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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技术技能人才的能力梯度框架及培育路径

2024-03-01韦妙刘小艳马丹

教育与职业(上) 2024年2期
关键词:数字经济

韦妙 刘小艳 马丹

[摘要]从人力资本生命周期理论视角出发,未来技术技能人才只有沿着“技能新手—技能熟手—技能专家”三阶段能力梯度框架不断进行能力的自我生产和动态补充,才能适应数字经济转型发展对技能型人力资本的发展性需求。技能新手阶段,应坚持能力本位的学习观,培养主动学习能力、人机协作能力以及基本道德能力;技能熟手阶段,应践行“做中学”的实践观,培养迁移学习能力、人际协作能力以及职业道德能力;技能专家阶段,应树立终身、跨界、求善的发展观,培养终身学习能力、组织协调能力以及社会道德能力。

[关键词]人力资本生命周期理论;数字经济;技术技能人才;能力框架

[作者简介]韦妙(1983- ),男,湖北黄冈人,湖北工业大学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副教授,博士;刘小艳(1996- ),女,湖北十堰人,湖北工业大学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在读硕士;马丹(1968- ),男,湖北武汉人,湖北工业大学职业技术师范学院院长,教授,博士。(湖北  武汉  430068)

一、研究背景

我国“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数字经济是继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之后的主要经济形态,是以数据资源为关键要素,以现代信息网络为主要载体,以信息通信技术融合应用、全要素数字化转型为重要推动力,促进公平与效率更加统一的新经济形态。”[1]2022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50.2万亿元,占GDP比重41.5%,名义增长10.3%,已连续11年高于GDP增速,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引领了整个社会经济的数字化转型[2]。在数字化变革和创新的浪潮中,各行各业新的技术岗位与技能需求不断涌现。与传统劳动岗位相比,数字劳动已成为数字经济模式下全新的工作形态,呈现出劳动主体人机并存、劳动对象数据化和劳动时空灵活化的特点[3],对技术技能人才的多维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作为全社会技术技能人才的主要供给侧,如何积极对接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发展所带来的技能供给需求变化,从理念、模式、结构等多层面全面重构技术技能人才培养体系,成为职业教育适应我国数字经济转型发展大势的重要议题。

从人力资本理论视野出发,职业教育培育的技术技能人才最终能否转化为数字经济转型发展所需的技能型人力资本存量,有两个关键:一是职业教育投资的能力是否“起效”,二是职业教育投资的能力能否“长效”。不同于早期人力资本理论将能力狭隘框定为认知能力,用教育程度替代(衡量)能力大小的简单做法,以詹姆斯·赫克曼(James J. Heckman)为代表的新一代人力资本理论学家在认知能力之外进一步发掘了非认知能力曾被忽视的巨大经济价值[4],从人力资本生命周期的长期视角强调了能力的自我生产和动态补充效应[5]。这一人力资本理论的新路线为解决数字经济转型生态下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两大关键问题提供了重要指引,即以能力发展的“分类”和“分层”为线索,根据“技能新手—技能熟手—技能专家”的生命周期,重构技术技能人才的能力梯度框架。

二、定位: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技术技能人才的能力框架

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颠覆了传统的产业生产流程,新兴的技术职业和技术岗位大都面向非标准化的工作任务,呈现出工作内容复杂化、工作关系协同化和工作设备智能化的鲜明特征。赫克曼研究发现,在面对传统工业生产流程中的标准化任务时,阅读、计算、逻辑推理、操作知识或操作技能的熟练度等认知能力能有效提升员工的劳动生产效率,但当面对更为复杂且需要协作的非标准化工作任务时,知识迁移、人际交流、情感、道德等非认知能力的重要性就逐渐显现出来,其对员工工作绩效的影响效应显著超过了认知能力[6]。因此,满足数字经济转型需求的新型技术技能人才必须抛弃以往偏重认知能力学习的陈旧观念,以学习能力、协作能力、道德能力为核心构建一套复合型、多维化的能力框架。

