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探究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的用药规律及经验

杨漫清 黄青 王雨晴 刘欣颖 麦羡琳

[摘要]目的：利用數据挖掘方法分析和总结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的用药经验和学术思想。方法：筛选整理2022年6月-2022年10月黄青教授门诊治疗黄褐斑首诊处方74首，统一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进行相关数据分析。结果：使用频率最高的药物依次为生地、川芎、续断、桑寄生、当归、合欢皮、赤芍、炒白术、白芍、茯苓等。使用频次最高的是温性药物，寒性及平性药物次之；药物五味以甘、苦、辛味最多。用药归经频次由高到低依次为肝、心、脾、肾经等；关联规则分析共得到36对常用药物组合和10个潜在新处方。结论：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对处方进行分析，整理出中医药治疗黄褐斑常用药对和潜在新处方，总结归纳出三补三消的黄褐斑治疗方法，三补即调补冲任、益气健脾、养心安神，三消即疏肝理气、活血化瘀、祛湿化痰。

[关键词]黄褐斑；中医传承辅助平台；中医药；治疗经验

[中图分类号]R758.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6455（2024）04-0103-05

Exploring Professor Huang Qing's Medication Pattern and Experience in Treating Chloasma by Data Mining

YANG Manqing， HUANG Qing， WANG Yuqing， LIU Xinying， MAI Xianlin

（Department of Dermatology， Dongzhimen Hospital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70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Data mining methods were used to analyse and summarise Professor Huang Qing's medication experience and academic thinking in the treatment of melasma. Methods  Seventy-four prescriptions for the first consultation of Professor Huang Qing's outpatient treatment of chloasma were screened and collated during the period of June 2022 to October 2022， and were uniformly entered into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V2.5） for the analysis of relevant data. Results  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herbs， in descending order， were Dried Rehmanni Root，Rhizoma Chuanxiong，Xuduan，Mulberry Parasite，Angelica，Acacia Bark，Red Peony，Fried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White Peony，Poria，etc.The highest frequency of use was warm drugs， followed by cold and flat drugs; the five flavors of drugs were sweet， bitter and pungent at best.The frequency of medication attributed to the meridians in descending order were the liver， heart， spleen and kidney meridians.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Method and Formulation Patterns： 36 pairs of commonly used drug combinations and 10 potential new prescriptions were obtained. Conclusion  The prescriptions were analyzed through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 and the commonly used pairs of herbs for chloasma treatment and potential new prescriptions were sorted out， and summarized to conclude the treatment method of three tonic and three elimination which were regulating and tonifying Chong-Ren，  tonifying Spleen and Qi，nourishing Heart to calm mind，dispersing the stagnated Liver-Qi to regulate the Qi circulation，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to dissipate Blood stasis，dispelling Dampness and elminating Phlegm.

Key words： chloasma;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experience

黄褐斑，中医又称“黧黑斑”“面尘”，是一种面部出现褐色、灰褐、黑褐色斑的色素异常性皮肤病[1]，多无自觉症状，日晒后可加剧，以女性为多见。黃褐斑虽无痛无痒，但对患者造成一定心理负担，影响其生活质量。经临床研究证实，传统中医药对于黄褐斑的治疗具有良好的疗效，而且副作用小。黄青教授从事临床与教学工作数年，擅长中医药治疗各种皮肤病，尤其以黄褐斑、痤疮、脱发等损容性皮肤病见长。黄青教授认为，黄褐斑的发生多与不良生活习惯导致肝、脾、肾、心脏腑功能失调，气、血、津液运行失常有关，证属虚实夹杂证。笔者现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探讨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经验，以期为黄褐斑的中医药治疗拓宽思路。

1  资料和方法

1.1 一般资料：研究处方数据来源于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黄青教授门诊2022年6月-2022年10月确诊为黄褐斑的病例，经具体筛选后得到74首符合纳入标准的首诊处方。

