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驱动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研究

张 图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经济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3)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3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全球服务贸易峰会上的致辞中提出:“中国将坚持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以高质量发展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各国开放合作提供新机遇。”[1]推动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是我国加快建立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要任务。随着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利用新型数字技术驱动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是我国构建优质高效服务业新体系的重要手段,是创新服务贸易发展机制的关键突破口,更是新发展格局下在我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力量。世界贸易组织2019年世界贸易报告《服务贸易的未来》中预测,到2040年,世界服务贸易将增长50%[2]。目前,全球50%以上的服务贸易已实现数字化[3],数字要素突破了非贸易与服务贸易的分离,正在引领新时代服务贸易的突破性跨越。商务部发布的《中国数字贸易发展报告(2022)》显示,中国2022年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进出口额为3 727.1亿美元,同比增长3.4%,开启了新的增长期[4]。因此,深入了解数字技术的整合对中国服务贸易影响,并提出应对的策略,对于促进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文献综述

1.1 数字技术对服务贸易的影响

数字技术是一项与电子计算机相伴相生的科学技术,是指借助一定的设备将各种信息(包括图、文、声、像等)转化为电子计算机能识别的二进制数字“0”和“1”后进行运算、加工、存储、传送、传播、还原的技术。数字技术作为参与服务贸易的新要素,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Ketels等[5](2019)分析了数字化给全球贸易带来的新变化,强调了跨境数据流的重要性,提出了数字化贸易的概念,认为数字原生企业带来了全新的全数字化全球服务。

目前,学术界有关数字技术对服务贸易影响方面的探讨主要是从降低成本和创新产品两方面进行分析。数字技术可以有效地降低服务提供的成本[6],服务贸易的距离成本也会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国家间连通性的提高而降低[7]。郭燕青等[8](2018)认为信息化能够降低企业综合成本,增强技术创新能力,推动生产和工艺流程等方面变革升级,增加产品信息与技术含量,改善企业的产品和服务质量。Abouzeedan等[9](2013)认为企业采用互联网管理,有助于企业在创新中应对所面临的挑战,使小企业更有能力创新和发明,提升其经营、生产和创新活动的效率。Jouanjean[10](2019)以农产品贸易为研究对象,发现将数字技术运用到农业领域,能够推动相关设施的发展、减少运输成本、缩短交货时间。鞠雪楠等[11](2020)将贸易成本分为固定成本和可变成本,跨境电子商务有助于降低贸易的固定成本,且对贸易可变成本的变化更加敏感。

1.2 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内涵

李克强在2018年3月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作出高质量发展总体部署,强调以高水平对外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12]。4月商务部围绕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目标召开会议,规划服务贸易发展新思路,建立高质量服务贸易发展指标体系[13]。2021年10月,商务部等部门为推动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共同印发了《“十四五”服务贸易发展规划》,明确了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总体要求和重要任务,以及深化服务贸易改革开放、加快服务贸易数字化进程、优化服务贸易行业结构、完善服务贸易区域布局、壮大服务贸易市场主体、深化服务贸易对外合作等领域的思路和重点工作[14]。在“十四五”规划期间,众多学者对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进行了研究。郑锦荣[15](2019)提出,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是新常态下服务贸易发展转型升级指标的综合体现,意味着服务供给质量水平、政府服务能力水平、发展方式创新水平的提高,以及高质量投入产出和更加均衡发展的实现。汤婧等[16](2020)从开放与安全、优化与协调贸易结构、创新驱动服务升级、提升国际竞争力、可持续发展5个方面构建了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翟任任等[17](2019)指出,生产性服务业高质量发展是创新成为核心动能、协调成为鲜明特点、人民满意作为根本目标的发展。目前,服务贸易已成为中国新一轮经济发展的重点与核心推动力量。促进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对我国稳就业、保民生、强外贸、稳增长有长远意义[18]。综上所述,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不仅涉及服务贸易增长规模、增长绩效等静态指标,也涉及贸易结构优化、创新领先等动态能力,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

2 数字技术驱动下中国服务贸易发展现状及存在的问题

当前,快速发展的数字技术极大地改变了贸易方式,带动了中国服务贸易的迅速增长,服务贸易规模增长显著,贸易结构有所改善,贸易平台逐渐完善。但中国服务贸易仍然存在着一些问题,如贸易竞争实力不强、新型数字服务领域占比不多、数字安全存在漏洞。只有理性看待数字技术带来的机遇与存在的问题,才能更好地推动中国未来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

