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下大学生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 保护性作用:一项追踪研究
2024-06-01邹嘉玥李蔚张姝玥何清华
邹嘉玥?李蔚?张姝玥?何清华
摘 要 新冠肺炎疫情極大威胁了大学生的心理健康,本研究旨在探讨疫情背景下生命意义如何变化及其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保护性作用。研究1采用生命意义问卷(MLQ)对大学生样本A(N=486)和B(N=466)分别进行三次追踪,考察疫情期间生命意义的变化。研究2对样本A采用MLQ和医院焦虑抑郁量表(HADS)进行两次追踪,进一步探究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保护性作用。结果发现:(1)疫情的发生削弱了大学生的生命意义体验和寻求;(2)疫情期间生命意义体验与焦虑、抑郁是相互影响的关系:抑郁可以削弱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体验对降低焦虑和抑郁具有保护性作用。研究结果为生命意义与心理健康的关系提供了纵向证据,为应对突发创伤事件后的心理健康工作提供了理论依据。
关键词 生命意义;焦虑抑郁;潜在剖面分析;交叉滞后
分类号 B849
DOI:10.16842/j.cnki.issn2095-5588.2024.06.001
1 引言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肺部病变疾病。自2019年12月暴发后在世界范围内流行。这场突发的、大规模的公共卫生事件极大威胁了个体的精神及心理健康。由于大学生群体更容易受到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生活节奏、学习方式突然变化以及缺乏社会和家庭支持等因素的影响,其心理健康面临更高风险(Cao et al., 2020; Gong et al., 2022; Ma et al., 2020)。例如一项元分析表明,大学生比其他群体更容易焦虑和抑郁(Yuan et al., 2022)。此外,Xu等(2021)通过一项大样本的横断面调查表明,来自中国30所大学的11325名大学生中,52.7%的大学生报告至少有抑郁、焦虑、失眠、创伤后应激障碍或自杀行为症状中的一种,其中,41.5%表现出抑郁,32.6%表现出焦虑。由此可见,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大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较为严峻。
近年来在心理学领域,尤其是积极心理学领域,生命意义受到了广泛关注。生命意义是指个体对自身生活的目的、价值和可理解性的知觉和体验(Hooker et al., 2018)。以往研究通常使用生命意义问卷(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 MLQ)测量个体的生命意义(张姝玥等, 2010),该问卷包含两个分量表,分别测量生命意义体验维度和生命意义寻求维度,其中前者指个体对自己生命是否有意义的感受与体验程度,后者指个体对意义的积极追寻程度(Steger, 2009)。目前有关生命意义影响因素的研究较少,有研究认为焦虑抑郁等消极情绪体验会造成意义缺失(倪旭东, 唐文佳, 2018; Fahlman et al., 2009),但是缺少实证研究。此外,经历创伤性事件会影响生命意义,例如张姝玥和许燕(2011)发现地震作为创伤性事件会降低个体的生命意义体验和寻求;一项追踪研究发现西班牙人在疫情严格封控阶段时的生命意义体验和寻求随时间延长而降低,而在后期封控相对宽松阶段则趋于稳定(Ba?os et al., 2023)。根据Park(2010)和Heine等(2006)的研究,生命意义的获得与维持都是动态过程,需要个体在整体意义与情景意义之间进行复杂的认知和评估,通过多个时间点的测量才能更好地揭示其机制及变化。然而尚未有研究在疫情背景下调查中国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是如何随时间变化而发生变化的。
