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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技术革新对传统报纸的历时性影响
——以《泰晤士报》诞生239年的变迁为例

2024-05-24顾心仪

武汉广播影视 2024年3期
关键词:泰晤士报网络版报纸

顾心仪

一、《泰晤士报》简介

《泰晤士报》自1785年创刊以来,至今已有200余年的历史。其前身是由约翰·沃尔特创办的《每日环球新闻》,该报纸成立的动因是水险商的沃尔特一世意图通过这份报纸来宣扬一种新的印刷方法的优点,同时填补亏空,后于1788年正式更名为《泰晤士报》[1]。在主观条件上,《泰晤士报》的诞生是充满戏剧性色彩的意外之举,但在客观条件上,从其建立到发展到繁荣,实际上有一定的必然性。从政治角度上看,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使资产阶级在政治上需要不断扩大发声的渠道;从经济角度上看,工业革命帷幕的拉开,财富的累积与信息的需求成为了《泰晤士报》发展的内驱力。在18世纪的历史背景下,《泰晤士报》具备着得天独厚的发展优势,然而其成为享誉世界的著名报刊,则更有赖于鲜明的办报理念和独特的观点立场。

在成立初期,《泰晤士报》就以刊登商业和航运消息,给予广告版面而与众多报刊区分开来。相比于其他具有喉舌性质的政党报刊,《泰晤士报》重视商业的特点,为其夺得了舆论的先声。而当1803年约翰·沃尔特之子沃尔特二世接管《泰晤士报》后,这份报纸更加释放出强大的针砭时弊的力量,呈现出独立自主、公正客观的形象。这一时期,在主编托马斯·巴恩斯带领下的《泰晤士报》被冠以“大雷神”的称号,以表现其作为公众舆论工具的有力性,而不是权贵的武器。

19世纪中叶,沃尔特二世之子沃尔特三世成为新业主,《泰晤士报》迎来其黄金时代,走上世界之巅。其影响力波及政治、社会、经济方方面面,甚至具有改变时局的力量。《泰晤士报》对克里米亚战争的报道,最终促成内阁垮台、远征军总司令撤职以及红十字会的创建。同期,《泰晤士报》的发行量也远超伦敦其他报纸的总和。

《泰晤士报》的黄金时代未能延续很久,英国政府对印花税法的废除和报纸自身的保守主义立场,使《泰晤士报》发展陷入停滞,在与廉价报纸的自由竞争中处于劣势,直到由阿尔弗雷德·哈姆斯沃斯(北岩勋爵)接管后才重现生机。北岩勋爵对报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包括引入新的印刷设备,加大刊登广告的力度,重新设计改版等。舰队街是英国最早的报纸集中地,北岩勋爵因此被称为“舰队街的拿破仑”。

北岩勋爵去世后,约翰·阿斯特买下《泰晤士报》。由于其主编杰弗里·道森的个人政见,这一时期的《泰晤士报》坚定地推动绥靖政策,对德国法西斯的若干宣传报道,使其在绥靖政策破产后名声一落千丈,政治影响力也连年减弱。直到1966年罗伊·汤姆森买下《泰晤士报》,象征着风靡近两百年的古老报刊从此进入跨国公司阶段。《泰晤士报》的所有权归属于跨国公司,意味着办报风格的商业化发展,这一趋势在其被世界报业巨头默多克收购后更加突出。

二、文献综述

根据笔者对知网已发表论文的检索,纵观我国学者对英国《泰晤士报》的研究,发现当下研究的主要内容包括:对《泰晤士报》的文本分析、《泰晤士报》的历史沿革、数字化背景下《泰晤士报》的运营之策、《泰晤士报》付费墙模式的探讨、《泰晤士报》和其他报刊的比较分析等角度。

1.《泰晤士报》的文本分析

《泰晤士报》成立多年,本身就是一座知识富矿与资料库。这一研究角度,将《泰晤士报》作为载体,通过大量收集报纸上的文章、评论,来研究具体的历史事件与相关新闻报道。包括陈佳琳、李山(2022)《朝鲜战争期间英媒对细菌战的报道——以1952年〈泰晤士报〉为例》[2],该文通过分析历时性的报道,揭露历史事件的细节与影响,同时监测英国的政治态度;学者郭永虎(2011)在《近代〈泰晤士报〉关于辛亥革命新闻报道的文本分析》一文中[3],通过对《泰晤士报》全景式报道的分析,剖析西方经验、价值观、以及英国对华政策的改变。由于《泰晤士报》历来以严肃性、高品质内容著称,其内容对于学者研究重大历史事件具有不容小觑的参考价值。

