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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卡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现实价值与全球传播策略

2024-04-06胡羽佳

传媒 2024年5期
关键词:共情

胡羽佳

摘要:近年来,国际形势波谲云诡,“乌卡时代”的众声喧哗之中,逆全球化的风潮此起彼伏。与此同时,由中国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实践价值与前瞻性则反复得到验证。然而,这一理念的传播效果目前仍未达到理想状态,误解甚至诋毁的声音时有出现。本文认为,应当积极探寻提升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影响力的全球传播策略,把握共情这一核心,调动多元主体协同发力,共同探寻技术赋能下的传播效能提升路径。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 乌卡时代 全球传播 共情

继乌尔里希·贝克提出“全球风险社会”之后,“乌卡时代”(VUCA)一词的出现,将人们对于风险的认知提升到了新高度。VUCA是由volatile,uncertain,complex,ambiguous四个单词的首字母组合而成的,这一概念揭示了我们周遭的世界现已显示出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模糊性的特点,处于这一时代意味着,人类对于瞬息万变的环境愈发失去了掌控。纵观近年来全球范围内发生的诸多事件,各式各样的风险与不确定性让人们不禁思考: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

对于这一时代之问的回答众说纷纭。其中兴起于美西方国家的“逆全球化”思潮来势汹汹。与此同时,中国也提出了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2012年11月,中共十八大明确提出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因而在追求本国利益时也应兼顾他国合理关切,谋求互利互惠的协同发展。可以说,该理念给“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这一问题提供了合理解答。基于此,笔者将对如下问题展开探寻:处于“乌卡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具有何种现实价值?当下这一理念的传播现状如何,存在何种困境?何以打破现存困境,提升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全球传播效力?

一、“乌卡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现实价值

面临“乌卡时代”,每一个国家或个体的风险与变数都常伴身侧。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则向我们揭示:世界早已紧密相连,只有以“天下无外”的全局观审视文明间的差别,调和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关系,才可能找到这个时代的生存之道。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理论溯源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绝非无源之水,而是依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着深厚的理论根基——从中不仅可见儒家思想中顺应天时的自然观,亦可见开放包容、讲求和谐的文明观。

1.“天人合一”的自然观。自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国家以功利追求为目标大力发展商品经济与科学技术,其对于自然的大力探索与征服,曾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然而,在当下的“乌卡时代”,人类中心主义的自然观暴露出诸多问题,因而亟需做出调整。

有别于将自然界客体化的西方自然观,中国传统自然观所追求的则是“天人合一”。无论是孔子所言“四时行焉,万物生焉”,还是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都体现了尊重自然、顺应规律的哲学观。诚然,这样的哲学观曾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近代中国在自然科学、商品经济等领域的发展,但是在面临诸多环境问题的今天,其现实意义再次凸显。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所提出的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便是对于“天人合一”观念的沿袭,这并不意味着人类要放弃自己发展的脚步,而是强调人与自然之间早已不再是征服者与征服对象的关系,而是应当彼此依赖、和谐共生。

2.“天下大同”的文明观。自亨廷顿提出“文明冲突论”以来,对文明间关系的探讨此起彼伏。在文明冲突论者看来,文明之间存在显著差异性,这会带来不可避免的矛盾与冲突,同时也意味非西方文明对西方文明发起挑战的可能性。

事实上,文明间的差异客观存在,但冲突并非唯一选择。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看来,多样性是人类文明的魅力所在,不同文明之间应当打破壁垒,共同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这种“天下大同”的观念始终流淌在中华民族的基因之中,“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等话语彰显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多元一体”的开放与包容。基于此,费孝通提出了“文化自觉”的概念,强调要对自己的文化保持“自知之明”,在此基础之上与其他文化进行交流对话,共同实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愿景。

针对中国的世界观,赵汀阳提出了“天下体系”这一概念。他认为,目前的世界除地理外,在政治等层面并未融通,要想改变这一现状,需要以“天下无外”的思维统观世界,“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关系并非是敵对的,无需彼此征服,而是可以将矛盾“化之”,建构和谐互惠的关系。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革新与实践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沿着历史长河而来,却在与现实相融中激活出新的生命力。这一理念的提出关注到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现状以及全球化时代的瞬息万变,在现阶段的实践中可见其贯穿始终的“共商、共建、共享”原则。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积极发展与沿线国家的合作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此外,在卫生健康方面,中国也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践行落到实处。疫情期间,中国积极向需要帮助的国家提供医疗物资和技术支持,在全球抗疫中做出重要贡献。这种以天下为己任,为世界谋大同的决心在风云变幻的“乌卡时代”显得尤为珍贵。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现状

