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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N 的V”结构加工的韵律制约 *

2024-01-31王文娣陈晓霄

心理与行为研究 2023年6期
关键词:单音节韵律音节

于 秒 王文娣 陈晓霄

(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天津师范大学心理与行为研究院,天津 300387) (2 天津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天津 300387) (3 学生心理发展与学习天津市高校社会科学实验室,天津 300387)

1 引言

句子阅读是读者利用句法、语义和韵律等信息资源进行整合的过程(Rayner et al.,1996; Staub,2010)。熟练读者通常会依赖上述各种信息的概率制约来进行语义整合(Brothers & Traxler,2016)。违反这些制约会影响句子理解,导致阅读速度减慢(Rayner et al.,1996; Staub,2010)。其中,韵律制约在句子阅读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Fodor,2002;Kentner,2012)。

韵律(prosody),在语言学中通常是指重音、语调、音节数等超音段信息。前人研究证实,韵律信息在口语产出过程中具有稳定而明显的声学特征(Breen,2014),并在言语产出时起着关键作用(Warren et al.,1995; Webman-Shafran & Fodor,2016)。越来越多的研究发现,读者在默读中也能利用相应外显韵律(口语韵律)的内在形式(内隐韵律)来影响文本理解(Ashby & Clifton,2005; Breen &Clifton,2011; Fodor,1998,2002; Kentner,2012)。

Rayner 等人(2012)使用“语音编码”(phonological coding)一词来描述“能够产生听觉体验的语音心理表征”。他们认为,内隐的语音表征不仅增强了文本的记忆(Gathercole & Baddeley,1993),而且有助于生成韵律表征,从而为词语的组织提供线索,促进概念整合(Slowiaczek & Clifton,1980)。

Fodor(2002)提出的内隐韵律假说认为,韵律在言语产出中的作用也适用于默读,也就是说,韵律在默读时也起着重要的作用。该假说得到了大量实验证据的支持,这些证据证明了各种形式的韵律信息,包括韵律边界、重音、节奏、节律和语调等在默读中均起作用(Breen,2014)。

其中,作为韵律形式的节律结构(metrical structure)在句子默读中的作用引起了广泛关注,但对节律类内隐韵律作用的探讨仅限于英语和德语等少数拼音文字(Ashby & Clifton,2005; Breen &Clifton,2011;Kentner,2012; Kentner & Vasishth,2016)。例如,Breen 和Clifton 的研究发现,当目标词的重音模式与英语打油诗的重音模式不匹配时,读者会遇到加工困难。Kentner 发现,在默读中,读者更喜欢使用重音和非重音音节交替节奏来消解德语局部词汇歧义。也有研究关注局部重音模式与语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如Kentner 和Vasishth 发现,由语境信息决定的重音模式和德语“auch”(“也”)前面的词的重读音节位置共同影响了“auch”的重读。特别是当这两种不同信息的预期发生冲突时,“auch”上的回视路径时间和总注视时间显著增加。此外,韵律还可以调节语义信息整合的复杂性。Rothermich 和Kotz(2013)使用fMRI 观察韵律对语义理解的约束,发现语义对内容的预期错误和韵律对下一次重音的预期错误导致了不同的大脑激活模式,而语境中规律的韵律变化对语义和节奏的整合起到了促进作用,说明尽管韵律和语义加工在形式和意义上相互独立,但两者存在交互作用。这些研究为局部韵律在句子理解中的早期加工提供了证据。

然而,不同语言的韵律形式有相似之处,也有特异性。因此,来自拼音文字体系语言的研究结果不一定适用汉语。在重音计时语言(如英语和德语)中,节律结构是通过强弱音节的节拍来表达的(Hayes,1995)。读者更喜欢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的交替,建立一种带有抑扬格节奏的局部韵律模式。在重音计时语言中,音节长度是可变的,而在汉语中,音节长度是固定的,一个音节一般对应一个汉字。汉语通过词语不同音节数的组配可以构成不同节律模式,如动宾组合“种植大蒜”(双音节动词+双音节名词)和“种植+蒜”(双音节动词+单音节名词)。

