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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源互构: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层次结构与协同互动

2024-04-12王蕊赵磊

党政研究 2024年1期
关键词:文化安全意识形态安全协同效应

王蕊 赵磊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哲学社会科学领导人才项目“国家安全与总体国家安全观”(ZZVRC047)

〔作者简介〕

王蕊,中共贵州省委党校(贵州行政学院)教师,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博士研究生;

赵磊,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北京  100091。

〔摘要〕过往研究往往将“意识形态”“文化”“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分而论之, 从而容易遮蔽相互间的层次结构和协同互动。文化与意识形态同为国家观念文化起到固根铸魂的作用,既有共性又有差异,需要辩证统一对待。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同样密不可分,具有政治同源、社会互构和内外互通的特点。要最大程度地实现对国家观念文化的安全守护,需要两种安全协同互动,复构形成内稳固、中有序、外活跃的平衡耗散结构。苏联和法国在应对外来观念文化挑战时,分化了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整体关联性,采用了不同的单一主导模式,要么走向崩溃,要么在实现自身政治利益诉求中掣肘重重。中国的制度、道路和使命注定无法复制单一主导模式,只有统一意识形态安全的聚合力和文化安全的弥散力,形成双安全复构主导模式,才能发挥安全的协同效应,为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提供观念文化安全保障。

〔关键词〕意识形态;文化;意识形态安全;文化安全;协同效应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48-(2024)01-0032-11

在党的重要思想和文件中,意识形态和文化往往密不可分。2023年10月召开的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首次明确提出了习近平文化思想,其中,意识形态和文化作为重要内容,被提炼进“七个着力”的工作要求中。同样,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如何建設?报告指出:“要繁荣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关于意识形态的专段论述也被安排在“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的第八部分。〔1〕党的重要思想和权威报告对意识形态和文化的重点论述和谋篇布局,足见两者关系的重要性和紧密性。然而现有研究对意识形态和文化、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单项研究较多,关联性、互动性研究较少。鉴此,有必要专文论之。

一、 理论定义及文献梳理

本文研究的核心问题是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关系、层次结构以及如何互动,需要仔细梳理两组定义和两组比较。

(一)意识形态和文化

1.意识形态的定义

意识形态一直被视为社会科学领域最难以定义和充满争议的概念之一,其复杂性主要体现在矛盾性上。首先,意识形态充满“现实与虚幻”之争。一般认为,“意识形态”(ideology)一词是18世纪末法国哲学家特拉西首先提出的,他主张人的思想要独立于宗教神学,被视为非科学的“感觉主义”。〔2〕《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也将意识形态定义为一种“世俗宗教”。〔3〕而曼海姆在《意识形态与乌托邦》中则兼顾了意识形态的两面性,既承认其通过“遮盖现实的某些方面”实现激励、团结群体的类乌托邦特性,也承认其具有“把利益与形式结合在一起”的现实利益性。〔4〕可见“现实与虚幻”之争,实为对意识形态的目的和方式的不同辨析。

其次,意识形态存在“批判与肯定”之辩。马克思将意识形态锚定于“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的结构中,从阶级“利益争夺”的角度批判了意识形态的统治阶级工具性。〔5〕《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揭穿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在异化劳动中颠倒事实的辩护本质;《德意志意识形态》把哲学、道德、宗教等皆纳入意识形态“工具箱”,将其定义为“代表统治阶级根本利益的情感、表象和观念的总和”〔6〕。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恰从反面印证了意识形态具有影响统治的力量,也为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历史性出场提供了思想前提和理论铺垫。〔7〕恩格斯在承继马克思衣钵的基础上,进而发掘了意识形态的实践功能性,定义为与统治阶级物质力量相匹配的“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8〕。列宁结合社会主义革命实践,将社会主义“科学的意识形态”区别于资产阶级为遮掩剥削根源而制造的虚假意识形态,强调了意识形态作为思想体系指导革命运动的正面价值。可见,意识形态的“否定与肯定”之辩是对其阶级理论绝对性与现实功能相对性的辩证统一。

