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老师为载体的全过程情境式医学课程思政育人

许杰华,陈丽娜,朱 杰,张 澍,陈 腾

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陕西 西安 710061

育人的根本在于立德。立德树人铸医魂,强化医学生人文素养教育,德智兼修,培育爱国敬业、满怀热情、医术精湛等综合素养全面提升的优秀医学人才。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文件精神[1],以综合素养提升为目标,借助医学教育中特殊老师(大体老师),开展了涵盖器官遗体捐献宣传、捐献者生前志愿书签订、遗体告别仪式、遗体防腐处理、大体老师迎接、生死交流及送别大体老师全过程的理论紧密结合实践的课程思政教育,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医学教育教学全过程[2]。在情景实践中进行精神洗礼,接受医学人文与生命伦理教育,深入理解、体验无私奉献精神与人生价值的真谛,借此引导医学生养成良好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态度,树立正确的职业价值观和人生观,全面提升医学生德医双修的综合素质能力。

1 认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树立正确的生死观

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是无法改变的,人生很短暂、瞬息即逝,因此,人生时光非常宝贵。抓住目前青春活力的大好时光、努力学习奋斗、珍爱生命、不惧死亡,为充实且有意义的一生而拼搏。这应该是所有高校教育首先应该践行的课程思政教育内容之一[3-4],医学生尤其如此,因为医生职业意味着时刻面临着生死(特指其迎接新生命、救死扶伤的职业场景),时刻经受着生死的考验,比一般职业更需要认清生死规律、进而才能在竭力救死扶伤的同时也能坦然面对死亡。惧怕死亡、无法面对死亡,没有正确的生死观是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的。

借助医学导论课、死亡教育等医学人文课程、理论上阐述生死规律、教育学生正确看待生死;同时,借助西安交通大学遗体捐献中心(2022年基于该中心在器官遗体捐献中的重要贡献,被陕西省红十字会确定为陕西省红十字遗体捐献中心)这一重要的人文教育基地,让学生参与器官遗体捐献宣传活动、在前期医学人文理论教育的基础上进行情境实践培训、在为受众人群进行正确生死观宣传教育的同时,将正确的生死观内化于心。实现了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在施教过程中自我受教,达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

学生一方面跟随遗体捐献中心教师一同到医院、社区宣传器官遗体捐献的重要价值和意义。让患者、患者家属及普通人群知晓一些疾病通过器官移植可以得到救治,人类医学之所以能够发展到现在的水平,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人类对自身构造的认识提升,此过程中遗体解剖研究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借此让大众人群认识器官遗体捐献的伟大意义。另一方面,师生联合设计器官遗体捐献调研课题,利用假期空闲时段深入到基层乡下进行器官遗体捐献认识的调研,走访老中青各个年龄段的群体,了解他们对于器官遗体捐献的认识和态度;一并进行交流宣传正确的生死观和人生价值观。调研一方面搞清楚了不同年龄段群体对该项事业的认识和态度,有助于针对性地宣传教育策略的设计和实施,同时也达到了基础科普教育的效果。宣传调研活动让学生在参与施教的过程中自我受教,对于学生树立正确生死观起到了很好的作用[5]。

2 生死嘱托话人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入土为安、保全遗体”是传统观念的死亡后的理想境界。器官遗体捐献者能够摒弃这一传统习俗,捐出自己的器官治病救人、捐出自己的遗体培育治病救人的医生;供医学研究促进医学的发展。他们的思想境界无疑是高于普通群体的,他们如何认识人生、有着什么样的人生观;他们捐出器官和遗体的寄托和愿望是什么?对于在未来接力完成他们的寄托和期望的医学生来讲,搞清楚这些问题是应该的、也是必需的。我们利用在器官遗体捐献中心举行的器官遗体捐献者签约仪式,让捐献者现场给学生讲解自己对该项事业的认识及其对医学事业者的期望和要求;让学生提前聆听“未来老师”的教诲。

遗体捐献者签约仪式上除了捐献者自己外,多数会有家属和亲朋陪同。大多数捐献者会给学生们讲述自己经历、自己对人生的看法、自己为什么做出器官遗体捐献的决定。这里包含着爱心接力、无私奉献、大爱无疆等纯真而可贵的综合素养元素,给予学生们心灵以营养滋润[6]。陪伴的家属和亲朋同样会表达自己对捐献者的感受。这里可能会包含开始的不解、到逐渐接受、再到完全理解和备受感动的各个环节。这些交流和发言是出自内心的情感交流,彰显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体贴、关爱、包容等可贵的情感和心理素养。所有这些,没有大的道理讲述,但是每个环节都是润物无声地渗透入心的心灵培训。

器官遗体捐献者涵盖各年龄段及各职业的群体,上至已经步入老年的住院患者,下至在校学习的健康年轻学子及各个职业阶层的在岗工作者[7]。因此,参加这样的现场情境教育,可以聆听到来自多角度的广泛人生观的看法和对生命本质的解读,对人生的理解将达到更深更高层次的认识,是普通课堂教育所不可比拟的,帮助学生认识人生的真谛,树立高层次的人生观,受益一生。

