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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出版学科共建: 基本现状、重要任务和评价标准

2024-03-22何军民李丽萍

出版参考 2024年2期
关键词:一专多能融合出版运行机制

何军民 李丽萍

摘 要:当前,出版学科共建运作机制得到明确,但常态化运营态势尚未形成;学科实力有所提升,但应用属性尚待加强;师资来源得到丰富,但招才引智稳定性流动不够;融合出版正在加速,但其所受学术支撑尚显不足。这些都需要进一步夯实运行机制、深植导向意识、重视人才质量和提升技术素养。评价出版学科共建成果,要看共建工作是否有利于推进各方对于出版关键问题的理解,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营造良好认知氛围;是否有利于构建出版理论和实践深度融合机制,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打下持续推进基础;是否有利于创新出版学科人才培养设计和安排,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提供丰富资源保障。

关键词:出版学科共建 运行机制 人才质量 融合出版 一专多能

2022年7月以来,在中宣部、教育部推动下,全国共8所高校分两批与相关管理部门、出版单位、行业协会结对开展出版学科共建工作,引起了学界和业界广泛关注。2023年12月,中宣部、教育部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出版学科专业共建工作的实施意见》,就共建工作主要内容、目标任务、人才培养、促进研究水平提升等关键内容作出了权威解答[1],进一步明确了新形势下出版学科共建工作的必要性、重要性和制度安排。学科共建已经上升到出版领域的“新基建”地位,本文拟基于业界需求,在梳理出版学科共建现状基础上,就该项工作重要任务和评价标准提出初步看法,以求抛砖引玉,激发有关出版学科共建的更多讨论。

一、基本现状

出版学科共建工作开展近两年来,参与共建的政产学研各方在制度、资金、人才、场景等方面多有配合,推动学科共建取得了若干成效,但也暴露了一些可以理解的问题。总体来说,该项工作基本现状可以归纳为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运作机制得以明确,但常态化运行态势尚未形成。经过两届工作会的实践和固化,全国出版学科共建已经稳定形成了由中宣部和教育部支持,国家新闻出版署指导,由全国性出版行业协会、各地党委宣传部门、大型出版企业和具备强劲出版学科实力的知名高校作为共建双方,通过定期召开学术会议交流经验并推出高水平学术成果的框架性运行机制。但是,深入地看,其常态化运行态势并不明朗,主要表现:一是除了每年一次的全局性会议,共建各方日常互动并不紧密,针对学术或者业界堵点和热点问题展开的主题性学术活动并不多见,相互之间了解和理解程度并不够深,渗透性也不够强;二是虽然揭牌的出版学院(研究院)拿出了共建实质性举措,但更多出版学科设置较早、实力较强的高校没有进入共建单位名单,一定程度上成了共建工作旁观者,这无论对于推动出版学科共建更好发展,还是出版学科实力提升都是很大损失。类似上述不足的存在,提示我们出版学科共建工作在运行机制层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第二,学科实力有所提升,但整体上应用属性尚待加强。在共建工作开始之前,出版学科发展的主要任务是由高等教育主管部门和有关高校承担,“出版”这一概念涉及的其他各方,尤其是直接受惠于出版学科高质量发展成果的出版管理部门和出版企业,对出版学科发展状况关注不够,更遑论在制度、人才、资金、场景等相关资源上对出版学科发展给予支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学术成果回馈出版产业发展存在长周期特征,同时也因为在业界和学界之上缺乏一个协调各方立场的顶层设计主体。出版学科共建把管理部门和出版企业整合进入共建框架,从制度上为共建各方实现人才、资金、场景等资源共享打下了坚实基础,这对提升出版学科发展能力、提升出版学科发展水平是大有裨益的。但从另一方面看,由于过去相当长时间里出版学界和业界相互了解不够,学界对于其成果的产业契合度、业界对于其需要学术成果的广度和深度,都缺乏相对准确的判断,这就导致很多具有内在价值的学术成果难以在应用端落地,也导致很多科研活动从一开始就对应用端形成了一定程度的背离。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强化出版学术成果的应用属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三,师资来源得以丰富,但招才引智稳定性、流动性不够。共建之前,出版师资主要来源于高校内部培养,而“出版学的培养目标、知识结构和课程体系的设置都是围绕培养出版‘专才这一教育理念来设定和组织的,在课程结构方面存在重理论轻实践、传统出版与数字出版课程占比不合理、缺乏跨学科课程的问题,在课程内容上存在高水平系列教材不足和教学内容前沿性、创新性、应用性不强的问题,在教学模式上存在现场实践教学和案例辅助教学不足的问题,这些都严重制约了出版人才培养质量”[2]。共建机制建立以后,高校、研究机构、出版单位、数字技术企业和相关协会学会等相关方面关系进一步密切,有关重点出版社、出版集团和数字技术企业的负责人、知名編辑、承担国家重大出版工程的资深专家更多地在高校担任业界导师[3],这就更加有利于解决现有课程教学和科研项目衔接出版实践不够的问题。但是,一方面由于高校和出版企业分属不同人事体制,另一方面由于双方存在不同考核系统,而两种系统之间又缺乏可通约性,这些因素严重制约了出版企业高层次人才向高校合理流动,给高校招才引智带来不小困难,从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共建工作成效。

