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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与制造业服务化

2024-05-14湛军刘英

经济与管理 2024年3期
关键词:动态能力营商环境数字化转型

湛军 刘英

关键词:数字化转型;制造业服务化;动态能力;营商环境

中图分类号:F2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890(2024)03-0036-09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提高质量与效益成为推动发展的立足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不仅是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内容,也是加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基础。在数字经济时代,以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深入发展,引发理念、机制、实践的深刻变革,同时为推动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实现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带来契机。概括而言,依托ICT(信息与通讯技术)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各种经济活动、商业交易活动以及专业性互动活动的总和被认为是数字经济[1] 。在数字经济时代,以ICT 为主导的新技术引发了新的竞争并改变了原有的竞争格局,使得商业环境更加动荡和复杂。制造企业为了应对这些挑战必须利用新的信息技术强化顾客导向与价值共创,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服务化进而获取竞争优势。同时,ICT 技术极大地推动了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并导致制造业与服务业的边界更加模糊不清[2] ,因此成为学界与业界广泛关注的前沿问题。制造业服务化是指:制造企业通过强化顾客为中心的战略导向及进一步加大创新力度,实现价值链延伸与产品附加值提升,最终获得比较优势[3] 。具体而言,制造业服务化是基于ICT 技术、从有形产品制造扩大到无形服务制造的一个转变过程,本质上是对以往商业模式的创新并主要体现在战略更新、技术升级、组织重构、营销变革等多个方面,并通过不断提升投入和产出中服务要素的占比、扩大服务带来的高附加值,实现模式创新或增强竞争优势[4] 。动态能力将可持续优势视为一种能够将资源/ 能力进一步创造、延展以及整合的能力[5] ,本质上具有基于变化的动态特征。作为一种强调企业识别与处理环境影响并将运营管理和环境变化相匹配的能力,动态能力影响企业的服务化进程[6] 。因此,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制造业服务化成为数字经济时代企业获取竞争优势面临的重大挑战。在此背景下,国内制造企业如何抓住数字经济带来的机遇、通过数字化转型与动态能力促进服务化发展,提升整个制造业的竞争力进而促进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成为学界、业界及政府共同关注且亟待解决的关键性问题之一。

数字经济下,许多学者认为数字技术的发展为制造业服务化转型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目前关于数字化转型与服务化发展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定性研究,张振刚等[7] 通过案例研究方法,探究了数字技术促进制造企业数字服务化价值创造的内在机理。Coreynen et al. [8] 通过对制造业中小企业的研究发现,数字化可以通过三种途径实现服务化,分别是工业服务化、商业服务化和价值服务化。Sj?din et al. [9] 基于瑞典131 家制造企业进行数据收集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发现数字化能力是高级服务提供的关键促进因素。二是定量研究,赵宸宇[10] 通过文本挖掘技术从不同维度验证了数字化发展为制造业服务化转型提供了丰富的经验证据。总体而言,上述研究为理解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1)现有文献大多基于案例研究,虽然获得了一些有价值的发现,但结论的普适性或推广性存在不足。(2)尽管学术界已开始运用定量方法对数字化与服务化的关系进行研究,但更多的是关注总体效应,很少有对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涉及的相关因素(例如,中介效应)进行深入的探讨。近期有关数字化转型研究发现,企业服务化的实现与发展离不开资源/ 能力的支撑。一些学者认为动态能力理论是分析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重要视角[11] 。Zhan et al. [6] 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在当前数字化驱动风险和机会并存的背景下,动态能力在实现制造业服务化过程中发挥主要作用,从而将动态能力理论引入服务化研究。一方面,数字技术的发展是企业建立与强化动态能力的激励因素,数字技术革命导致竞争格局产生极大的变化,进一步凸显动态能力对企业生存与发展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企业的动态能力是企业在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下获取竞争优势的有效途径。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服务化已成为企业竞争力的一个重要体现。依靠数字技术构建的数字化平台有助于制造企业提高服务化水平,同时,适应于不同情境规划的动态管理能力和动态业务单元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对服务化发展也能起到促进作用。具体而言,数字化进程所处的商业环境更加动荡和复杂,增加了企业实现服务化的风险与挑战,但是具有多元化特质的动态能力有助于制造企业及时识别与评估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服务化的机遇和风险,形成极具创新的组织系统和整合能力,有效配置与妥善利用来自多方的各种资源/技术并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最终通过不断提供满足市场需求且具有可观附加值的新产品/ 服务实现制造业服务化转型绩效的提升,从而获得可持续的竞争优势。由此看來,动态能力在数字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发展中能够产生积极的中介效应。因此,有必要探索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制造业服务化三者作用机理,以弥补目前研究的不足。