仅有少数几项研究探讨了汉语这种节律模式在默读中的作用。研究发现,相比于双音节动词和单音节名词的节律模式,读者加工“双音节动词+双音节名词”的节律模式更容易(Lee et al.,2015;Long et al.,2022; Luo & Zhou,2010)。显然,对以汉语音节这种局部韵律制约的研究是不充分的。

与动词加名词形成的节律模式不同,汉语中还存在一类由名词“N”、虚词“的”,以及动词“V”构成的词组“N 的V”结构(如“教材的编写”)。在该结构中,其韵律制约来自于动词“V”的音节数的不同。语言学研究表明,除少数例外,“N 的V1”形式是不可接受的(如“教材的编”),而“N 的V2”是偏好形式(V1为单音节动词,V2双音节动词),“V”具有明显的双音节倾向(方绪军,李翠,2017; 詹卫东,1998)。

此外,在该结构中,N 与V 存在不同的语义关系,N 既可以是V 的施事,也可以为V 的受事。有语言学研究指出,N 和V 之间的语义关系会影响“N 的V”结构中的韵律制约(王丽娟,2014):当N 为施事时,该结构对V 没有严格的韵律制约,V 的音节数可单可双,如“妈妈的拥抱”和“妈妈的抱”都是可以接受的。但当N 为受事时,该结构对V 有严格的韵律制约,V 此时只能是双音节的。然而,上述研究均是基于语感判断的语言学分析,尚无实证研究来检验“N 的V”结构中的这种韵律制约及其与内部语义关系的影响。

“N 的V”结构中的这种特殊的韵律制约使研究者能够更好地探讨汉语句子默读中韵律信息的制约程度及其与语义关系的交互作用。因此,为了进一步考察音节局部韵律制约对语言加工的更广泛的影响,本研究旨在探讨两个关键问题:(1)韵律形式是否影响句子默读时“N 的V”的加工;(2)韵律形式如何与“N”和“V”的语义关系交互作用。

为了探讨上述问题,本研究操纵“N 的V”结构中动词音节数和语义关系,采用眼动追踪技术探究句子默读时韵律及语义关系对“N 的V”结构加工的作用。

本研究预期,由于单音节动词在“N 的V”结构中可接受性差,因此,单音节动词将导致加工成本增加。此外,先前研究发现,韵律制约与其他信息资源存在相互作用(Breen & Clifton,2011;Kentner & Vasishth,2016; Luo et al.,2015),因此本研究也预期,韵律和语义关系之间也存在相互作用,具体来说,当“N”的语义角色为受事时,对双音节动词的偏好应该更强。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28 名天津师范大学本科生,年龄范围18~20 岁。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实验后获得一定的报酬。

2.2 实验设计

采用2(“N”与“V”的语义关系:施事与动词、受事与动词)×2(“V”的韵律形式:偏好形式、非偏好形式)的被试内设计。其中“V”为单音节时为非偏好韵律形式,而“V”为双音节时为偏好韵律形式。

2.3 实验材料

“N 的V”结构从前人研究(方绪军,李翠,2017; 王丽娟,2014; 詹卫东,1998) 以及北京大学CCL 语料库中获取。先选出64 例“NA的V”和93 例“NP的V”(NA代表动词的施事,NP代表动词的受事),将选出的“N 的V”结构组配成“N 的V2”和“N 的V1”。“V1”是在“V2”的基础上参考Dong(2015)的研究结果确定,保证被选的V1和V2均具有相似的含义和相同的词性。请17 名未参与正式实验的大学生对“V1”和“V2”的语义一致性进行5 点评定(1=完全不同义,5=完全同义),两种语义关系下的同义性分别为:M施事=3.92,SD=0.22;M受事=4.00,SD=0.21。V1和V2在词频上进行了匹配,最终确定了“NA的V”“NP的V”短语各36 组。使用这些“N 的V”短语造句,所有“N 的V”结构对处于同一句子框架中。实验材料举例见表1。

表1 实验材料举例

词频从Cai 和Brysbaert(2010) 语料库获取。“NA的V”短语中的V1与V2以及“NP的V”短语中的V1与V2的词频差异均不显著,ps>0.05。

请40 名未参与正式实验的大学生对句子通顺性及合理性进行5 点评定(1=非常不自然/非常不合理,5=非常自然/非常合理)。采用2(语义关系)×2(韵律形式)对通顺性和合理性进行方差分析后发现,在“N 的V”结构中,包含双音节动词V2的句子比单音节动词V1更自然,更容易被接受,F(1,35)=538.26,p<0.001;F(1,35)=147.97,p<0.001,但没有交互作用,Fs<0.80,ps>0.05。不同条件下各匹配变量的均值及标准差见表2。