(一)学习能力是掌握数字技术规律的枢纽

人力资本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其能够给个体带来长久价值。例如,个体早期形成的人力资本(包括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会影响个体进入劳动力市场后的一系列决策,包括择业、收入、失业、退休等[7]。但同时人力资本也具有时效性,即个体所拥有的知识、技能和经验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逐渐变得陈旧,直至消失[8]。劳动者通过教育、培训等方式不断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才能始终保证人力资本的时效性,从而在整个职业生涯持续为自身带来经济收益。

随着数字经济规模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占比越来越高,个体通过早期教育投资形成的人力资本越来越难以在不断变化的数字化生产生活中保有时效性。一方面,以互联网、物联网等新兴技术为基础的数字劳动形态不断涌现,催生出网络测量员、区块链应用操作员等新兴岗位[9]。这些新职业中涉及的新技术、新方法和新标准层出不穷,技能的窗口期不断缩短,需要技术人员学习的新知识与新技能越来越多。另一方面,产业数字化进程加速推进,数字技术和智能机器不断把控传统生产流程中技术技能含量较低、流水线式的就业岗位,大批工作多年的技能劳动者面临着被“安静解雇”或技术性失业的巨大压力,不得不通过完善知识结构和技能组合延续自身职业生涯。

技术技能人才要适应数字经济转型发展,必须拥有强大且可持续的学习能力。这种学习能力主要是指为了适应和改变环境,实现自身生存和发展所必备的能力,发展性、具体性、交互性是其主要特点[10]。拥有学习能力能够帮助技术技能人才对数字经济发展趋势形成清晰认知,捕捉产业数字化升级的最新动向,掌握数字技术演变规律以及带来的技能需求变化,在不同阶段维持住自身人力资本存量的时效性,最终在整个职业生涯获得持久的职业竞争力[11]。

(二)协作能力是适应数字生产模式的關键

从物品属性来看,人力资本可分为私人人力资本与集体化人力资本。两者的区别主要在于效用互联性,而效用互联性背后的实质是能力类别互联性。私人人力资本背后的能力类型单一,效用互联性较低;集体化人力资本背后的能力类型多样,各项能力之间协作性较强,效用互联性较高[12]。对于集体化人力资本而言,其拥有者能够通过与他人在知识、技能等方面进行协作,进而释放人力资本的最大效益。这里的协作能力是指能够接受他人观点,共享知识并能够与同行一起完成指定的工作任务。

在数字技术的驱动和牵引下,现代企业生产模式已发生巨大改变。传统工业化企业的生产模式主要以规模化、标准化的机械式生产为主,技术工人主要服从机器的运转规律与节奏而非人际交流与协作,人与机器之间呈现为一种依附甚至对立的关系。数字经济形态下的数字化生产流程是一种需要人机、人人紧密协作的新型生产模式。一方面,数字化控制系统、数字化模型驱动等自动化技术在传统生产领域大规模普及,让劳动变得更加集约化、系统化与自动化,形成了以人机协作为主要形式的生产模式[13]。这意味着在数字化生产场域中人与机器之间以往的依附关系和对立关系逐渐转变成了协作关系。此时,技术技能人才只有具备良好的人机协作能力,才能将自身的知识、技能与机器的精确性、高效性和耐久性有效结合,最大化地发挥各自优势,提升生产效益。另一方面,虽然数字技术已取代大部分简单、重复性的工作,将工人从机械化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但也带来了更多整合资源、解读数据、优化流程、制定规划等非标准化工作任务,需要大量的人际信息交换和工作协同,对技术技能人才在数字化环境中的人际协作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数字经济生产模式对人力资本的需求更偏向于集体化人力资本,了解数字技术运行原理、通晓数字化生产全程,拥有可以与智能机器紧密配合的人机协作能力以及能够共享知识、高效沟通的良好人际协作能力,将成为未来技术技能人才能力框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道德能力是护航数字经济变革的基石