此外,数字化转型和制造业服务化的过程会受到外部环境的影响。营商环境作为一个由多种环境综合而形成的生态系统,会影响区域内各种市场主体的行为且贯穿于企业全生命周期,对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产生深远影响[12] ,成为经济软实力的重要体现。现有文献关注了营商环境对企业的直接影响,如全要素生产率、技术创新、数字化转型等,并发现营商环境作为一种重要的制度调节变量在微观和宏观层面发挥着调节作用。从微观角度来说,高效且完备的营商环境能够提升企业在不确定性经营环境下抵御风险的能力,保障企业有更多的资源和精力配置到生产性活动之中,促进企业创新、提高产品质量、提升企业绩效。从宏观角度来说,良好的营商环境能够改善投资环境、增加创业活动、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是,现有文献较少关注营商环境对数字化转型和制造业服务化之间的调节效应、缺乏相关实证依据。本文将营商环境作为调节变量加以研究以扩大数字化转型与制造服务化研究的视域,弥补目前研究的不足。

有鉴于此,本文选取中国沪深A 股制造业企业2013—2020 年的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对“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制造业服务化”的作用机理进行分析,同时将营商环境分为软硬两种环境,旨在揭示营商环境在数字化转型和制造业服务化关系中的影响。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

数字化转型指利用数字技术改善客户关系、优化运营流程或重塑商业模式等,从而帮助企业创造和获取更多价值[13] 。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驱动作用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创造并提升产品附加值。企业通过运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和区块链等新技术,可以实时获取消费者的消费数据以及预测消费者的行为习惯,对消费者进行数字画像,精准识别消费者的实际需要和潜在需求,有利于设计和实施涉及客户定制体验和创造新价值的高级服务[14] ,使企业的产品附加值提高到服务环节。第二,促进组织的灵活性与协调性。制造企業在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可以对企业内部资源进行整合,实现更加扁平化的组织管理模式。这种扁平化、分权式的组织结构,可以提升企业组织管理的灵活性,有效地解决服务化过程中的组织冲突,提高产品供给和服务供给的协调性。第三,提高价值共创的参与度。数字化转型可以实现企业生产、销售模式和服务流程的变革,让用户从单纯的购买方变为生产的参与者,使产品直达用户需求,为顾客提供一站式的定制解决方案,重塑企业与消费者全生命周期的互动关系。据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具有正向影响作用。

(二)动态能力的中介作用

Teece[15] 将动态能力定义为协调、整合和重新配置企业内外部资源以迅速适应不断变化的新环境,从而获得可持续竞争优势的能力。将其分成了三种不同的类别:感知机遇、抓住机遇、转化/ 重新配置资源。数字化转型可以通过提升其动态能力促进制造业服务化。

数字化转型能够提升企业动态能力表现在:首先,数字化转型能够增强企业感知机遇的能力。在资源获取阶段,大数据应用帮助企业从海量无序的数据中解脱出来,将其转化为有效信息,实现数据整合和信息预测,以快速响应客户需求[16] 。其次,数字化转型能够提升企业整合和协调内外部资源的能力。在资源整合协调阶段,数字化转型可以打破传统模式下的路径依赖,突破传统要素边界的束缚,优化组织生产流程和运营机制[17] 。最后,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对资源和能力进行重组的能力。在资源重构阶段,数字技术使组织的生产过程和商业模式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动态能力对制造业服务化具有促进作用。第一,资源的获取能力促进制造企业服务化。采用先进的IT 体系架构,能够实现全渠道、全价值链的用户交互,使得企业能够快速捕捉到新的服务需求和服务机会,让企业在沿着价值链扩展服务时,为企业提供服务化流程的基础[8] 。第二,资源的整合协调能力促进制造业服务化。资源整合协调能力帮助企业获得新的技能和资源,促进企业的创新能力,为企业开拓新的服务需求方案提供技术支持。第三,资源的重构能力促进制造业服务化。一个组织具有较强的组织重构能力,就可以根据外部市场和政策环境调整组织战略和发展模式,重新设计其运营流程或业务模式,更加柔性化的组织可以帮助企业快速适应市场变化[17] 。因此,数字化转型增强了企业对外部复杂环境的感知并对组织资源进行整合协调和重构的能力;拥有较强动态能力的企业可以更迅速地把握市场机遇、有效地为客户提供一整套式的解决方案,进而提高制造业服务化。因此,本文提出假设2。