2.1 贸易规模不断扩大,竞争实力有待加强

中国服务贸易发展迅速,服务贸易总额、出口额及进口额几乎呈逐年递增趋势,除了2020年受疫情影响相较于2019年有所下降。这3项指标分别从2012年的30 422亿元人民币、12 699亿元人民币、17 722亿元人民币上升至2022年的59 801.9亿元人民币、28 522.4亿元人民币、31 279.5亿元人民币,分别增长了0.97倍、1.25倍、0.77倍。其中,服务出口增速比服务进口增速快26.6个百分点,服务贸易逆差逐渐缩小(见图1)。

注:数据根据商务数据中心以及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整理数据而得。

其中,通过信息和通信网络的跨境传输提供的数字产品服务的贸易占比更是显著上升,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贸易总额占比已经从2012年的22.87%增长到了2022年的41.92%,接近服务贸易总额的一半。尤其在2019-2020年疫情期间,数字服务出口贸易额在服务贸易出口额中的占比已经超过55%。可见,我国数字服务贸易发展较快,数字技术已经逐渐成为驱动服务贸易发展的关键动力。如图2 所示。

注:数据根据商务数据中心以及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整理而得。

虽然数字技术驱动下我国服务贸易规模不断增加,但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仍然较低。按照国际贸易竞争优势TC(TC指数=(出口-进口)/(出口+进口))指标计算,2012-2022年我国的服务贸易行业竞争能力如图3所示。TC指数的取值范围为(-1,1),当其值处于-1与0之间时,行业竞争力不稳定;当其值大于0时,行业竞争优势较为明显。数值越接近1,行业的竞争力和优势就越高;反之越接近于-1,则竞争能力越弱。相比于发达国家美国而言,我国服务贸易TC指数常年负值,国际竞争力处于极其弱势地位。

注:数据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以及UNCTAD官网数据整理而得。

其中,单从可数字化交付的服务贸易TC指数来看,我国数字服务贸易发展较晚,在2018年之后,TC指数才改变长期处于负值的情况。虽然近几年我国数字服务贸易竞争力逐渐上升,但相比于TC指数长期稳定在0.25左右的美国而言,我国数字服务贸易竞争力仍明显较低。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技术问题,我国在很多技术环节存在“卡脖子”问题,在数字技术方面缺乏优势。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控制着绝大多数关键数字技术,使得我国在核心芯片、高级终端处理器等方面仍然严重依赖进口,竞争实力有待加强。如图4 所示。

注:数据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以及UNCTAD官网数据整理而得。

2.2 贸易结构有所改善,新型领域仍需增强

近年来,我国服务贸易结构有所改善,科技和知识密集型产业(金融、电信、知识产权等)等新兴数字服务业贸易快速稳定增长。2022年,数字服务贸易六大细分行业——保险服务、金融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ICT服务)、个人文化娱乐服务和其他商业服务贸易总额达到25 068.5亿元,占服务贸易总额的41.20%,比2012年增长19.04%[19]。与数字服务相关的出口额和进口额分别同比增长2.56%和12.17%。由旅游、运输、建筑和加工服务组成的传统服务贸易额占比从2012年的72.87%下降到2022年的58.08%。如表1、表2所示。

表1 2012年中国服务贸易细分行业贸易额统计

表2 2022年中国服务贸易细分行业贸易额统计

虽然传统服务贸易额的占比有所下降,但依然占据服务贸易总额的一半之多,新兴数字服务业贸易领域仍需增强。不难发现,新兴数字服务业贸易中知识产权使用费出口额虽然有所增长,但进口额仍然远高于出口额,长期处于逆差。知识产权使用费、ICT服务、其他商业服务出口增长明显,分别增长17.5%、13.0%和12.6%,但个人文化娱乐服务出口份额仍然处于最低,占比仅0.85%。一个完善的服务贸易结构应该是以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为代表的新兴服务贸易居于主导地位[20]。然而,我国仍以传统服务占据主导地位,而在知识产权使用费以及文化输出等新型数字服务领域有所欠缺,发展空间较大。

2.3 贸易平台趋于完善,数字安全存在漏洞

数字技术推动线上线下外贸平台趋于完善,市场结构更加合理。为了进一步扩大服务业高水平对外开放,中国政府全面搭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交流平台,举办服务贸易相关展会。2012年,商务部与北京市政府共同主办中国(北京)国际服务贸易洽谈会(简称“京交会”:CIFTIS),2019年更名为“中国国际服务贸易洽谈会”。迄今为止,CIFTIS已举办了8届,成为全球最大的服务贸易展览会,是中国对外开放的三大展览平台之一。CIFTIS不仅为将世界各国先进服务引进中国提供了重要渠道和桥梁,也为中国服务走向世界提供了平台。2021年,CIFTIS以“面向数字未来,服务驱动发展”为主题,重点关注数字贸易、工业物联网、5G通信、区块链创新等领域,吸引了来自153个国家和地区的1.2万多家企业线上线下参与。大多数世界500强及行业领先企业在2021年的展会现场设立了展位,本届展会各类成果达到1 672个[21]。随着中国继续推动数字技术与服务贸易相结合,以数字经济为代表的新兴业态蓬勃发展,线上线下数字贸易试点启动,外汇交易平台不断完善,国际市场开拓更加多元化,市场结构更加合理,服务贸易得到高质量发展。