1.2 处方筛选

1.2.1 诊断标准：中医标准符合《黄褐斑中医治疗专家共识》[2]黄褐斑诊断标准；西医标准：符合《中国黄褐斑诊疗专家共识》[3]黄褐斑诊断标准。

1.2.2 纳入标准：①诊断符合上述中西医诊断标准；②对黄褐斑有改善的中药处方；③病历资料完整可靠。

1.2.3 排除标准：①患者合并其他皮肤疾患的处方；②患者合并有严重肝、肾、心脑血管等原发性疾病的处方。

1.3 分析软件：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研发），利用其频次统计、关联规则分析以及复杂系统熵层次聚类分析等功能进行数据统计分析。

1.4 药名规范：参照201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对所录处方中中药名称进行规范，如“生地”改为“生地黄”，“炒枳壳”改为“枳壳”，“煨肉豆蔻”改为“肉豆蔻”，“北柴胡”改为“柴胡”，“墨旱莲”改为“旱莲草”，“姜厚朴”改为“厚朴”等。

1.5 处方录入与核对：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平台管理”中的“方剂管理”，将上述筛选处方逐一录入该软件，为确保所录数据的完整性和准确性，数据录入后由另一个人进行核对，核对次数不少于两遍，最后通过该软件的“统计报表”“数据分析”板块中的“方剂分析”对所录处方进行分析。

2  结果

2.1 药物使用频次统计：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的74首处方中，共涉及91味中药，其中使用频次较高的药物依次是生地、川芎、续断、桑寄生、当归、合欢皮、赤芍、炒白术、白芍、茯苓、柴胡、凌霄花、红花、泽兰等。使用频次≥10的相关药物，见表1。

2.2 性味归经分析：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的处方中，温性药物使用频次最高，其次为寒性、平性药，凉性药物较少。在药性归经分析中，使用频次最高的药物为甘味药，其余依次为苦味、辛味、酸味、咸味、涩味；用药归经频次最高的为肝经，其次是心经、脾经、肾经。总结黄褐斑组方药物四气五味归经情况见表2。

2.3 基于关联规则的组方规律分析：选择“数据分析”板块中的“方剂分析”，点击“组方规律”，将“支持度”设置为45，“置信度”设置为0.95，得到常用药对36对（见表3），其中包含核心中药7味，建立核心药物之间网络图（见图1），药物关联规则28组（见表4）。

2.4 基于复杂系统熵聚类的核心药物组合及新方分析：在“数据分析”板块，选择“方剂分析”，点击“新方分析”，设置“相关度”为8，“惩罚度”为2，获得20个潜在药组（见表5），并展示药物间网络图（见图2），进一步通过无监督的熵层次聚类算法，提取10首治疗黄褐斑可能新方（见表6），并展示新方组合网络可视化图（见图3）。

3  讨论

本研究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对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用药组方规律进行深入分析，结果显示，方中的高频次药物（频次≥10）以疏肝行气（川芎、合欢皮、柴胡、玫瑰花、薄荷）、养心安神（合欢皮、酸枣仁、首乌藤）、调补冲任（生地、续断、桑寄生、旱莲草、黄精）、补气健脾祛湿（陈皮、车前子、茯苓、白扁豆、肉豆蔻、苍术、黄芪、党参）、活血化瘀（赤芍、当归、泽兰、红花、桃仁）为主。药性多属温、寒；药味多甘、苦、辛。药物归经频率最高的是肝、心、脾、肾经。由此可见，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重在调补冲任，顾护脾胃，调理气血，调节情志。

3.1 黄褐斑与脾胃：《灵枢·营卫生会》“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其清者为营，浊者为卫”，《灵枢·本藏》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由此说明了皮肤有赖于脾胃所化水谷气的充养。《素问·上古天真论》：“女子……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指出女子颜面与阳明经的关系，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其气血荣于头面，则皮肤红润有光泽，若阳明气血衰少，则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头面失于濡养，则皮肤晦暗枯槁。《古今医案按》中云“忧思不已，饮食失节，脾胃有伤，面色黧黑不泽，环唇尤甚”[4]，提出黄褐斑与脾虚有关。

