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教学主张的追寻中不断进阶

【摘 要】 从乡村小学起步，成长为语文教学名师，形成自己的教学主张，其专业成长必然是不断进阶的过程。分析一位名师成长过程中的要素及意义，不仅有助于理解其教学实践与理论，也对探索教师专业发展机制有指导意义。

【关键词】 教学主张 专业发展 成长要素 语文实践

回望姜树华一路走来的足印，我发现，支撑他拔节生长、华丽蜕变的，是从教学立意到教学主张、再到教学思想的孜孜以求、迭代升级。细致勾勒姜树华的专业成长路线，深入分析其要素、意义，对于理解姜树华语文教学实践与理论探索的价值，对于研究教师专业发展的机制，都有积极作用。

一、姜树华专业成长路线勾勒

在《语文个性化教学》一书中，通过对众多语文名师成长案例的研究，我发现名师的专业发展具有明显的阶段性特点、共通性规律。一名新教师从走上工作岗位到成为卓越教师，大致要经历入职适应期、成熟胜任期、成功创造期等阶段。在这一过程中，每个教师都会遭遇“高原”。提升教学立意，凝练教学主张，产生教学思想，塑造教学个性，形成教学风格，让他们获得内在发展的无限热情和不竭灵感，并在不断前行中突破职业发展的动力瓶颈、思想瓶颈，这是由“高原”走向“高峰”的不二法门。姜树华正是在教学立意、教学主张、教学思想的自觉接力中，实现了对语文教学的本质理解、对语文教学实践之路的创新开拓、对语文教学理论的自我建构，到达了教育人生的高境界。

1.教学立意让他微芒不朽，远离庸常。1993年从师范学校毕业，姜树华被分配到乡村小学，一待就是十年。没有出类拔萃的师傅指点，没有优秀的团队相伴，甚至没有良好的教研氛围环绕。但姜树华没有安于现状，善思、向上的劲头让他始终保持职业的警觉与前行的冲动，不断积淀，不断触摸教育教学的门道。虽然每周要上22节以上的课，但这些貌似“随意”的课却不“随便”，“简约”而不“简单”，显示了其教学的视野，蕴含了他对小学语文教学旨归的认识和对乡村学生学情的把握。比如，他注重“磨耳朵”“练嘴巴”，让学生打开语文学习的世界，让语文与生活牵手，让学生“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阅读教学重视朗读自悟，要求学生读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读出自己的见解；“读—述—写”一体……这些承载了教学的内涵和意旨，体现了对语文课标、教学规律的把握，统摄着教学内容、教学策略、教学评价等各方面，统领着具体教学过程各个环节的教学核心命意，不但让姜树华的语文课闪烁高远的意旨，让他微芒不朽、远离庸常，与小学语文教学改革的大潮合拍，而且已经蕴含了其日后将语文教学的“言”与“意”关联起来，形成个人的教学主张、教学思想的核心因子，并借此开启语文教学的“闯荡”历程。

2.教学主张助他蹚出自己的语文之路。正如姜树华在教育叙事《长成自己的样子》一文中感叹的，每个人生都会有冬天。但当他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时，冬就化成了温情的泪水，滋润春天前行的脚步。蛰伏乡村小学十年的经历，让姜树华倍加珍惜教育人生的春天，更加珍惜各种学习、提升、展示的机会，并以异于常人的爆发力，开始了专业发展高速路上的疾驰狂奔。而为他照亮专业发展道路的，正是理论与实践、认识与情感、知识与智慧的“结合体”——教学主张这盏明灯。

源于对言意分离造成的“非语文化”“泛语文化”给语文教学造成的深重灾难的清醒认识，源于对母语特征和母语教育规律的深刻理解，让姜树华经过反复锤炼，提出“言意共生教语文”的教学主张。他认为，语文的“言”与“意”从来都是相依共生的，“言”是“意”的外壳，“意”是“言”的内核。发现“言”的密码，获得“意”的快感；把握“意”的指向，获得“言”的传神。“言意共生”带来的是语文学习的高峰体验。

“言意”问题不只是语文教学的核心问题，也是中国文学、美学领域的关键问题。姜树华没有绕道而行，他基于哲学思维，借助共生理论，深度开掘，实现了对传统的“言意兼得”“文意兼得”的超越。“言”“意”彼此交融、支撑、相长，语文教学就是要让学生穿越“语”与“意”，在“言”与“意”的双向通途中，体验“言意共生”之妙，获得“言意新生”。姜树华是个思想者，也是一个实干家。一方面，他注重理论建设、价值探寻，新解传统言意理论，突破言意兼得观，用教学主张捍卫语文教学本质，把准语文学习规律，提升个体生命质量；另一方面，他注重实践探索、范式建构，从“言意共生”语文课堂文本解读的四个视角，到课堂实施的六种策略、两条路径，到三种理想课态、十类文体范式，并坚持用课例说话。他全方位发力，最终形成“言意共生教语文”的全景式研究体系，研究成果获江苏省基础教育教学成果特等奖、国家基础教育教学成果二等奖。

诚如成尚荣先生所言，教学主张是名师“教育自觉”的关键性标志。正是在从教学立意到“言意共生教语文”教学主张的自觉追寻中，姜树华生长出了“根系”，找到自己的标识，实现了语文教学理论和实践的质变，实现了教育人生的重大跨越。