2.《泰晤士报》的历史沿革

该角度以梳理《泰晤士报》从成立、扩张、鼎盛、衰落到转型等多次所有权变更、部门结构重组为主线,将世界闻名的传统报纸发展历程记录刊载。包括胡泳(1991)《泰晤士报的历史沿革》[4]、展江(2007)《泰晤士报小报化改革探析》[5]等。

3.数字化背景下《泰晤士报》的运营之策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关于纸质媒体与数字媒体相互排斥抑或是相互融合的论战,成为中外学者研究的热门领域。《泰晤士报》作为报业的旗手,其数字化转型对我国报刊不乏参考借鉴意义。具体而言,蔡雯、李亚丽(2007)《传统媒体如何决胜数字时代?——对英国三家著名媒体的调查与思考》[6],该文通过与《泰晤士报》网络版副主编帕明德·巴瑞对话,分析传统媒体赢利模式、报网融合,寻求决胜数字时代的破局之策;傅平、张晓东(2015)在《网络时代的纸媒转型——以《泰晤士报》为例》[7]一文在报纸消亡论的背景下,提出纸媒转型对策。

4.《泰晤士报》付费墙模式的探讨

付费墙模式是《泰晤士报》在数字化浪潮中所推行的网络订阅方式,即对订阅的用户采取内容收费,以优质的内容维持用户黏性,但该方法是否能长久适用,以及是否适用于国内语境尚不明朗,因此成为学者研究的方向。相关的文章包括范东升、易东明(2014)《“付费墙”能否拯救报业》[8],辜晓进(2022)《纸媒订户续跌,数字端成发行蓝海(外5则)》[9]等。

5.《泰晤士报》和其他报刊的比较分析

戈夫曼的框架理论为传播学研究学者拓展出新的研究视域,即不同的新闻媒体都有其报道框架,该框架受到办报理念、读者人群,以及政策的影响,比较分析法是归纳新闻媒体框架常用的方法。《泰晤士报》常作为被比较对象,分析报刊对某一具体事件的报道差异。周粟、宿可等《中、美、英三国报纸新闻框架比较——以人民日报、纽约时报和泰晤士报头版报道为例》一文中[10],便以框架理论为方法,分析研究重点;沈晶晶(2017)《〈人民日报〉和〈泰晤士报〉(2004-2012)奥运会报道比较研究》一文中[11],以横纵交叉式的比较研究,为中国奥运会报道提出建议性的优化对策。

三、媒介技术革新对《泰晤士报》的影响

新技术的产生,或许推动新兴媒介的诞生,又或许加速现有媒介的衰亡。麦克卢汉的媒介定律揭示了媒介的四种法则——“提升、过时、再现、逆转”。“提升与过时”即体现在引入一种新技术可以被看作是增加或延伸某种已经事先存在的媒介属性,使现有的属性或元素过时。“再现”又可称为“复活”,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恢复某些曾经已过时的东西。“逆转”则指当新技术的某潜能被推向极致时,就开始失去自我控制或倒退,从而进入到它的对立面[12]。

笔者认为,媒介技术的演变对《泰晤士报》发展的影响,同样体现着“提升、过时、再现”的逻辑循环。而第四阶段,莱文森认为,麦克卢汉的“逆转”带有潜在性、不确定性和未知性[13],是指向未来的一种没有价值判断的预判,因此在此不做分析。

媒介技术的变革对《泰晤士报》影响或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机械印刷时期(1785年~1997年),纸媒转型时代(1997年~2010年)和移动数字时代(2010年至今)。

1.机械印刷时期(1785年~1997年)