3.2 黄褐斑与肝肾：肾与黄褐斑的关系起源于《内经》，《灵枢·五色》篇“以五色命脏……黑为肾”，提出黑色为肾之主色。《金匮要略》“病人有气色见于面部……鼻头色微黑者，有水气……色黑为劳，”指出鼻头色黑为有水气的观点，概黑为肾之色，鼻头属脾，此为脾土溃败，肾水反侮脾藏之象；“色黑为劳”即黑为肾色，劳则伤肾，其色外露[5]，由此可见面部“生黑”可从脾肾两虚论治，为治疗黄褐斑提供了思路。《医碥》“面上黧黑斑，水虚也”[6]，《外科正宗》“黧黑斑者，水亏不能制火，血弱不能华肉，以致火燥结成斑黑，色枯不泽”[7]，指出黄褐斑与肝肾不足有关。

3.3 黄褐斑与心：《景岳全书·郁证》“至若情志之郁，则总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指出情志病多源于心，现代研究表明黄褐斑患者抑郁症发病率较高[8]，《景岳全书·不寐》“劳倦思虑太过者，必致血液耗亡”，心主血，其华在面。忧思日久耗伤心血，面部失于濡养，则发为黄褐斑。

3.4 具体治法

3.4.1 疏肝理气，养心安神：有学者通过对217例黄褐斑进行临床分析，认为黄褐斑多与肝郁气滞有关[9]。《医宗金鉴》“此证一名黧黑斑……由忧思抑郁，血弱不华，火燥结滞而生于面上，妇女多有之”[10]。黄青教授认为，现代人家庭、工作压力等因素导致精神紧张、抑郁，尤其黄褐斑患者多为中青年女性，更是属于易焦虑人群，肝失疏泄，气机不畅，气滞则血瘀，现代研究表明黄褐斑本身亦使患者焦虑、抑郁[11]，此又加重肝郁证候，同时患者常因焦虑而失眠，失眠也会加重焦虑，从而形成恶性循环，治疗要打破闭环。因此，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注重调节情志和睡眠。临床上该类患者常伴有焦虑、烦躁易怒、失眠、月经不调，其脉或弦或沉，舌暗，此为气滞血瘀之候，治疗当疏肝行气，活血化瘀，常用逍遥散相关药物，另外常用川芎、赤芍、凌霄花、红花、茜草、泽兰等，伴有失眠者常用合欢皮、首乌藤、酸枣仁、珍珠母。其中，合欢皮作为核心药物组合之一，常常用于因焦虑导致的失眠，研究表明，合欢皮中所含成分白桦脂醇、白桦脂酸具有抗抑郁、镇静催眠的作用[12]。

3.4.2 益气健脾，祛湿化痰：脾肾两脏相互资生，互相影响。黄青教授认为，现代人因贪凉饮冷损伤脾阳，寒湿内盛，日久伤及肾阳，导致脾肾两虚，阴浊上泛则生黄褐斑，或素体阳虚，脾土失于温煦，阴寒内盛，气血凝滞，面部失于濡养而生黄褐斑，此类患者常伴有肢冷、小腹冷痛、腹胀、便溏、痛经、月经色暗有血块，舌淡暗或紫暗，脉沉或细弱，治疗当温肾健脾，且以健脾为主，常用药物有党参、黄芪、白术、苍术、续断、桑寄生等。通过对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处方的分析，在14味高频药物中（频次≥10），具有祛湿功效的药物有（桑寄生、炒白术、茯苓、泽兰、陈皮、车前子、白扁豆、肉豆蔻、苍术）9味。脾主运化，肾主水，因此两者在津液代谢方面也起着重要作用。对于脾肾阳虚，津液代谢障碍，水湿上泛而致的黧黑斑，患者常体型偏胖，常伴有困倦乏力、腹胀、纳呆，大便黏腻，月经延期，诊其舌脉，常脉沉或滑，舌淡、边有齿痕，苔白厚，治疗当利水渗湿，燥湿化痰，常用有除湿胃苓汤相关药物，另外常用有车前子、泽兰等，便溏者加肉豆蔻、炒白扁豆，胃脘胀者加陈皮、炒枳壳、鸡内金、砂仁等，月经不调者加益母草、泽兰、路路通等。