从理论的源流到当下的实践,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都显示出其独特价值。近年来,这一理念在全球范围内的关注度与影响力日益提升。然而截至目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全球传播仍未达到理想状态,“普及度高,认同度低”的传播困境依然存在。这其中的原因是复杂的,不仅与文明、意识形态间的差异性有关,也与媒体的国际传播效能关联密切。

(一)文化差异明显,理念解码难度较高

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难度在相当程度上来自于文化之间的差异。中华民族“天下无外”的世界观与西方文明“天人对立”的观点有着显著差别。梁漱溟提出,世界文化存在三个路向,分别以西洋文化、中华文化,以及印度文化为代表。具体来说,三者的根本精神存在明显区别——西方文化“意欲向前”,印度文化“意欲反身向后”,中华文化则以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从中可见,不同文化之间的隔阂天然存在,对于不同路向的文化来说,理解同一问题的角度很可能大相径庭。譬如,对以“意欲向前”为根本精神的西方文化而言,领会“和平崛起”的内涵并不容易,相反,“国强必霸”才更符合其认知图式。

其次,对异质文化受众而言,中华文化在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存在更高的解码难度。美国学者霍尔根据文化在信息传播中对语境的依赖程度将其划分为高语境文化和低语境文化。低语境文化指对环境依赖度较低的文化类型,大量的信息存在于清晰的编码中,不需要受众依赖环境去揣摩,如美國文化。高语境文化则是那些信息传播较高依赖环境的文化,其中绝大部分信息存在于物质语境中,或内化在个人身上,中华文化便是典型代表。因而,在异质文化的受众看来,中华文化的信息编码是不够清晰直白的,需要结合语境、传统来理解。就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而言,其中包含着丰富的历史经验与实践所得,因而领悟其精髓有着较高门槛,对无力或懒于跨越门槛的受众而言,极易出现解码偏差。

(二)主流话语受阻,理念传播效能较低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中,主流媒体一向被视为排头兵。早在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就正式提出对外传播要“讲好中国故事”,自此,中国政府、媒体做出了诸多宝贵探索。然而时至今日,中国故事在国际舆论场上所占的分量依然不足,大量国外公众眼中的中国依然并非来自于中国官方话语,而是基于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或是海外媒体、影视作品中的“他塑”。同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也不断被西方视为“霸权主义”的表现,其理念传播也不断受到西方媒体“污名化”的侵扰。这种现状在很大程度上与国际舆论场的规则早已被美西方国家所框定有关——美国主导的全球化与信息传播秩序中,并没有给中国这位文化与意识形态的“他者”太多发声的机会。因此,中国主流媒体想要从被垄断的话语场中突围绝非易事。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全球传播策略

面对当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对外传播中“普及度高,认同度低”的问题,本文认为,应当结合时代背景与理念自身的特质,探寻更加具有针对性、精准化的全球传播策略。

(一)基于文化自觉的共情传播

文化之间的差异性客观存在,而若想让异质文化的公众真正读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就需要在差异中寻找共性,以共情传播逾越文化鸿沟。在各式各样的文化之间,始终潜藏着人类情感上的共通之处,譬如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对和平与发展的向往等。在“乌卡时代”,这些情感共通之处被进一步放大。当下,除了一切皆不确定这一事实之外,没有什么可以确定,人们拥有了相似的恐惧和渴望——都恐惧也渴望摆脱这样的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模糊性,这种情感恰恰给共情传播提供了“落脚之处”。

共情传播在异质文化中的表现尤其突出,这是由于共情是来自本能的情感驱动,一经触发便可以打破文化间的鸿沟,形成传受双方的“同向解码”,并在情感的传染过程中扩散成为群体认同。现实生活中许多媒介爆品的诞生便是由于设置了容易让观众共情的情感触发点。如小说《三体》、电影《流浪地球》在海外的火热,除了与其中的奇思妙想有关,更有赖于其对于全球性灾难与危机的深入思考。

