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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重大理论贡献

2024-04-24田鹏颖刘颖晴

江苏社会科学 2024年2期

田鹏颖 刘颖晴

内容提要 习近平文化思想既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立场,又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现实要求,创造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和21世纪马克思主义在文化理论上的最新成就,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物质基础与精神文化辩证关系的思想,巩固了文化主体性,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视域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思想;习近平文化思想既承继党的历史的文化思想,又立足变化发展的现实,与时俱进地推进党的文化思想理论化、体系化;习近平文化思想既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实际,绘就了本国文化发展繁荣的蓝图,又站在人类社会文化发展的制高点上,以推动世界文化共同进步为旨归,超越了西方资本主义狭隘的、利己主义的、霸权主义的文化思想。要深刻把握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理论贡献,用好这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

关键词 习近平文化思想 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 世界文化

田鹏颖,东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刘颖晴,东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本文为沈阳市社会科学重点项目“习近平文化思想研究”(SYSK2023-01-001)、中央社会主义学院统一战线高端智库课题“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研究”(ZK20230210)的阶段性成果。

2023年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首次提出了习近平文化思想,在党的宣传思想文化事业发展史上、在社会主义文化发展史上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一思想既有文化理论观点上的创新突破,又有文化工作布局上的部署要求,既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坚强思想保证、强大精神力量、有利文化条件,又为加强世界文化间的交流、促进文化共同繁荣提供新的思想认识、理论准备和方向引领。习近平文化思想在守正基础上创新、在继承基础上发展、在发展过程中跃迁,为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推动中国共产党文化认识的哲学升华、丰富人类文化交流的思想作出重大理论贡献。深入理解习近平文化思想的多维理论贡献,深刻体悟其真理伟力、实践伟力,对于更好将其贯彻落实到新时代文化建设的各方面全过程,谱写中华文化新华章,建设中華民族现代文明具有重大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习近平文化思想对马克思、恩格斯文化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马克思、恩格斯对文化的深刻思考和独特理解可从其确立的唯物史观中体察。虽然他们关于“文化”概念的直接使用和对“文化”的直接诠释并不多见,但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对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逻辑关系的经典描述、对资产阶级借助文化而施行意识形态统治的批判,以及对文化主体的确证,都属于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范畴,具有穿越时空的真理力量。习近平文化思想坚定文化的人民主体性的立场,牢牢把握文化的唯物基础,反思文化的意识形态属性,根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立足于新的时空场域和历史方位,提出了一系列适应时代变化、实践发展和人民需要的文化理论创新成果,对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具有独特性贡献。

1.习近平文化思想汲取唯物论的思想精髓,发展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物质基础与精神文化辩证关系的思想

回望人类文化思想史,不同学派关于文化的本质、文化的基础理解不同,德国古典唯心主义的集大成者黑格尔,将文化视为人的思想的外在表达,他在《历史哲学》中指出“‘文化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1],属于“思想的形式”,是抽象的精神劳动的产物。马克思曾深受黑格尔思想的影响,在主观主义的结构下叙说文化。在《莱茵报》时期,他认为自由报刊“是使物质斗争升华为精神斗争,并且把斗争的粗糙物质形式观念化的一种获得体现的文化”[2]。而当马克思面临物质利益难题时,他逐渐怀疑、批判唯心主义。思想的历史变革使马克思深刻认识到社会精神生产会随着物质生产的改变而改变,促使其从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马克思积极将文化置于物质生产之中来考察,反对脱离人类物质生产而抽象地谈论文化。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明确指出:“人们的观念、观点和概念,一句话,人们的意识,随着人们的生活条件、人们的社会关系、人们的社会存在的改变而改变。”[3]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进一步深化物质生产实践是文化产生和发展之基础的思想,认为文化同社会的其他物质财富一样,都是基于人的具体物质实践劳动而产生和发展的,文化的进步总是体现在特定时代人们的劳动生产和生活状况之中,这进一步巩固了文化的物质基础性。恩格斯在晚年也继续对历史唯心主义的文化观进行批判,他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一书中指出:“旧的、还没有被排挤掉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不知道任何基于物质利益的阶级斗争,而且根本不知道任何物质利益;生产和一切经济关系,在它那里只是被当做‘文化史的从属因素顺便提一下。”[4]恩格斯批判了唯心主义历史观忽视物质基础或者超越物质而谈论文化的思想。总而言之,马克思、恩格斯把握人类社会历史的长链条,解构了文化的唯心主义的叙事逻辑,在唯物主义的叙事结构中确证文化的产生、发展的基础,为人们正确理解物质生产与“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5]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科学原则。