表2 不同条件下各匹配变量的均值与标准差

由于通顺性和合理性都受到动词音节数的影响,考虑到这两个因素对实验结果的影响,本研究在线性模型中把这两个因素当成协变量进行分析。

请40 名未参与正式实验的大学生使用完形填空分别对“V”的预测性和“V”后词语(“V+1”)的预测性进行评定。给评定者展示带有“N 的V”结构句子框架的片段,要求他们填写最合适的词语来补全句子。使用2(语义关系)×2(韵律形式)对预测性进行方差分析,不同的条件下的预测性差异均不显著,Ms<0.56;Fs<3.18,ps>0.05;Ms<1.67,Fs<0.24,ps>0.05。

使用拉丁方设计将实验句分成两组,每组包含72 个填充句。所有实验材料随机呈现。使用Westfall(2016)开发的在线软件(https://jakewestfall.shinyapps.io/pangea/)进行统计检验力分析。以该软件推荐的平均效应量d=0.45 为标准,计算出本研究的统计检验力为0.87,该值大于最小建议水平0.8(Cohen,1962),表明本研究具有较好的统计检验力。

2.4 实验仪器

采用EyeLink 1000 眼动仪,采样率为1000 Hz。所有句子单行呈现在显示器(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刷新率为150 Hz)的中央。使用黑色22 号宋体汉字,屏幕背景为白色,每个汉字的视角约为0.9 度。

2.5 实验程序

被试坐在距离显示器70 厘米的地方。在成功进行三点校准后,开始实验。所有刺激均逐句呈现。大约三分之一的句子后面跟着一个简单的理解问题,要求被试通过按键进行“是”或“否”的判定。在实验前,有15 个练习句。整个实验耗时约25 分钟。

3 结果

句子阅读理解题的平均正确率为97%,表明被试认真阅读并理解了句子。统计分析前,删除了短于80 ms 或长于1200 ms 的注视点。眼动轨迹丢失与注视次数少于3 次的试次(约占总数据的0.40%) 以及3 个标准差以外的数据(兴趣区1 约1.20%,兴趣区2 约1.93%)均被排除。

分析的兴趣区包括两个:一个是动词“V”;一个是紧跟在动词后的区域“V+1”。参考前人研究(闫国利 等,2013; Rayner,1998),本研究选择的眼动指标包括:首次注视时间(FFD,第一遍阅读中兴趣区内的首个注视点的注视时间)、凝视时间(GD,第一遍阅读中从首个注视点开始到注视点首次离开当前兴趣区之间的持续时间)、回视路径时间(RPD,从对兴趣区的第一次注视到注视点落到该兴趣区右侧区域为止,之间所有注视点的持续时间总和)、总注视时间(TFD,兴趣区内所有注视点的总和),回视入比率(REG IN,从后面区域回视到当前兴趣区的被试比率),回视出比率(REG OUT,越过当前兴趣区左侧边界进行回视的被试比率)和跳读率(SP,首次阅读中跳过一个词的概率)。四个条件下所有眼动指标的均值和标准误见表3。

表3 不同条件下兴趣区眼动指标均值与标准误

使用Bates 等人(2015)在R 3.6.3(R Core Team,2020)中开发的lme4 包的lmer 函数估计数据的线性混合模型(LMM)。对于REG IN、REG OUT 和SP,采用了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s)(Baayen et al.,2008)。语义关系和动词音节数作为固定因素,被试和项目作为随机因素添加到模型中,截距和斜率随机化。对于所有眼动指标,研究者总是从一个完整的模型开始,包括最大随机效应结构(Barr et al.,2013),允许被试和项目的随机截距和斜率。如果模型未能收敛,则首先通过移除因子之间的相关性,然后移除项目的交互和被试的交互,最后移除其斜率来修剪模型。在运行任何模型之前,对注视时间进行对数变换,以增加数据的正态性。

