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背景下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李荣华 张磊

摘 要：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事关共同富裕的全面实现。本文基于2005—2019年地级市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及作用机制。研究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可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且这一结论经过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产业结构升级与技术创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推动城镇化，但城镇化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具有遮掩效应；加大政府财政支出将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且政府财政支出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发挥正向调节作用。在人才是第一资源的背景下，以产业结构升级、技术创新与城镇化为载体，完善城乡间人力资本配置机制，优化政府财政支出方向，充分释放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资源配置和生产率提升效应，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进共同富裕。

关键词：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城乡收入差距；共同富裕

作者简介：李荣华（1977—），女，河南内乡人，经济学博士，河南师范大学商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财政经济和公共经济等相关研究；张磊（1990—），男，河南信阳人，经济学博士，河南师范大学商学院讲师，主要从事国民经济学等相关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20BJL134）；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2021-ZZJH-172）

中图分类号：F24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359（2024）03-0077-08

收稿日期：2023-07-05

一、问题的提出及文献回顾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共同富裕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由于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影响，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客观存在，如何有效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已成为实现共同富裕进程中亟待解决的热点问题。人才作为第一资源的作用日益凸显，从初级人力资本向高级人力资本的演进是人力资本结构变化的重要形式 刘智勇等：《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经济增长：兼论东中西部地区差距的形成和缩小》，《经济研究》，2018年第3期。。充分释放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发展红利，冲抵人口少子化与资本边际效率下降带来的产出损失，推进城乡协同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是共同富裕进程中的重要议题。那么，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怎样的影响？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哪些路径影响城乡收入差距？为回答这些问题，本文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纳入同一分析框架，通过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系统识别二者间的作用机制，以拓展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研究，为新时代协同推进共同富裕和人才强国战略提供对策参考。

既有文献主要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联性等三个维度开展研究：第一，从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升级、经济增长等角度分析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影响效应。台航和崔小勇认为在跨国技术扩散的情况下，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促进了技术水平提升 台航，崔小勇：《人力资本结构与技术进步：异质性影响分析及其跨国经验证据》，《南开经济研究》，2019年第4期。。何小钢等指出高校扩招产生的产业结构升级效应，在东部、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城市更为突出 何小钢等：《高质量人力资本与中国城市产业结构升级：来自“高校扩招”的证据》，《经济评论》，2020年第4期。。赵红霞和朱惠发现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但其作用大小受到产业结构升级的约束 赵红霞，朱惠：《教育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促进经济增长了吗？——基于产业结构升级的门槛效应分析》，《教育研究》，2021年第11期。。第二，基于偏向性政策、人力资本与城镇化等维度分析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林毅夫和刘明兴指出，以赶超竞争为目的的政策忽略了本地发展的优势，将加大城乡收入差距 林毅夫，刘明兴：《中国的经济增长收敛与收入分配》，《世界经济》，2003年第8期。。杨德才指出较低的人力资本限制了农民的流动性和获得非农收入的可能性，将加大城乡收入差距 杨德才：《论人力资本二元性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当代经济研究》，2012年第10期。。刘呈庆和任玲发现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在东中部城市、大中城市大于西部城市与小城市 刘呈庆，任玲：《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基于房价收入比的遮掩效应》，《财经科学》，2021年第10期。。第三，研究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联性。早期文献聚焦人力资本水平变化的经济效应，之后基于质量视角关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如马磊发现提高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劳动力相对占比，能够显著降低城乡之间人均工资收入差距，这种效应在中、西部地区尤为突出 马磊：《人力资本结构、全要素生产率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经济与管理研究》，2016年第4期。 ；李成友等指出，以人口城镇化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带来了高等教育人群的城乡异质性，会影响城乡收入差距 李成友等：《人口结构红利、财政支出偏向与中国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学动态》，2021年第1期。。

综上可知，已有研究多从单一视角探讨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因素，缺乏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深入研究。本文立足于人力资本质量视角，系统梳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结合城市数据，识别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影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渠道机制，并检验产业结构升级、技术创新与城镇化所起的作用。