第四,融合出版得以加速,但学术研究对融合出版支撑尚显。共建工作开展以来,业界受到学界大量研究成果的鼓舞,多家企业加大布局力度,融合出版呈现加速趋势。但是冷静下来观察我们也很容易发现,业界出于面子工程的考虑,在融合出版问题上出现了大干快上倾向,这就不可避免导致一些不适宜融合的出版项目经过简单改造后披上融合出版外衣出现,也导致一些具备融合出版潜质的优质项目因为设计不够周密仓促上马而难以产生理想收益。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学界深度参与融合出版实践不够,重大学术成果对融合出版重大项目发挥关键支撑作用尚显不足。从目前情况看,由于各自惯性的存在,融合出版的流程设计、盈利模式、经验推广等,都缺乏学术意义上的深入研究和系统总结,整体业务仍然处于粗放经营阶段。

二、重要任务

共建工作是出版学科专业建设的升级版、加强版,一方面从制度、人才、资金、场景等方面为出版教学、科研提供更好支撑,另一方面为出版产业更高质量发展提供学术支持,筑牢行业自信。目前,学界对于出版学科共建的认知和参与都达到了一个可见高度。但是,对于如何回应推动出版强国建设的国家之需,加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的现实之需以及建构出版学自主知识体系的理论之需,不能只凭借高校单一的力量和资源来独立破题。因此,基于出版产业需求来考虑学科共建的重要任务很有必要。

第一,运行机制要进一步夯实。首届全国出版学科共建工作会召开近两年来,学科共建在师资队伍、人才培养、教材编写、资金投入和学术活动开展等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目前各项成绩的取得,主要还是得益于国家层面管理部门的大力推动和共建高校的积极推进,具体到地方管理部门、出版企业,则参与力度强弱不均,而参与共建的出版企业存在感不强更是明显现象。这就意味着共建机制需要进一步夯实:对于已经揭牌的8所出版學院(研究院),需要更加明确参与各方在角色定位、职能边界和人才培养分工等方面的核心诉求,通过更加明晰科学的激励措施、鼓舞共建单位落实共建目标,并对已有经验进行认真总结,对已有模式进行细致梳理,形成有关学科共建的理论成果或调研报告,供后续更多共建单位参考借鉴。对于出版企业来说,其参与共建的核心动机在于希望通过共建获得社会效益或经济效益方面的能力提升,高校应呼应这种诉求,遴选专业人员帮助企业建立学术委员会,参与企业重大或品牌出版项目的调研论证,帮助这些项目提高获取两个效益的精准度和内部体系构架,以便为其成为重大效益增长点打下坚实基础。对于其他还未通过共建机制设立出版学院(研究院)的出版机构,则应根据学科力量、管理政策和企业意愿等方面实际情况,参考已揭牌共建单位的有益尝试,选取一项或几项重点事项进行广度和深度的尝试,待取得明显成效后再加大力度推进。

第二,导向意识要进一步深植。“目前出版格局已发生巨大变化,大批社交媒体成为信息的重要传播者,受众也在传播中互动,这种状况倒逼出版工作者提高水平,更好地坚守和发挥出版工作的社会功能。”[4]过去一个时期,由于我们过于强调出版单位的企业属性和创利责任,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其在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和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方面肩负的重要使命。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宣传思想文化工作,出版工作“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使命任务得到显著强调。但是我们也应看到,外部环境剧烈变化导致出版从业人员、尤其是作为出版工作主体的编辑对于坚持正确导向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不甚了了,自觉性不断下降。这就迫切需要出版学科共建高校组织精干力量对导向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形成能够组成闭环的理论成果体系,有效揭示导向的丰富含义、历史演变、积极导向产生积极效益的内在规律,纠正有关错误认识。出版学科共建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理论贡献,有利于强化学科形象和壮大学科实力,对于更好利用高校之外力量促进出版学科高水平发展大有益处。