假设2:动态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发挥中介作用。

(三)营商环境的调节作用

营商环境是指企业在经营活动中所感受到的制度性和社会性因素的总称。根据申烁等[18] 对硬环境和软环境的界定,本文将公共服务、人力资源和市场环境构建为营商硬环境,将创新环境、金融服务和政务环境构建为营商软环境。政府作为市场经济的主要参与者之一,所营造的公平、廉洁的政治环境以及宏观调控手段对企业的生产行为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具体而言,公共服务涉及到水、电、气、医疗卫生以及包括网络信息化服务在内的各种基础性服务的供应情况。这些公共服务会直接影响企业的生产效率、创新程度、投资决策、产品销售和服务的能力[19] 。完善公共服务有利于发挥数字信息技术的优势,满足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赋能,提升企业的服务化水平[18] 。人力资源作为企业投入重要的生产要素之一,是企业创新的基石。在数字经济背景下,人力资本结构的优化能够推动企业实现服务化转型[10] 。在市场经济体制更加健全的地区,企业就越能得到更公平的竞争环境,提高企业经营者的信心,发挥领导和组织才能,提升企业的生产效率和服务效率,推动企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市场主体公平有序地参与市场竞争,能够激活市场活力促进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和资源的优化配置,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提供条件或基础。创新环境主要集中在技术研发、技术引进和政府对企业创新行为的资金支持。良好的创新环境可以激发企业的研发投入意愿,显著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和创新能力[20] 。金融服务水平越高意味着越能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降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风险。同时,企业还可以利用数字化信息共享平台的优势,有效拓宽企业融资渠道缓解融资困境,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对企业的服务化发展起促进作用。好的政务环境能提升政府的服务效率,为企业节省制度性交易费用,有助于企业致力于提升内部效益和用户服务,有利于企业实施与调整数字化转型战略,进而发挥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正向影响。研究表明:企业所处地区环境的改善有利于为企业实现各种商业创意提供机会和资源,帮助企业实现创新和提高服务化水平。同时,企业所处城市营商环境的改善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可促进企业创新、降低企业成本以及提高企业生产效率。这种以技术创新为核心的高端服务要素投入,对于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a:营商硬环境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起着正向调节作用。假设3b:营商软环境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起着正向调节作用。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构建

基于上述理论分析,为检验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直接影响,本文构建基准模型如下:

(二)变量说明

1. 被解释变量:制造业服务化(MS)。制造业服务化主要指制造企业的服务化产出水平。参考赵宸宇[10] 的研究,将与主营业务相关的生产服务分为以下八大类:技术支持服务、销售服务、咨询服务、培训服务、租赁服务、研发与信息服务、金融服务、物流服务。按照产品分类的主营业务收入明细数据对关键词进行检索,如服务、销售、解决方案、教育、培训、租赁、系统集成、安装、采购、合同管理等。计算主营业务中的服务化收入在主营业务收入中所占的比重,以此衡量制造企业的服务化水平。

2. 核心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DT)。目前数字化转型由定性研究逐渐转向定量研究。從企业年报中提取数字化转型相关词语的词频,可以更客观地衡量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具有一定科学性和合理性。本文参考吴非等[21] 的研究,将数字化转型分为人工智能(A)、区块链(B)、云计算(C)和大数据(D)底层技术运用与数字技术的实践运用层面。根据吴非等[21] 提供的关键词,利用WinGo 财经文本数据平台的财务报告,得出相应关键词的词频,最后进行汇总求和。由于数据的“右偏”特性,同时为了避免0 值的影响,本文对其加1 后取自然对数。

3. 中介变量:动态能力(DC)。本文将动态能力分为协调整合能力、学习能力和组织重组能力,用研发投入占比来衡量企业的协调整合能力;用本科及以上员工占比衡量学习能力;用资产报酬率来衡量企业的组织重组能力。最后,对这三个维度的数据进行标准化后取均值得到企业的动态能力。

