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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下的幸福

2024-03-01林烁

参花·青春文学 2024年2期
关键词:宝儿传单前女友

九月的天气,已经是傍晚时分,可是空气的温度丝毫没有下降,整个城市仿佛都笼罩在一股燥热之中,像个巨大的蒸笼,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不免有一股烦躁之色。此时陈辞郁骑着小电驴奔波在路上,汗水打湿了他的T恤,黏糊糊地粘在背上,可他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直奔着奶茶店而去。

一个急刹车,小电驴在一家叫“盈漫”的奶茶店门前拐了个弯,发出略显刺耳的声音。这辆小电驴年代悠久,刹车不灵便,每次急刹车都会发出与地面的剧烈摩擦声。陈辞郁早已习以为常,抓着袋子直奔店里,抬头看时钟,幸好,刚好17时44分,离上班时间还有1分钟。

“陈哥来了,玩偶服在里面呢!”前台妹子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二十出头的年纪,十分爱笑,指了指店里不起眼的内门:“快去换吧,今天推出新品,传单可不少呢!”

“好,谢谢。”陈辞郁轻车熟路进了里面,那熟悉的动漫玩偶服正等着他。这套玩偶服是只橘红色的松鼠,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和蓬松的大尾巴,看起来古灵精怪,配上嘴角可爱的笑容,很是招人喜欢。可陈辞郁没有那么多心情欣赏这套衣服,急忙换上,又匆忙拿起桌上放着的传单,有些笨拙蹒跚地出了店门。

一出店门,陈辞郁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闷热窒息的不适感,即使玩偶服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风扇,可是这种炎热的天气加上衣服不透气,本来已经粘在背上的T恤直接就有可以挤出水的感觉。陈辞郁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没有习惯,明明已经干了两年多,可是一到夏天,还是会觉得格外难熬。但那又怎么样呢?想到儿子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想到那些令家里债台高筑的医药费,陈辞郁就有无尽的力气可以迈开腿,将一张张传单发送到路人手里。

在路过的人眼里,奶茶店门前晃悠的是一只笑得可爱又顽皮的松鼠,橘黄色的外表,大大的眼睛,随着走动摇晃的蓬松的尾巴,一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样子。时不时有小朋友停下脚步,或者只是驻足观看,或者上前拍照留念,这只松鼠也尽职尽责,满足路人的各种要求。可是谁也不知道,在玩偶服里的陈辞郁,有时候是泪流满面的。泪水和着汗水从脸颊流过,他甚至无法擦一擦,也不想擦一擦,玩偶服给了他最好的伪装,没有人知道他在无声地流泪,没有人看见他如此脆弱的时刻。

陈辞郁的儿子才三岁,出生不久就发现肾脏有问题,要靠透析维持生命,而且去年又发生了肺部感染,性命攸关。从儿子生病到现在,陈辞郁疯长了无数白发,年纪轻轻就要靠染发来掩饰自己的憔悴。他除了本职工作以外,每天下班后就骑着小电驴来奶茶店穿着玩偶服发传单,一直发到晚上奶茶店关门,一天能赚80块钱,算是给儿子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提供微薄的补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工作仿佛给了陈辞郁一种救赎,他暂时忘却了儿子的病痛,可同时工作的压力又压在他的心间,他还必须赔笑在人前,给领导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只有穿上玩偶服的时候,他才可以机械地发着传单,留给自己空白的时间,想想儿子,想想自己和老婆,无声地流着眼泪。

23时,奶茶店打烊,陈辞郁脱下沉重的玩偶服,一只手撑在桌上,微微弯着腰喘气,腿有些发酸,胀胀的难受。他再次走出店门,望向天空,黑沉沉的,一颗星星也没有,他又把目光下移,落在地上被扔掉的一张张传单上,思绪不免又飘开了。

刚开始发传单时,他总是抹不开面子,每次别人无视他递出传单的手或是干脆躲得远远的,他总会觉得难受,感觉自己的尊严像被放在地上践踏一样。有些较为好心的人虽然接过了传单,但随手一扔,看都没有看一眼,陈辞郁也会觉得尴尬,像是给别人增添了麻烦,还污染了环境一样。不过什么东西都会慢慢习惯的,比如现在,他的心里就没有什么波澜,也一脚跨过那些传单,骑上小电驴,开上了大路。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儿子还在住院,这些天又咳得厉害,怕肺部再次感染,直接就送医院来了。他来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一片漆黑,只有医疗器械在闪着光亮。妻子在黑暗中坐着,温柔地给儿子打着扇子。见他来了,放下扇子,拿了东西走出房门,把房门轻轻掩上,把手中拿着的饭盒递到他面前:“还没吃饭吧?在饭堂打的,冷了,去那边‘微波一下?”