第三,人才质量要进一步重视。“党的十八大以来,精品力作日益承担起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的使命任务,出版人才作为精品力作生产的重要推动者,在履行这一光荣使命任务的过程中发挥着十分关键的作用。”[5]出版产业是内容产业,人才质量是决定出版质量的关键因素。长期以来,出版学科人才培养远远不能满足出版行业实际需求,主要表现为行业适配度较低、核心竞争力不强。就行业适配度而言,最为典型的表现是作为出版人才主体和核心的编辑人才来自出版专业的占比很低,甚至很多出版单位不愿意接受出版专业学生,而其中的重要原因在于出版专业毕业生虽然掌握了这一学科专业知识和理论,但其掌握的仅是出版方法论以及非生产原料型的外围知识,对于作为出版物重要原料的自然和社会科学细分领域的专业知识和理论则掌握不深甚至毫无了解。比如,从事历史图书出版的编辑,仅仅掌握出版知识和理论是不够的,还应该对图书内容所涉及的历史学科基本知识、研究前沿有精深了解,这样才能发现创新角度,策划出高品质读物,从而产生社会效益和开拓独特市场。就核心竞争力而言,“出版是具有一定资质的主体(出版机构及出版工作者)按照一定规制对个体性精神成果(包括信息、知识等出版客体即作品)进行选择、优化并通过相应的物质载体进行社会化传播的文化活动”[6]。就专业培养而论,对“个体性精神成果”进行选择、优化并进行社会化传播的能力应该就是出版专业学生之所以专业的核心竞争力所在。然而,从行业实际来看,出版学科培养的专业人才在这方面并没有表现出明显优势。所以,出版学科要从课程设置上想办法,一要强化专业课程应用性,增加现场和实践教学比重,二要强化学生应用意识培养,引导学生自觉结合行业实际需要思考所学知识和理论的价值,三要加强“博+专”专业能力结构教育,引导学生形成“一专多能”能力结构,从而使学生凭借特有知识和能力结构彰显比较优势。只有这样,出版学科专业人才培养质量才能获得行业信任,从而赢得学科发展有利条件。

第四,技术素养要进一步提升。长期以来,出版一直被定位为内容行业。这固然没错,但是我们也要深刻认识到,出版的每一次进步,都是在技术辅助下实现的。从结绳记事,到帛书石刻,再到纸质出版,乃至数字出版,以及从繁体竖排到简体横排,在长时段上看,都是革命性技术巨变,每一次巨变都对内容组织和传播方式、效果产生显著影响,促进了知识和文化的巨大进步。反观出版从业人员对新技术应用的态度,则往往是被动跟随甚至抗拒,这也就导致新技术在出版业的应用往往落后于其他很多领域。例如近些年出现的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尽管早已人尽皆知,但都没有与出版流程深度融合,更没有推动当代出版构建新的生产模式。面对这种局面,出版学科要从两个方面着手提升出版行业技术素养:一是从理论上清楚阐释先进技术之于出版发展的重要意义和作用机理,二是结合典型案例剖析先进技术辅助出版运作提升效益的基本模式,为出版行业提供可以复制的经验。做好了这两个方面的工作,出版行业主观上将会具备积极拥抱先进技术的强烈意识,客观上将会积极探索先进技术提升产业发展水平的方法和路径,主客观相互促进将会持续提升全行业技术素养,从而有效推动出版产业转型升级和文化事业产业极大繁荣。

三、评价标准

出版单位既是学科共建资源如理论和人才应用场景等的重要提供者,又是学科共建成果的重要使用者。因此,从出版单位角度看待学科共建工作评价标准,既非常必要,又非常重要。基于业界需求,笔者认为,评价出版学科共建成效应秉持以下标准。