3.1 兴趣区1

将通顺性作为协变量进行分析。在G D、RPD、TFD 和REG OUT 等指标上无韵律形式效应,ps>0.05。但与“N 的V2”条件相比,被试在“N 的V1”条件下的首次注视时间更长,b=-0.07,SE=0.04,t=-1.97,p=0.049,回视入比率更高,b=-0.68,SE=0.21,z=-3.23,p=0.001,跳读率也更高,b=-1.67,SE=0.23,z=-7.26,p<0.001。未发现任何交互作用。

将合理性作为协变量进行分析。在G D、RPD、TFD 和REG OUT 等指标上无韵律形式效应,ps>0.05。但与“N 的V2”条件相比,“N 的V1”条件下的首次注视时间更长,b=-0.08,SE=0.03,t=-3.17,p<0.001,回视入比率更高,b=-0.79,SE=0.15,z=-5.32,p<0.001,跳读率更高,b=-2.00,SE=0.16,z=-12.53,p<0.001。未发现任何交互作用。

3.2 兴趣区2

由于兴趣区2 也可能会受到兴趣区1 跳读的影响,因此,研究把在兴趣区1 上的跳读率、通顺性和合理性作为协变量进行分析。

兴趣区2 上,几乎所有指标上都表现出了强烈的韵律形式效应:相较于“N 的V1”条件,“N 的V2”条件下的FFD、GD、RPD 和TFD 均较短,|t|s>2.19,REG OUT 更少,b=-0.93,SE=0.25,z=-3.64,p<0.001,说明动词为单音节时的加工困难影响了后续区域的加工。此外,韵律形式和语义关系的交互作用在凝视时间上显著,b=-0.10,SE=0.05,t=-2.23,p=0.026。进一步分析发现,仅在受事语义关系中,动词为单音节时的凝视时间显著长于动词为双音节时的凝视时间,b=-0.12,SE=0.03,t=-3.81,p<0.001。

4 讨论

本研究通过操纵动词音节数以及“N 的V”结构中“N”和“V”之间的语义关系,探讨“N 的V”结构加工中的韵律制约及其与语义关系的交互作用。研究发现,尽管动词为双音节时词长更长,但兴趣区1 和兴趣区2 的眼动数据均表明,被试加工动词为单音节时的韵律形式需要付出更高的阅读代价。仅在兴趣区2 的早期眼动指标中观察到韵律和语义关系的交互作用。具体来说,受事语义条件下的韵律形式效应更可靠。但这种韵律的效应只是暂时受到语义关系的影响。综上,与“N 的V2”相比,“N 的V1”结构更难加工。本研究为汉语“N 的V”结构中的韵律制约提供了实证证据,证明了“N 的V”结构中的韵律制约具有心理现实性。

在兴趣区1 中,被试对动词为单音节时的首次注视时间比动词为双音节时更长。表明当读者对异常韵律形式加工存在困难时会立即花费精力来进行整合。然而,这种效应在凝视时间和回视路径时间等指标上并未发现,表明当读者早期投入更多精力时,后期则会减少加工努力,这是一种动态调整的全局阅读策略(Luo et al.,2015)。另外一种更合理的解释是:韵律的影响比词长的影响更大。以往研究已经发现了可靠的词长效应:长词的注视时间大于短词(Inhoff & Rayner,1986;Pollatsek et al.,2008; Rayner et al.,1996)。Zang 等人(2018)发现汉语双音节词的凝视时间和总注视时间显著长于单音节词。但在本研究中,这种词长效应在这两种指标上均并未达到显著程度,这很可能是由于韵律在加工中起了作用,也就是说,动词为单音节时违反了“N 的V”结构中的韵律制约从而导致加工难度加大。因此,词长效应被韵律违反造成的加工困难抵消。值得注意的是,在兴趣区1 中,动词为单音节时的回视入比率显著高于动词为双音节时,这与Zang 等人发现的读者更倾向于对双音节词进行重读的结果相反。这进一步表明,当韵律形式为非偏好的单音节形式时,被试进行了局部韵律重新分析。