4. 调节变量:营商环境(BE)。参考“中国城市营商环境评价研究”课题组[19] 的研究,本文将营商环境分为公共服务、人力资源、市场环境、创新环境、金融服务和政务环境6 个一级指标和15 个二级指标。另外,根据申烁等[18] 对营商环境的划分,将公共服务、人力资源、市场环境划分为营商硬环境,将创新环境、金融服务和政务环境划分为营商软环境。两个分指数的得分用熵值法进行计算①。

5. 控制变量。参考有关文献[10] ,本文选取企业规模、企业年龄、公司成长性、盈利能力、固定资产占比、人均管理费用、股权集中度作为控制变量。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见表1。

(三)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由于数字化转型在2013 年才开始在中国得到推广和普及,所以本文选择中国沪深A 股制造业上市公司2013—2020 年非平衡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本文用Stata 软件对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1)剔除被ST、? ST 和PT 的样本;(2)剔除关键数据缺失或异常的企业;(3)对连续变量的数据在1%水平上进行双侧缩尾,以排除极端值的影响,最终得到15 163 个观测值。数字化转型程度通过WinGo 财经文本数据平台中上市公司文本数据库得到,制造企业服务化通过Wind 数据库中的主营业务收入明细得到,营商环境通过各省份的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金融运行报告所得,涉及的其他企业数据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为检验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影响,采用公式(1)进行回归。基准回归结果如表2 所示。列(1)只加入核心解释变量,从回归结果可以发现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影响显著为正。列(2)加入控制变量后,显著性依然保持一致,即假设1 得到了实证支持。

(二)稳健性检验

本文采用以下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1)替换解释变量。将数字化转型指标按年份和行业的中位数划分,数字化转型词频大于中位数的为数字化转型水平高的企业,取值为1;小于中位数的为数字化转型水平低的企业,取值为0。(2)增加高维固定效应。考虑到随时间变化的行业变量可能对结果有所影响,所以在模型中加入“行业-时间”固定效应。(3)剔除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等特殊行业。(4) 剔除直辖市样本。(5)对所有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解决自变量和因变量互为因果的内生性问题。回归结果见表3。(6)采用核心解释变量的滞后2 期作为工具变量。回归结果见表4,第一阶段回归的F 值远大于10,且在1%的水平上通过显著性检验,说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的问题,表明选取的工具变量是有效的。(7)采用动态面板模型。可以看出与基准回归的结果基本保持一致,表明本文的结论是稳健可靠的。

五、进一步讨论

(一)中介机制检验

为检验动态能力在数字化转型和制造业服务化中的中介作用,本文通过设定模型对假设2 进行检验:

如表5 所示:列(2)表明数字化转型促进了企业动态能力的提升,列(3)为制造业服务化对数字化转型与动态能力的回归,数字化转型和动态能力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动态能力的中介效应显著,即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高企业动态能力进而促进制造业服务化,假设2 得到验证。为确保动态能力作为中介机制的稳健性,本文使用Bootstrap检验方法对其进行检验,结果如表6 所示(抽样次数设置为5 000 次)。可以看出,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95%的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再次验证了中介效应动态能力的显著性。

(二)调节效应检验

企业的外部环境会影响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水平。据此,将营商环境(BE)分为营商硬环境和营商软环境纳入模型对假设3 进行检验。

为验证营商硬环境的调节效应,在表7 列(1)的基础上加上数字化转型与营商硬环境的交互项(DT×BE1),由表7 列(2) 的结果可知,数字化转型与营商硬环境的交互项对制造业服务化的影响在10%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而且数字化的系数(0. 478 5)与交互项的系数(2. 146 3)都为正,说明营商硬环境加强了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正向影响。同理,在表7 列(1)的基础上加上数字化转型与营商软环境的交互项(DT×BE2),由表7 列(3)的结果可知,数字化转型与营商软环境的交互项对制造业服务化的影响在5% 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综上,无论是营商硬环境还是营商软环境都正向影响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水平。

(三)异质性检验

1. 企业所有权性质。鉴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政策支持,以及生产运营方面都有明显的差别,所以探讨企业所有权性质的异质性是有必要的。根据企业的所有制性质,将样本分为国有制企业和民营企业进行分组样本回归。表8 列(1)和列(2)报告了不同所有制性质企业子样本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在民营企业中,数字化转型能显著促进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提高。可能的原因在于民营企业受到的制度约束会更小,创新的动力会更强,也更需要依赖数字化转型来赋能企业动态能力,从而提高企业服务化水平。