人身上不仅蕴含着知识和技能层面的人力资本,也能通过塑造自身价值取向、道德观念以及职业精神等拥有道德层面的人力资本。道德人力资本指合乎伦理道德行為准则或制度的各种理念、精神与行为,能够帮助个体时刻规范言行[14],调和与他人以及社会之间的关系,发挥出自身的实质性价值,产生隐性的经济收益。在新人力资本理论的框架中,道德人力资本指向非认知能力领域的道德能力。研究证明,道德能力能够显著影响人的社会行为。赫克曼分析危险行为的作用机制发现,非认知能力缺陷比认知能力缺陷更容易诱发个体危险行为[15]。当道德能力匮乏的个体最大化追求自身利益时,通常会诱发假冒、欺诈、犯罪等危险行为,除了受到道德的谴责与法律的制裁外,从经济价值层面来看也会拉低社会整体的经济运行效率。

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和日益普及让云计算、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越来越深地融入人们的生产生活,也随之在“生产—交换—分配—流通”的全流程链条中引发了以往不曾有过的技术道德和伦理问题。在生产环节,数字技术产品的生产与服务越先进越高效,就越需要伦理道德的嵌入(制约),否则极易引发安全、生态和环保问题。在交换环节,从基本的经济学伦理而言,无论是何种交换都应当遵循自由、平等和守法的基本原则[16],但当前人的信息权与隐私权经常被随意侵犯和恶意交换,引发了很多难解的道德和法律难题。在分配环节,数字技术普及所带来的技术性失业、收入不平衡等问题广受关注,已成为影响社会分配公平的一大不可控因素。在消费环节,数字经济模式在提供无差别的个性化和定制化服务的同时,也在通过大数据模型分析受众群体经济活动的偏好和习惯来差别化对待不同人群。

可以预见,由数字技术引发的数据安全、隐私保护、数据鸿沟等问题,在任何一个环节上产生与爆发都可能蔓延到其他环节,并在各环节之间形成“交叉感染”乃至“变异”[17],进而对新的数字产品和业态造成不可逆的危害。因此,技术技能人才只有重视自身道德能力的提升,才能在数字化生存中树立起正确的技术价值观和技术伦理观,合理合法地应用技术,促进技术治理规范的不断完善,最终推动数字经济的健康发展。

三、形塑: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技术技能人才的能力梯度

新人力资本理论指出,能力具有自我生产和动态补充效应,即在人力资本生命周期中,上一个阶段形成的能力会促进下一阶段积累更高的能力存量。同时,想要充分发挥早期能力投资的效果,必须在后续其他时期不断追加投资,让能力投资的边际收益率达到最大[18]。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从技能新手到技能熟手再到技能专家,每一阶段的能力形塑过程既有各自的差异化需求,又有层层递进式的延续和积累。

(一)释放人力资本的底层效应:起步技能新手能力阶段

人力资本理论之父西奥多·舒尔茨(Theodore W.Schultz)指出,人力资本是通过教育或投资形成的、凝结在人身上的知识和技能[19]。技术技能人才通过积累基本的知识和技能首先迈入技能新手阶段,获得基本的生存能力,并在工作中进一步提升学习能力、协作能力以及道德能力,奠定自身的职业生涯基础,释放人力资本的底层效应。

未来的工作世界在数字技术大规模普及后将由半自动模式逐渐升级为全自动模式,低技能工作岗位将完全被机器取代。技能新手的技能水平较低、工作经验匮乏,只有掌握更多的数字知识与技能才能避免被淘汰。身处这一阶段的技能新手,其学习能力需求主要表现为因就业环境的改变而主动学习新的知识与技能,掌握数字技术演变规律,提高自身的职业竞争力。

面对人机协同式的数字化工作环境,技能新手的协作能力需求是在生产过程中能够与机器建立高度的信任关系,明确各自责任划分。其中,人类主要负责执行灵巧性和决策性的任务,机器人主要负责执行不适合人类执行的工作[20]。“机器换人”浪潮下,“机器上岗”并不意味着“人类下岗”。与此相反,由于机器人与人工智能软件正常运行前都需要经过观察、模仿、纠正、加强等环节来增强机器的类人性,人与机器的协同关系进一步加强[21]。