陈辞郁摇摇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辛苦你了。”说着掀开食盒就开始吃,饭是冷硬的,菜也全是冷的,可是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有东西填饱肚子就好,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妻子和他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着他吃,一直等到他快吃完的时候,才声音发涩地说:“医院里又催交费了,宝儿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又多加了一种药,我们存在医院里的钱不够了……”

陈辞郁一口饭差点哽在喉咙里,勉强咽下去,看着眼眶发红的妻子,只能说:“没事,我去缴费。”

妻子的泪就落了下来:“你还没发工资,哪有钱缴费?”

“我再去借嘛,发了工资就还他们。”陈辞郁合上饭盒,给妻子擦了擦泪:“不怕啊。”

“亲戚都快借光了,人人见了咱们就躲,谁肯借咱们?”妻子泪落得更凶,她用手比画着:“宝儿还那么小,他今天还问我爸爸怎么经常不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那你怎么说?”陈辞郁语气轻快,想逗妻子开心:“你有没有跟他说爸爸最爱宝儿了?”

妻子果然有了些笑意:“我跟他说,你好好养身体,改天带你去看爸爸扮松鼠,很可爱的!”

陈辞郁叹了口气:“人家的爸爸做老板、做老师、做医生,我卻做松鼠……唉,真是给宝儿丢人了!”

妻子靠在他怀里:“才不呢,要不是为了照顾宝儿要时间灵活,你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宝儿会为你骄傲的。”

医院转角的窗口透进来淡淡的光,冷白色的灯光照耀在长长的走廊,陈辞郁和妻子依偎在一起,静待着天明,就如同他们这两年多来的无数个日夜一样,充满绝望却又心怀希望……

第二天傍晚,陈辞郁依旧穿上玩偶服发着传单。今天更热了,夕阳红得耀眼,仿佛要烧起来似的,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热得朦胧起来,晚上六点的天,依然如白昼一样通明。

陈辞郁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口渴,今天在公司里奔波太久,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现在又闷在这玩偶服里,人都快晕过去了,口干舌燥,吞咽都困难。他的目光透过玩偶服的空隙看向了奶茶店,放学了的少男少女们争相买着奶茶,小情侣们也人手一杯。看着那些放着冰块摇曳着的奶茶,他吞了吞口水,真的非常想喝,似乎都能感受到冰凉的奶茶划过喉咙的口感,像一种久违的释放,妙不可言。

可是他不好意思去要一杯,如果去买的话,他又不能原谅自己。一杯奶茶的价格普遍要十几块到二十块不等,最便宜的原味奶茶也要八块,儿子的医药费还等着他去付,现在去买一杯八块钱的奶茶,他又不是疯了。

一直挨到下班,他拿起水壶猛灌,看见前台的小妹在清洗奶茶杯,忽然灵机一动,上前开口:“还有冰块吗?给我来一点。”

小妹笑嘻嘻地敲了几块冰给他放在水壶里,又晃了晃茶壶,拿个杯子装了半杯剩下的奶茶递给他:“奶茶剩点底,陈哥你不介意的话就喝点,我看你都热坏了。”

陈辞郁受宠若惊,战战兢兢接过这半杯奶茶,再三确定自己可以免费喝,然后近乎虔诚地抿了一小口,让浓郁的奶香味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来。这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三年前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喝,可现在却成了一种奢侈,记忆中的味道让他浑身一颤,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一种什么,但是他心里是感激的,冲小妹笑了一笑,带着水壶和包走了,手里还捏着剩下的奶茶,准备带给老婆喝点。

回去的时候儿子还没睡,陈辞郁就陪儿子玩了一会,他觉得今天儿子特别兴奋,所以就多问了一句:“怎么今晚这么高兴?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儿子的声音咳得有些沙哑,但可以听出兴高采烈:“今天妈妈带我去看爸爸!爸爸是松鼠!”