二、理论机制和研究假说

（一）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直接影响

不同层次的人力资本拥有不同的劳动技能水平，而技能水平又决定了劳动力的创造力和收入水平。受市场机制的影响，高级人力资本向拥有更多发展机会的城市集聚，而拥有初级人力资本的劳动者，其知识水平、学习能力、创造性与流动性相对较低，大量沉淀在农村，这会进一步制约农村发展。当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程度相对较低时，高级人力资本呈现显著的城市集聚特征，这限制了农村进行技术学习、知识获取和产业升级的渠道，导致城乡收入差距扩大。受稀缺资源的信号指引和劳动力市场竞争的双重作用，一部分高级人力资本为获取超额收益流向农村，这一过程伴随着知識传播、技术扩散与技能外溢，将提升农村劳动力技能水平，提高农村生产效率。此外，国家政策对农村教育的支持，将提升农村地区整体受教育程度、知识水平与技能层次，促进农村居民运用新技术新平台改造传统产业、创造新业态，拓展农村居民收入来源，从而缩小因人力资本结构差距而产生的城乡收入差距。因此，当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程度较高时，城市人力资本的外流与农村人力资本积累带来的人力资本结构改善，将拓展农村发展空间，优化生产要素的城乡配置结构，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因此，本文提出假说1——

假说1：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二）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间接影响

1.产业结构升级效应

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将促进劳动力知识水平的不断提升和结构优化，从以下几方面推进产业结构升级：第一，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提高了劳动力对新技术的接纳能力和使用效率，推动整体产业技术进步，为产业结构升级奠定人才支撑。第二，更多的人力资本流向非农部门，推动传统产业改造和新兴产业发展，加快产业结构升级。第三，从人才引领角度看，高级人力资本进入知识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行业，推动生产方式变革，提升生产效率，支撑传统产业数字化改造和数字化产业发展。产业结构升级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一方面，产业结构升级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推动传统农业向高附加值的工业和服务业转型，同时，高附加值产业占比的提高，将提高工资水平，进而增加居民收入；另一方面，在产业结构持续提升的环境下，农业现代化进程加快，农村能更加便利地获取信息与技术，这会促进农村产业形态多元化，拓展农民增收空间。因此，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有助于劳动力转向高附加值的非农部门，增加农民收入来源，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2.技术创新效应

技术创新离不开人才的保障，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从以下方面推动技术创新：第一，具有较高受教育程度和技能水平的高级人力资本更能胜任技术创新工作，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为技术创新提供了动力、保障和支撑。第二，高级人力资本具有较强的环境适应性和学习能力，更容易消化吸收和模仿新技术，能进行知識整合和重构，降低技术创新风险。第三，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知识传播网络和技术外溢，加快区域人才集聚，带动新技术在城乡间的扩散和传递，从而提高区域总体技术水平。技术创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原因在于：一方面，技术创新将提升企业生产效率、降低企业成本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并通过工业反哺农业、城市反哺乡村的发展方式，提高非农部门生产力；另一方面，技术创新提升了农业生产率，使其能够将劳动时间更多地配置到非农部门，从而增加非农收入，也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3.城镇化效应

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过程中，人力资本的集聚和外溢会加快城镇化。第一，由于二元经济体制和城市偏向性政策，我国城乡间劳动力市场发育不均衡，这导致了人力资本集聚的城市偏向。由于发展水平、就业机会、公共服务与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城乡差别，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才向城市聚集，形成了在城市安家落户与工作发展的内生需求。第二，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知识传播、技能扩散和经验辐射等方式产生知识外溢性，从而对农村地区的人力资本具有较强的吸引力，推动人口向城镇区域集聚，加速城镇化进程。穆怀中和吴鹏发现当城镇化达到一定水平时，才能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抑制作用 穆怀中，吴鹏：《城镇化、产业结构优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学家》，2016第5期。。城镇化伴随着产业结构深化与就业结构调整，在此过程中，因制度障碍的存在，导致了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呈现非线性关系。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呈现倒“U”型变化，城镇化并不一定会使城乡居民之间的差别迅速缩小，这种差别与城镇化阶段密切相关。从时间进程看，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可能存在变化趋势，但总体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因此，本文提出假说2——