技能新手的道德能力需求主要表现为能够理解数字行业的道德规范,拥有稳定的行业道德理念,明确自身的服务对象与社会责任。数字经济时代,大量数据的产生和使用在带动企业飞速发展的同时,也存在数据滥用与侵权的伦理风险。技术人员在拥有精湛数据处理技术的同时,也必须具备良好的数据安全及道德意识,这决定了企业在数字技术、数据产品的开发和运营过程中能否遵守基本的伦理规范与社会共同的价值观。一旦技术人员自身存在偏见或歧视行为,极有可能将这种不良意识灌注到数字产品的算法中,而任何有意或无意的决策均可能对企业的数字责任产生消极影响[22]。

(二)凸显人力资本的深层效应:跨入技能熟手能力阶段

根据人力资本的自我生产效应,上一阶段所得能力的产出能够延续到下一阶段,并有助于下一阶段能力的形成。技能熟手继承技能新手阶段的人力资本存量后,通过各类教育及培训渠道进一步完善自身的人力资本结构,在学习能力、协作能力和道德能力上继续提升,职业竞争力进一步增强,凸显人力资本的深层效应。

技能熟手的学习能力提升主要表现为在维持自身通用性技能和多年技能岗位经验积累的前提下,能够主动学习跨学科知识,培养相关领域的专业技术能力。这种迁移学习能力对技能熟手适应数字经济的转型发展至关重要。因为随着产业数字化进程的不断深入,技术技能岗位的工作环境将完全变为由机器、数据、算法架构出的信息空间,工作对象主要是不断更迭进化的技术设备,技能熟手身上所累积人力资本的“保鲜期”将越来越短。只有不断了解新的技术模型和产品,并深挖技术发展背后的关联与规律,通过迁移学习才能保证自身能力始终满足数字经济模式不断更新的需求。

技能熟手的协作能力提升主要表现为在数字化工作环境中能够熟练运用数字技术与同伴交流互动、协作学习,或运用数字工具协同解决实际问题[23]。企业经过数字化改造后,内部组织结构会从传统的由层级化集权结构转变为扁平化多中心结构,原本分散的技术人员将重新联结在一起,人员分工更为合理,人际沟通与合作也越发频繁。在扁平式多中心的新工作组织结构中,能够在数字化环境中与他人高效协作的技能熟手可以帮助企业大幅提升生产效率。

技能熟手的道德能力提升主要表现为对工作精益求精,始终秉持严谨的工作态度,能够将职业道德倾注在产品设计、制造、銷售、消费的过程中,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对自然环境负责[24]。数字经济生态下,数字技术应用与数据服务在为企业创造巨大收益的同时,也带来了用户隐私数据泄露等风险,严重违背了科技伦理道德[25]。因此,技能熟手应具备较高的道德能力,严守职业道德伦理规范,主动守护用户数据的安全性、匿名性、机密性和完整性,筑牢用户数据安全的第一道防线。

(三)凝聚人力资本的顶层效应:跃升技能专家能力阶段

人力资本生命周期理论的核心是在确认能力成长多阶段性的前提下强调人力资本投资的动态补充效应。因此,技能专家的能力成长是面向发展的,需要在其生命周期不同阶段不断追加人力资本投资,最终累积出的学习能力、协作能力与道德能力对企业的技术创新和组织变革将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并可能为社会经济整体的转型发展创造更大的价值,释放出人力资本的顶层效应。

技能专家的学习能力跃升主要表现为能够利用数字平台与资源随时学习新的知识与技术,优化自身技能结构,能够将技术原理转为现实应用,牵头解决企业数字化转型中的各种“卡脖子”难题。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生产流程与工作任务不断变化,知识与技能推陈出新的速度越来越快,技术技能人才难以依靠现有的教育水平和能力结构来应对未来全新的数字化工作任务。身处数字经济时代,终身学习能力是技能专家面对复杂多变的工作环境和工作任务时必备的核心素养。

技能专家的协作能力跃升主要表现为面对全新的数字化生产环境,能够协调团队各个成员之间的任务与工作安排,与团队成员共担责任、协同工作,并始终珍视每一位成员的贡献。面对数字技术不断更迭带来的不确定性与复杂性,技能专家的组织协调能力是企业顺利实现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技能专家既要依靠自身的丰厚工作经验全方位统筹安排技术的常规应用和升级任务,也要针对现场突发情况迅速做出判断并提出可行性解决方案。