最后,意识形态还充满“过去与未来”之惑。西方学者将意识形态看作一种文字构建,通过对未来更美好的承诺,形成“一套连贯且成系统的信念”。〔9〕国内马克思主义学者多从现实政治功能主义角度着手,阐发出意识形态的现实评估性、行动指向性与结果进程性。〔10〕学者胡惠林从解释同一世界的不同结论与建构出发,兼述了意识形态的历史功能性和时空地域性。〔11〕综上,本文对意识形态的定义是:意识形态是一系列关联人、社会与国家的思想体系,它围绕着权力的存续发展而服务,具有解释权力的存在(历史正当性)、维持权力的实在(现实合法性)和构建权力的应在(未来的发展空间)的功能。

2.文化的定义

文化一词同样没有形成统一的定义。其含义随着时代发展不断变化。学界倾向以分类的方式找到文化的理论边界。广义的文化把人类的一切创造纳入文化定义。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认为:“文化是复杂的整体,它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风俗以及其他作为社会一分子所习得的任何才能与习惯,是认为使自己适应环境和改善生活方式的努力的总成果。”〔12〕狭义的文化则指作为意识形态的文化,反映和反作用于政治和经济的社会互动。每一种文化都离不开三个空间层次:表层的物质文化、中层的制度文化和深层的精神文化。物质文化满足人类的生存和需要,包括衣食住行、医疗卫生和现代技术等;制度文化也称为社会文化,主要是为了调和人的利益纷争,维持集体生活,包括道德伦理、社会规范、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等;精神文化表现为人与自我的关系,是为了克服自我的情感、心理和认知上的困难、挫折与局限,包括宗教、信仰、艺术等。〔13〕本文对文化的界定将沿用物质、制度、精神三个层次,探求文化的空间结构和层次互动。

3.意识形态和文化的异同

首先,内容指涉上有重叠。文化比意识形态的含义更广阔,文化中的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与意识形态高度重合。因此,可以初步得出结论:文化包含意识形态。但是,文化内部不是均质的。布迪厄的文化场域理论将文化分为三种立场:承担政治功能的现实主义立场、代表“市民利益”的商业立场和纯文化立场。〔14〕商业和艺术立场围绕着“人”和“人们”服务,既是文化从广度上施展影响力的场域,也是从深度上滋养人心的工具,更是从系统上维持文化生命力和竞争力的源泉;意识形态作为文化的现实主义立场,是文化的核心,以对权力的维护为边界,区别于文化的其他部分,起到为文化定“根”固“魂”的作用。〔15〕(见图1)。

其次,对外部影响呈现差异态度。意识形态是围绕着权力的存续而发展和服务的,因而只要国家政权保持稳定,意识形态就具有相对恒定的稳固性。那么在面对不同意识形态时,展现的就是互斥竞争姿态。而文化则兼具包容性和竞争性:面对正向外部性影响时,展现出交融互鉴的开放姿态;面对具有破坏性和威胁性的负外部影响时,文化“守门人”的保护功能将会启动,维护原有文化模式,这就是文化的维模功能(Latency)。①在现实中,文化和意识形态对外部影响的不同态度,需要小心分析、辩证看待,否则容易出现相互否定的情况。

最后,在社会功能上相互依存,互为条件。没有意识形态的文化是“空心的”,即使存在也会在历史的涤荡中失去力量,逐渐失势直至淘汰。文化需要有意识形态为其定责、定向、定性。同时,意识形态也需要文化载体,文化也是意识形态的吸引力来源,为意识形态的发展提供强大的驱动力,也为意识形态发挥解释、构建、传播等功能提供载体。因此,意识形态和文化,互为表里、无法割裂。

①“维模功能”是美国社会学家帕森斯在社会行动体系论中提出的民族文化能够选择或抵御外来文化产生从而实现对自我文化模式维护功能的理论。参见〔德〕汉斯·约阿斯、〔德〕沃尔夫冈·克诺伯:《社会理论二十讲》,郑作彧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33頁。