生命意义对个体的心理健康至关重要,不仅可以预测积极的心理健康水平(Cohen & Cairns, 2012; Lin & Shek, 2019; Steger et al., 2006),也可以对心理健康状态起到保护作用(Steger et al., 2009)。例如,大量研究表明生命意义与更高水平的幸福状态有关,如更高的生活满意度、积极的情绪(Lin & Shek, 2019; Steger et al., 2006)和更高的自我效能感(侯湘铃等, 2016),更少的心理失调,如抑郁和日常压力(罗畏畏等, 2018; Kiang & Fuligni, 2010; Steger et al., 2009)。张姝玥等(2010)认为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保护作用主要通过提供生活目的、自我价值、评价行为的标准和价值以及控制感实现。生命意义的不同维度对心理健康的作用尚存在争议,以往研究较为一致地表明增强生命意义体验可以提升幸福感、降低焦虑和抑郁(Hallford et al., 2018; Steger et al., 2009),但生命意义寻求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尚不明确,生命意义寻求与焦虑、抑郁可能是正相关、负相关或无关联(Chen et al., 2021)。
目前,少有研究探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生命意义的不同维度是如何随时间变化的,以及生命意义是如何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起保护性作用的,并且缺乏纵向数据支持。综上,本研究先对两个独立的大学生样本分别进行追踪调查,考察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大学生生命意义体验和寻求的变化;之后采用其中一个样本探讨生命意义体验和寻求对心理健康的保护性作用。一方面,通过个体中心的潜在剖面分析方法考察不同时间点大学生生命意义的类别,从而揭示生命意义的类别差异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即时影响,以及生命意义类型变化对大学生心理健康的继时影响。另一方面,通过变量中心的交叉滞后分析揭示生命意义与心理健康的相互影响关系。
2 研究1
2.1 被试
对两个独立大学生样本的生命意义分别进行三次追踪调查,其中大学生样本A于西南地区某高校采用整群抽样法选取若干班级,分别于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前2019年9月(AT1)和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2020年2月(AT2)、2020年7月(AT3)开展调查,最终有效数据486人,其中男生106人,年龄19.60±1.05岁。有效样本和流失样本在第一次测量的生命意义体验(t(634)=1.88, p>0.05)和生命意义寻求(t(634)=1.84, p>0.05)得分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大学生样本B于西南地区某高校采用方便取样招募被试,分别于2020年2月(BT1)、2020年4月(BT2)和2021年2月(BT3)开展三次追踪调查,同样测量了被试的生命意义。最终有效数据466人,其中男生139人,年龄19.77±0.90岁。有效样本和流失样本在第一次测量的生命意义体验(t(900)=0.22, p>0.05)和生命意义寻求(t(900)=0.26, p>0.05)得分上均不存在显著差异。
2.2 研究工具
采用中文版MLQ(张姝玥, 许燕, 2011)测量个体生命意义。该问卷包括生命意义体验(MLQ-P)和生命意义寻求(MLQ-S)两个分量表,各五个条目,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刘思斯, 甘怡群, 2010; 王孟成, 戴晓阳, 2008)。在样本A的三次测量中,前者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8~0.82,后者为0.87~0.92;在样本B的三次测量中,前者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6~0.87,后者为0.88~0.89。
2.3 结果
独立样本A和B分别对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在三个时间点的描述性统计见表1。
在样本A中,分别对三个时间点的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寻求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不同时间点生命意义体验差异不显著,F(2, 970)=2.89,p>0.05。尽管疫情暴发后,生命意义体验呈现下降趋势,但是差异不显著(见图1A);不同时间点生命意义寻求差异显著,F(2, 970)=17.62,p<0.001, η2p=0.035。事后成对比较结果表明,AT1生命意义寻求得分大于AT2得分和AT3得分。因此,在疫情暴发后个体生命意义寻求下降(见图1B)。