技术专家的道德能力跃升主要表现为能够主动承担社会责任,应对人类在技术研发和使用过程中潜在的技术风险,避免技术至上以及技术功利发展所导致的伦理道德危机、生存安全危机和生态环境危机。从产业发展历程来看,数字技术运用到产业体系中不仅改变了劳动产品的形态,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数据安全和生态问题。相较于技能新手和技能熟手,技能专家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责任。如何在人类的数字化生存中防止技术对人的异化,在数字经济变革中构建健康、和谐的“人—技”关系,是时代赋予技能专家的重要责任。

四、重构:数字经济转型背景下技术技能人才的培育路径

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是“技术教育”,职业教育传授的技术可以分为以陈述性知识呈现的有形技术和以过程性技术知识传递的无形技术[26]。前者在数字经济时代主要指向的是认知能力领域的知识原理和操作技能,后者则主要指向学习迁移、协作创新、情感道德、职业精神等非认知能力领域。为适应数字经济转型发展对技术技能人才能力结构和层次的新要求,职业教育必须基于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复合发展的最新人力资本理论框架,针对“技能新手—技能熟手—技能专家”三个成长阶段的能力特征和需求,重构技术技能人才的培育路径。

(一)坚持能力本位的学习观,培养技能新手基础能力

1.对接产业数字化转型的人才需求,培养技能新手的主动学习能力。从人力资本生命周期出发,技能新手正处于学校教育的人力资本快速增长期,是学习能力提升的绝佳窗口。一方面,职业院校要以产业结构升级和市场需求转变为逻辑起点,明晰产业数字化转型对新职业、新专业以及新技能的需求,为技能新手提升学习能力提供方向上的指导。另一方面,职业院校要以培养技能新手的数字技能和数字素养为重点,深入分析数字化工作流程,以数字技术为媒介打造智能化、个性化的教学体系,通过教学范式、课程内容、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组织管理全流程的创新充分调动技能新手的学习积极性,引导其逐渐由被动学习走向主动学习[27]。

2.创建虚实结合的实训场域,培养技能新手的人机协作能力。数字时代,人工智能已经从执行简单任务的自动化操作升级成为与人类互动的强大协作工具,未来企业需要以人机协作为核心,有效地运用工具和改进方法,帮助人与机器更好地相互理解及互动[28]。因此,职业院校一方面要利用VR、AR、MR等技术手段搭建跨地区、跨学校的虚拟实践平台,在模拟仿真的工作环境中培养技能新手的人机协作能力,将其内在学科知识体系的存储结构转化为外在行动体系的应用结构;另一方面要主动与新兴数字企业对接,在新技术、新知识的集成之地搭建实训教室、实习基地以及实验中心,让技能新手在真实的实践场域中学会如何与机器共处。

3.推行“德技并修”的育人模式,培养技能新手的基本道德能力。职业院校应秉承培养“全人”而非“工具人”的育人理念,通过多种方式帮助技能新手尽早形成职业主体意识与职业认同感。第一,要将“育德”和“修技”并列,作为主要教学内容平等地融入每一门课程和每一个课堂中,同时注意发挥课外拓展、文体活动、校园文化等隐形资源的熏陶作用,为学生提供良好的德育环境[29]。第二,要将责任心、爱岗敬业、乐于奉献等职业道德融入实践教学中,引导学生充分思考“知”与“行”的关系,在主动实践中培养自身优秀的道德品质以及职业素养[30]。

(二)踐行“做中学”的实践观,培养技能熟手多维能力

1.完善“理论+实践”数字化培训体系,为培养技能熟手的迁移学习能力提供动力支持。理论学习层面,职业院校和企业培训部门应充分利用数字化资源来提升技能熟手的学习兴趣和学习便利性[31],通过动态性、个性化、模块式的课程内容为技能熟手提供最新的技术资讯和知识,帮助技能熟手紧跟产业技术发展的最前沿。实践学习层面,职业院校和企业培训部门应依托虚实结合的优质学习资源提升技能熟手的技能习得效率。“虚”是指虚拟现实,是以沉浸式、交互性和构想性为基本特征的虚拟学习环境,在定制化的“虚拟工厂”中技能熟手能随时随地测试新技术以及演练新技能,试错成本低而学习效率高;“实”是指技能熟手在数字化工厂、智能化车间等真实情境中进行技术验证和技能实操,进一步巩固自身的知识和技能体系。