假说2：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技术创新与城镇化等渠道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三、模型设定与变量测度

（一）模型设定

为检验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及作用机制，本文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其中，Mit为中介变量，分别表示产业结构升级（ind）、技术创新（tech）与城镇化（rate）。

为分析政府财政支出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调节作用，本文在式（1）的基础上，构建如下模型：

（二）变量测度

1.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本文借鉴刘智勇等的思路 刘智勇等：《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经济增长：兼论东中西部地区差距的形成和缩小》，《经济研究》，2018年第3期。，运用向量夹角法测度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需要说明的是，高等教育（包括大专、本科、研究生）是区域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重要度量指标。因此，参考范子英和赵仁杰的方法 范子英，赵仁杰：《法治强化能够促进污染治理吗：来自环保法庭设立的证据》，《经济研究》，2019年第3期。，以城市高校在校生数量占全省高校在校生数量的比重为权数，乘以相应的省级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以获得城市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指数。考虑到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是一个动态过程，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滞后二期作为核心解释变量。

2.城乡收入差距。本文参考干春晖等的方法 干春晖等：《中国产业结构变迁对经济增长和波动的影响》，《经济研究》，2011第5期。，以泰尔指数测度城乡收入差距，具体计算方法如下：

其中，j=1指城镇，j=2指农村，Zij表示城市i总人口数，Pij指城市i城镇或农村的总收入，Pi指城市i地区总收入。

3.中介变量。产业结构升级（ind），本文参考于斌斌的方法 于斌斌：《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如何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基于集聚外部性与城市规模约束的实证分析》，《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9年第2期。，即ind=TSit×OPit，TS是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产值之比，OP是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劳动生产率之比；技术创新（tech），根据数据的可得性，本文借鉴赵峥等 赵峥等：《技术创新、城市化与城乡收入差距：基于城市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中国科技论坛》，2018年第10期。，使用研发投入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衡量；城镇化（rate），以城镇人口占年末总人口之比衡量。

4.调节变量。政府财政支出（gov），用政府财政支出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衡量。

5.控制变量。结合既有文献，本文控制如下变量：经济发展水平（pgdp），参考余泳泽和潘妍 余泳泽，潘妍：《中国经济高速增长与服务业结构升级滞后并存之谜：基于地方经济增长目标约束视角的解释》，《经济研究》，2019第3期。，以人均GDP衡量；外商直接投资（fdi），借鉴白雪洁和于庆瑞的方法 白雪洁，于庆瑞：《劳动力成本上升如何影响中国的工业化》，《财贸经济》，2019第3期。，使用当年实际利用外商投资额/地区生产总值衡量；金融发展规模（fds），借鉴李成友等的方法 李成友等：《人口结构紅利、财政支出偏向与中国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学动态》，2021第1期。，使用当地金融机构贷款余额/地区生产总值衡量；对外开放程度（open），使用进出口总额/地区生产总值衡量；财政教育支出（edu），用财政教育支出除以总人口衡量。

（三）数据说明

由于部分变量统计口径调整，本文研究时间跨度为2005—2019年，数据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与政府工作报告，对于个别变量的缺失值，采用线性插值法补全。基于数据可得性，本文选择了我国201个地级市作为研究对象，总计3015个样本 限于篇幅，文中未报告变量描述性统计结果，如需备索。。