在样本B中,分别对三个时间点的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寻求进行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不同时间点生命意义体验差异显著,F(2, 930)=3.30,p=0.037, η2p=0.007。事后成对比较结果表明,BT1生命意义体验得分大于BT3,差异边缘显著,p=0.071(见图1C);不同时间点生命意义寻求差异显著,F(2, 930)=10.40,p< 0.001,η2p=0.022。事后成对比较结果表明,BT1生命意义寻求得分大于BT3,BT2生命意义寻求得分大于BT3(见图1D)。
2.4 讨论
综上所述,研究1基于两个独立大学生样本A和B发现,疫情背景下大学生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均下降,尽管在样本A中生命意义寻求在疫情后期有上升趋势,但是差异不显著。
3 研究2
研究2进一步探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个体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保护性作用。
3.1 被试
采用研究1中的样本A,分别于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2020年2月(AT2)和2020年7月(AT3)开展2次追踪调查,均调查了个体的生命意义、焦虑和抑郁。两次追踪样本没有流失,最终有效数据486人,其中男生106人,年龄19.60±1.05岁。
3.2 研究工具
3.2.1 生命意义的测量
同研究1。
3.2.2 焦虑和抑郁的测量
在2020年2月(AT2)和2020年7月(AT3),采用医院焦虑和抑郁量表(Hospital Anxiety and Depression Scale, HADS)(汪向东等, 1999)测量个体在疫情暴发后的焦虑和抑郁程度,该量表由14个条目组成,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孙振晓等, 2017),并且对于非临床的大学生群体同样具有良好的敏感性(Andrews et al., 2006)。本研究的两次调查中,焦虑分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均为0.72,抑郁分量表分别为0.66和0.72。
3.3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本研究同时采用程序控制和统计控制减少共同方法偏差。首先,采用匿名测评,部分题目采用反向计分等方式减少被试对研究目的的猜测(周浩, 龙立荣, 2004);其次,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方法进行共同方法检验,结果表明第一个因子解释的方差为22.48%,说明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4 结果
3.4.1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个体生命意义的分化模式:潜在剖面分析
采用Mplus 8进行潜在剖面分析(LPA)。LPA是一种潜类别分析技术,其基本目的与功能是根据一组连续的观测指标信息,结合拟合指数以及亚组结构的解释,确定最有意义、最简约且统计上合理的模式亚组数(Collins & Lanza, 2009),并将被试划分到所属的亚组中。本研究最佳拟合模型的评估基于以下标准(Lo et al., 2001):(1)更低的赤池信息准则(AIC)、贝叶斯信息准则(BIC)、样本校正后的贝叶斯信息准则(aBIC);(2)较高的熵(Entropy;>0.80);(3)显著的Lo-Mendel-Rubin 似然比率检验和基于Bootstrap的似然比检验。此外,最小潜在亚组的人数不得低于总人数的5%。本研究在AT2和AT3两个时间点分别拟合横断LPA来确定生命意义分化亚组。
表2呈现了疫情发生后AT2、AT3时间点上生命意义不同亚组数量LPA模型拟合指标。在AT2时,二亚组模型的AIC、BIC和aBIC值较小,熵值大于0.8,LMR和BLRT结果也达到显著性水平(p<0.001),由于三亚组的LMR并不显著,因此AT2最终确定二亚组为最佳拟合模型。在AT3时,AIC、BIC和aBIC值随着亚组数目的增多不断减小,二亚组的熵值大于三亚组,四亚组的最小潜在亚组人数低于总人数的5%且LMR并不显著,因此AT3最终确定二亚组为最佳拟合模型。
根据AT2两个亚组在各题项上的得分情况特点(见图2A),将两个亚组分别命名为低体验低寻求组和高体验高寻求组。根据AT3两个亚组的得分情况特点(见图2B),同样将两个亚组分别命名为低体验低寻求组和高体验高寻求组。
3.4.2 生命意义亚组在焦虑和抑郁上的差异