坚持经济、文化的辩证统一,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重要内容。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坚持“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相互作用、相互制约,支配着整个社会发展进程”[6]的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基于中国经济与文化的发展状况,阐发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辩证关系,并提出新的时空场域下的文化使命,为马克思、恩格斯唯物主义逻辑下的文化思想注入新鲜血液。具体来说,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全局,准确把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时与势,将文化建设置于中国式现代化的整体布局之中,将推进文化发展繁荣的实践植根于坚实的物质基础之中,推进物质生产与文化建设的深度交互,既矢志不渝地创造更多的物质生产力,积累社会财富,做大发展的“蛋糕”,又推动文化发展、文明进步,铸就巍峨耸立的中华民族精神大厦。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明确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这一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规定性和实践要求,提出物质富足、精神富有是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根本要求[1]。此外,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文化对经济的反作用,积极推进文化生产力的形成,推动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发展,以文化发展赋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习近平文化思想推动经济与文化的互融共促走向纵深,为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辩证统一的哲学原理作了当代诠释,创新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中国话语形态。

2.习近平文化思想巩固了文化主体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

马克思在揭示人的本质的过程中,确证了人在文化中的主体性,掀起了文化主体从思辨的产物、孤立的个人到从事实践的现实的人的哲学革命。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认为人的生产是全面的,人不是只受肉体需要的支配进行生产,即不只生产满足人的生存需要的物质产品,“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2],进行精神的或意识的生产,而任何物质生产、精神生产都被烙上人化或文化的印记。究其实质,文化就是一种人化、对象化。脱离人的文化是不存在的,同时,只有通过人化或文化,作为主体的人的本质才能逐步得到确证。在阶级社会中,无产阶级及其政党要自觉、自信、自为地掌握并运用科学文化理论,为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文化支撑。列宁继承发展了这一文化思想,并使之在社会主义实践中具体、历史地展开。列宁坚定人本立场,大力发展教育和文艺事业,强调教育和文学要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旨在使被剥削的劳动者能够真正享受文化、文明和民主的福利[3],建设比资本主义更进步的精神文明。

习近平总书记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的立场来看待和处理文化问题,在时代和实践的交互中不断深化、巩固人在文化中的主体地位,创造了彰显人民性的习近平文化思想,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一方面,习近平文化思想进一步强化了人在文化建设、文化享有中的主体性,并提出了极具指导性的文化政策。在文艺领域,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的需要是文艺存在的根本价值所在”[4],主张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在教育领域,习近平总书记不断回答“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根本问题,坚持人的主体地位,竭力破除教育功利化顽疾,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大力发展文化事业以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保障人民文化权益,让人民精神文化生活不断迈上新台阶[5]。另一方面,坚定文化自信是习近平文化思想的主题,习近平文化思想及其实践极大地增强了人民的文化自信和人民文化实践的历史主动性。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以历史眼光把握中华文明,道出了中华文明的特性、底蕴、价值和力量,不断用马克思主义真理激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富有生命力的优秀因子并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守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根脉,使基于深厚文明底蕴的文化自信达到新的高度,创造性地提出“四个自信”,强调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深层、更持久的力量。在习近平文化思想的指导下,党领导人民在文化活动中的自觉性、主动性、创造性与以往任何时期相比都处于更高水平,人民群众在文化创造、传播过程中的主体意识也更加强烈,对完成文化使命、实现文化理想充满信心,以奋发蓬勃的精神推进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建设、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阔实践。如果说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理论上掀起了“文化主体是人”的哲学变革,那么习近平文化思想则是在具体实践中确证、强化了“文化以人为主体”的理念,推进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

3.习近平文化思想丰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化视域下的意识形态批判思想

文化不等同于意识形态,但是文化与意识形态都不能脱离经济基础和生产关系而存在,都表现了一定的政治性、阶级性。马克思看到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统治本性,指出那“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1]。资产阶级要维护本阶级的长久利益,追求永恒的统治,并始终为统治合法性做辩护,这是资产阶级思想深处的认同。他们借助所谓的“中性的文化”装扮带有政治性和阶级性的意识形态,或从自身的既得利益出发创造出看似合理的制度、规范,或在社会分工的条件下联合那些专门从事精神文化生产的理论家、哲学家、思想家生产出所谓的“科学概念”和“思辨的知识体系”,以此将阶级利益表达为社会的共同利益。相对于意识形态而言,文化更容易被解释为中性的、非阶级性的,这使得文化更容易被人们普遍接受,资产阶级正是利用这一点,以文化为中介建构普遍认同的意识形态,从而强化阶级统治,遮蔽阶级对立,欺骗社会大众。马克思、恩格斯在面对物质利益难题和深入了解人的现实生活之后,深刻地认识到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与文化的纠缠,批判资产阶级利用自身的权力,运用文化这一工具宣传阶级的主张。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揭露了统治阶级用“自我规定着的概念”[2]来成就个人思想普遍化的秘密,批判了资产阶级将文化与意识形态相勾连而施行统治的思想和行为,这是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的重要观点。