在数字技术为服务贸易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存在一些值得注意的风险。如今,大数据等数字技术被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这导致在数据隐私和安全方面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漏洞,个人资料私隐未能得到有效保障。由于网络爆炸式地发展,网络环境复杂多变,许多国家和政府对于网络安全的重视度还不够,企业面临着安全漏洞等信息安全挑战和风险[22]。金融欺诈、恶意软件和网络犯罪等问题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威胁到国家和企业的经济安全,甚至造成一些社会动荡。因此,必须加强数字服务网络安全性建设,以保护企业知识产权和用户个人隐私。

3 数字技术驱动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策略

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不仅涉及服务贸易增长规模、增长绩效等静态指标,也涉及贸易结构优化、创新领先等动态能力。因此,为进一步推动中国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本文提出以下策略。

3.1 积极推动数字技术发展

服务贸易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数字技术的推动作用,数字化水平的提高使得传统服务贸易占比降低、新型数字服务贸易占比升高,从而使服务贸易产业链价值链向高端迈进[19]。因此,中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提升需要数字技术不断发展并为其赋能。首先要加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政府应增加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资金投入,确保数字技术渗透服务贸易所需高速、安全的宽带网络全面覆盖国内,尤其关注偏远地区的网络改善。先进的数字服务基础设施可以为服务业提供高速互联网连接、云计算和大数据分析等工具,这些工具可以帮助企业更高效地管理生产流程、监测库存、分析市场趋势,从而提高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其次要激励技术创新,解决技术“卡脖子”问题。一方面,政府继续加大企业和高校等机构技术研究投入力度,可以通过设立科技创新基金、打造技术创新平台,促使企业、研究机构和高校等各方共享资源、信息和研究成果。另一方面,知识产权保护作为技术进步的制度保障,也应引以重视。要制定并不断完善知识产权法律法规,确保其符合国际标准,提高对知识产权的司法保护力度,为加快数字技术渗透服务贸易提供强有力的制度保障。

3.2 优化服务贸易结构

我国目前仍然是以传统服务贸易为主,需要进一步优化服务贸易进出口结构,加强新型数字服务贸易。在优化服务进口结构方面,可以降低技术壁垒,引入更多高附加值、创新性强的数字服务。例如,引入先进的云计算、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等数字服务,以提高生产效率、创新能力,从而提升产品和服务的质量,满足更高层次的消费需求。在优化出口结构方面:一要支持跨境电子商务的发展,鼓励企业出口,积极推进产品技术创新。创新是提高供给服务质量的必经之路,要营造良好的自主创新的环境,为供给缺口提供填补剂,以创新引领前沿消费,满足人民对中高品质消费内容的追求。二要为数字服务从业人员提供高质量的培训和教育,以提高其参与各类新兴数字服务产业的能力,从而增加中国的数字服务出口,改善服务贸易出口结构。

3.3 注重维护数字安全问题

如今外贸平台逐渐完善,数字线上贸易平台成为服务贸易新趋势,涉及大量用户个人信息,包括姓名、地址、支付信息等。因此,数字安全问题不容忽视。数字安全直接关系到交易的安全性,在线支付、电子合同等数字化操作需要得到安全保障,以防止支付信息及个人隐私被窃取或交易过程中发生欺诈。维护数字安全首先要提高消费者的安全意识。政府可以通过在线培训、研讨会、工作坊等形式为用户提供有针对性的数字安全培训,培训内容涵盖基本的网络安全知识,如密码管理、社交工程攻击防范等。定期向用户分享最新的数字安全威胁和攻击手法,使用户有预防心理,以提高对欺诈性信息、恶意软件等的抵御能力。其次要提升安全加密技术。可以使用SSL等加密技术确保信息在传输过程中的机密性,防止信息在传输途中被窃取。强化用户身份验证,限制对关键信息的访问,确保只有授权用户能够获取敏感数据。例如采取多因素认证方式,如同时使用用户需密码和另一种身份验证方式(手机验证码、指纹等),这样可以提供额外的安全层,即使密码泄漏也能提供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