四、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

表1的基准检验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显著为负，依次加入控制变量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符号依然不变。这意味着加快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能够有效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从而验证了假说1。控制变量中，金融发展规模（fds）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表明扩大金融发展规模，可缓解地区融资瓶颈，促进经济发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对外开放度（open）的系数为正，但未通过显著性检验。人均GDP（pgdp）的系数在1%水平显著为负，表明提升经济发展水平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人均教育支出（edu）的系数为正，这可能与教育投入的城市偏向性、优质教育资源较为充足等有关。外商直接投资（fdi）的系数在1%的水平显著为负，这表明外商直接投资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这可能与外商直接投资带来的技术扩散、管理经验外溢与资源配置优化等有关。

（二）内生性检验

基准回归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能够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而城乡收入差距也会影响城乡居民对教育的认知与决策，进而可能影响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间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借鉴骆莙函 骆莙函：《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服务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城市面板数据》，《广东财经大学学报》，2021年第2期。的方法，采用同一省份内其他城市的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水平的加权平均值作为工具变量，原因在于，该指标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有较强的关联性，且该指标不会直接影响城乡收入差距。表2显示，工具变量具有外生性，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依然显著为负，佐证了基准回归的稳健性。

（三）稳健性检验

1.替换变量

首先，替换被解释变量。运用城市和农村的收入比率衡量城乡收入差距（rat），表3第（1）列的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系数仍显著为负。其次，替换解释变量。参考黄蓉霞等的方法 黄容霞，魏萍，潘孝珍：《高等教育人力资本集聚对技术创新的空间效应：以湖北省地级市为例的实证分析》，《高等教育研究》，2021第1期。，运用高校在校生占本地人口的比例作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替换变量（hum），表3第（2）列的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系数显著为负。

2.添加控制变量

参考余泳泽和潘妍的方法 余泳泽，潘妍：《高铁开通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吗？——基于异质性劳动力转移视角的解释》，《中国农村经济》，2019年第1期。，运用高校数量衡量人力资本积累（school），并将其作为控制变量引入基础回归模型，检验结果见表3第（3）列。可以看到，即便考虑人力资本积累，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符号依然保持不变，验证了本文检验的稳健性。

（四）异质性分析

1.空间视角

由于区域间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非均衡性，为探究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空间差异性影响，本文依据地理位置进行分组检验，结果见表4第（1）—（3）列。可见，分区域检验结果与基准回归保持一致，相对而言，东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作用最大，中部次之，西部最小。可能的原因在于，中西部教育资源短缺，高素质人才匮乏，中西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低于东部。

2.城市等级

由于行政等级的差异，我国不同城市拥有的教育资源存在显著差别。科研院所、重点高校与高新技术企业多集中于省会城市，这导致人力资本集聚的空间分异。表4第（4）—（5）列的检验结果显示，省会城市分组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为负但不显著。原因可能在于：由于边际报酬递减规律的作用，教育资源相对丰富地区的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作用达到一定程度后会受到限制。非省会城市分组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显著为负，这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能够显著缩小非省会城市城乡收入差距。这意味着非省会城市要通过人才合作，以补充自身高等教育资源的不足，为农村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提升农村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五）机制检验

1.产业结构升级效应

表5第（1）—（3）列汇报了以产业结构升级为中介变量的机制检验结果。第（2）列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显著为正，第（3）列回归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产业结构升级的系数为负，且估计系数绝对值明显小于基准回归结果绝对值，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可以通过产业结构升级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这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增强了劳动技能，推动了产业要素聚集与结构升级，而产业结构升级能够加快劳动力流转、优化资源配置，从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2.技术创新效应

表5第（4）—（6）列汇报了以技术创新为中介变量的机制检验结果。第（5）列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程度越高，城市技术创新能力越强。第（6）列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技术创新的系数显著为负，且估计系数绝对值明显小于基准回归，表明技术创新起着中介作用。对此可能的解释是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提升了城市创新能力和劳动力素质，进而提高了社会生产效率，有利于城乡均衡发展。

3.城镇化效应

表5第（7）—（9）列汇报了以城镇化为中介变量的机制检验结果。第（8）列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镇化具有显著影响，第（9）列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直接效应为负，间接效应为正，且间接效应方向与总效应方向相反，说明现阶段城镇化在城乡收入差距中具有遮掩效应。此时，人力资本结構高级化的系数在1%水平显著为负，且系数绝对值明显大于基准回归结果，进一步表明城镇化具有显著的遮掩效应。