习近平文化思想汲取古今中西政治问题的教训,并结合意识形态斗争的新问题、新形势、新挑战,深化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文化与意识形态的思想。习近平总书记敏锐地意识到,当今社会的意识形态斗争极为隐蔽,网络已经成为西方搞意识形态斗争的主战场,某些西方国家打着“新闻自由”的幌子攻击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抹黑、丑化、妖魔化中国可谓无所不用其极”[3],我们“面对意识形态领域尖锐复杂的斗争特別是‘颜色革命的现实危险”[4]。同时,我们党深刻地认识到,意识形态斗争已经不仅仅表现为一国范围内阶级间的斗争,还表现为世界范围内的制度之争、社会性质之争,这是一场持久战。习近平总书记立足我们所处时代的意识形态之势,明确了意识形态工作的现实地位,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5],“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6],并科学回答了建设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怎样建设意识形态的重大命题。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确立和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牢牢掌握党对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深入开展网上舆论斗争,坚决有效防范化解意识形态风险,着力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等等。这些重要论述构成了习近平文化思想中的意识形态篇,是基于实践探索的认识升华。习近平文化思想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批判理论,为新时代做好意识形态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和行动指南。

习近平文化思想以马克思主义为魂脉,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根脉,以人民为中心,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方向,以文化具体实践为根基,以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为使命,系统地回答了在新时代中国要建设什么样的文化、如何建设文化等重大时代命题,为推进马克思主义文化理论中国化时代化作出重大理论贡献。

二、习近平文化思想对党的文化思想的理论贡献

党的文化思想的产生与时代的脉搏紧密相连,与党的时代任务同频共振,在实践中不断得以充实。而科学思想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必须首先从已有的思想材料出发”[1]。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在谋求民族独立、人类解放和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实践中形成了一系列关于文化的基本观点和看法,在不同历史时期提出了具体的关于文化的论述,形成了特定的文化制度和文化方针,构成了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系列文化观。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既继承了以往的思想材料,又立足于变化发展的现实,对党以往的文化理论做了时代化、系统性的诠释,并不断提出新的理论。习近平文化思想是在实践中不断展开的、开放式的理论体系,在中国共产党文化思想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使得我们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规律的认识达到了新高度。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而奋斗,形成了具有突出的革命性、斗争性的文化观。这一时期,我们党注重推进党内文化教育和群众文化教育,思考“为什么人”的问题,初步形成了人民文化观。当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时,党高举革命的旗帜,同帝国主义的文化殖民和文化侵略做斗争,提出了“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就是人民大众反帝反封建的文化”[2]的观点。同时,毛泽东还对文化与政治、文化与经濟的辩证关系作出历史唯物主义的解读,并提出改变政治上受压迫、经济上受剥削、文化上被统治的旧面貌,建立政治上自由、经济上繁荣、文明上先进的中国的使命任务[3]。此外,这一时期的建立文化统一战线、通达古今、传承传统文化、传播马克思主义等思想主张,共同推动了党的文化思想的发展和文化建设的展开,为党更好完成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使命提供了坚强的思想文化支撑。

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不断探索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提出了一系列文化建设思想,彰显了突出的科学性、人民性的特质。其一,明确了中国共产党是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核心力量,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指导党的思想的理论基础;其二,深化了文化的人民性的世界观,确立了文化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其三,提出了党的第一个基础性的、长期性的文化建设方针,即“双百方针”,为学术和艺术的发展提供保障;其四,提出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观点,为处理古今中西文化关系提供根本指南,为创造新的民族文化、增强民族自信提供文化保障。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文化思想底蕴深厚、与时俱进,为后来文化建设实践的开展和文化思想的深化奠定了主基调,指明了总方向。