《泰晤士报》自1785年创刊起便通过印刷技术生产报纸。其创始人约翰·沃尔特特意将办报地址选在印刷所广场,以实践一种新的印刷方法。1811年,移居英国的德国机械师弗雷德里希·柯尼希和安德里亚斯·保尔发明了用蒸汽机带动的滚筒纸平板印刷机。该印刷机可每小时印1000-1200张,是原来印刷机的5倍,大大提高了印刷速度[14]。1814年,《泰晤士报》是第一个采用柯尼希与保尔蒸汽印刷机的报纸。1847年启用轮转印刷机。在这一时期,《泰晤士报》的发行量不断增长,而经营的繁荣正是基于对不断更新的媒介技术的洞察。可以说,印刷技术不断提升着媒介信息传播的速度与质量。

《泰晤士报》由报业大亨默多克接管后引领的“沃坪革命”,同样是英国媒介技术革新的里程碑事件。20世纪80年代,《泰晤士报》便开始采用先进的电脑排版和激光照排印刷技术,在解放劳动力的同时伴随着裁员而引起的工人不满。但业主默多克并未因此改弦易辙,于1986年将报纸从舰队街迁至伦敦周边地区,史称“沃坪革命”,目的便是为推动新媒介技术落地扫除一系列环境阻碍。

2.纸媒转型时代 (1997年~2010年)

纸媒转型时代以《泰晤士报》网络版诞生年份划分节点。1997年,《泰晤士报》正式推出网络版,以期弥补纸质媒体的连年亏损。在这段时期,《泰晤士报》经历着纸媒的“过时”,但同时又瞻望着互联网技术对媒介的“提升”。2003年,《泰晤士报》试图通过将版面缩小的小报化改革以挽回读者,尤其是乘坐公共交通的上班族和年轻人,尽管发行量得到了一定的增加,但却并非应对互联网浪潮的良策,只有乘着新技术的底层逻辑,才能开辟出新的赢利模式。

基于此,《泰晤士报》在成立网络版与网络版编辑部门后进行了多项实践。在进行大量的用户调研后,面向世界阅读的《泰晤士报》网络版相较于纸质版,内容范围更加广泛,报道深度不断增加,并且运用超链接实现资源共享。《泰晤士报》网络版在运行初期与纸质版是完全独立的两个部门,因此在记者编辑的构成上会根据网络用户的阅读需求,吸纳来自各国媒体的人才,而并非仅仅局限于本国。除此之外,在报网融合的过程中,网络版作为纸质版的延伸,还为读者开辟出评论交流、社群互动的空间。

在当下,报纸与网络的编辑团队已不再是平行的两端,而逐渐走向统合与内容共享,也意味着报网融合已来到新的发展阶段。

3.移动数字时代(2010年至今)

移动数字初版时代以《泰晤士报》2010年正式设立付费墙(Paywall)为开端。随着移动设备的普及与社交媒体的发展,人们获取新闻资讯的方式进一步简化。获知新闻的时间空隙几近被填平,海量信息消耗着用户有限的注意,商业媒体也挤压着传统媒体的生存空间,技术的进步又一次倒逼传统媒体调整运营战略。为了实现媒介定律中的第三阶段“再现”,《泰晤士报》以对网络内容“全部收费”来应对移动数字时代的媒介技术演变。

付费墙中的全部付费模式又被称为“水泥墙”,以此将非订阅者隔绝于墙外。对内容采取全部收费的模式,则体现出“内容为王”的办报理念。作为严肃报刊,为维系用户黏性,《泰晤士报》坚持深度调查报道以树立权威性,建立金融服务平台并提供专业财经分析,打造大学排行榜的智库形象,成立专业的数据团队构建可视化新闻,引入AR/VR技术模拟新闻现场,以及推出星级用户的服务(即俱乐部制),以在移动数字时代的技术浪潮中致胜,同时还继承了纸媒的传统优势。

结语

《泰晤士报》诞生239年以来的变迁,从最初默默无闻的《每日环球新闻》,到建立世界范围通讯网,成为众多报人所推崇的《泰晤士报》;从最初使用机械化的蒸汽印刷机,到如今采用数字技术面向精英;从舆论的工具、政治的武器,到如今新闻、经济、文化与服务并存的综合性媒体平台,《泰晤士报》不仅展现了英国在历史长河中的兴衰,更以自身之变反映着媒介技术的演变与革新,对我国主流新闻媒体的发展具有一定启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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