3 感受生死离别之悲痛、珍爱生命、为生命之光

教育是塑造灵魂的过程,教育的最佳场景莫过于有“灵魂”参与的教育情境。遗体告别是逝者生前的好友亲朋与逝者最后的作别时刻。这是一个庄严而触及灵魂的时刻,无言的抽泣、撕心裂肺的痛哭、难舍的诀别等等,每一个环节都敲击心灵、触及灵魂,无一能不为之动容。对于每一位签订器官遗体捐献者,遗体捐献中心精心地组织遗体告别仪式,安抚捐献者亲朋好友的同时,安排学生参与“未来老师”的告别仪式,接受心灵的触动、以凝固之“灵魂”感触鲜活的灵魂。让学生们感受生死离别的悲痛、体会生命之宝贵而短暂,感悟珍惜人生时光之重要以及让生命发光放热辐射人间之价值,提升学生生命至上观念,树立呵护生命,为生命之光的崇高理想[8-9]。

与器官遗体捐献宣传教育及捐献者生前签约仪式相比较,遗体告别仪式有其独特之处,对学生而言,经常听到的是教师有声有色的教育,但遗体告别是一场无声的教育。这个现场除了逝者生平介绍外,没有精彩发言,看到的是发自肺腑的情感流露,包括泪水、哀伤、依依不舍。这种无声的教育足可胜过有声的教育,它可触及灵魂深处,让学生对人生的认识从感性层面上升至理性层面,达到了入心、入脑、促行的效果[10],在将学生的思想转化为实际行动上面发挥很好的作用。心灵的感化效应是当场显效的,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学生,多数都是红着眼圈走出告别厅。他们在感叹生命之脆弱短暂的同时,深切地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体会到珍爱生命的重要价值,在内心深处埋下了为生命之光的理想信念。

4 悉心护理、培育有温度的医学

医学是一个需要温度的职业,细致入微、呵护体贴患者,培育集热心、关心、耐心、细心和爱心五心于一体的优秀的、有温度的好医生[11],不是一堂德育课可以解决的问题。它需要从细微环节做起、需要学生跟随教师的指引,在实践中磨炼锻造,潜移默化,方能入心入脑最终达到知行合一的高度[12]。遗体捐献者在完成和亲友及学生们的告别仪式后,就进入防腐固定的处理阶段。在此环节,由于遗体灌注、固定需要及时进行,否则可能导致腐败发生,所以在这个环节学生仅仅是旁观技术教师系列操作的整个过程,并不直接进行动手操作。这里教师处理的是已经失去生命的,不再拥有正常体温的遗体;展示给学生的则是关爱备至的呵护和细微,小心翼翼地搬运和体位调整、轻柔而专注的穿刺置管、灌注完毕后的细致包裹。每一个动作都完全像是在护理一个卧床的患者,处处充满温暖、时时彰显温度。在这里没有冰冷死亡的嫌弃,只有充满人性的关爱,温暖和爱心根植于学生的心灵。

5 进行生命接力,拓展人生价值,虽死犹生

“人生有很大差异,有的人虚度光阴无所事事,对家庭及社会无任何奉献,只是一味地索求以满足自我,这种个体形如行尸走肉,虽然活着,但和死去无异;相反,有的人虽然已经死亡,但他们仍然以某些方式在造福人类,推动人类文明前进,他们虽然已经逝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仍然活着,因为他们的作用仍在发挥,虽死犹生。伟大的领袖、各学科方向的名人巨匠等人类文明的推动者是虽死犹生的典范,是学生们学习的榜样。来自普通群体的大体老师同样是虽死犹生的楷模,他们虽然已经逝去,但是他们捐献的器官在维持他人的生命,他们捐出的遗体被用于医学教育和研究,推动着医学事业的发展,他们是人们身边的第一榜样;从他们身上不仅学习解剖知识,更重要的是学习如何将有限的生命进行拓展,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生的价值[13]。让我们一起去请我们的老师进入课堂”。这是一位教师与学生们一同迎接大体老师入实验室之前和学生们进行交流的。

“老师,我们接您来啦!”在遗体保存库门口,宗濂某班级学生们看到三年前他们曾参与签约的器官遗体捐献老师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不约而同地发出对老师的问候和呼唤。为了培育尊师重教的传统礼仪和知恩图报的感恩之心,在医学生培育环节中一直坚持了“请大体老师进教室”这一实践环节:不依赖任何现代机械设施,教师和学生们一同到遗体保存库,用他们温暖的双手去“请”大体老师;一张推床是交通工具,教师和学生们合力托举老师,轻轻地“扶”老师躺上推床,分左右护送老师至实验室解剖台;接着是感谢师恩的默哀缅怀仪式,实验课教师和学生分列解剖台两侧,集体默哀一分钟。实验课教师介绍大体老师的生平及老师生前的期望,勉励学生们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老师的心愿。迎接仪式并不长,但是在学生的心灵上播下了生命接力的大爱;铭刻了虽死犹生的特殊人生价值观。

