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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历史考据学与地方史志编纂

2024-01-24曹巧英

中国民族博览 2023年20期
关键词:史志志书方志

【摘 要】地方志具有“存史、资政、育人”的功能,地方志必须全面真实地反映地方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等发展情况,而对于存疑的内容,则必须重视历史考据学方法,查找真相,成书于策,达到地方史志应有之作用。但在地方史志编纂过程中,尤其是现在,历史考据学在地方史志编纂中并没有得到运用,导致部分志书编纂质量存在很多问题,笔者觉得有必要再次探讨历史考据学对于地方史志编纂的重要作用,为第三轮志书的编纂做好铺垫。

【关键词】历史考据学;地方史志;编纂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3)20—024—03

地方志是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早在周代《周礼》中就有地方志发展迹象,如清代章学诚曰:“州官宗伯之属,外史掌四方之志。”可见地方志发展历史久远,后经过不断完善和发展,内容越来越丰富和详实,成为中国独有的历史特色。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思想指导下,有了更加完善的结构和体例,因某些主客观因素,地方史志编纂中往往忽略对历史疑点的考证,某种程度上使志书失真,影响了志书质量,因此必须充分发挥历史考据学的作用,以科学求实的态度,通过“细、真、严、实”的工作作风编纂好地方志书,为新时代的发展谋思路、开新局。

一、历史考据学促就史志经典绽放

考据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考证与考究,以达到对人和物真相的了解。《史记·伯夷列传》云:“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可见“考订,即史料价值之估定也。”历史考据是研究历史的一种实证方法,它是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通过对搜集到的资料运用科学的方法进行鉴定和辨别,来断定真伪,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中描述到:“人们也早就知道,不可盲目地亲信所有史料。人们早已有过这样的经验,发现为数不少的书籍伪造年代和出处,有些记载全是虚构的,甚至有些实物也不过是赝品。”[1]由考据衍生出考据学,成为一种严谨的治学方法,达到“实事求是,无征不信,广参互证,追根求源”[2]的目的。中国古代史学家充分运用考据学,创作了许多史学著作,如被鲁迅评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司马迁在编写这部书时,对自己所掌握的历史资料充分考证,到过大禹召集部落开会的地方,去屈原去世的汨罗江,到曲阜考察孔子讲学遗址,并询问当地居民,考证第一手丰富资料。同时还忙于研读历史文献和整理其父留下来的史料,经过几十年的积淀,终于完成了这部流传后世的佳作。南宋曾先之,其写的《十八史略》中记载岳飞被害之事,通过考证写下此言:兀术以书抵桧曰:“尔朝夕以和清,而岳飞方为河北图,必杀飞乃可。”[3]这就为后世提供了确凿的历史证据,即岳飞被害原因。被称为清代考据学先河的顾炎武说:“经学自有源流,自汉而六朝而唐而宋,必一一考究,而后及于近儒之所著。”清《四库全书》编撰时,“访求遗书,校雠中秘,其事往主有之。盖其搜罗之富,评隲之评,为私家所不能隶,亦前古帝王所未及为也。奉购访遗书之诏,奏陈四事:一旧本抄本,尤当急搜;二中秘书籍,当标举现有着以补其余;三著录校雠当并重;四金石之刻,图谱之学,在所必录。”[4]从而使《四库全书》成为流传后世的经典子集。

新中国成立后,一大批史学家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认真研究历史,使历史成就大放异彩,这一时期代表人物有郭沫若、吕思勉、范文澜、侯外庐等,充分发挥考據学研究方法,认真研究中国历史,写出了颇具地位的史学作品,如吕思勉《中国通史》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侯外庐《中国思想史》等史书,无一不渗透着考据学的方法,填补了中国史学上的空缺,成为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瑰宝。

二、地方史志编纂中历史考据学的发展状况

“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告诉我们,要对事物敢于质疑,提出问题,然后亲自实践,达到“去伪存真,去粗存真”的目的。但现在某些地方志书的编纂,恰恰缺乏对历史的探索与求证,导致志书编纂质量存在很多的问题,使其出版后难以服众。