韵律形式效应在兴趣区2 上尤其明显,几乎在所有眼动指标上均发现了韵律形式主效应。这表明,读者在整合“N 的”和“V”时出现困难且这种加工困难延续到了后续区域。更准确地说,当兴趣区2 前为双音节动词时,其加工速度比其前为单音节动词时更快。因此,对于单音节的非偏好韵律形式,从兴趣区1 到兴趣区2 出现了溢出效应。然而,兴趣区2 的这种效应也可能是由反向词长效应(Pollatsek et al.,2008)带来的。当兴趣区1 是单音节动词时,被试对其跳读率很高,这意味着被试对兴趣区2 之前的预视更多地来自兴趣区1 之前的词语。由于兴趣区1 前的词语距离兴趣区2 较远,因此,被试对兴趣区2 前的副中央凹预视信息较差。相反,兴趣区1 为双音节动词时,被试对其跳读较少,兴趣区2 之前的预视信息就更可能是来自相邻的兴趣区1,此时,兴趣区2 得到了更好的副中央凹预视信息。重要的是,接受更多副中央凹预视的兴趣区比接受更少副中央凹预视的兴趣区更容易加工(Rayner,2009; Schotter et al.,2012)。但是,兴趣区2 上的效应是否是由兴趣区1 的跳读造成的?为了考察兴趣区1 跳读对结果的可能影响,本研究将兴趣区1 的跳读率作为兴趣区2 的协变量进行分析。同样,几乎在所有的眼动指标中都发现了韵律形式效应。因此,跳读并不能解释这种结果。

兴趣区2 中的效应更可能是兴趣区1 中出现异常韵律形式时引发的溢出效应。溢出效应在很多研究中被证实(Drieghe et al.,2008; Henderson &Ferreira,1990; Kennison & Clifton,1995)。例如,Henderson 和Ferreira,以及Kennison 和Clifton 都发现了词频溢出效应:与目标词前的词为高频词相比,目标词前为低频词时加工得更慢。Drieghe 等人发现,以低频形容词开头的名词注视时间较长,而以长形容词开头的名词注视时间较短。在本研究中,当兴趣区2 前面是双音节动词时,兴趣区2 的加工更快。总之,读者对“N 的V”结构中“V”为单音节时的异常韵律形式更为敏感。

本研究结果与前人发现的动名短语“种植蒜”韵律形式比“种植大蒜”更难加工的结论一致(Lee et al.,2015; Luo & Zhou,2010)。这突出了汉语对韵律形式的要求相当严格的事实。更广泛地说,本研究为汉语中的双音节韵律形式偏好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

本研究结果也与有关节律信息对英语和德语语言加工影响的研究结果一致(Ashby & Clifton,2005; Breen & Clifton,2011,2013; Kentner,2012;Kentner & Vasishth,2016),这表明韵律信息对语言加工的影响具有跨语言的普遍性。

本研究结果支持内隐韵律假说(Fodor,2002)。该假说认为,读者在默读中也可以利用韵律结构来指导他们对书面语的在线加工。根据这一假说,在所有条件相同的情况下,读者偏好于与最自然的韵律相关联的句法分析。以往研究已经证实了内隐韵律在默读的作用(Ashby & Clifton,2005;Breen & Clifton,2011,2013; Breen et al.,2019)。然而,这些研究仅是考察词汇的韵律特征(如重音或重音交替)对阅读的影响。本研究发现,汉语双音节动词的韵律形式对“N 的V”结构的加工存在偏好,表明在非重音计时的汉语中,由音节数带来的韵律形式也会影响语言加工,这为内隐韵律的作用提供了来自汉语的新证据。

本研究还发现了韵律形式与语义关系之间的交互作用。然而,这一交互作用仅在兴趣区2 的早期眼动指标中出现。这一结果部分支持了王丽娟(2014)的观点,即“NA的V”结构对动词没有韵律制约,但在“NP的V”中,动词只能是双音节的。然而,在后期加工阶段(如回视路径时间和总注视时间),两种语义关系中仅出现了韵律形式的主效应,交互作用消失。这说明在后期整合阶段,韵律不再受语义关系的影响。

5 结论

在本实验条件下,得出以下结论:(1)在“N的V”结构的加工过程中,存在稳定的韵律形式效应,动词为单音节时比动词为双音节更难加工。(2)韵律形式和语义关系之间存在交互作用,表现在受事语义关系下,动词为单音节时的凝视时间长于动词为双音节的凝视时间。但这种交互作用在反映晚期加工阶段的总注视时间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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