6 粉身碎骨浑不怕、一心只为铸医魂

人类从500多万年前诞生以来,历经自然环境残酷的优胜劣汰选择和内生疾病的折磨,为了生存和种族延续,我们的祖先在不断地总结学习,认识自然规律,认识自身构造、认识疾病并不断攻克疾病危害、推动医学文明发展至今。在此过程中,人类自己遗体做出了伟大的贡献。人类通过自己遗体的研究探索,逐渐认清人类机体的构造,诞生了人体解剖学这一学科。解剖学是人类诊断自身疾病,战胜疾病的基础。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对解剖学的评价是: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医学。可见,人类是踩着自己的遗体来到现代医学文明的。

解剖学理论课我们与学生讨论人类文明的发展,介绍解剖学科的发展史[14],引导学生认识大体老师在解剖学乃至整个人类文明中的伟大价值,引导学生敬重逝者、奋发图强,争取为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做贡献。

实验课上,进行解剖实操,大体老师一点点地在变得支离破碎,医学生由原来的对人体结构一无所知,变得逐渐精通人体构造。“碎我之躯,助你成长”的真实情境在继续,培育的不仅仅是解剖学知识,更是一种无私奉献的胸怀和魄力。

在这个特殊的课堂里,遗体不再是日常生活中冰冷和令人害怕的印象,他们是具有“温度”和亲和力的默默无闻的老师。在这里,没有任何与死亡及尸体相关的感受,有的只是老师坦然地奉献自己仅存的身体供学生们探索。“老师的手被压住啦,小心!”“老师,我们给您盖好头部,您可安睡,我们尽量不打扰您”“老师,今天我们向您学习很多知识,您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见”。这是在课堂上经常听到的学生们和“老师”的交流。这种特殊的情感不仅助力了解剖学本身学习的效率,也成就了有温度的、拥有优良岗位胜任能力的医生的成长。

7 送别恩师、感恩有你

大体老师在完成光荣的教学任务后,其支离破碎之躯将被亲属接回火化。大部分大体老师选择火化后抛撒骨灰,完全归于尘埃,为的是不占用耕地,为子孙后代留下更多资源。西安交通大学遗体捐献中心遵循大体老师的遗愿,组织完成骨灰抛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每次骨灰抛撒活动,都有许多学生自发组织参加恩师送别仪式。“特别的老师,您将让我终生难忘,虽然我没有听到您只言片语,但是我的灵魂接受了您的洗礼,是您让我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大幅的升华,是您让我对人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谢谢您!”“就要离开您了,我们最爱的老师,我们对您的思念将是永恒的,因为您是为了我们的成长而粉身碎骨”“别啦,我们敬爱的老师,安息吧,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相信在您离开我们后不久的将来,会涌现出很多优秀的医生救死扶伤、造福人类!”一句句送别寄语传递着浓浓的感恩和惜别,彰显着学子们心灵的成长和升华。

在这个环节,师生看到了人生的最终归宿,回归大自然,融入尘埃中。但看到的不是普通的人生,看到的是大体老师无限完美的一生。人生的结局是一样的,都要回归自然,但是人生的过程却有着不同,有的个体终其一生仅仅为了自己活着;有的个体则在活着的同时为他人、为社会、为国家乃至整个人类文明做贡献,逝后仍然要尽其所能做贡献。前者只有自己的过程,没有留下任何惠及他人的痕迹,逝后迅疾消逝;后者则是生前辐射广泛、逝后仍能给患者以生的希望(器官捐献),同时献身医学造福后代(遗体捐献),推动医学文明的发展,流芳百世。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人生的区别在哪里?如何创造有价值的人生?此时此刻,会激励广大学子深思、会激发他们的激情、去奋斗进而成就有价值的光辉人生。

8 结语

以大体老师为载体,挖掘思政育人的情境实践元素,将情境实践育人与理论知识贯穿相结合,增强教育的感召力和感染力,以此强化思政育人效力,实现智育和德育双赢。

在这里,学生们有看得见的“模范”静静地躺在课堂里为人师表;有摸得着的粉身碎骨的大体老师身体供学生们研讨;有完整而连贯的感人至深的情境场景在感化师生;促成了效果显著的立德树人。大体老师为引导的理论教学结合情境实践贯穿始终的培育模式,很好地达到了“入心入脑、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育人效果,激发了学生学习的内源动力,在很好掌握专业知识的同时,促进学生树立了“感恩、敬畏、奉献、担当”的价值观和“珍爱生命,救死扶伤,无私奉献,大爱无疆”的职业素养,有效地助力了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