3.4.3 活血化瘀，调补冲任：《灵枢·经脉篇》“血不流則鬓色不泽，故其面黑如漆柴者”[13]，指出瘀血是黄褐斑重要致病因素之一。黄青教授认为，当代人生活压力大，精神易紧张，常常导致肝郁气滞，平素贪凉饮冷，导致寒湿内生等诸多因素均可导致血瘀，血行不畅，面部失于濡养则生黧黑斑。女子以血为本，血是月经的基础，血液运行需要气的推动，因而女子月经与体内气血密切相关，气滞血瘀常常导致月经的异常。因此临床中黄褐斑患者多伴有月经不调。《妇人大全良方》云“因经不调而生他病，当先调经，经调则他病自愈。”故通过调节月经使气血调和对黄褐斑的治疗可起到辅助作用。黄青教授在治疗皮肤病时，特别重视患者月经情况，黄青教授认为，月经可以反映出机体气血阴阳的盛衰和运行状况，而颜面则有赖于气血濡养，尤其月经不调作为黄褐斑的一个常见伴随症状，更是要重视其月经的调治，对于月经不调者，则施以养血调经方（党参、醋莪术、丹参、益母草、桃仁、红花、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川牛膝、泽兰、烫水蛭），该方集养血活血，补益肝肾为一方，嘱患者于月经期的前三天服用，该阶段人体阴阳处于重阳转阴[14]，此时顺势而行，对全身气血阴阳的调节至关重要，对于黄褐斑的治疗举足轻重。另外，对于素体阳虚者，寒凝则血瘀，此类患者常伴有肢冷，便溏，痛经，月经色暗、有血块，常用药物有桂枝、川牛膝、当归、丹参等。

黄褐斑就诊患者多为中青年女性，该阶段的女性具有几个方面特点，一是易焦虑，二是有孕产经历，导致肝肾不同程度的虚损，三处于更年期前后，所谓女子以肝为先天，肝体阴而用阳，该阶段女性多肝肾已虚，阴血不足，临床中该类患者多口干、手脚心燥热、月经不调，舌红少津有裂纹，脉细，治疗当滋补肝肾之阴，常用四物汤相关药物，另外常用玉竹、玄参、天冬、黄精、女贞子等。

3.4.4 结合外治：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常内外兼施。外用药膏为笔者医院自制的2号中药祛斑膏（主要组成：当归、白芷、丹参、紫草等），其中当归、丹参、紫草共奏活血化瘀之功，当归、丹参补血养血，丹参、紫草凉血，另外紫草可透疹、解毒生肌，白芷消肿排脓、润肤、增白生肌。四药同用可以治疗黄褐斑和炎症性色素沉着。外用药膏能直达病所，更有针对性。嘱患者每日睡前，在皮损处涂薄一层外用药膏，可祛斑润肤。

4  结语

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从实际入手，考虑个体差异，认为黄褐斑的生成与日常不良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现代人因贪凉饮冷，精神紧张、失眠等均可导致或加重黄褐斑。内服中药当疏肝理气、养心安神，益气健脾、祛湿化痰，活血化瘀、调补冲任，对于不同个体，以上治法各有偏重，常用药物有生地、川芎、续断、桑寄生、当归、合欢皮、赤芍、炒白术、白芍、茯苓、柴胡、凌霄花、红花、泽兰等，并外用2号中药祛斑膏。在治疗程中，黄青教授注重顾护脾胃、月经、睡眠、情绪。对于脾虚便溏者，常用肉豆蔻、陈皮、姜半夏、姜厚朴等；对于月经不调者，常用益母草、泽兰，并在月经期前三天嘱其服用养血调经方；对于睡眠差者，常用珍珠母、合欢皮、首乌藤安神；对于情绪紧张易焦虑，工作压力大者，常用逍遥散疏肝健脾养血，除此之外，黄青教授会特意嘱托患者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比如注意防晒，正确护肤，多饮水，饮水要喝温水（不低于口腔温度）、少量多次，不熬夜，少吃油炸油腻和甜食、冷饮，调节情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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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06

本文引用格式：杨漫清，黄青，王雨晴，等.基于数据挖掘探究黄青教授治疗黄褐斑的用药规律及经验[J].中国美容医学，2024，33（4）：103-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