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府的倒塌》中的房屋意象解读
2024-03-10潘玉杰
潘玉杰
【摘要】本文主要从象征的角度出发,分析了爱伦·坡小说《厄舍府的倒塌》中的房屋意象,讨论厄舍府是如何呈现人物命运并贯穿起小说的核心情节,以此为基础来理解小说中厄舍府这一意象的隐喻,小说中厄舍府是主人公精神世界的象征,是父权制崩溃的象征,也是贵族没落的象征。而爱伦·坡对于这部小说的创作,则是希望利用厄舍府这一意象,引导读者关心人类精神世界,关注父权制社会下女性的悲惨生活,重视人与世界的交流,跟上文明世界的脚步,摒弃腐朽的观念。
【关键词】爱伦·坡;厄舍府;意象;隐喻;象征
【中图分类号】I7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07-002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07.007
一、引言
《厄舍府的倒塌》的作者爱伦·坡擅长短篇小说,以哥特风格著称,其作品大多数都具有哥特传统因子。《厄舍府的倒塌》是爱伦·坡最具有哥特式风格特点的小说之一,整部小说展现了人类精神世界的崩溃,世家大族的灭亡,父权制的瓦解,所有这些元素都通过厄舍府这一意象展现出来。《厄舍府的倒塌》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身患重病的主人公罗德里克·厄舍和他的妹妹生活在一幢阴气森森的古宅里,哥哥出于变态的心理,将妹妹活埋,最后在一个夜晚破棺而出,与哥哥同归于尽,同时,厄舍古宅也崩溃坍塌,沉入了小湖中。小说标题“厄舍府”三字提到了房屋这一意象,其重要性在小说中不言而喻,因此,本文将从隐喻和象征两个层次出发分析“厄舍府”这一意象。
韦勒克认为象征具有重复与持续的意义。一个意象可以一次被转换成一个隐喻,但如果她作为呈现與再现不断重复,那就成了一个象征,甚至是一个象征(或者神话)系统的一部分[2]。《厄舍府的倒塌》中,“厄舍府”不仅出现在题目中,还是小说线索,而且在文中反复多次出现,所以说他应该是一个象征的意象。《厄舍府的倒塌》采用哥特式手法,在叙述者“我”的缓缓回忆中,展现了一个丰富饱满的房屋意象。厄舍府是一个承载多元隐喻的载体,是厄舍兄妹精神崩溃的象征,是父权制瓦解的象征,是贵族日益衰败的象征,暗含着作者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关怀,对贵族日渐破落消失的感慨,对女性受到压迫的怜悯。
二、精神崩溃
在这部小说中,厄舍府的形象是通过“我”这个外来者呈现的,“我”在初抵厄舍府邸时,萧瑟的垣墙、空茫的窗眼、几株枯树等意象迎面而来,具有很强的悲剧性,暗示房屋倒塌和主人公的悲剧命运。“死气沉沉的厄舍府”有着“无遮蔽的墙垣”“空洞洞的眼睛般的窗户”“几根腐朽了的白色树干”(4)。文章开头拟人化的叙述表明厄舍府和主人公的形象日趋重合,在漫长的几个世纪中相互影响,最终两者合二为一。在叙事者看来,厄舍府周围以及厄舍府内的物件都显得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同时又透露着某种邪恶的力量,足以摧毁人的意志力[3],可见厄舍府阴森、死气沉沉,摧毁了厄舍兄妹。“他那白得像死尸一般地皮肤和亮的令人不可思议地的眼睛,还有他那柔软的头发也被毫不在意地蓄得很长”(7),“根深蒂固的冷漠压抑,身体一天天的衰弱消瘦”(8),以上分别是对罗德里克和玛德琳的描写,表明二人身体状况虚弱不堪,精神萎靡不振,与厄舍府死气沉沉的形象不谋而合,表明了古老破旧的厄舍府与身患精神疾病的厄舍兄妹互为隐喻,三者命运相连。主人公罗德里克和玛德琳是一对身染重病并乱伦的兄妹,两兄妹的相继死亡与房屋倒塌存在一定程度的关联性,古屋与其主人命运相互交织,房屋破败凋零,腐朽不堪,摇摇欲坠,任何一方的崩溃都象征着三者共同灭亡。