2. 企业所在地区。由于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影响也会存在地区差异。本文将样本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3 个区域,然后进行分组检验。如表8 列(3) ~ (5)所示:在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中,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影响是显著的;在西部地区中,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水平不存在促进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中部和东部地区有着更优质的资源和发展环境,拥有大量的研发资金投入以及更优质的人才,这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提供了更多的资金支持和人力保障,有助于制造业服务化水平的提升。而且从样本量也可以看出,东部地区的企业数量最多,中部地区次之,西部地区最少,企业数量越多越容易形成集聚效应,更容易发挥数字化转型给制造业服务化水平带来的促进作用。

六、结论与建议

尽管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制造业服务化成为数字经济时代企业获取竞争优势实现高质量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但在此方面的研究数量目前甚为有限,尤其缺乏在宏观层面对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的实证研究。本文基于前期文献对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制造业服务化、营商环境之间的内在关系进行了梳理并以此提出多个假设,通过收集与分析沪深A 股制造企业2013—2020 年的数据,验证了上述假设。研究结论如下:第一,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制造业的服务化水平。证实了数字经济背景下,数字化转型能够成为提高我国制造业服务化水平推进高质量发展的一条可行道路。第二,动态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发挥着一定的正向中介作用,从而明确了动态能力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两者间的中介作用。第三,无论营商硬环境还是营商软环境,都能够强化数字化转型对制造业服务化的促进作用。同时,异质性检验揭示出企业性质和企业所处地区在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关系中存在的影响,从而进一步加大了探究的范围与深度。本文揭示了制造业服务化与数字化转型、动态能力、营商环境之间的作用机理,丰富了数字化转型与制造业服务化之间传导机制的现有认知,有助于弥补前期研究的不足,对通过数字化转型发展服務化进而提升我国制造业竞争力实现高质量发展这一关键问题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依据。

依据上述结论,本文为制造企业在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利用制造业服务化提升企业竞争力提供如下建议:

1. 企业要对制造业服务化在战略层面加以高度重视并不断创新原有商业模式。在竞争模式发生重大变革的数字经济时代,服务化成为事关生存与发展的战略问题,制造企业要有充分的危机感,积极采用ICT 技术通过数字化转型推进从有形产品制造商扩大到无形服务提供商的战略性转变。同时,企业要勇于对以往的商业模式不断创新,明确自身定位与发展方向、制定合理可行的战略规划、重构与战略转变相匹配的组织架构和工艺流程、借助大数据实现技术升级与改造,同时坚持强化以顾客为中心的战略导向不断创新营销方式,最终实现价值链延伸与产品附加值提升。此外,在这个战略性转变过程中,企业不可忽视在数字转型与服务化之间起促进作用的动态能力并对此加以大力发展。研究证实:动态能力能够帮助制造企业及早识别与评估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服务化的商机与困难,也有助于形成获取来自多方的各种资源/ 技术并提出可行解决方案的整合能力,最终提供既能满足市场个性化需求又能获取高附加值的新产品/ 服务。数字经济背景下,动态能力不仅在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服务化的过程中起到重要的促进作用,也是企业在当前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下获取竞争优势的有效途径。

2. 政府要采取进一步措施为高质量发展提供更为完善的营商环境。良好的营商环境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本文研究表明:制造业服务化是一个与营商环境有关,多因素参与并发挥作用的复杂过程。除了制定和完善数字化相关政策,大力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为制造业服务化的发展赋能,政府还要发挥科技人才的作用。此外,政府要努力保障用以技术/ 产品创新的必要投入,同时完善知识产权的法律保护,以激发数字技术/ 产品创新的意愿。在金融服务方面,政府要制定必要的政策为制造企业特别是中小科技制造企业提供可行的融资保障,帮助加快企业数字化转型实现制造业服务化的进程。对制造企业而言,树立高质量发展理念与提升应对数字化转型挑战的信心至关重要。企业要不断将营商环境的有利因素转化为生产动能并提高自身的动态能力不断推进服务化进程,特别是要积极对接宏观调控的政策支持,充分利用数字化转型与高质量发展带来的契机,向高技术、高附加值和高效益方向发展。

责任编辑:王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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