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奋力推进现代化的伟大实践,逐步形成了具有突出的开放性、协同性特质的文化思想。以邓小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继承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科学文化观的基础上,提出了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文化发展方向,创造性地回答了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时代命题,提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要求和“三个面向”“四有新人”的发展目标。以江泽民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形成了以先进文化为内核的观点,指出党始终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强调先进文化之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意义,并在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体实践的深入结合中,提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文化的概念和基本要求。以胡锦涛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思想和实践推向新的高度,形成了以和谐文化为主题的新观点,立足于构建和谐社会的目标,将建设和谐文化作为当时我国文化建设的主题,并提出切实把社会主义和谐价值体系融入国民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设全过程的要求。在世界文化交流愈发频繁的背景下,我们党注重在全球化这一更为宏阔的坐标系上观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提出“实施文化走出去战略”[1],确立了不断提升文化软实力,增强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的目标。

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守正创新,在总结概括中国共产党文化建设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把握国内外文化领域发生的新变化,及时回答关于文化的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提出了一系列适应时代之变、顺应时代之需的新观点新论断新范畴。第一次明确把坚持文化自信作为文化发展乃至整个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精神支撑;第一次系统阐明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第一次提出“两个结合”的基本方法,并创造性地提出“第二个结合”的新命题,实现了又一次思想解放;第一次确立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第一次提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时代任务;第一次提出全球文明倡议的世界主张;等等。这些新观点、新论断是理论创新的最突出表现,极大地丰富了中国共产党文化思想的话语体系和理论宝库。

习近平文化思想是文化的价值、立场、目标、功能、方法的有机统一体,将文化问题的各个方面联系了起来,是对以往的文化认识和思想的系统整合和升华。习近平总书记立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历史方位把握文化价值,作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的价值判断,用新的视角和理念来理解文化的价值和地位;联系国内与国际,在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的背景中把握不同国家、不同民族间文化的差异性,并提出坚持“维护世界文明多样性”“尊重各国各民族文明”“正确进行文明学习借鉴”等原则,统筹推进不同文化交织互鉴、共同发展,彰显了胸怀天下的文化观;贯通历史与现实,概括总结中国共产党以往对待中华文化的经验和方法,强化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实意义,推动了“双创”和“两个结合”,强调了意识形态工作的战略地位,提出“三个事关”来表明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极端重要性;结合理论与实际,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根本指导地位,一以贯之地以党的全面领导为根本保证,以人民至上为根本立场,推进社会发展进步,基于文化建设的现实成就和价值追求,提出“在新的历史起点上继续推动文化繁荣、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新的文化使命,开展贯通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加强文化人才队伍建设、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等具体实践,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系统工程。

概言之,习近平文化思想是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的思想体系,既有对中国共产党以往文化理论的坚持与继承,又有关于文化的价值、使命、实践方法的创新与发展,彰显了我们党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的进取精神。习近平文化思想是一个不断展开的、开放式的思想体系,也必将随着实践的发展、认识水平的提升而继续深化、拓展,指导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将社会主义文化事业不断向前推进。

三、习近平文化思想对反思与超越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思想的理论贡献

习近平总书记立足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深入理解世界文化的发展趋势和现实本质,科学认识文化在各国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意义,正确掌握人类文化发展的一般规律,积极回答世界文化发展的时代命题,形成了关于世界文化发展的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冲破了西方资本主义文化观的藩篱,为推进人类社会文化发展作出了有益的理论贡献。

1.叙说文化的世界性与民族性的辩证统一关系,冲破具有霸权主义色彩的西方文化观藩篱

纵观人类文明史,多样的文化在传播中互渗,在交流中融合,在冲突下发生脱胎换骨的转型。在全球化序幕尚未被揭开的时代,几大文明体系处于相对封闭隔绝的状态,形成了相对独立的文化体系。而地理大发现使世界文明发生巨大变化,一种以统一性的文化统摄地方文化或民族文化的意识与模式出现了。这一极具自我中心主义和霸权主义的文化观伴随着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浪潮,不断深化、内化并趋于体系化。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上升期,受资本逐利本性的驱动,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不断扩大市场、倾销商品、掠夺资源。同时,为了获得对外殖民的合法性,他们摧毁其他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割断其他民族与祖先的文化联结,瓦解被殖民国家的文化根基,使得所谓的“落后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上都依附于西方现代国家。

