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质催生专业化 “小家政”托起“大民生”

文/刘果 记者 陈捷

2023 年成都百万职工劳动和技能竞赛健康照护师比赛现场。图据成都家政协会微信公众号

母婴护理、居家养老、烹饪保洁、家务清理……家政服务业事关千家万户，也是国家大力支持发展的重要行业之一。随着人口老龄化以及三孩生育政策的实施，社会对家政服务需求越来越大，家政服务业快速发展，进入万亿级市场行列。但行业整体仍面临“大而不优”、供给不充分、市场供给与服务需求难以有效匹配、从业人员技能亟待提升等瓶颈，制约着家政服务业高质量发展。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指出，推动养老、育幼、家政等服务扩容提质，支持社会力量提供社区服务。适应先进制造、现代服务、养老照护等领域人才需求，加强职业技能培训。今年3 月底，国家发展改革委会同商务部等部门印发《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2024 年工作要点》，将聚焦提高家政服务质量，实施“十大行动”（建设“巾帼家政”服务品牌行动、建设“工益家政”服务品牌行动、深化家政“领跑者”示范行动、开展家政产教融合专项行动、开展家政从业人员职业化水平提升行动、持续推进养老和家政服务标准化专项行动、深化家政信用体系建设行动、深化家政劳务对接行动、深化“家政兴农”行动、家政进社区典型经验推广行动）提升家政服务质量。

家政服务业在促增收等方面优势明显，“小家政”如何托起“大民生”？如何加快推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规范化发展，更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求？近期，本刊进行了采访调研。

现状供需失衡 需求升级

“谁可以推荐一名负责的保姆？”“有推荐可以上门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吗？”“哪里可以找一位照顾老人的护工？”……如今，在各种微信群经常看到这样的“招工寻人”需求，每年春节前后，还常会出现家政行业人工短缺现象。

据58 同城本地生活服务数据显示，今年正月初八开工以来，保姆、月嫂需求较春节前增长130%，保洁清洗和管道疏通需求增长近3 倍；家电维修和房屋维修的需求也呈现出翻倍式增长。事实上，不仅是春节前后，长期以来，家政服务业供需关系都呈现出紧张状态。根据人社部发布的2022 年第四季度《全国招聘大于求职“最缺工”的100 个职业排行》（以下简称《排行》），家政服务员、保洁员分列第6、7 位。值得关注的是，自2019 年第三季度《排行》开始发布以来，家政服务员、保洁员长期位于前十。

以成都市为例，据成都市家政协会的不完全统计，成都市家政从业人员的缺口大概在28%，其中缺口最大的是育儿嫂和公共环境保洁服务人员。

“目前，家政行业的供给不足问题较为突出。”有分析人士称，供需矛盾突出的原因在于两方面。一方面是行业不规范。家政行业在从业规范、服务标准、培训机制、权益保障以及品牌建设等方面仍处于起步阶段，合同约束力相对较弱。家政企业以中介制和会员制模式开展运营，对从业人员的管理较松散，难以提升服务水平。另一方面是供需双方期望差距大，从业人员技能培训不足。如有的给出的工资水平与服务人员期望的差距较大；雇主对员工素质、技能水平要求不断提升，但从业人员参加技能培训的积极性并不高。

成都市家政协会会长王小兵表示，随着城市发展，人们的需求不断发生变化。“大家想过上更有品质的生活，需要更好、更人性化、更便捷、更全面的服务体验。家政服务业也从过去简单的洗衣做饭，升级为涵盖家庭教育、家务管理、营养配餐、婴幼儿智力开发等多业态、多元化的行业，需要更丰富、专业的人员储备和投入。”

家政服务员收到成都市职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图据成都家政协会微信公众号

破题提质扩容 人才先行

面对人们不断提升的家政服务需求，如何破题让行业提质扩容、促进行业发展？

近年来，我国先后印发了推进养老、育幼、家政服务等一系列重要文件。2019 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的意见》；2023 年，商务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印发《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2023 年工作要点》，这一“工作要点”及25 项具体措施，使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有了清晰路径和具体方法。今年3 月，国家发展改革委会同商务部等部门印发《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2024 年工作要点》，实施“十大行动”提高家政服务质量……

有了要点，如何落实？拥有2000 多万人口的成都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和实践。

“我一直在寻找适合自己就读的大学，这次终于圆了我的大学梦！”近日，家政服务员白方方收到了成都市职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就读的是该校现代家政服务与管理、智慧健康养老服务与管理专业，学制2.5 年，即将和她成为同学的还有84 位来自四川省内的家政服务从业者。

2023 年，对想提高自身学历的家政职工来说无疑是“提升年”。成都市职工大学联合成都市家政服务行业协会面向全省家政职工开展学历提升教育专项行动。“该行动旨在优化家政职工队伍学历结构，逐步提高家政职工素质和专业化水平。”据成都市家政工会联合会主席余春梅介绍，2020 年，成都市职工大学开设了“现代家政服务与管理”“智慧健康养老服务与管理”特色专业，分为白班、晚班、周末班，毕业文凭系教育部统一负责的专科毕业证书。而此次行动实施“行校”合作招生办学，是在家政行业推行“1+X”证书制度，推动家政行业产教融合的尝试。通过动员，全省有113 名在职家政职工通过自愿报名、前期辅导和参加成人教育考试程序，最后85 名家政职工被录取，其中年龄最大的53 岁，最小的26 岁。王小情就是这批学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8 年前，她随儿子从陕西来到成都定居，并开了一家中介制家政公司。“我以前只有初中文凭，但是我很喜欢看书，想着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就报考了家政专业学习。”王小情说。