在作品开头,房子出现裂缝预示着房屋的最终坍塌,暗指厄舍兄妹精神状态日益不佳,死亡是早晚的事。阴森、破败的厄舍古屋的内部代表着厄舍腐朽、荒芜的内心世界。为延续厄舍家族血脉,哥哥与妹妹乱伦,因此罗德里克对玛德琳的感情是复杂的,一边关爱玛德琳,一边厌恶玛德琳,两种矛盾的情感日益折磨着罗德里克,精神状态严重下滑,因此在玛德琳死而复生出现在门口时,就像房顶的裂缝禁不住多年的风化而倒塌一样,罗德里克倒地而亡。同样,玛德琳也遭受精神疾病的折磨,与哥哥乱伦之后,受制于世俗观念,让她本就紧张的精神愈加紊乱。她也不敢出现在世人面前,好似一抹幽魂,在空旷的厄舍古屋中四处游荡。究其原因,正是乱伦之事让玛德琳饱受迫害,其灵魂如同厄舍屋内部开始腐朽,早已出现了裂痕,可见精神病是厄舍兄妹的精神裂缝,而裂缝则是古屋难以治愈的病痛,两者在小说中相互交叉,互相支撑。最后罗德里克选择将妹妹活埋,以期逃避理性思维带来的拷问,但玛德琳是罗德里克的最爱,是他唯一的亲人,更是他的灵魂,可以说他们是同一个灵魂的两副躯体,是另一个罗德里克,将妹妹玛德琳活埋也就意味着罗德里克的死亡。文末,玛德琳身披衾衣,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归来,与哥哥同归于尽。厄舍府随着兄妹二人的死亡走向坍塌,此处再次表明房屋与人物融为一体,两者互为隐喻,兄妹俩精神崩溃之日,便是厄舍府倒塌之时。
早期爱伦·坡研究的最大特点,就是把爱伦·坡的作品与他的个人身世和性格相牵扯在一起[4],爱伦·坡结合早年个人经历塑造厄舍兄妹的形象。爱伦·坡早年曾贫病交加,生活的不顺加重了病情,使他的神经更加紧张,甚至表现出了被迫害妄想症的病象。爱伦·坡于1839年完成《厄舍府的倒塌》的创作,在这个阶段,爱伦·坡被解雇,遭遇事业打击,在这种情况下,爱伦·坡的精神世界开始萎靡不振,于是爱伦·坡将个人经历与厄舍兄妹融合在一起,可以说《厄舍府的倒塌》是爱伦·坡的一部半自传作品。在文中,爱伦·坡将厄舍古屋、厄舍兄妹联系在一起,故事中罗德里克和玛德琳遭遇的问题也正是爱伦·坡所要面对的问题,也可以说时全人类所遇到的问题,孤独、冷漠、迷茫、无助的现代人与厄舍兄妹极为相似,均在饱受精神折磨,迫切寻求出路却无处可逃,希望在死亡中寻求解脱却又惧怕死亡,最后可能像倒塌的房子一样悄然无声地沉入湖底。因此,爱伦·坡在创作《厄舍府的倒塌》时将人类精神世界的紧张感、身心交瘁以及对失去生命的恐惧集中起来,借助厄舍府这一意象表现出来。这些描写表明了爱伦·坡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关心,对人类的悲悯和关怀。
三、父权制的瓦解
玛德琳是19世纪父权制度下女性的代表,她重病缠身,卧床不起,而与世隔绝、家族衰败、父母早逝使她愈加抑郁。相较于罗德里克的大篇幅描述,小说中对玛德琳的描述只有寥寥几笔,她的面容极其模糊,文中更多强调玛德琳的病情和精神状态,而小说对罗德里克着墨甚多,两相对比可见玛德琳这个人物被边缘化了。从“我”的描述中也可看出玛德琳在厄舍家族是透明的,往往被人所忽视。“他说话之际,玛德琳小姐从那房间的尽头慢慢走过,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便悄然而逝”(8),从“我”这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来,玛德琳更像是哥哥罗德里克的影子,没有光彩,没有生命,可能是哥哥罗德里克因为乱伦关系将玛德琳故意隐藏,但实质上反映的是玛德琳在父权社会的压迫下,失去了话语权。
小说中玛德琳胸口和脸上薄薄的红晕暗示了玛德琳与哥哥乱伦,罗德里克认为妹妹的出现是时刻在提醒他们的乱伦行为,会让他受到道德的谴责,于是选择将玛德琳活埋,认为玛德琳一旦消失,他内心的羞愧感也会消失,身为女性的玛德琳成了这场乱伦秘事里的牺牲品。但是玛德琳又是勇敢的,虽被活埋,但她从未屈服,棺材里的轻微响动,囚牢铁铰链的摩擦声,地窖里的挣扎声正是玛德琳为逃出棺木做出的种种努力,几天后,她从地窖中逃了出来,血迹斑斑地站在罗德里克的面前,隨后倒在了罗德里克的怀里,而孪生哥哥也因受惊过度而死。玛德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不忘挣扎,展现了女性力量的觉醒。在父权制的家族中,女性深受其害,饱受折磨,玛德琳的挣扎看似无用,实则是对父权制社会带给女性伤害的控诉。文章结尾,厄舍府伴随着玛德琳的死亡化为废墟,而作为厄舍家族父权制代表的哥哥倒地而亡,表明了父权制的崩塌。