20世纪中叶之后,世界上多数国家、地区实现了政治解放和民族独立,某些国家想通过热战、侵略等方式操控其他国家的意图已较难得逞,于是他们变换了手段,通过控制他国的文化思想、意识形态来颠覆别国的政权。同时,西方发达国家的生产力水平、科技水平普遍高于刚走出第二次世界大战阴霾且政治、经济、文化尚未稳定的国家,西方国家优越者的形象不断被强化,进一步增强了一些非西方国家的依附性、妥协性、被动性,导致其屈从于西方的意识形态,弱化自我的文化主体性。概言之,“先进的”西方文化与“落后的”非西方文化的对垒关系裹挟着人们的思想观念,造成了世界文化不平等甚至相互对立的局面。

西方文化霸权思想在世界现代化的具体实践中愈演愈烈。随着发展中国家迈向现代化的步伐愈走愈快,西方发达国家加紧推行文化霸权战略,竭力推行西方现代化的价值观,鼓吹西方现代文明是绝对优越的文明,并根据自身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价值取向创造所谓“普世”的概念和理论,以自身的价值尺度判断、衡量世界其他国家的现代化水平,用“现代化=西方化”的公式禁锢着人们的思想,统摄着人们的行为,操控着世界现代化的走向。在当今社会,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仍延续着“旧思维”,基于狭隘的民族主义和强盗式的霸权主义,借助互联网、数字技术等手段,以更为隐蔽、更易被接受的方式加快对外渗透资本主义意识形态主导的文化思想、价值观念,挤压他国文化的生存空间,削弱他国主流文化、传统文化的影响力、表达力、引领力和公信力,动摇、瓦解别国的上层建筑。

习近平文化思想既蕴含文化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总的看法,又包含推进多元文化共存、人类文明共同进步的方法论主张,是先进的世界观与科学的方法论的统一,超越了具有狭隘性、自我中心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观。习近平总书记深刻把握中华文明五千多年的历史变迁和世界文化相互交织的历史图景,多次以“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作喻,生动形象地反映了我们党对世界文化关系的总的看法,以“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和而不同”等古语哲思表明了中华民族对文明平等、包容互鉴的长久追求,以“让世界文明百花园姹紫嫣红、生机盎然”[1]等呼吁表明了我们党对文化交流互鉴、共同进步的美好愿望。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化多样性、世界文明共同进步等的重要论述,共同塑造了习近平文化思想突出的世界性,为引导人们更加全面客观地认识当代中国与世界的文化发展走势提供了科学的世界观,为超越西方资本主义狭隘的世界观作出理论贡献。

习近平文化思想不仅在世界观上实现了超越,还提供了推进文化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相统一的方法论。一方面,要求保持民族文化的自主性和主动性,牢牢把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根脉,增强文化认同、坚定文化自信、提高文化自觉,进而实现文化自强,“努力创造光耀时代、光耀世界的中华文化”[1]。另一方面,将不同民族文化的求同存异、互动交往等问题纳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视域中予以考察。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把握不同文化相互激荡、时有冲突的现实,坚持“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2],并面向世界发出了极具建设性、操作性的全球文明倡议,为回答世界需要什么样的文化、怎样建设人类现代文明等重大命题提供了中国答案、中国智慧、中國方案。概言之,习近平文化思想既展现了保持中华文化先进性、主体性的勇气,又彰显了敢于吸收外来文化优秀成果的魄力,既展现了平等对待一切文化的大国胸襟,又为推进世界文化共同发展贡献了智慧,为超越具有霸权主义色彩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思想、推进世界文化共同发展繁荣作出了世界观和方法论贡献。