(二)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

现代意义的安全概念发轫于西方主权国家的形成。安全与主权的绑定令暴力维护国家安全的方式具有正当性。然而这种追求军事比较优势的狭隘安全观容易走向“安全困境”悖论,也难以应对传统安全的“非传统化”转向所带来的复杂性和弥散性威胁。因此,20世纪80年代以来,安全研究进入扩容阶段。哥本哈根学派代表人物巴里·布赞在《人、国家与恐惧》中把安全分为纵、横两个分析框架,纵向借鉴了华尔兹的人、国家、体系的层次分析;横向将单一的军事安全拓展到政治、经济、社会、环境等“非传统安全”领域。这种网状分析框架把观念因素纳入国家安全考量中,在《思考国家安全》一书中,特别强调国家观念是国家的本质,是防止外来力量损毁其特质、制度和统治的一种能力。意识形态和文化共同守护的就是国家特质、制度和统治的安全。

1.意识形态安全的定义

中西方对意识形态安全的定义差别主要源于所属意识形态在不对称的力量对比下,出现的安全风险之差。由于西方国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处于意识形态竞争的优势地位,当外部未出现重大挑战时,意识形态安全的风险点便从国家维度逐渐下沉至社会认同维度。冷战后,欧洲一体化渐趋成熟,不安全因素从国家间下沉至社会,即由一体化和移民带来的种族冲突、民族认同、社会文化等问题。布赞在《人、国家和恐惧》中把这种安全现象概括为社会安全。与中国总体国家安全观中的社会安全不同的是,后者关照公共安全和社会治理,而哥本哈根学派研究的社会安全是指以群体认同界定下的社会——“我们”将不再能以传统的“我们”存在。〔16〕具体说来,包括语言、文化、组织、宗教、认同、习俗等传统模式的可持续性受到挑战。

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长期遭受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渗透和颠覆,外部挑战成为意识形态安全的主要威胁来源。因此,意识形态安全成为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和政权安全、制度安全同位论之,可以说是核心安全中的核心。故而,唐爱军在《论新时代意识形态安全》一文中拓展了布赞对安全的“能力”定性,将意识形态安全定义为“相对处于没有危险和不受内外威胁的状态”、“保障持续安全状态的能力”和“具有使主流意识形态能够持续‘安全的力量”〔17〕,从状态、能力、力量三元一体的系统化角度彰显了意识形态安全作为国家安全核心的极端重要性。

中外学者对意识形态安全的不同关注维度和定义,拓展了意识形态安全的层次结构,为其层次间关联互动提供了重要启示。因此,本文将意识形态安全定义为,一种把个体观念、社会制度和国家统治统摄关联起来的思想体系的安全。

2.文化安全的定义

20世纪90年代以来,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文化全球化”使处于弱势地位的国家对其“文化特质”日益减少越发感到不安全。由此,文化安全的议题开始广泛受到关注。广义的文化安全强调的是主权国家的主流文化价值体系与国家政治、经济发展及相应的意识形态、社会生活制度、语言符号、信息知识、宗教信仰等发展协调一致、良性互动,在保持高度民族文化认同的同时,具有延绵不断的文化传承和创新能力。狭义的文化安全强调政治实体的国际意识形态、价值观念、政治制度、政治认同及国家形象等文化要素没有受到实质损害。本文倾向于使用广义的文化安全概念,即重视文化与其他领域的协同互动和创新能力。

3.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异同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既有区别又有联系。一方面,产生机制一致。两种安全都是全球化加速演进中,国家非物质性力量在非对称竞合状态下的衍生物。借鉴布赞对安全的层次分析和中国学者的国家视角,两种安全通过影响人的认同,形成社会主流观念,与物质基础、制度基础相互渗透,最终以国家影响力外溢的形式体现出来。