厄舍府是对父权制结束,女性觉醒的暗喻,厄舍府里的种种就像是父权制社会的缩影。在厄舍府里,男性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文中罗德里克深信一些关于厄舍府的迷信观念,那么作为女性的玛德琳不得不听从一家之主的想法。随着她的破棺而出,随着囚禁玛德琳的厄舍府的倒塌,她的灵魂得以释放,父权制家族崩溃瓦解。文章开头早已暗示了厄舍府坍塌,父权制崩溃的结局。“那幢砖石建筑尚没有一处坍塌,只是它整体上的完好无损与构成其整体的每一块砖石的风化残缺之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极不协调”(5),文中把厄舍府类比成父权制家族,其中的风化残缺便是父权制家族的内部,暗喻着父权制家族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小说中,爱伦·坡将厄舍府与玛德琳的反抗挣扎紧密联系在一起,裂缝暗喻着玛德琳开始反抗,玛德琳频繁出现在孪生哥哥身边,代表着她不甘心被忽略,这是玛德琳的初次反抗。玛德琳未死便被送入棺材,她并未选择等死,而是不断挣扎,逃出棺木,最后和哥哥同归于尽,此刻她开始完全反抗和觉醒,与此同时厄舍府的裂缝变大,最后坍塌,两者互为隐喻。作者借厄舍府这一意象表达了对于生活在父权制社会的女性的同情,因为生活在父权制社会的女性,无论地位高低,都将沦为男性的附属品,甚至男性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玛德琳是父权制社会下女性的缩影,小说中玛德琳从未放弃对生的追求,与病魔抗争,逃出地窖,吓死哥哥,无不反映了玛德琳对资产阶级男权制度的反抗以及女性意识的觉醒。小说里还提及了《疯狂的约会》这一故事,在故事中,埃塞尔雷德就像是玛德琳,巨龙则是罗德里克,埃塞尔雷德最后杀死巨龙,夺得盾牌,和玛德琳吓死哥哥结局有异曲同工之妙,埃塞尔雷德是玛德琳的象征可以说不如道理,起初的埃塞尔雷德是想和平进入隐士的居所,正如最初的玛德琳逆来顺受,从不反抗,埃塞尔雷德和平进入失败后开始顽强闯入,此处暗喻着受压迫的阶级开始反抗。于是玛德琳在地窖中制造出种种响动,顽强抗争,最后把罗德里克吓死。无论是玛德琳还是埃塞尔雷德都是资产阶级父权制社会中受压迫的缩影,她们奋起反抗,努力抗争,表明了女性意识开始觉醒。
四、贵族没落
厄舍府历史悠久,是贵族的象征,但与众多贵族府邸不同,它地处荒凉,笼罩在一种神秘而致命的雾霭下——阴森,凝滞,朦胧,沉浊如铅。这种雾霭并非生发于天地自然,而是生发于那些枯树残枝、灰墙暗壁,生发于那一汪死气沉沉的湖水,给人以冰凉、虚脱、心悸以及无法摆脱的凄怆之感。毫无生机的氛围预示此时的厄舍家族环境糟糕。此外,厄舍府表面覆盖了一层毛茸茸的苔藓,沿着房檐蔓延而下,墙壁因长期风化而产生裂缝,虽说裂缝和苔藓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侧面证明了厄舍府历史悠久,但若是辉煌依旧,苔藓又怎会爬满房屋,房屋又岂会出现裂缝,此处的裂缝暗喻着厄舍家族——这一昔日辉煌的贵族开始没落。那么厄舍府的内部环境又是什么样的呢?“室内家具多而古雅,但破旧而不舒适,房间里有不少书籍和乐器,但未能给房间增添一分生气”(6),从屋内陈设可见其辉煌的过去,不过屋内家具、书籍、乐器虽多,却长久未曾使用,表明厄舍家族人丁稀疏,早已开始走下坡路,纵观繁荣昌盛的贵族豪门无不人丁兴旺,生机勃勃,岂是厄舍家族这般景象。因此厄舍府由内到外的景象都在暗示这一古老的贵族开始没落。小说中《闹鬼的宫殿》这一诗歌与厄舍府有诸多相似之处,诗歌中的宫殿就是厄舍府,国王便是罗德里克,诗歌表面上是在对比宫殿不同时期的两种状态,实则是在暗喻厄舍府终将没落,以罗德里克为代表的旧贵族终将逝去的结局,诗歌的前两节讲述了宫殿的辉煌壮丽,隐含着厄舍府的辉煌过去,“那宫阙岧岧直插天宇”“金黄色的旗幡光彩夺目”(11),诗歌的第三节讲述了流浪者在宫殿看到的甜蜜美好的景象,隐含着厄舍府早年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一派祥和之景,诗歌的最后两节描述辉煌的宫殿难敌岁月侵蚀,与主人一道衰落了,最后为世人淡忘,“昔日王家的万千气象,现在不过是依稀的传说,早已被悠悠岁月所淡忘”(12),隐喻着厄舍府破败的现状,厄舍家族的没落。诗中的宫殿既是厄舍府,又是千千万万的贵族豪宅,曾经金碧辉煌,如今却人去楼空。