（六）进一步分析

低级人力资本主要从事技能要求低的简单劳动，对技术创新和产业升级的促进效应不显著，高级人力资本的学习能力强，能够胜任研发等复杂劳动，是产出效率提升和技术创新的重要条件。我国人力资本分布存在着显著的城乡间不均等，政府通过财政支出影响人力资本的城乡间流动和配置结构，缩小城乡间人力资本的差异。财政支出主要用于社会保障和教育方面，可能影响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具体而言，社会保障支出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弥补城乡居民在初次分配上的不平等，是调节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教育财政支出可以影响人力资本积累进程，当教育财政支出更多投入教育资源匮乏的地区时，其边际收益会高于教育资源集聚地区，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调节效应。基于此，本文将政府财政支出作为调节变量，以检验政府财政支出在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中的调节作用。表6显示政府财政支出的系数显著为负，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政府财政支出的交互项显著为正，其符号与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的系数符号相反，这表明政府财政支出偏向会直接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影响，且削弱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从人力资本质量角度入手，运用我国地级市2005—2019年面板数据，多角度识别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且这一结论经过更换衡量指标、增加控制变量与内生性分析等检验后依然成立；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通过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和技术创新，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促进了城镇化，政府财政支出能够直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且对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影响城乡收入差距具有调节作用。

为此，政府应当从以下几方面着手：第一，深入实施人才优先发展战略，充分释放人力资本的发展红利效应。将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石，畅通高级人力资本、创新平台与创新成果之间的传导路径和正向反馈循环。第二，以产业结构升级为着力点，不断发挥高级人力资本对城乡传统产业升级和新兴产业发展的驱动效应，为农村富余劳动力提供形式多样的就业岗位，切实提高城乡人力资本的配置水平，增强人力资本结构高级化与产业结构升级的耦合协调度。第三，构建适应新型城乡关系的人力资本政策。以城乡统一大市场建设为载体，以城乡协同发展为动力，推动高级人力资本助力乡村振兴与城乡融合，为农村学习先进技术、管理经验和产业升级提供人才支持，为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提供智力保障。第四，科学有序推动城镇化。科学推进城乡功能布局和产业分工，完善城乡分工协作机制，以乡村振兴为城市发展提供新的机遇，增强中心城市对周边农村地区的辐射带动能力，形成城乡协调的资源配置机制，推动城乡均衡发展。第五，优化财政支出投向，提高财政支农效能。加大对农村民生领域的财政投入力度，弥补农村发展短板，发挥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的资源汇聚与结构优化功能，促进城乡协调，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感谢河南师范大学商学院白晓文在本文写作中的贡献］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on Urban-rural Income Gap in the Context of Common Prosperity——Empirical Testing Based on Panel Data of Prefecture-Level Cities

Li Ronghua，Zhang Lei

（Henan Normal University，Xinxiang 453007，China）

Abstract：

Narrowing urban-rural income gap is crucial for the comprehensive realization of common prosperity.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capital quality and the Panel data of 201 Prefecture-level city in China from 2005 to 2019， this paper empirically tests the effect and mechanism of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on urban-rural income gap. The results have showed that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can narrow urban-rural income gap， and this conclusion still holds after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reduces urban-rural income gap through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mechanisms;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promotes urbanization， but urbanization has a masking effect on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to narrow urban-rural gap， increasing government fiscal expenditure can narrow urban-rural income gap， and government fiscal expenditure has a positive adjustment between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and urban-rural income gap. In the context of talent as the primary resource， using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urbanization as carriers， we will improve the allocation mechanism of human capital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optimize government fiscal expenditure， fully unleash the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production efficiency improvement effects of 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to narrow urban-rural income gap， and promote to common prosperity.

Key words：advanced human capital structure;urban-rural income gap;common prosperity

［责任编校 陈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