(一)地方志编纂中存在重文采轻考据的思想

地方志书每隔20年左右编纂一次,时间跨度大,对材料的搜集无疑是一项繁重的任务,动则几百万的材料需要和各单位沟通协调,形成材料,再进行剥丝抽茧,没有一定的文字功底,绝非易事。面对这些材料,史志编纂人员仅仅细抠材料文字,看有没有错别字,语句通顺不通顺,事情合不合常理等等内容上的审阅,无形中就形成了文学上的纠错,偏离了史志编纂中“重史事,求真相”的原则了,一定程度上导致志书倾向于文学色彩,背离志书编纂的初衷。反观民国时期,当时由柳亚子担任《上海市通志稿》主编时,就非常注重史志编纂的考证,其中一条就强调:“志稿必须突破惯例,用白话文撰写,并且是系统研究的成果,而不仅仅是材料的堆砌。”[5]前人尚且如此,作为新时代方志人,我们应该继承前人探究精神,充分发挥历史考据学的治学方法,查真求实,以高度的历史责任感,编纂新时代方志,切忌把方志编成材料的堆砌。

(二)地方史志编纂缺乏专业性历史考据学人才,近而影响史志编纂质量

“秉笔直书”是对方志人的要求,而“直”就赋予了方志人要敢于探求真理,寻求真相,在编纂地方志书时要运用历史考据学方法,考察历史事件。刘知己提出史学家必有具有“三才”,即“才也、学也、识也”,“才”也就是史学编纂中的人才,正如他说“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所以知惧。此则为虎傅翼,善无可加,所向无敌矣。脱苟非其才,不可叨居史任。自夐古已来,能应斯目者,罕见其人。”可见,在史志编纂过程中,人才的重要作用不可忽视,尤其是重史志考证的人才。但现实是史志编纂人才匮乏,且年龄大者居多,思维跟不上社会发展步伐。要重视人才作用,积极挖掘史志编纂中史料考据人才,为史志编纂筑牢人才基础,进一步做好三轮志书的启动工作。

三、充分重视考据学在史志编纂中的运用,推动地方志编纂再上新台阶

作为延续中华文明发展的地方史志事业要紧跟历史发展步伐,转变思想观念,充分发挥考据学在史志编纂中的作用,以实事求是的态度,编纂出高质量的精品佳作,为地方政治、经济、文化发展助力,从而更好地定位史志行业的社会职责。

(一)史志编纂工作者树立正确的史学观,让证据先行,把搜集证据作为史志编纂的基础性工作

关于二轮志书出版的质量状况或多或少有颇议,有的认为志书偏重文字性表述,缺乏考据资料支撑,参考价值不高;有的认为志书商业味浓厚,包装精美,只追求经济利益;有的认为志书成工作总结性志书,高大上、假空虚,严重脱离了志书的本质。王建议在《千锤万凿出“深山”》—浅易方志语言美一文中指出的:“二轮志书编纂中存在的问题有:大量使用论述性宣传性总结性文体,空话、虚话、套话多,假话、大话、废话也不少。”[6]地方志编纂者要以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史观为指导方针,树立正确的史学观,李大钊说:“历史观者,实为人生的准据,欲得一正确的人生观,必先得一正确的历史观。”[7]在史志编纂中,注重地方志某些事件的证据考察,用证据说服读者,取信于读者,才能编纂出更好作品,受益于后世。汶上县第一轮志书编纂质量获得高度好评,上世纪90年代,按照省市要求,编纂第一轮志书,当时没有现成经验可以借鉴,志书编纂者们以高度的历史责任感,决心实事求是地编纂好这部志书(志书上限到商代以前,下限到1987年,历史跨度长。),四五个人以惊人的意志,兵分几路去国家和省市县档案馆、图书馆、县统计局等查阅资料,获得第一手可信资料,反复审阅修订,方才出版并获得好评。所以,一部好的志书,必须充分重视证据的考察,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流芳百世。

