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老房子
2024-04-09郭文韬
郭文韬
有一种美,虽然已经遥远,可是每次凝望仿佛都是一次心灵的抚慰。虽然它已经定格在记忆中的刹那,可是在那些或明或暗的日子,我总会把它想起,于是那些陈年往事也便开始从记忆的闸门中喷涌而出,进而牵出了一段如丝如缕的故事。
老房是祖父一生的依靠,虽然已经破败不堪,可是依然不影响祖父对它的挚爱。老房的前面有一片广阔的田地,后面还有一个鱼塘,房子前前后后充满生机,置身其中,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祖父的房子比较宽敞,即使在里面住十个人,也不会感到拥挤。每次去祖父那里,我都会特别开心,房前房后跑来跑去,而我的快乐也被定格在了岁月的深处。
后来,祖父年纪大了,实在难以打理那些田地。于是,就把老房外的田地卖掉了大半,只剩下围栏之内的一小部分。但这并不影响老房的清静,在老房的院中经常可以听到鸟鸣和高空中巡逻的飞机声。老房北侧的瓦棚塌下去了一排,这里曾经生活着与祖父祖母常年相伴的老黄狗和一只从我家“搬迁”出来的小白狗。它们曾在瓦棚倒塌的前三个月突然相继离世,这令祖母十分悲伤。祖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也许他的悲伤可以随着烟圈一点一点地消散。夕阳照在祖父的身上,他的背影被拉得老长老长,而我仿佛也能感受到那背影里面所隐藏的深深难過。
瓦棚倒塌的那一天,祖母刚好从瓦棚走出来。只听见“哗啦”一声,北侧面棚的混凝土柱最终承受不住几十年来的重量,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但凡再晚一步,都有可能棚毁人亡。这件事也成为祖母与他人攀谈的话题之一。祖父总是自责,见人就说,“都怪我,要是我提前把瓦棚修好,也不至于这样……”所以,祖父的老房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笼罩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一如那暴雨前的压抑与沉闷。
然而,老房还是被祖父和祖母打理得井井有条。置身其中,可以放眼一望无际,也可以躲在墙角想着无尽的心事。在两位老人的精心伺候下,小院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小型庄园,无论是在贫困的60年代,还是丰衣足食的今天,拥有一座这样的庄园的确是一种幸福。在这里,可以回忆过去,还可以展望未来。对于我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休闲的好去处。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杂乱,置身于这样的世外桃源,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坐在屋檐下,我仿佛看到了古时男耕女织的场景,祖父吃过早饭后就会拿起工具在西屋捣鼓蜂箱,或是下田除草,向水田中灌水。两人除了吃饭午休,从早晨一直忙到太阳落山。傍晚,祖母打开从我家“搬迁”过来的电视机,而祖父会选择看书,习字,在 “搬迁”过来的电脑上下象棋。祖母会比祖父提前三个小时躺在土坑上睡觉,而祖父继续与自制暖气传来的温暖和夜空的星辰相伴,在火炉中闪烁的火星与窗外树林中不知名的鸟叫声中依依不舍地睡去。时光飞逝,老屋与两位老主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慢慢地感受时间的流淌。
然而,如今老屋已经不再往人,祖父和祖母已经搬到了城里,只有老屋一直坚守在那里,不管风吹雨打,无畏寒暑。它始终矗立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在留恋什么。我只能在记忆中捕捉关于它零星的记忆,然而,留给我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冬天到了,大雪无情地覆盖了老屋,不知道脊背已经弯曲的它能否承受得了这份重量。老屋如今已成了我记忆中的一颗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终有一天它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它已经成为我心中的一道风景,任凭岁月匆匆,时光飞逝,永远都不会走远……
(指导教师 闫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