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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技术理性到价值理性:科技异化后的人性回归

2024-04-07游格

今古文创 2024年10期
关键词:价值理性技术理性

【摘要】自第一次科技革命后,科学技术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愈加重要。同样,科技所带来的诸多负面效应也相继引发人们的思考。其中马尔库塞的科技异化思想,就是这种对科技负面效应进行深刻反思的代表。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成为适用于一切目的的工具,把人类量化,把人工具化;技术优先权成了政治优先权,因为改造了自然也就改造了人;它使人服从于机构控制,造成了人的不自由的合理性。[1]关于马尔库塞所提到的这种不自由的合理性,也就是技术理性。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随着尼采喊出“上帝已死”以及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从而人们大都将眼光放到了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科技带给了人们极大的物欲满足感,与此同时,人们对于技术理性也就变得更加推崇。在人们普遍信仰技术理性的社会,人们会不断迷失自我。科技的力量越大,人们对科技的依赖感就越强,而人们也会不断深陷其中,最终成为科技的“奴隶”。因此,要想摆脱这种科技所带来的异化现象,必须要完成从技术理性到价值理性的过渡。

【关键词】科技异化;技术理性;价值理性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10-0051-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0.015

关于科技异化的现象,是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而产生的,使得科技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社会的结构。例如在第一次科技革命后,在政治领域,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资本家们以全新的面貌登上了历史舞台。在经济领域,机器的大规模使用使得社会的物质极大丰富,但也造成了富者越富,穷者越穷的悲剧。这种极度不平衡的经济结构,为经济危机的产生埋下了伏笔。在文化领域,人们越来越注重物质的享受,金钱至上的理念逐渐被人们所认同。信仰的缺失,造成了人们内心的极度空虚,而生活的无助又加深了这种不幸。不论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只能被科学管理、劳动分工、提高生产等等“先进文化”所裹挟前行。这种从根本上改变人认知方式的异化现象,有一条隐秘的发展脉络。首先在于科技的发展改变了人们的认知,而人们对于科技的认知,又反过来促进了科技的再次发展。并且这种发展是极大满足了人们欲望的,从而也就不会让人感觉有任何的不妥。而恰恰是如此,这样的社会也就成了马尔库塞所说的“单向度社会”。因此,便要充分剖析科技异化的特点、根源、现象以及与技术理性的关系。

一、浅析科技异化理论

赫伯特·马尔库塞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他提出了著名的“单向度的人”的理论,其中的科技异化思想对于社会的影响非常巨大。当科技不断向前发展时,科技本身便逐渐失去了自身的合理性。马尔库塞认为:“技术进步會超出必须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它曾作为统治和剥削的工具并因而限制了它的合理性。”[2]13这种因科技异化现象所带来的“合理性”,不仅限制了使用主体的人,更限制了科技本身。因而,针对科技异化的现象,不仅要对其本身进行反思,更要有哲学性的思考。

(一)科技异化概念的形成

“异化”一词源自于拉丁文。含有转让、疏远、脱离等意思。作为哲学概念,“异化”在德国古典哲学中被提到哲学的高度。黑格尔则用异化说明了主体与客体的对立。而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异化是与阶级一起产生的一种现象。这种异化使人的主体性不断的减弱,人本身作为制造者和创造者,结果却反过来被其制造物所奴役。

关于科技异化的现象最早在西方出现,科技为西方国家带去极大经济效益的同时,也给社会埋下了“祸根”。马克思认为:“科技异化的根源并不在于科技本身,而在于科技的资本主义应用,科技对人的奴役其实质是人对人的奴役。”[3]科学技术原本作为生产工具而言,是一种客观的,中立的存在,但因为随着资本主义国家登上历史舞台,资本家们的贪欲也不断放大,为了追求超额利润,他们使用先进的科学技术来加大生产,从而迫使工人们被剥削的更加严重。到了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科技带给人们的恐慌也来越大,热武器时代的到来,让原本岌岌可危的世界变得更加让人惴惴不安。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马尔库塞便提出了自己科技异化理论,想让人们更多地关注科技所带来的好处与危害,从而认识到科技异化对社会造成的扭曲。