另一方面,安全的实现方式有异。意识形态安全维护的是国家的制度、认同、主流价值观、话语权等一切国家观念性、制度性、价值性核心,容不得妥协和变通;而文化安全则因文化具有包容性、互鉴性,故具有相对弹性和可塑性。除了塑造文化的安全底线,还承载着文明交流互鉴的重任。缺少了交流性,文化便失去了发展的动力、革新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力。即使守住了对外的安全红线,也可能在长久的封闭、板结和僵化中失去生命力。由此,某种程度而言,开放与保护的长效平衡才是文化安全构建的关键。综上,既要看到两种安全间的契合,又要看到其中的张力,切忌各说各话,以安全为名,相互否定。

二、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属性、结构与互动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既具共性又具差异性。通过梳理属性特征,能够系统推导出两种安全的内在层次结构及互动模式。

(一)意识形态安全的属性特征

第一,政治性。马克思主义学者将意识形态看作重要的统治精神力量;现实主义之父摩根索将目光锁定于意识形态为统治者提供理论基础和为权力斗争开展辩护的政治工具属性。进入现代以来,意识形态成为构建现代国家软实力的一部分,既是实现国家利益的目标又是手段,成为政治化和理论化的思想体系。〔18〕

冷战后,西方意识形态强势渗透,东方意识形态在弱势中温和传播。面对西方意识形态霸权出现,广大非西方国家,尤其是社会主义国家,对内要完成社会体系的革命改造和建设,对外要面临来自西方资产阶级和反共意识形态的围攻,意识形态安全形势严峻。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政治性无可厚非地成为无产阶级政党抵御入侵、保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的核心部分。无论是西方还是非西方国家意识形态,其现实性都体现在对政治权力的维护和政治利益的服务上。

第二,社会性。意识形态的形成和表现都具有社会范式特征。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逐渐发展成为社会共同意识,并在阶级出现之后,成为特定群体愿望的表达。当国家出现后,这种诉求又凝聚成更广泛的认同,从而被统治阶级所选择或吸收,成为国家意识形态的一部分。恩格斯的历史合力论中许多单个的“力”就是前意识形态产物——众多的社会意识。

相应地,意识形态安全的主要战场也在社会层面。社会层面杂糅了群体认同和个人利益诉求,能够真实反映社会政治关系。主流意识形态的形成和稳固需要保持对社会舆论进行有效倾听、构建和引领。一方面,确保如民族精神、社会道德、信仰体系等主流价值观保持社会广泛认可且不受到挑战;另一方面,主流意识形态的巩固还有赖于对社会舆论的主导和话语权的塑造。

综上,意识形态安全是一个兼具绝对性和相对性的动态概念。绝对性表现在对政治安全的维护上,相对性表现在对社会观念和传播的动态形成和追求上。

(二)文化安全的属性特征

首先,政治性。葛兰西在狱中发现了文化领导权对夺取政权的极端重要作用,指出资产阶级不仅依靠国家机器强制,还通过教会、学校、社会组织等从思想和道德上牢牢把控市民社会。〔19〕无产阶级要争夺政权就要夺取文化领导权。文化领导权与政治利益的逻辑是:制度是建立在以文化为基础的观念与道理上的,因此,谁掌握文化领导权,谁的制度就拥有合法性。〔20〕当无产阶级夺取文化领导权后,确保主流文化安全对政治支配起到积极作用:一方面在文化领导权主导下,民众从思想上认同制度;另一方面既有利于维护社会的稳定有序,又降低统治成本。可见,文化安全的首要属性就是政治性。

其次,社会性。马克思的广义文化概念把文化看成人改造自然劳动中的产物。同样,人又是以社会性存在的,因此,文化必然具有社会属性。国家文化安全守护最主流文化的主导性,这项任务离开社会将无法成立,离开了传播和符号的社会土壤亦无法成功。约瑟夫·奈把文化软实力解释成为一种劝服模仿的吸引力。面对西方和非西方国家现代物质文化的巨大差距,非西方国家人民很容易倒向文化霸权和舆论霸权共同编织下的西方现代物质文化生活中。这种影响将导致处于弱势的原生文化不断受到挤压,直至群体性地排除在社会主流文化之外。因此,社会是文化安全的主要战场,也是其安全再生力量的主要来源。