陈辞郁看了妻子一眼,妻子也朝他笑:“今天宝儿非说要见你,我就带他去远远瞧了你一眼,他高兴到现在都睡不着,非要等你回来。”

陈辞郁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其实不太希望儿子看到他穿着玩偶服的样子,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这样的样子太滑稽,不像一个父亲,至少,不像一个伟岸的父亲。他希望自己在儿子的心目中是高大的,而不是一个在卑微地取悦他人,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的角色。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摸摸儿子的头:“宝儿早点睡吧,等你身体好了,爸爸带你去玩。”

只要儿子开心,其他都不要紧。不是一个伟岸的父亲又如何?他起码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陈辞郁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慢慢把孩子哄进了梦乡。

这两天医院一直在催缴费,陈辞郁的心也跟着波澜起伏,好像深海中蛰伏着一只巨兽,瞪着一双阴郁的眼睛,藏着无数发泄不出来的情绪,随时都可能失控。

能借的人他都借了,可是谁肯一而再、再而三地借你呢?而且真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的!儿子昨天又发了低烧,要是医药跟不上,那后果……

他急得嘴上都冒了一串燎泡,连在发传单的时候都在想,能不能开口跟好心的奶茶店小妹借点钱?然后又瞬间觉得自己的念头很可耻:人家小妹毕业没多久也没什么钱,跟他又非亲非故,让人家跳这种无底坑,简直是滥用别人的好心!

心里闷,在玩偶服里就更待不住了,还好今天的传单发得快,下班前十多分钟就发完了。已经十点多了,街上的人也少了点,陈辞郁干脆把头套摘下来喘口气,望着沉重的天色,愣愣地发呆。

忽然有一个声音略带迟疑地叫他:“陈辞……郁?”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他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硬,本能地想逃,可是理智控制住了自己,他转过头,看见了自己的前女友,正拿着一杯奶茶,诧异地看着他。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前女友的声音里夹杂着惊诧,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在……干这个?”

说实话,以前陈辞郁家境不差,上的大学虽然不算知名,但也是过得去的,在前女友的眼里,他的确不至于在这个年纪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这种打量的目光让陈辞郁一下子涨红了脸,手里拿着的玩偶头套也重似千斤,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儿子病了,得多赚点钱,这个时间灵活,比较方便。”

他和前女友的爱恋算是无疾而终,因为异地分手,两人没什么尖锐的矛盾,因此这个时候倒是能坐下来谈一谈。只不过陈辞郁原先是个很张扬的性子,高中在班里做班干部,什么都抢着干,很爱出风头,现在这样垂着头意气消沉,与之前判若两人,也算是少年人输给了岁月,倒是让前女友感慨万分。

“这么说,你儿子在医院住着,现在还差钱?”前女友这话说得十分直白,陈辞郁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又被捅了一刀,不过他到底是习以为常了,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可他没想到,前女友拿了自己的包包就离开了,一句话也没留下。他顿时傻了眼,暗想现在的世道都已经这样了吗?这么多年不见,坐在一起说不上几句话,一听他没钱就避之不及了?

他还坐在原地发愣,一时没缓过来,又见前女友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回来了,把手里的三叠钱放在石椅上:“这是我给小宝贝的,祝他早点康复。”

原来刚才前女友是去银行取钱了,陈辞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动与荒谬的藤蔓纠缠着爬满了他的心,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接受前女友的帮助,可是眼前的情形,他除了接受,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这不好……”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不能拿你的钱……我跟你借,回头我就还你!”

“随你,等你有钱再说。”前女友一如既往地“毒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有温度的:“我平常在网上也会捐款给生病的儿童,帮助身边的人更直接,你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别让你老婆知道比较好。”说着冲他眨了一下眼,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陈辞郁眼看着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大道中,逐渐消失不见了。

陈辞郁把钱递进交费窗口后,一个人躲到假山后面,抱着头哭了一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或许是为了他虚无的自尊,或许是为了儿子日益严重的病情,又或许是为了老婆充满忧愁的眼睛,总之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逃避心理,感觉还不如永远待在那只松鼠玩偶的身体里,是不是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面对现实生活的考验?是不是就可以永远绽放出笑脸?