为进一步考察疫情背景下不同生命意義亚组在焦虑和抑郁上的差异,对AT2时间点二亚组的焦虑和抑郁得分分别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低体验低寻求组的焦虑得分(12.69±2.66)与高体验高寻求组(12.33±2.57)差异不显著,t(484)=1.48, p>0.05(见图3A);低体验低寻求组的抑郁得分(12.28±3.02)大于高体验高寻求组(10.99±2.75),t(484)=4.83, p<0.001, Cohens d=0.44(见图3B)。同样对AT3时间点二亚组的焦虑和抑郁得分分别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低体验低寻求组的焦虑得分(13.40±3.03)大于高体验高寻求组(12.54±2.55),t(484)=3.19, p=0.002, Cohens d=0.30(见图3C);发现低体验低寻求组的抑郁得分(12.78±3.36)大于高体验高寻求组(11.13±2.69),t(484)=5.63, p<0.001, Cohens d=0.53(见图3D)。因此,低体验低寻求组比高体验高寻求组更容易产生焦虑和抑郁。
此外,为考察AT2和AT3上的生命意义分组变化对AT3焦虑、抑郁的影响,将两个时间点上均为高体验高寻求组的大学生群体命名为“持续高体验高寻求组”(n=127);将两个时间点上均为低体验低寻求组的大学生群体命名为“持续低体验低寻求组”(n=232);AT2上为低体验低寻求组,而AT3上为高体验高寻求组命名为“低转高组”(n=53);时间点AT2上为高体验高寻求组,而AT3上为低体验低寻求组命名为“高转低组”(n=74)。方差分析结果表明,不同趋势的生命意义分组变化在焦虑得分上的差异显著,F(3, 482)=4.54, p<0.01, η2p=0.027。事后比较显示,持续低体验低寻求组的焦虑得分(13.56±3.03)大于持续高体验高寻求组(12.46±2.51)(见图4A)。不同趋势的生命意义分组变化在抑郁得分上的差异显著,F(3, 482)=12.79, p<0.001, η2p=0.074。事后比较显示,持续低体验低寻求组的抑郁得分(13.02±3.32)大于持续高体验高寻求组(10.98±2.71),持续低体验低寻求组的抑郁得分(13.02±3.32)大于低转高组(11.47±2.64)(見图4B)。因此当个体生命意义提高时,焦虑和抑郁也会随之下降。
3.4.3 生命意义与焦虑、抑郁的交叉滞后分析
相关分析结果显示(见表3),AT2和AT3时间点之间的生命意义体验(r=0.64, p<0.001)、生命意义寻求(r=0.59, p<0.001)相关均显著;AT2和AT3时间点之间焦虑(r=0.48, p<0.001)和抑郁(r=0.43, p<0.001)相关也均显著。以上数据表明,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寻求、焦虑和抑郁在AT2和AT3两个时间点内表现出一定的稳定性。同时,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寻求与焦虑、抑郁呈现同时性及继时性的显著相关(r=-0.43~-0.10, ps<0.05),符合进行交叉滞后分析的前提假设。
采用Mplus 8进行交叉滞后分析,并检验AT2和AT3时间点的生命意义体验、生命意义寻求和焦虑、抑郁之间的相互关系(见图5)。结果显示,在控制性别和年龄后,只有AT2生命意义体验可以负向预测AT3焦虑(β=-0.11, p=0.049)和抑郁(β=-0.16, p< 0.01),AT2生命意义寻求对AT3焦虑(β=-0.01, p>0.05)和抑郁(β=-0.003, p>0.05)预测作用均不显著。AT2抑郁可以负向预测AT3生命意义体验(β=-0.12, p< 0.01),对AT3生命意义寻求的预测作用不显著(β=-0.05, p>0.05)。AT2焦虑不能预测AT3生命意义体验(β=-0.07, p>0.05)和生命意义寻求(β=-0.02, p>0.05)。此外,生命意义体验与生命意义寻求的相互预测作用均不显著(ps>0.05)。
总之,通过交叉滞后模型发现,AT2生命意义体验可以负向预测AT3的焦虑和抑郁,而AT2抑郁可以负向预测AT3的生命意义体验。
3.5 讨论
综上所述,分别在AT2和AT3使用LPA拟合的生命意义亚组在焦虑和抑郁上存在差异,并且随着不同亚组在两个时间点的转变,焦虑和抑郁水平也发生变化。进一步使用交叉滞后模型同样发现,个体生命意义体验可以对降低未来焦虑和抑郁起保护作用,并且持续的抑郁也会削弱生命意义体验。
4 总讨论
本研究采用两项追踪研究,先描述了生命意义两个维度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的变化趋势,后通过潜在剖面分析和交叉滞后分析探讨了疫情背景下生命意义两个维度与心理健康指标焦虑和抑郁之间的关系。
4.1 大学生生命意义在疫情前后的变化