最后,商品性。文化的商品性衍生于文化的物质性。文化的商品性映射到文化安全上,既包含着对文化交流和文化安全的并立,又暗含着对文化保护的决心和对国际文化秩序不公的抗辩。〔21〕在美国文化帝国主义政策和新自由主义市场经济主导下,美式文化披上了商品的外衣,以其价格和生活方式替代传统军事重炮,不断攻陷处于文化弱势地位的国家和市场大门。这一点在詹姆斯·彼得拉斯《二十世纪末的文化帝国主义》中可窥见一斑,“美国文化帝国主义有两个目标:一个是经济的,一个是政治的。经济上是要为其文化商品攫取市场,政治上则是要通过改造大众意识来建立霸权”〔22〕。这种商品化后的文化霸权是文化与工业的联姻,被称为大众文化。大众文化丝毫不隐讳自己的商品属性,在满足大众精神娱乐、提高生活水平的同时,影响着社会大众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同时又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再次壮大强势文化的商品性,成为布迪厄口中的文化资本。

(三)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层次结构

通過厘清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属性,两者之间的结构关系便一览了然。

首先,以政治性为核心的同源性。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具有政治同源性。同源,是指两种安全的政治性指向都是维护国家非物质化核心——政治安全。政治安全涉及国家主权、政权、制度和意识形态的稳固,其所包含的政权安全和制度安全,是一切国家安全中的安全,是不可动摇、退让的国家绝对核心利益。

其次,以社会性为关涉的互构性。互构性来自两种安全在社会性上的相互关涉。一方面,意识形态为文化发展起到规制作用。意识形态以文化主流的形式呈现给社会公众,以强大的舆论导向引领文化的发展方向,回答了文化安全维护的是“谁的文化”、“谁的安全”以及未来文化的发展导向等问题,是文化安全中的安全核心所在。另一方面,文化参与意识形态安全的建构。哥本哈根学派发现,比起政治概念的真正内涵,人们更关注其语言表达是否更能迎合不同社会群体的愿望和期盼,即安全是基于语言建构上的,而没有文化参与的语言无法触动人心。在意识形态社会控制中,需要以文化为外衣、语言为符号和社会化为表达。因此,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双向构建离不开彼此的积极参与和互为条件。

最后,以商品性为分异的互通性。商品性即交换性,是文化赋予文化安全的特有属性。政治的稳固性和商品的交换性本身就是一对相互背反的力量:处于核心端的政治安全需要绝对的稳固才能保障政治的稳定底线,而处于末端的商品性需要保持交换才能具有活力。这两种力量分异于文化安全的两端,由居中的社会性相隔,形成了对两种张力之间的缓冲与相通。而社会性又是兼通文化安全和意识形态安全的,意味着以社会性为特征的这个重叠区域是有一定的交换空间和传导功能的,确保两种安全的互动、变化和适应(见图2)。文化交流为意识形态吸收其他文明优秀成果提供了过滤和屏障作用。这也解释了为何过往研究对于意识形态安全、文化安全的界定总保留一部分留白和模糊,并非泾渭分明,实则是为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保留系统内互动,为共同构成更大范围内的“观念文化动态安全结构”争取更多空间和渠道,是两种安全的两种张力、多种属性本质上的动态变化之体现。

(四)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互动模式

无论是生物进化还是人类历史演变,自然科学和人类历史给我们的共同启示是:任何封闭于外部环境的系统都会不可避免地变得陈旧、脆弱,最终失去系统本身的安全。即使是极端重要的国家观念文化安全体系也无法孤立于外部环境而存在,需要与外界有交换。然而,系统与外界的互动既非彼此隔离,也非彼此不分,而是根据系统的“个性”,有条件地进行物质、能量、信息交换和筛选。〔23〕从这个角度来看,观念文化安全体系与外界的交换关系是基于系统稳态基础上的持续有序运动。

①“耗散结构”是比利时物理学家普利高津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热力学概念,后被广泛引用到生物、教育、社会、管理等诸多领域中。这里指系统的非孤立性,需要与周围进行交换以实现维持和进化。