3.教育思想推他进入教育人生新境界。姜樹华是个永远的行者。就在教学成果获奖后，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想找一个抓手，让“言意共生”的研究再上层楼。于是，一个雪后的清晨，我和他在水绘园门前的一间茶楼里，放开去聊。无论是察“言”会“意”、明“言”得“意”，还是赏“言”悟“意”、 学“言”表“意”，言与意之间，都少不了“思”。以思维能力的培养为着力点，从学的角度，揭示“言意共生”教语文的心理机制，遂成为姜树华在很长时间内探究的重点。

近几年，南通市中小学名师培养导师团鼓励卓越教师淬炼自己的教育思想。2022年9月24日，我收到姜树华发来的阐述语文教育思想的文稿——《过“言意共生”的语文生活》。从“言意共生”语文生活的内涵特质到实现机理，从理论假设到建构原则，姜树华不仅完整建构了其语文教育思想的话语谱系，而且架构了囊括课堂、校园、家庭、社会语文生活的“四个空间”，凸显语言性、文化性、生长性、活脱性“四大特质”，呈现图式建构、生活创建、具身学习、解构立新“四大策略”的操作谱系。立足学科育人高度，着眼当下与未来的并重、学养与素养的共生、实境与拟境的并存，姜树华以语文生活为愿景设计，力图让语言学习规律与儿童成长节律相融，让学生在“言”与“意”的双向奔赴中遇见美好的生活风景，在言语能力生长的过程中涂抹精神的底色、打牢人生的底座，助推学生过上高品质的语文生活。由教学主张到教育思想，姜树华再一次实现了对自己的超越，而且是从具象到抽象、从实践家到思想者的质的超越。

二、姜树华专业成长要素、意义分析

是什么让姜树华咬定青山、执着前行？又是什么推动他在教学立意、主张、思想的接力中不断调整、不断升华自己的教学目标、人生境界？深入分析姜树华专业发展的要素，可以更好地理解他的语文教学理论、实践探索的意义，发现卓越教师成长的密码。

1.板凳甘坐十年冷的坚毅。蛰伏乡村小学十年，每天晚上放学后，姜树华这个远乡人自然成了护校人，唯一陪伴他的“友人”是书籍。阅读，成了他驱赶寂寞和通向教育理想的唯一选择。正是这段人生历练带来的沉静和坚毅，让姜树华可以在人心浮躁、资讯漫飞的当下，随时可以凝神静气，沉下心来，潜心思考，全心实践；正是长期的埋头苦读，奠定了他深厚的学养。厚积薄发，不仅让姜树华获得专业成长的最初动力，还让他在2008年南通市小学语文青年教师基本功比赛中，以遥遥领先的成绩获得第一名，教学录像在全国比赛中获得一等奖，也为他从教学立意、教学主张到教育思想的三级跳中，获得源源不断的灵感和专业学养支撑。记得2013年8月那个炎热的下午，我俩一起为他的专著《言意共生教语文》拟定详细提纲。当时，我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专著不光要从操作层面进行总结，还要在理论层面深度挖掘。对他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2014年寒假，他把书稿发给我，我震惊于他涉猎的广泛、视野的开阔、思考的深刻，凭借哲学、语言学、教育学、课程与教学论、古代文论等方面深厚的积累和理性的思考，他很好地实现了从实践到理论的超越，而这与他的坚毅、沉静和学养也是关系极大的。

2.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专注。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专注，使姜树华目标始终如一，以长跑运动员的姿态，以心无旁骛的人生态度，不断向前。

姜树华从没有因为自己是著名校长以及管理事务繁忙而对语文教学有过一丝的懈怠。他一直强调，一个优秀的教育管理者，首先必须是本学科的教学专家。每次见面，姜树华总是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最近又在研究什么项目，做哪方面的探索。被评为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江苏人民教育家培养对象后，他更加专注，不断研课、上课、写文、著书。当“言意共生教语文”全景呈现的成果，已经获得省级、国家级教学成果大奖后，他没有陶醉躺平，而是更进一步，自觉以思维能力的培养为抓手，研究“言意共生教语文”的心理机制。接着，他又提出“过言意共生的语文生活”的教育思想，凭着一股韧劲、犟劲，十几年如一日，着意要将“言意共生”进行到底。

3.转益多师是吾师的智慧。除了内在的动力和自身的才气，如皋市雉水名师许友兰工作室、南通市中小学名师培养第一梯队、江苏人民教育家培养对象工程，这县、市、省三級阶梯式名师培养机制，对姜树华的脱颖而出、持续生长，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引领、提携和鞭策作用，给他铺就了快速向上的“绿色通道”。姜树华深知前行路上的“关键人物”对自己专业发展、境界提升带来的重大意义，为此，他主动向成尚荣、杨九俊、陆志平、崔峦、周建忠、叶水涛等教育名家请教，勤奋好学，融会贯通。在名师、导师的指点下，姜树华不断反思，不断调整，不断修正，不断升华。转益多师的智慧，抬高了他的育人目标，提升了他的人生境界。

相信姜树华会凭借坚毅、执着、智慧、才气，沿着言意共生语文路奋勇前行，可以再谱华章！※

（胡海舟，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教授、南通市中小学名师培养导师团小幼组组长、江苏省语文课程与教学论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