但实际上,自从遇见前女友之后,他更讨厌这份穿玩偶服的工作了。明明早已习惯了被别人忽视递出的传单,可是现在看着他人对自己视而不见,甚至皱着眉头对自己感到厌烦,陈辞郁都会产生一种由衷的痛苦。可是没有人明白他的痛苦,那只松鼠永远笑得那么可爱,仿佛永远不会有伤悲,即使被伤害一万次,依然还是最初的样子。

陈辞郁有时候也会做梦,梦见自己被那只巨大的松鼠追着跑,在梦里狂奔,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心脏狂跳,最后被松鼠抓住塞进身体里,他哭着叫喊,却听见松鼠的笑声,憨厚却诡异。

他就那样大汗淋漓地惊醒,在护工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打着留置针睡不安稳的儿子,神情慢慢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始终是一个父亲,他不会被任何东西吞噬,只要儿子需要他,他一定会冲破所有的屏障,千里而来。

也正因为这样,即使他不喜欢这份工作,但当他扮作玩偶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拒绝那些小孩子的合影,甚至会亲昵地把他们搂在怀里,偶尔还会给他们分发店里的气球。他希望用自己这些点滴的善意为儿子积福,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也能像这些孩子一样,拥有健康幸福的童年,在他身旁嬉戏,快乐成长。

除了扮玩偶發传单之外,陈辞郁对本职工作也一直兢兢业业,在单位里是踏实的劳模,终于让他等来了升职的机会,可以做一个小官,工资也高了两千多块,这几乎是陈辞郁这两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一下班他就骑着小电驴去医院,想要告诉妻子和儿子这个好消息。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终于有了凉爽的征兆,可是陈辞郁饱受发传单工作的影响,整天心事重重,难得有一个笑脸。如今他终于升职了,多出来的钱正好抵消发传单的工资,不发传单也可以另外找一份零工,没有必要让一份工作困住自己。陈辞郁心里盘算得好极了,看着周围的绿化花木都觉得赏心悦目,天边飞着的鸽子群好像也有了形状,真是令人愉快的一天。

他快步走在走廊上,快要进病房的时候,忽然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讨论声,是儿子,声音还激动非常!儿子嗓子不好,不能大声说话,平时一直叮嘱他的,怎么会在这时候和别人起争执?再说病房里就只有另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把他惹生气了?

门没关严实,陈辞郁躲在门口的玻璃隔板往里边看,只见小小的人一只手撑在床沿上,一只手在空中很用力地比画:“我爸爸可厉害了!他,他是大松鼠!小朋友都特别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那小姑娘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坐在床边晃脚:“可是大家都想成为科学家、医生、宇航员……你怎么想成为一只松鼠?”

“松鼠怎么了?我妈妈说,爸爸能给人带来快乐,我就想成为像爸爸那样的松鼠,那是我最喜欢的大松鼠!”儿子异常倔强,但是略显失落:“我想要松鼠抱抱我,可妈妈说不能打扰爸爸工作……”

后面两个小孩说什么陈辞郁已经听不太清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眼里含了两包泪水,整颗心像浸在酸水里一样,鼓鼓囊囊地胀,却又好像被喂了一口蜜糖,心口发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抵触非常的工作,自己觉得被人瞧不起的工作,竟然在儿子眼里如此崇高,甚至这是一种非常严肃的工作,连想要抱抱都不能打扰。那一直追着他的梦魇,其实只是他自己的心魔,无论是妻子、儿子、奶茶小妹还是前女友,并没有谁瞧不起他,反而体谅他、帮助他,他撑住了那套松鼠玩偶服,其实是撑住了自己的尊严,丢盔弃甲的人生更加可耻,他要为儿子做好这个榜样,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下,都可以微笑面对。

陈辞郁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他没有进病房,而是下楼去找他的小电驴,今天的传单还没发,他还不想旷工。

周末休息的时候,陈辞郁跟奶茶店老板说明了情况,借了那套玩偶服去医院,想给儿子一个惊喜。儿子睡醒时看到自己床边有一只“大松鼠”,兴奋得直咳嗽,牢牢把他抱住,还绕到后面摸着他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脸骄傲地把他拉到同病房小姑娘面前炫耀:“这是我爸爸!”

那天,整个儿科的小朋友都见过了这只大松鼠爸爸,他们叽叽喳喳地围着陈辞郁转,问这个问那个,又让他给他们扎气球。陈辞郁瞬间成了整个医院里最受儿童欢迎的人,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的喜爱,第一次看到儿子的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红晕,妻子也在一旁微笑地看他。他在这些欢笑声中忘却了被抛在地上的一张张传单,忘却了那些人皱着眉头从他身边闪过的样子,忘了窘迫、忘了炙热、忘了烦闷,一切都好像是新的开始,或许人生的圆满本就有另一重意义……

作者简介:林烁,系潮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广州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潮州文学院特约作家。作品散见于《潮州日报》《广州文艺》《作家天地》《大观杂志》《青少年文学》《中国乡土文学》等报刊,有作品入选国家级选本。

(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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