②“协同效应”是德国物理学家赫尔曼·哈肯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的物理化学概念,指两种或以上部分加在一起的效应大于单独之总和,可表述为“1+1>2”,强调不同部分统一协调后的增效效应。

以系统论角度阐发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互动模式,可将两种安全视为观念文化安全体系下的两个子体系。两个子体系拥有共同的政治性、互通的社会性和与系统内外边界相通的商品性,叠加复构形成了政治同源、社会互构和以商品交换实现与外部互通的内稳固、中有序、外活跃的平衡耗散结构(dissipative structure)①(见图2)。该结构内部以政治性为核心,稳固恒定;中部以社会性为过渡,两种安全内收和外放的两股力量在这个区域有序相遇,一方面为多元活跃的社会文化提供土壤,另一方面也是多元文化聚合成主流价值观的必要过程;外部以商品性为最外环,在吸纳正向外部性影响的同时,对负外部性影响形成缓冲和过滤。这种内稳固外耗散的平衡结构以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有机统一、同源互构为基础,形成了兼具稳固性与发展性的国家观念文化动态安全结构。只有保持这种动态平衡耗散结构,才能确保两种安全共同发挥安全协同效应(synergy)②,为更高层次的国家安全体系提供观念文化安全保障。

图2  由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复构形成的观念文化平衡耗散结构(作者自制)

三、 两种安全互动主导下的三种安全模式

二战以来,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观念文化安全主要受到来自美国的挑战。一个普遍认同的情况是,美国早已实现意识形态社会科学化、文化商品产业化。〔24〕具体表现在,将美式民主塑造成世界民主化标准通则,不遗余力地向世界各个角落推行,辅以军事、经济、金融、科技发展优势,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成为美国国家政治利益在世界铺陈的重要基础。文化上,将自由、人权融入以个人中心主义为核心的文化消费中,和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相结合,形成了以文化商品为样式的文化输出,以新闻和网络为干预的话语攻势。意识形态和文化的高隐性融合,形成了以经济为辅、安全为主的施压促变的多重模态组合,对其他国家的国家安全形成非对称性挑战。〔25〕不同的国家在应对这些挑戰时,根据自身情况,往往模式不同。

(一)意识形态安全主导型(苏联型)

哈贝马斯认为,国家要避免干预文化的相对独立性,否则将导致文化僵化,丧失对国家合法性的政治维护。〔26〕苏联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协同失效始于斯大林时期对文化安全的偏废。冷战爆发后,为应对西方国家对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激烈争夺,对外,斯大林筑起密不透风、难以穿透的意识形态“高墙”。对内,在政治安全面临威胁的压力下,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形成的复构结构容易在压力下出现“行动变形”现象。这种“变形”叠加斯大林“个人崇拜”,形成了打着个人印记的意识形态“大一统”局面(见图3)。〔27〕〔28〕在这种局面下,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被粗暴干涉,社会主义文化以外的其他一切文化成果被全面否定,坚持独立精神的知识分子遭受排挤和迫害,文化界沉闷僵化;人民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心生怀疑。根植于人民和社会的文化思想动摇,国家合法性根基受损。〔29〕

斯大林逝世后,赫鲁晓夫对斯大林的全盘否定再次动摇了苏共意识形态的历史正当性存在根基,进而为权力的现实性维护和未来性构建埋下重大隐患。随着苏共二十大秘密报告的流出,社会主义阵营高度统一的以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为主导的价值观开始出现分化。很快,这种意识形态分化又传导到阵营内各国社会层面,造成意识形态的社会层面混乱。而文化的社会性和商品性又由于长期处于薄弱状态,维模功能弱化,难以起到缓冲和屏障作用,意识形态安全面临严峻挑战。

失去了文化安全的保护,整个社会完全暴露在美国意识形态攻势之下。戈尔巴乔夫时代,苏联的意识形态出现了急转式收缩和崩裂(见图3)。短时间内,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极速收缩直至丧失主导地位,社会主流思想出现大量空缺,很快被各式各样价值观充斥。〔30〕社会内各派思潮林立、众声喧嚣,主流文化被分解,社会文化力量被销蚀,西方自由主义意识形态长驱直入,直至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解体。