第一,要有利于推进各方对于出版关键问题的理解,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营造良好认知氛围。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出版业和出版学科发展都取得了很大成绩。但是,事关出版业和出版学科发展的许多关键问题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融合出版积累了哪些先进经验、精品出版概念应该如何界定以及其推进文化强国的机理如何、面对生成式人工智能巨大冲击出版业如何更好生存、富有新时代特点的中国出版“三大体系”如何构建、中国特色出版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相较于西方出版体制机制的适应性和优越性表现于哪些方面,如此等等,都是长期以来困扰出版业和出版学科发展的关键性和基础性问题,需要出版学科通过共建机制做出更好回答。出版学科集合学界和业界精干力量对若干关键性和基础性问题进行深入调研和学术论证,提出富有系统性的理论成果,经过应用场景的论证展现出强大说服力,将能够转化为理论生产力,为出版业高质量发展营造良好认知氛围,进而推动出版学科建设水平和精品出版能力的提高。

第二,要有利于构建出版理论和实践深度融合机制,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打下持续推进基础。过去一个时期,出版学科内部对于其性质和使命存在不少模糊认识,相当数量的出版学人因为高校评价体制约束或工作惯性使然而将出版学科主要任务定位于纯粹理论研究,对于出版产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突出问题和提出的迫切需求缺乏积极关注和有效回应,因而其所产出的理论成果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学术价值有余而实践效用不够的弊端。随着出版学界和业界交流融合日益广泛和深入,特别是在中宣部等行业主管部门大力倡导下,出版学科应用属性得到了更多关注。面对学科共建为出版学科发展带来的有利契机,我们要更加坚定地强化出版学科应用属性,大力倡导把专业论文写在行业高质量发展的广阔土地上。一方面,要积极关注出版产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热点、痛点、堵点和特点,对其进行细致研究,提出富有说服力和解释力的学术结论;另一方面,出版学科基于创新思维和要求产生的理论成果要有意识地应用到具体出版场景中并加以检验,以彰显其解释力。出版学科成果只有得到行业经验支持才更有学术生命力,而行业经验也只有得到出版学科关注和总结提炼才能更加充分发挥价值,学科成果和行业实践双向深度融合才能持续推进出版学高质量发展。

第三,要有利于创新出版学科人才培养设计和安排,为出版学高质量发展提供丰富资源保障。自1998年编辑出版学被列为二级学科以来,其所依托的不同学院在课程设置和培养方向上呈现不同侧重,形成“基础+应用”“基础+技术”和“基础+融合”的体系化课程。[7]但从教学效果和业界反馈来看,总体上用人单位对“基础”部分内容质量和应用价值表示认可,但对作为“+”的部分的“应用”“技术”或“融合”评价不一,实际上表明这些教学内容在行业实践中没有得到充分应用。有鉴于此,参与共建各方,尤其是高校和企业,应该充分利用共建机制带来的制度、资金、场景等方面条件,创新出版人才培养设计和安排。例如,为了解决出版专业科研人员业界经验不足因而对出版基础理论和技能感受不够真切的问题,可定期定额抽调高校出版教学科研人员到当地出版企业担任内容总监或学术总编、副总编等职,以便深度参与出版生产,从而深刻理解出版流程及其运行规律;为了解决出版专业学生虽然具备一定出版专业知识但是无法很好适应选题策划和书稿编辑加工等核心出版活动的问题,可将学生根据兴趣和特长选修一门或多门其他学科基础课作为毕业硬性要求,同时可考虑开设面向编辑出版专业全体学生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前沿”和“自然科学前沿”等通识课,在此基础上辅之以长时段全流程实习教学,把学生培养成一专多能的贯通型出版人才。只有这样,才能适应出版业对人才“博”和“专”两个维度的要求,从而提升出版学科人才培养的社会认可度。

四、结语

中宣部、教育部有关司局负责同志就《关于推进出版学科专业共建工作的实施意见》答记者问时指出,出版学科共建是在中宣部、教育部推动下,把高校、相关管理部门、行业协会和出版单位组合起来开展的一项“打基础、利长远、管根本的工作”[8]。出版单位作为参与共建的重要一方,既应该从源头上为出版学科发展切实提供优质素材,如丰富案例、生动场景和关键数据等,又应该从终端上为出版教学科研成果提供驗证机会。设置出版学科的高校和蕴含丰富场景的出版单位接受管理部门和行业协会的指导,在共建机制框架内密切配合,充分利用各方面有利条件,把出版学科理论端和实践端更好融合起来,是新时代出版共建工作取得切实成效的重要保证,是出版学科之福,也是出版产业之福。

(作者单位分别系华侨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部队学术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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