他路径来阐释该义的衍生机制。

我们认为,“海”由本义大海而衍生出极远之地义的基础是“古人以中国之四周皆为海”的文化观

念[5](P289)。早期古代中国的文明中心主要是所谓的

“中原地区”,它是一种从低水平生产方式上成长起来的陆地文明,囿于当时的交通条件,中原人要行致远方,只能借助有限的陆上交通工具,而能够到达的最远之地则是海边。于是,早期中国古人就形成这样一种思维方式或文化观念:世界的边际是大海。顾颉刚、童书业对此有很好的分析,他们指出:“最古的人实在是把海看作世界的边际的,所以有‘四海和‘海内的名称(在《山海经》里四面都有海,这种观念实在是承受皇古人的思想)。《尚书·君奭篇》说:‘海隅出日罔不率俾。《立政篇》也说:‘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这证明了西方的周国人把海边看作天边。《诗·商颂》说:‘相土烈烈,海外有截。(《长发》)这证明东方的商国(宋国)人也把‘海外有截看作不世的盛业。”[13]“海”之衍生义极远之地就脱胎于这种文化观念。

这里,不妨采用简图的方式来说明古人观念中的几个方位概念,具体如图1所示:

图1  古人的方位观念图示

图1中,居于最中心区域的是中原,这是个相对较小的区域,代表早期中原文明所生存的领域;处于最外围的是中原人意识中的世界边际或大海,包括四方边际或四海,即东海、西海、南海、北海;而与此四方边际或四海相邻的陆地依次是A、B、C、D,这四块陆地是中原人心目中的极远之地。本义大海之“海”,是指图1中处于四方边际的“四海”;衍生义极远之地之“海”,则是指图1中与“四海”相邻的极远地A、B、C、D。

“海”从本义大海衍生极远之地义,显示出其指称对象不断发生变化的过程,即由指称包括东海、西海、南海、北海的大海(古人心目中的世界边际)进而转变指称与大海或四海相邻、极远之地的过程。“海”这种指称对象的转移可表示为:“大海→四方极远之地”,在图1中可分别表示为:“东海→极远地A”“西海→极远地B”“南海→极远地C”“北海→极远地D”。造成“海”这种指称对象转移的机制是转喻(metonymy)。

转喻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认知能力,其基础是所涉对象的相关联系。在众多类型的相关联系中,一种常见的类型是邻近关联(relation of contiguity),即相关对象在空间或心理距离上相邻或接近,以此为基础的转喻,是用某对象的概念代表其邻近对象概念的过程。如图1所示,本义大海之“海”所指称的对象大海或四海,与衍生义极远之地之“海”所指称的对象四方极远陆地,它们在空间位置上相邻。以此相邻空间关联为基础,通过转喻机制,“海”由本指大海或四海转而指与之空间上相邻的极远之地,“东海”“西海”“南海”“北海”亦依次转指为东方极远之地A、西方极远之地B、南方极远之地C、北方极远之地D。这也就是《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义为北方、南方极远之地的语义演化的主要理据。

综上所述,本文在阐释《齐桓公伐楚》“北海”“南海”時,主要立足于对其中“海”确切含义的解释,我们采用了历史主义的研究方法,力求从词义演变的角度来证实其准确语义,而之前的论述往往忽视了这一视角。研究显示,“海”的“极远之地”义是由“大海”义衍生而来的,该语义可以在工具书中列为一个单独义项,而不是“海”的临时义。转喻是一种重要的词义演变机制,“海”从“大海”义演变为“极远之地”义的机制就是转喻,其基础是所涉对象的邻近关联。这种邻近关联则依赖于“古人以中国之四周皆为海”的文化观念,正是这种文化观念造成了“大海”与“极远之地”的相邻关系,从而为“海”从“大海”义演变为“极远之地”义创造了条件。这也带给我们深刻的启示,在阐述某些词语的词义演变时,既要关注词义使用的文化背景,也要关注当时语言使用的文化观念,唯有如此,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总之,以“海”的“极远之地”义来解释《齐桓公伐楚》中的“北海”“南海”,认为二者是指北方、南方极远之地,不仅能够说明该文的“处北海”“处南海”符合汉语的词语搭配规则,文通字顺,也能够说明楚国使者口中的“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符合当时的实际状况与外交礼节,而绝非夸诞不实之词。

参考文献:

[1][晋]杜预注,[唐]孔颖达正义.春秋左传正义[A].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2]王力主编.古代汉语(校订重排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9.

[3]郭锡良,唐作藩,何九盈,蒋绍愚,田瑞娟.古代汉语(修订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4]索振羽.语用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5]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修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1990.

[6][清]王先谦.荀子集解[M].沈啸寰,王星贤整理.北京:中华书局,1988.

[7][晋]郭璞注,[宋]邢昺疏.尔雅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8][汉]刘熙.释名[M].北京:中华书局,2016.

[9]汉语大字典编辑委员会.汉语大字典(第二版)[Z].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武汉:崇文书局,2010.

[10]王文锦译解.礼记译解[M].北京:中华书局,2001.

[11][汉]许慎撰,[清]段玉裁注.说文解字注[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

[12]余福智.王力主编《古代汉语》若干释义商榷[J].佛山大学学报,1992,(3).

[13]顾颉刚,童书业.汉代以前中国人的世界观念与域外交通的故事[J].禹贡半月刊第五卷第三、四合期,1936年4月.

To Explain “Beihai(北海)” and “Nanhai(南海)” from Qi Huangong Fachu(《齐桓公伐楚》)

Wang Hongshe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Baoji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s, Baoji 721013, China)

Abstract:The meaning of “Hai(海)” in “Beihai(北海)”and “Nanhai(南海)” from Qi Huangong Fachu(《齐桓公伐楚》) is not the meaning of the sea, but the meaning of the extremely distant land. In addition, the “Beihai(北海)” and “Nanhai(南海)” do not refer to the present-

day Bohai Sea and South Sea, but refer to the extremely distant land of north and south. The cultural background that the “Hai(海)” derives the meaning of extremely distant land from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the sea is the cultural concept that “the ancients believed that all around China were sea”, and the mechanism that leads to the transfer of referents is metonymy. Through the metonymic mechanism, the term “Hai(海)” has shifted from referring to the sea or the four seas to referring to the extremely distant land adjacent to them in space, and this is also the basis for semantic evolution that “Beihai(北海)” and “Nanhai(南海)” from Qi Huangong Fachu(《齊桓公伐楚》) refer to the extremely distant land of north and south.

Key words:Qi Huangong Fachu(《齐桓公伐楚》);“Beihai(北海)”;“Nanhai(南海)”;cultural background;metony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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