苏联的教训十分深刻。偏废了文化安全建设,文化就失去了为意识形态提供创造、过滤和屏障的功能,导致意识形态力量来源缺失。僵化的社会文化系统无法通权达变满足国家治理需要,最终导致意识形态倾覆。〔31〕

(二)文化安全主导型(法国型)

不同于对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的攻歼,在西方内部,美国将文化与商品绑定,借“全球化”向世界铺陈,使包括法国在内的诸多西方国家文化安全也面临挑战。〔32〕〔33〕

由于不存在意识形态对抗,法国在面临来自美国的文化入侵时选择了和苏联截然相反的模式:文化安全主导下的“文化立国”。首先,从政治层面,以文化国家化的角度,确立了以国家力量践行文化优先发展的政策。在国家力量的参与下,确立文化例外原则,出台了大量文化保护措施,包括推广法语、法餐、支持出版业和法国电影、限制美国电影播放等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34〕

其次,从社会层面,以文化多元化凝聚民族精神。通过大众宣传、节日庆典、文化活动、学校教育等多种手段,将民族精神从精英阶层向社会各阶层广泛传递。不同文化都找到了博采众长的融合路径和发展空间,强化了法兰西文化的向心力,实现多元一体的文化认同和共同抵御文化入侵的文化同理心。〔35〕

最后,从商品层面,以文化经济化勃兴文化产业。文化的商品属性蕴藏大量财富。法国尤为重视文化创新,适时提出了“文化数字化”,令传统文化在数字技术的加持下开拓了广阔的传播空间,成为“提升影响力与促进经济增长的富矿”〔36〕。通过推出艺术、时尚、美食、美妆、节庆等具有法国精神的文化产品,在世界商品经济中巩固和施展文化影响力。

文化安全主导型策略帮助法国成功抵御了美国的文化入侵,并实现了自身文化的国际化发展。在国际文化事务中,法国借助其遍布全球的文化行动合作处(SCAC)、法国文化中心(Institut franais)以及法语联盟(Alliance franaise)维护其“文化大国”和“文化软实力强国”地位,在国际政治、经济活动中占据相对优势。〔37〕可以说,文化立国,让法国强化了文化安全的商品性和社会性,对内保持并增强了民族文化特质,对外成功塑造了积极的国际形象。

但同样也要看到,意识形态与文化是“源”与“流”的关系。法国虽夯实了文化根基,但长期对意识形态建设的荒疏,使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国家深度绑定于美国主导下的意识形态:在务实外交与价值外交并行中越发失去自我;在谋求战略自主的强烈意愿与调配统筹足够战略资源上愈发失衡;在中美之间寻求平衡外交的过程中逐渐失声。即使提出基于国家利益的“战略自主”口号,但在现实推进中依然掣肘重重,现有意识形态难以形成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离全球建设性文明力量的定位越来越远。

(三)复构主导型(中国型)

中国的体量、制度、道路和使命,注定无法复制单一主导模式。经过了长期艰难的探索,中国正逐步形成以意识形态安全与文化安全复构形成的内稳固、中有序、外活跃的“双安全”主导模式(见图5)。

第一阶段,聚焦意识形态安全的政治稳固阶段。新中国成立后,文化的意识形态属性和政治性成为文化建设的要义。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打破了旧生产关系枷锁,以新思想武装广大群众,全国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社会建设如火如荼。但是到了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70年代,“把关于阶级斗争扩大化的迷误当成保卫马克思主义的纯洁性”,造成了全国上下从反右派运动到“文化大革命”一系列严重错误的政治运动。〔38〕〔39〕这一时期,意识形态的政治性被强化和扩大,社会以阶级斗争形式参与到政治运动中。