2.构建校企“双元育人”实习实训空间,相向发力培养技能熟手的人际协作能力。一方面,职业院校应主动对接企业共建模块化或项目式的实训项目,让技能熟手通过项目实践与同行深入交流技术实操中的细节问题,提升人际沟通能力。另一方面,现代企业数字化转型后的内部组织结构多以扁平式为主,不同部门之间的岗位界限逐渐模糊,技术人员在实际生产经营过程中存在着大量跨部门的沟通和协调工作。技能熟手只有在企业提供的实训平台中通过在日常繁杂而琐碎的工作中反复磨砺,才能真正提升自身的人际协作能力。

3.回归真实工作岗位与工作场景,培养技能熟手的职业道德能力。基本的道德素养可以通过“言传”在课堂中获得,但优秀的职业道德能力必须通过“身教”在真实工作场景中领悟。一方面,技能熟手在真实工作岗位上能细心体会师傅的咫尺匠心,逐渐由行为层面的模仿上升到态度层面的转变,自我生发出对职业道德的信仰追求;另一方面,技能熟手浸润在真实工作场景中才能慢慢形成精益求精、认真钻研的品格,体会人与产品之间的情感连接,尝试将产品转化为内蕴自身品格的作品,最终体会到自己不只是机器的操作工,更是工匠精神的传承者[32]。

(三)树立终身、跨界、求善的发展观,培养技能专家高阶能力

1.创建终身学习平台,为培养技能专家的终身学习能力提供泛在化支持。一方面,企业应利用智能化大数据模型研判不同专业领域的学习需求以及重点行业领域的人才需求,为技能专家定制国内外先进的学习资源,及时更新技能专家的知识结构。另一方面,企业可根据自身技术升级和技能提升计划开发在线学习系统,将系统化的专业知识和在线教育资源等内容整合在系统中方便调用,全天候为技能专家提供学习支持服务,提升技能专家日常工作中解决技术问题时的学习效率。

2.组建跨界工作项目,培养技能专家的组织协调能力。不同个体、群体基于不同领域开展协作时,会构建多样化的学习共同体,促进知识、能力在群体之间流转。技能专家的组织协调能力只有在跨专业和跨行业的协作项目中才能得到实质提升。一方面,企业应积极构建全新的数字化产业生态系统和数字化实训平台,让技能专家深入其中对接不同专业领域的技术设备和不同生产部门的流程规则,在工作中统筹人与人之间、人与智能设备之间的关系,参与企业内外的沟通和衔接工作,增加组织协调的实践经验。另一方面,企业应主动打破产业及行业边界,积极引导技能专家走出去,主导或参与物联网、区块链、智能制造等新兴技术领域的行业合作及产学研活动,在更广阔的舞台锻炼自身的组织协调能力,逐渐从被动管理者转变为主动参与者、组织引导者。

3.引导技能专家树立良善的价值导向,塑造自身的社会道德能力。数字技术在推动生产力飞速增长的同时,引发了失业风险、隐私泄露、数据贩卖等道德和伦理问题。技能专家作为技术权威,应主动承担起更大的社会责任,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和示范效应尽可能地降低技术异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在日常工作中,技能专家既要充分利用技术的工具属性,改进生产流程,提升企业运行效率,也要树立正确的技术理念,始终以“求善”为技术的最高价值追寻,规范技术的应用方式和作用范围。此外,技能专家也要不断增强自身的数字素养,提高对技术伦理问题的辨识能力,对于新技术的推广和应用始终保持审慎的态度。任何潜在的数据安全风险必须严格执行事前评估、事中叫停以及事后补救的干预流程[33],避免出现技术伦理失范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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