(二)科技异化的产生根源

马克思主义认为,“异化”最初是伴随着阶级所产生的,可以说,科技异化的现象,最早也是因为阶级的影响。因此,首先自有阶级以来,人便产生了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必然带来压迫,其所产生的结果便是不同阶级之间的斗争。而这也是科技异化所产生的根源之一。其次,资本主义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充分享受了科技创新所带来的好处。同时,这也滋生了资本家们贪婪的野心。为了想要更大程度的压榨工人,科技便充当了一把“利刃”的角色。再次,不论是在哪个社会形态,人的欲望不会磨灭。在资本主义社会里,资本家运用科技对工人们展开了无情的压榨。而在我们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科技同样让部分人的欲望得以膨胀,从而在这个阶段,科技异化的影响依旧存在。最后,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其本身的发展就是辩证统一,科技本身对人与自然无所谓好坏,但科技所具有的能量不但有推动社会发展的能力,同样也具有破坏世界的潜力。

(三)科技异化的表现形式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解释了科技异化的第一种异化形式。他认为:“主体活动的后果变成了主体的异己力量,并反过来危害和控制主体自身。”[4]马克思阐释的这种异化现象,便是科技所造成的人自身异化。科学技术作为生产工具而言,它最初的作用便是充当某种联结主体与客体之间的桥梁。这种中介型的工具,在很长时间内一直都是从属于人的存在,从根本上来说,工具本应当就是从属于人的。而科技异化的现象,便是打破了这种应当。反过来使主体的人被客体物所奴役。这样的一种科技异化现象,便是科技所造成了人的异化。

在整个社会当中,科学技术只能算是整个社会结构中的其中一环。在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一书中,他把西方社会的整个意识形态作为批判的对象。用他的话来说便是西方社会意识形态的特点便是单向度,这种单向度具有整体性,它渗入了整个社会生活的每一方面,从经济领域到政治领域,再到文化领域都被一一的予以了批判。而这种批判的前提便是科技异化的先导,而这种先导性便在于科技发展对人的负面影响。综合来看,这种对人的异化延展到了社会层面,从而马尔库塞对社会层面中政治、经济、文化等批判,都是具有哲学反思性的。

关于科技异化对自然的影响,马尔库塞有过这样的论述:“人与自然的关系从和谐发展到对立,其根源在于科技异化,并最终导致生态危机。”[2]21可以说,生态的破坏其主要还是在于人的影响。在工业文明发达的时代,人们的思想被科技所占据,认为唯有科学的、理性的且有利的才是合理的。因此,人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自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并没有将自然视作为与自己相关的一部分。从而不论自身依靠科技成果带给自然生态多大的危害,人们也没有深刻的感触。资本主义社会下,自然生态也一并数字化、工具化,一切有利于自身的、合理的便都可以肆意破坏。这样的现象,便是由科技所带来的生态异化。并且这样一种不自觉的异化现象,其根本是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出现了危机,即技术理性的泛滥。

二、对技术理性的批判

关于理性一词,一直是西方哲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这一概念最早来自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提出的“逻格斯”,它可以被理解为“理性”“理由”“原则”“规律”等。马克思主义认为,理性认识是认识的高级阶段,在这个阶段,理性把握的是对事物本质规律的理解。这样一种将认识作为研究对象进行考察的,还是来自德国古典主义哲学的创始人康德,他认为,理性是审判的法庭,任何事物都可以拿到理性的法庭进行评判。而在此之后,理性的定义,后人大多都延续康德的说法,或在其基础之上进行延展。

对于技术理性一词,可以说延展于马克思·韦伯的“工具理性”这一概念。而使用技术理性这一概念最多的学派便是法兰克福学派,这一学派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学派,其技术理性思想受到卢卡奇的“物化理论”的直接影响。其中,马尔库塞对于技术理性的思想有着深刻理解,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他对技术理性的理解,可以简单地表达为:从否定性思维到肯定性思维。[1]理性在此被畸形化,数字化思维以及量化思维与价值理性所宣扬的人性关怀发生了对立,人逐渐失去了人的主体性,一切理性都是为了某一目的服务。可以说,否定性思维所追求的批判、发展,与肯定性思维所追求的平稳、和谐是对技术理性的一种讽刺。除开马尔库塞,法兰克福学派的哈贝马斯同样对技术理性也有着一番独到的见解。哈贝马斯在马尔库塞的基础之上,对技术理性的内涵有了更多的补充。首先他针对韦伯的“工具理性”,提出了自身的技术理性,但这种技术理性又是有别于马尔库塞的技术理性,他的技术理性中包含着一种交往理性,即某种社会与道德的价值需求。其次,他发展了马尔库塞的技术理性,使得技术理性与价值理性有了某种统一的可能性。最后,哈贝马斯将他的技术理性上升到了社会意识形态领域,这无形的将技术理性拔高了一个层次。