本研究结果显示,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大学生的生命意义寻求和生命意义体验呈现下降趋势。疫情的不确定性和对自身健康的担忧等使个体现有的意义框架被破坏,即生命意义降低。该结果与张姝玥和许燕(2011)的结果一致,地震作为重大创伤事件,降低了灾区学生的生命意义,而本次疫情同样作为创伤性事件导致了个体生命意义的缺失。同时,本研究也发现在样本A中,疫情后期生命意义寻求并不是持续下降,而是在2020年7月呈现出上升趋势——尽管差异不显著。根据缺失恢复观点(Baumeister, 1991; Steger, 2013),每个人都有大致稳定的生命意义体验水平,当意义缺失或损坏,个体会努力寻求意义直到生命意义体验恢复到最佳。因此,疫情后期个体重新开始寻求意义可能是因为疫情造成了意义缺失。
4.2 生命意义对心理健康的保护作用
对每个横断面进行LPA发现,被试可以分为高体验高寻求组和低体验低寻求组,这与以往研究不同。例如,Zhao(2023)发现10583名护理专业的大学生在生命意义上的表现可以分为四类:中等意义组(41.4%)、低意义组(9.7%)、高意义组(40.2%)以及中等波动意义-无动机组(8.7%)。Dezutter等(2014)调查了8492名美国大学生,通过聚类分析将被试分为了五种类型:低体验低寻求(9%)、低体验高寻求(15%)、高体验低寻求(18%)、高体验高寻求(23%)以及未分化型(35%)。一方面这可能是由于本研究的被试量远小于以往研究,另一方面目前对于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关系的研究尚存在矛盾(李占宏等, 2018)。本研究还发现每个时间点下两个亚组在抑郁水平上存在差异,即高体验高寻求组的抑郁水平低于低体验低寻求组,且随着个体生命意义的提高下降。同样在焦虑水平上,AT3时间点下高体验高寻求组的焦虑水平低于低体验低寻求组(尽管在AT2无差异),并随着个体生命意义的提高下降。与以往研究一致,生命意义较低的个体面对压力事件时有更多的焦虑和抑郁等消极情绪(Bamonti et al., 2016),甚至有更多的自杀意念(Bryan et al., 2013; Edwards & Holden,2001; Heisel &Flett, 2004)。
此外,交叉滞后结果进一步表明生命意义体验可以负向预测未来的焦虑及抑郁水平。许多研究已经证实了生命意义体验对心理功能和身心健康的促进作用(Krok, 2016; Steger, 2012)。当个体处于应激情境时,生命意义体验通过影响策略选择来影响适应性压力应对(苗淼, 甘怡群, 2021; Hooker et al., 2018; Krok, 2016; Park, 2013)。因此,生命意义体验可能是通过促进积极的应对策略选择(如问题解决、积极重评等)来减少焦虑和抑郁。
4.3 抑郁降低生命意义体验
本研究交叉滞后结果也表明抑郁可以负向预测未来生命意义体验。创伤性事件的发生会导致生命意义缺失(倪旭东, 唐文佳, 2018),新冠肺炎疫情作为创伤性事件对个体造成重大的情绪冲击,产生消极的情绪体验(如焦虑和抑郁),而消极情绪体验是生命意义缺失的主要组成部分(Fahlman et al., 2009),这可能是因为消极情绪会增加个体对事物判断的模糊性,进一步损害了个体的生命意义(van den Bos, 2009)。这与李斌等(2023)結果一致,当个体面对死亡凸显启动条件,其意义框架会由于受到威胁而破坏,即生命意义下降。此外,一些研究也表明生命意义体验与抑郁症状呈现负相关(Mascaro & Rosen, 2006),生命意义体验的缺失与抑郁症状有关(Haugan, 2014; Pinquart, 2002; Reker, 1997)。
4.4 局限
一是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的关系尚不明确。以个体为中心的LPA和以变量为中心的交叉滞后的结果似乎是矛盾的,从个体角度来看,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高度相关;从变量角度来看,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却不能相互影响。由此可见,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的关系非常复杂,值得后续进一步研究。二是本研究仅探讨了生命意义与心理健康的关系,未来可以进一步探究二者相互作用的机制。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但本研究立足积极心理学角度,为生命意义与心理健康的相互关系提供了纵向证据,这为今后在突发创伤事件中如何维持受灾群众的健康心理提供了启示。
5 结论
(1)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削弱了大学生的生命意义体验和生命意义寻求。(2)疫情期间,生命意义体验与焦虑、抑郁相互影响。一方面,生命意义体验可以作为降低焦虑和抑郁的保护性因素;另一方面,抑郁可以削弱个体的生命意义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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