第二阶段,重视文化安全的社会建设和商品勃兴阶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伴随着物质生产的极大提高,精神文化得到了空前发展,文化的商品属性开始勃发。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由此驱动下的社会、文化等领域开始了持续性的转型进程,1996 年发布了《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2001年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WTO),经济发展影响伴生多元文化蓬发,开始对中国以及世界产生深遠影响。2003年到2012年,秉持着一手抓物质文明建设、一手抓精神文明建设的“两手抓”思想,文化产业进入发展和勃兴的关键时期。与此同时,意识形态领域斗争依然暗流汹涌、十分激烈。西方敌对势力通过经济、科技、传播优势对我国意识形态领域进行渗透,党的意识形态领导权一度面临弱化、虚化、边缘化等问题。

第三阶段,统摄两种安全复构主导的安全协同阶段。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意识形态建设,从宣传、思想、文化、网络等领域着手整治,牢牢掌握了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确立和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加强了党对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的全面领导,加强和改善了党对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的领导。尤其是正确处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西方文化的关系。与此同时,不遗余力地加强文化强国建设。党的十八大要求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党的十九大突出了“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党的二十大提出了“两个结合”的重大论断,即“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40〕。其中“第二个结合”充分彰显双安全复构主导模式。2023年10月全国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会议上提出的“七个着力”更加突显习近平文化思想内外相联、相互贯通、有总有分的系统结构,双安全复构主导特征越发明显。

意识形态安全(魂脉)影响的是人民的信仰(特别是政治信仰),文化安全(根脉)影响的是人民的修养,两者共同作用于社会的文明程度以及民族的精神力量,令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二元一体”的复构主导型安全模式开始发挥协同作用。

四、 结语

文化的力量源自弥散性。换言之,文化传播越广泛,权力就越大。意识形态作为文化的一种狭义形态,自然也部分符合文化软权力的弥散定律,即需要在广泛传播中,通过弥散实现认可范围的扩大。但这一部分的意识形态,一定是经过文化过滤、润色和包装后才能实现广泛传播的。因此,更准确地说,意识形态的力量源自聚合性。“聚”源自文化安全充分发挥弥散与交换功能后对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充分过滤、筛选与吸收;“合”是在“聚”的前提下完成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即一个国家必须要有“政治信仰体系”以及“连贯的思想体系”。只有充分实现“聚”与“合”,意识形态才能进行优化调节,更好地成为国内的凝聚力以及国际的塑造力。

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既同源互构,又互有张力。两者兼具政治同源性和社会互构性,商品性成为两者差异之所在。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复构形成的内稳固、外耗散的观念文化动态安全结构,既能够满足意识形态的聚合性力量,又能够充分发挥文化的弥散性力量。中外案例和历史实践给我们的启示是,只有辩证统一理解意识形态安全和文化安全的同源互构性和商品分异性,正确认识、处理和平衡聚合和弥散的两种张力,实现“二术俱用”,才能最好发挥两种安全的协同效应,为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提供坚实的观念文化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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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董史烈】

Homologous Interconnection: A Brief Analysis of the Hierarchical Structure and Collaborative Interaction between Ideological Security and Cultural Security.WANG Rui  ZHAO Lei

〔Abstract〕Previous studies have often discussed “ideology” “culture” “ideological security” and “cultural security” separately, making it easy for readers to overlook their relevance and interaction. Ideology and culture both play a role in shaping a countrys conceptual culture. They share commonalities and characteristics and need to be treated in a dialectical manner. Ideological security and cultural security are critically important for national security and are closely related. By examining four concepts and two sets of relationships, the author clarifi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deology and culture, discovering that ideological security and cultural security are characterized by political homogeneity, social interconnection, and external interoperability. The author suggests that both types of security should be reconstructed to form a balanced and dynamic structure that is stable internally, ordered in the middle part, and active externally, in order to achieve a synergistic security effect. By comparing the distinct strategies employed by the Soviet Union and France in response to foreign conceptual and cultural challenges, the author argues that for China, only by unifying the cohesive force of ideological security and the dissipative force of cultural security, forming a dual security reconstructive dominant strategy, and exerting synergistic effects, can we provide guarantees for conceptual and cultural security, support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 socialist ideology with strong cohesive and leading power.

〔Key words〕ideology; culture; ideological security; cultural security; syner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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