(二)志书编纂者必须有质疑精神,有疑而纠,挖掘志书真相作为自身使命

志书编纂是一项系统而复杂的工作,志书编纂工作者必须对所搜集的志书进行整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保存真实合理的材料。在志书编纂过程中,对于几百万的志书资料,要进行鉴别取舍,更要有大胆质疑的工作风格,通过质疑而采取有效途径搜集相关证据。明代学者戴震就敢于疑古,哪怕是圣人所言,在他十岁时,读《大学章句》一文,问其塾师曰:“此何以知为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又何以知为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师应之曰:“此先儒朱子所注云尔。”又问:“朱子何日人?”曰:“南宋。”又问:“孔子、曾子何时人?”曰:“东周。”又问:“周去宋几何时?”曰:“几二千年。”又问:“然则朱子何以知其然?”师无以应。史学家顾颉刚也勇于“疑古”,打破旧有荒谬传说,使历代三皇五帝的神圣地位一下子失去了依据,编纂了著名的史学著作《古史辨》,成为考辨古史的佳作。[8]这说明古人尚且有疑古之精神,我们在志书编纂中更应该打破因循守旧之陋习,对志书资料中有疑问的地方积极有所为,才能编纂出令人信服的志书。这方面《广州市志·民政志》[9]在记载市内一座清式建筑物名称时就进行了质疑,这座建筑物到底是广东钱局的建筑物还是普济院的建筑物不能确定,由此进行考证,查阅了设计该建筑物同治《番禺县志》,经印证该建筑物为普济院,并将普济院始建时间,地点、历代演变情况等写的明明白白记载入册,也成为了后来资料查阅的有力证据。对志书资料中有疑问的地方卓力取证,方为史志人使命之要务。

(三)方志编纂者考证资料要多方查证,多措并举,实事求是地让证据说话,以事实服人

(1)充分利用信息化储存条件,查找印证材料。信息化的迅速发展,为许多资料的储存提供了便利条件,如关于自然灾害的影像材料、经济发展的图片资料、优秀人物的视频资料等都能处理之后长久储存在硬盘里,方便查找取证。安徽歙县1998年遭遇了50年一遇洪涝灾害,当时利用先进的信息技术记录了洪涝发生时的情况,影像资料清晰,在《歙县志》自然灾害方面就真实地记录洪涝灾害历史,为后世提供了气候方面的参考资料。

(2)重视志书编纂资料中事件亲自参与者的作用。某种历史事件中,亲自参与者是最真实的历史资料的发言者,也是最有利的证据说服者,因此,重视他们的作用是对史志编纂资料最好的见证。以《汶上县志》编纂为例,在第一轮志书中涉及到抗战时期该县人民的抗日事迹时,其中有一个著名的历史事件—永安寺起义,在编纂时对历史资料记述不详,就采访了事件组织者刘启文、曹志尚等人,[10]使这段历史能够完整记录下来。

(3)充分发掘档案馆的储藏作用,查找有价值的历史资料。档案馆收藏着很多历史性的资料,在史志编纂中对一些模糊不清的历史事件,可去档案馆查阅可靠性的资料。同样,《汶上县志》(1996年版)由于涉及编纂年限较长,在记述西周历史时,就查阅了国家档案馆的相关资料,有力弥补了这段历史在本县的缺憾,也使本轮志书成为较有价值的地方史书。

总之,地方史书是一个地方发展的缩影,承载着重要的历史使命,在编纂过程中必须重视考据学的应用,让考据先行,以考据服人,才能编纂出上乘佳作。

参考文献:

[1]马克·布洛赫.历史学家的技艺[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

[2]陈其泰.新历史考证学与史观指导[J].中国史研究,2012(2).

[3]夏学杰.烦简有当中国史[N].中华读书报,2018—04—04.

[4]孟森.清史讲义[M].长春:吉林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6.

[5]吕鲜林.新时代方志观之探微——兼论新时代方志体例风格及内容特色[J].上海地方志,2020(3).

[6]王建议.千锤万凿出“深山”——浅议方志语言美[J].上海地方志,2020(3).

[7]李大釗.史学思想讲义[A].李大钊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

[8]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M].北京:中华书局,2020.

[9]广州市地方志编委会,编.广州市志[M].广州:广州出版社,2001.

[10]汶上县志编纂委员会.汶上县志[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

作者简介:曹巧英(1980—),女,汉族,山东单县人,本科,研究方向为地方史志编纂业务,擅长地方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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