职工上大学深造只是成都家政服务行业提质扩容的一个缩影。成都被列入全国家政提质扩容“领跑者”行动重点推进城市名单后，聚焦“扩大供给、提高素质、提升质量”，持续发力促进家政服务业提质扩容，取得了阶段性成效。数据显示，截至2022 年底，全市年产值超千万元的家政企业超22 家，较2019 年增加1.5 倍，家政行业年产值达183 亿元，较2019 年增长12.9%。成都市35 所职业技术院校开设养老护理、婴幼儿照护等家政相关专业10余个，招收学员1.8 万余人。培育产教融合型企业15 家，较2021 年增加14 家，其中7 家入选省级产教融合型企业储备库。同时，围绕“一老一小”民生需求，大力推进居家养老、婴幼儿照护、家庭清洁等专业岗前培训和“回炉”培训，构建政府培训为基础、企业培训为主体、院校培训为支撑的培训体系，累计培训各类家政人员28 万余人，家政经理人1500 余人。

员工参加职工大学学习，对公司的日常运营是否有影响？对此，四川田螺阿姨母婴护理公司副总经理赵骅坦言，短期来看，会对公司有些影响，但立足企业的长远发展，人才永远是最宝贵的，人员的稳定性、专业性及服务品质都是公司一直在重点调整改善的地方。通过职工大学对员工进行系统性、多样性、综合性的两年半培训，员工的学术素养和专业能力将得到提升。这些培训最终将转化为对客户的服务，从而提升公司的品牌价值，实现公司利润增长。公司已做好了应对方案，保障公司的日常运营，且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对员工学习进修提供有力支持，包括时间管理和薪资待遇等。

“入行后才发现家政行业并不是想象中的低门槛。家政行业在飞速发展，也越来越规范，如果想继续在这个行业发展，就必须针对性地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家政人员刘庆报了职工大学周末班，她已经计划好在学习期间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确保收入基本不受影响。

家政服务员收到成都市职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图据成都家政协会微信公众号

展望提升素质 细化服务

根据《排行》对职业的定义，家政服务员即“从事家务料理、家庭成员照护、家庭事务管理等工作的人员”，保洁员则是“从事公共场所、公共区域、公共设施、公共水域的水面以及建筑物内外清洁、维护工作的人员”。中研普华产业院研究报告《2023—2028 年中国家政行业发展前景及投资风险预测分析报告》显示：家政服务是指将部分家庭事务社会化、职业化、市场化，属于民生范畴。由社会专业机构、社区机构、非营利组织、家政服务公司和专业家政服务人员来承担，帮助家庭与社会互动，构建家庭规范，提高家庭生活质量，以此促进整个社会的发展。家政服务涉及20 多个门类，200 多个服务项目。适应市场需求的多样性特点，家政服务也呈现出多样化发展态势。传统的保洁、搬家、保姆等项目不断细分，月嫂、陪护等服务不断成为家政服务的主要内容。

“目前，家政服务项目不断细化，专业化程度逐步提高，对从业人员的专业水平要求不断提高。然而，部分家政服务人员综合素质难以满足消费者的家政需求。”今年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于莉建议进一步加快家政服务员素质提升建设，并提出在高校本科阶段和职业院校开设家政服务相关专业。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和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家庭服务的需求不断扩大，人们对于生活质量的追求和对家庭服务的消费观念的转变，也使得家庭服务市场不断扩大，家政行业的未来是大有可为的。“对于从业者来说，面临的往往是巨大的挑战，市场的需求也促使公司的运营方向必须往专业化、正规化、规范化以及规模化的方向努力。”赵骅表示。

业内人士指出，提升家政服务员的职业地位和职业认可度需要从多个方面入手，比如通过加强行业文化理念提炼和传播、提升技能水平、加大培训力度、提升工资待遇和社会保障以及培育成熟规范的家政服务市场等措施，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职业发展机会和发展空间。同时也有助于推动整个家政行业的健康发展，为社会提供更加优质的家庭服务。

成都黄瓦家政服务中心的颜玲从事家政工作已经11 年，她从保洁员开始，做到了公司的行政，考取了“整理收纳师”。在此期间，她还完成了“专升本”。“下一步希望能读一个管理类的研究生。技多不压身，家政是一门专业涉及面很广、学无止境的学问。”颜玲表示，整理收纳是家政行业里的新兴业务，目前需求量很大，特别是换季收纳和搬家打包、新家收纳等。“这里面需要学习的就更多了，甚至涉及心理学。”颜玲听说有同事学习了驯犬，因为有些雇主需要家政员协助照顾宠物。

“专业技能掌握越多，收入也就越高。”辜月学的是护理专业，之前在医院和月子会所做过护士，四年前开始做月嫂。做月嫂不仅仅要懂得护理身体，更要懂得呵护心理。“目前高级的专业月嫂年收入能够在10 万元以上，接单稳定的初级月嫂年收入也能在7 万元左右。”辜月说。目前，她仍在不断学习、考证，未来希望能够成为一名专业的育婴师。

此外，通过树立品牌的举措可以规范行业、提升影响力、带动就业。近年来，在家政品牌培育过程中，地方政府、行业企业、从业者等不同主体，在长期的市场选择中进行了各具特色的品牌探索，形成了一定区域内有较高市场接受度的特色品牌。在四川省，根据四川省农民工工作领导小组先后公布的两批“川字号”特色劳务品牌名单，涉及家政服务领域的包括绵州巧姐妹、乐山嘉嫂、果城月嫂、兴文苗家惠嫂、中江表嫂、巴山妹子、苏小妹等。这些劳务品牌通过实施培育培训、就业创业、标准化建设、诚信品牌创建、品牌宣传推广等措施，持续提升家政人员素质，促进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