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应当把握共情意识,以情感共鸣放大不同文化间的共性。需要强调的是,这一理念的共情传播与西方所谓的普世价值观的传播是有着根本区别的。打着“普世”旗号的美式价值观传播是对于“美国梦”无差别的灌输,它无视各个国家、各类文明的自身特点,站在“救世主”的位置将“绝对真理”倾泻而下,实质上是限于单向度传播的“不对称共情”。对于将“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作为追求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而言,在传播过程中应当避免“救世主”站位的单向度传播,而是要将共同体意识贯穿于传播活动的方方面面。

(二)多元主体的小叙事传播

在共情传播中,小叙事传播有着显著优势。这是由于在微观主体的层面,人类的爱与同理心更容易得到激发,从而跨越文化、意识形态等区隔。基于此,在主流话语传播受阻的当下,应当更多以微观主体之口讲述“人”的故事,通过其感同身受的述说循序渐进地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道义。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注意——传统意义上的“他者”有时更能把握文化间互通的情感。英国导演柯文思执导的系列纪录片《柴米油盐之上》聚焦中国基层人物逐梦小康的主题,每一集分别叙述一个平凡中国人的故事,经由“他者”之眼,观众得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中国人的生活与奋斗。此类微观视角下的“他者”叙事有着独特优势。尤其对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与中国理念来说,他者的叙述有利于降低跨文化传播中的解码难度,让附着在物质语境或内化在个人身上的文化信息经由故事自然流淌出来。

(三)依托技术赋能的符号传播

如前所述,中华文化在跨文化传播过程中具有较高的解码难度,提升传播效果需要着力降低解码难度。为此,有必要探寻以技术手段将符号信息具象化的路径。

当下,元宇宙这一概念吸引了广泛关注,在元宇宙之中,时空界限进一步被打破,一种新的经济、社会和文明系统逐步形成。元宇宙空间的具身性给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带来了新契机——对于具有抽象性和深刻性的中国理念来说,利用元宇宙空间打造更加生动、具体的符号,建构更加具有沉浸性、参与感的场景,有助于降低解码难度、提升传播效力。不仅如此,元宇宙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有着相通的内涵,在元宇宙空间,技术手段的发展不仅打通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也因此增强了现实世界中原本割裂的各个主体、国家、民族之间的联系——通过共享一望无垠的虚拟空间,共同体的关系得到强化。

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传播应当抓住契机,大力发展相关技术,从而提升传播效能。2022年9月,沉浸式虚拟现实世界“一方玉宙”开启内测,该平台基于多家博物馆的文化资源搭建而成,用户能够以游戏角色为载体,在这一空间中欣赏数字藏品、与历史人物“对话”,甚至结识“文化同好”。此类元宇宙平台可以作为中华文化传播的重要阵地,在沉浸式的共享空间中,激发参与者对中华文化的“共情”之感。

此外我们也应意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亦能为元宇宙的未来发展走势提供指引。技术本身并不必然意味着理性与民主,元宇宙空间所遵循的理念将决定其内部关系结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有必要入场元宇宙空间,以确保其中的“游戏规则”不会演变成为现实社会中“二元对立”理念的复制粘贴。

四、结语

在“乌卡时代”,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现实价值不减反增,只有做好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全球传播,才能在“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的协同配合中,实现“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未来。

作为天然蕴含着“共情”元素的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全球传播应当在情感的共振中进行。本文认为,当下人们的情感关联较之以往更加密切,应当以此为契机,调动多元主体和技术手段打破跨文化传播的壁垒。总之,面对危机四伏的国际舆论环境,积极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抓住机遇、迎接挑战,在变化着的大环境中持续革新,这不仅是该理念自我发展的要求,更是其时代使命使然。

作者单位 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本文系2022年度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三晋文化国际传播潜能激发机制研究”(项目编号:2022YY15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同舟共济克时艰,命运与共创未来[N].人民日报,2021-04-20.

[2]费孝通.费孝通论文化自觉[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

[3]赵汀阳.天下体系:世界制度哲学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4]梁漱溟.东西文化及其哲学[M].北京:中华书局,2018.

[5]马龙,李虹.论共情在“转文化传播”中的作用机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2(02).

【编辑:曲涌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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