厄舍家族是19世纪贵族的缩影,厄舍府的破败体现着贵族物质和精神生活的没落。爱伦·坡生于19世纪,此时正是资本主义工业时代的上升时期,社会财富大大增长,贵族们不再依靠粮食和税收来获得财富,他们更多依靠政治权力来获得收入,那么那些既没有政治权利又失去经济优势的贵族们自然开始衰落,贵族的衰退是他们在经济上无法跟上时代的脚步,社会地位固然可以给他们带来一定的收入,但社会地位又决定了他们必须过上等人的生活,可是时代的发展又增加了这些贵族们的生活成本。文中的厄舍家族便是其中的代表,厄舍府早已破败不堪,但是身为贵族的厄舍兄妹仍然不愿离开厄舍府,因为高大壮阔的厄舍府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一旦脱离厄舍府意味着他们放弃了贵族的身份,故而他们宁可抱残守缺。正是这种迂腐的观念才使得厄舍府日益破败,等到他们从事实中清醒过来,尚未来得及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却不得不接受辉煌已去的现实,他借助《闹鬼的宫殿》这一诗歌表达对昔日灯红酒绿生活的追忆,道出了罗德里克本人对厄舍家族由盛转衰的万千感慨,也道出了无数没落贵族的心声,哀己不幸,幻想过去。诗中国王被杀死,宫殿被占领,暗喻贵族时代结束,新时代的来临。19世纪20至40年代期间,“天生的贵族”的概念逐渐被人人平等的声音超过,平民借助工业时代的浪潮扶摇直上,贵族的政治和经济地位略有松动,而挥霍浪荡的生活方式更加加剧了没落的速度,最终导致阶级的整体没落。
小说最后厄舍老宅墙壁表面的裂缝扩大,最后房屋坍塌,正是贵族在工业化的冲击下难以生存的象征。最后文中的厄舍府消失在了湖水中,而贵族们则消失在了时代的洪流中,无声无息。但是起初房屋的裂缝是看不见的,此处的裂缝尚有弥补之法,隐喻着贵族们若能不再抱残守缺,还能恢复昔日辉煌。但是他们没有寻求补救之法,前文已知厄舍府的周围环境异常阴郁、荒凉、渺无人烟,即便如此,罗德里克仍然选择将自己隔绝在文明世界之外,长期栖身于古屋里,远离外界文明社会。罗德里克明知与世隔绝是导致自己精神变态,家族衰落的症结所在,但是他没有选择离开,反映的是罗德里克或者说没落贵族们仍然指望靠着昔日的成就生活,难以放下高贵的身段,因此他们的没落是必然的。爱伦·坡借助厄舍府这一意象,批判了思想腐朽、生活奢侈的贵族们,他们以血统自傲,嘲笑暴发户,不事生产,追求精致高雅的生活,即便新的时代即将来临,政治和经济地位受到威胁,他们仍然思想守旧,我行我素,其结果必然是如厄舍府般崩塌。
五、结语
《厄舍府的倒塌》是爱伦·坡的重要作品之一,作者从象征和隐喻两个层次出发,生动展现了厄舍府倒塌的故事,厄舍府这个意象贯穿文章始终,在完整的故事情节中承担了重要角色,不仅生动展现了哥特式小说的风格——令人恐怖的同时又给人以美感,更是引发读者对自己内心和人类现状的担忧和思考,那就是人类的精神世界需要得到关心,男女不平等问题需要得到重视,人民思想需要与时俱进,以上种种皆是借助厄舍府这一意象表现出来了。
参考文献:
[1]爱伦·坡.厄舍府的倒塌[M].曹明伦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8.
[2]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M].刘象愚等译.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4.
[3]唐伟胜.爱伦·坡的“物”叙事:重读《厄舍府的倒塌》[J].外国语文,2017,(3):6-11.
[4]盛宁.人·文本·结构——不同层面的爱伦·坡[J].外国语文评论,1992,(4):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