2.叙说文化主体的广泛性,超越具有精英主义色彩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思想

习近平文化思想蕴含文化建设人民至上、文化发展依靠人民、文化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等主张,超越了物质利益至上、精英主义的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思想。在资本主义工业化进程中,无产阶级处于“劳动异化”的状态,无产者不占有财富,不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在资本主义初期,工人们过着赤贫的生活,“以致工人非现实化到饿死的地步”[3],无暇顾及精神文化层面的需求,“一切理性的、精神的和道德的教育却被严重地忽视了”[4]。而反观资产者,他们既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又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5]。在启蒙思想的影响下,随着工业、科技的发展,资产者的财富积累起来了,文化水平提高了,一切自然科学、文学、艺术等文化样态都被打上资本主义的烙印,并被裹挟进资本主义生产框架之中,使得文化日益被物质的枷锁束缚,沦为资本的工具。概言之,一方是劳动者物质和文化的贫乏,另一方是非劳动者财富和文化的积累,文化的天平向“资产者”一方倾斜。不可否认,工人争取权利的运动和资本主义自身的危机迫使一些西方国家调整生产关系,施行福利政策,增加大众受教育、参与文化活动的机会,不断扩大教育范围。例如,英国曾开展大学推广运动,主张自由教育是面向所有人的。然而,精英主义的文化观在历史的嬗变中仍不可撼动,并以各种形式存在着。极端精英主义者固守精英文化立场,不断宣扬文化是少数人享有的特权,认为文化走向大众,就会跌价,极力抬高少数人、特权阶级在文化领域中的地位,将大众极力排挤在外。温和精英主义者不否认文化走向大众的必然性,但是他们操控着文化的生产、传播、再生产的木偶线,不断巩固自身在文化领域的垄断和独裁地位。而这一切活动在当今社会被转移到互联网之中,大众获得文化产品的速度和数量超过了以往任何时代,民享、民有、为民的文化诉求看似得到了满足,但实际上,精英主义的文化观仍统摄着文化的生产与分配,文化统治仍在隐秘的空间存在着,而互联网技术的加持,甚至使得人们“头脑”的每一方领域都被少数人以更为隐蔽、更为便捷的方式操控。

习近平文化思想以广大人民群众为主体,以“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6]为价值追求,坚持全体人民共同创造文化、享有文化的主张,超越了主体间不平等的西方文化观。新时代以来,我们党在回答文化建设为了谁的重大命题的基础上,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持续激发“以文化人”的制度功用,扩大文化产品的量的供给,推进文化产品质的提升,推动文化制度的顶层设计与具体安排的统一,使得文化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更好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概言之,从保障人民的基本文化权益到滿足人民多样化的精神文化需求的理论和实践,超越了“文化是少数人的特权”的思想观念。同时,我们党在回答文化发展依靠谁的重大命题中,将广大人民群众视为精神文化建设的“剧作者”“剧中人”“剧评人”。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1]。在推进文化建设的历史伟业中,中国共产党始终依靠人民,引导人民群众做传承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造就新的文化生命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参与者,充分发挥亿万人民的创造伟力,共同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可见,习近平文化思想超越了“文化创造是少数人的事”的片面狭隘的思想,进一步强调了文化是人民的文化,把握了文化方向的人民性,为铸牢共建共享人类文明的意识作出重大理论贡献。

四、结语

习近平文化思想贯通传统、承载现实、面向未来,是内涵丰富、逻辑严密、博大精深的思想体系,在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思想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也是世界文化思想发展的新高峰。习近平文化思想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形成与铺展标志着我们党对文化建设规律的认识达到了新高度,表明我们党的历史自信、文化自信达到新高度,标志着马克思主义文化观在当代中国被赋予时代特征和民族特色,彰显了中国共产党在长期探索中形成的系列文化观得到进一步体系化、时代化,意味着新时代的理论观点和实践创新有了深厚的文化思想底蕴。习近平文化思想生长于当代中国的时空场域,却不仅是民族性、现实性的理论建树,而且具有世界性、未来性的理论价值。贯通思想全局的人民性立场、包容性情怀,从根本上决定了习近平文化思想超越了西方式的文化观。这一思想在回答和解决文化领域的中国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时,也为回答世界性的文化之问、引领世界文化繁荣发展提供理论指南。习近平文化思想是一个不断展开、开放式的思想体系,必将随着实践的展开而不断释放真理价值。面向未来,必须从理论与历史、理论与现实、理论与未来的结合点上把握这一思想的理论光芒,在习近平文化思想同文化维度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成果、新时代党的文化使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人类文明新形态等诸多关系中理解这一思想的理论智慧,在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统一上不断彰显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真理伟力和实践伟力,更好推动这一科学理论落地生花,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坚强思想保证、强大精神力量、有力文化条件。

〔责任编辑:洪峰〕

[1]黑格尔:《历史哲学》,王造时译,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年版,第62页。

[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79页。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0页。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9页。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5页。

[6]《习近平著作选读》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163页。

[1]《习近平著作选读》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19页。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63页。

[3]《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24页。

[4][5]《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316页,第315页。

[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50—551页,第554页。

[3][4][5][6]《习近平著作选读》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454页,第311页,第147页,第36页。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页。

[2][3]《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708—709页,第663页。

[1]《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日报》2011年10月26日。

[1]《习近平出席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并发表主旨讲话》,《人民日报》2023年3月16日。

[1][6]《习近平著作选读》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227页,第16页。

[2]《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22页。

[3][4][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57页,第425页,第550页。

[1]习近平:《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3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人民日报》2023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