对于技术理性的批判,不论是马尔库塞,还是哈贝马斯等,他们都非常一针见血地捕捉到了技术理性给社会带来的弊端,而这种弊端又与科技异化息息相关。可以说,技术理性的存在必须是以科学技术的发展为前提,同样也可以认为是相互促进。科学技术越发展,人们对于科技的认同感就越高,从而整个社会的意识形态领域也就愈发的工具化、科学化。而这种技术理性对人的影响越深,人们对于科技发展的渴望就越强,从而使自身迷失在了科技异化的过程当中。在这种“良性循环”下,人们逐渐地被目的所驱使,做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具性工作。人自我的主觀能动性慢慢地被消解,从而社会变得毫无人文气息可言,社会变得井然有序,但却死气沉沉。价值理性的失衡,使完整的社会形态变得逐渐极端。因此,一个完整且良性的社会形态,是需要技术理性与价值理性共同前进的。

三、浅析价值理性中的人性回归

马克思·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通过对资本主义世界的“合理性”分析,从中提炼出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概念。关于工具理性的概念,其实与上述所提到的技术理性有许多相似之处,其概念内涵更多的是与马尔库塞的技术理性相近。而关于价值理性,韦伯认为:“行动者向自己提出某种‘戒律或‘要求,并使自身的行为服务于他内在的某种对义务、尊严、美、宗教、训示、孝顺,或者某一种‘事的重要性的信念。”[5]可以说,在科技异化的社会当中,价值理性的回归其实就是使人性得以回归。而这种人性回归则是对科技异化后压抑的社会进行的一种解放。

在大工业时代,科技的成果无处不见,科技的力量也成为了资本主义的垄断力量。这种力量维系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为资本家们剥削工人阶级提供更便利的条件。特别是对于大资本家而言,资本主义制度的存在,更是代表了自身的长久发展,代表了自身利润的不断增长。而这种无限制且不知贪婪的增长,使得普通大众们的生活更加煎熬,社会的隐藏危机愈发严重。因此,资本主义的统治阶级,便需要某种类似于宗教似的价值观服务于自身的利益集团。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本来客观中立的科学,再经过这些统治阶级加工之后,便形成了禁锢人思想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就是工具理性,也可以被称之技术理性。而这种技术理性,越是在科技发展快速的时代,越能体现出技术理性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而除了意识形态领域垄断,更是在经济基础上形成了对普通大众们的完全掌握。技术理性的意识形态,在经济领域中的体现,便是诱导了人们的疯狂消费行为,这就是变相的消费主义。资本主义通过这种释放人的消费天性,压抑了人对于自身解放的意志。这种情形其实就是资本主义想要看到的场景,人们消费之后,便需要通过高强度的工作,才能满足自己的消费欲望。甚至在这种消费欲望无法满足之时,人内心的恶也不断地被放大,因此社会上便会陷入一种人人自危的氛围。在这种情况之下,并非说放弃科技的发展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其实,让人们降低对于技术理性的依赖,加强人们对价值理性的重视,同样可以维持社会的某种平衡。

价值理性的引导,不能依靠资本主义的阵营,资本家们不论表现的多么伪善,且目的都是为了攫取更多的利润。因此,这种价值理性的输入,需要更广大的社会传播,不论是对伦理、宗教、家庭等等的依赖,都是逐渐的回归人的本性。对于科技异常发达的当代,科技异化同样是对当今世界的一种警觉。科技的力量需要得到肯定,同样人性的根本也需要得到维持。技术理性使社会的发展不断向前,而价值理性则使人们保持了自我。

最后,科技异化的现象虽然仅仅是作为一种现象,它的出现取决于人们对于科技的认知。技术理性时代会让人们在科技面前迷失自我,而回归自我的突破口便是需要人性的回归,在社会层面上来说,便是价值理性融入了人们的生活。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价值理性与技术理性在社会当中融入是最为和谐,而在当今科学技术高速发展之时,正需要这种技术理性这种专业化,但同样也需要价值理性深入人心。

参考文献:

[1]赵敦华.现代西方哲学新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156.

[2]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4]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5]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

游格,男,湖北黄冈人,贵阳学院阳明学与黔学研究院2021级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从事历史唯物主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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