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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图书的概念界定与评价指标研究

2024-01-22鞠强

出版参考 2024年12期
关键词:概念界定评价指标

摘 要:科普图书是重要的科普内容载体和宣传形式,在科普工作中发挥了关键作用。目前,科普图书缺乏明确的概念,也尚无有效的评价指标体系,给科普图书的发展带来了诸多问题。本文梳理了科普图书概念的政策、理论和实践现状,尝试提出一个新的科普图书定义。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包含3个一级指标和6个二级指标的科普图书评价指标体系,以期促进科普图书行业的高质量发展,从而更好发挥科普图书的作用。

关键词:科普图书 科普出版 概念界定 评价指标

科普图书是深受公众喜爱的科普形式,在普及科学知识、倡导科学方法、传播科学思想、弘扬科学精神上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加强国家科普能力建设,深化全民阅读活动”,彰显了科普与阅读的紧密联系,突出了科普出版的重要地位。

进入新时代以来,我国科普出版事业实现跨越式发展、取得历史性成就,一大批优秀科普图书先后问世,在建设创新型国家、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征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与此同时,我国科普出版的发展也还面临诸多挑战,特别是缺乏明确的科普图书概念和评价指标体系,导致科普图书在策划出版、评选奖励、宣传销售、质量把关等方面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

近年来,国家出台的科普领域相关政策文件已经对建立科普图书评价指标体系提出了要求。《“十四五”国家科学技术普及发展规划》提出“探索制定科普产品和服务相关技术标准和规范,提升优质产品和服务的供给能力”。《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规划纲要(2021—2035年)》提出“强化标准建设,分级分类制定科普产品和服务标准”。科普图书是一种重要的科普产品,在明确科普图书概念的基础上制定科普图书评价指标体系,既是推动科普出版高质量发展的客观需要,也是更好发挥科普图书自身价值的内在要求。

一、科普图书概念界定的现状

随着党和国家对科普工作的日益重视,科普图书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但无论是在政府的政策层面、研究者的理论层面还是出版机构、销售机构的实践层面,并未对科普图书的概念形成一致的意见。政府部门在各种政策和文件中没有对科普图书的含义加以明确说明,研究者提出了不同的定义,而在出版和销售的环节中也缺少统一的标准。

(一)法律、政策和标准层面

《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以下简称《科普法》)于2002年公布施行。2024年11月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普及法(修订草案)》首次提请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审议,这是《科普法》首次进行修订。但无论是在现行《科普法》中还是在面向社会公开发布的修订草案中,都没有对“科普”明确定义,只是把科普作为“科学技术普及”的简化。由此可知,科普中的“科”包含科学和技术两个方面,而且根据惯例,这里的“科学”仅指自然科学,不包含社会科学。近年来的一系列指导科普工作的重要文件,如《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规划纲要(2021—2035)》《“十四五”国家科学技术普及发展规划》和《关于新时代进一步加强科学技术普及工作的意见》等,也没有对“科普”进行明确定义。

随着科普事业的发展,与科普有关的国家标准也相继发布。在2016年发布的国家标准《科普资源分类与代码》(GB/T 32844—2016)中,对科普的定义为“采取公众易于理解、接受、参与的方式,普及科技知识、倡导科学方法、传播科学思想、弘扬科学精神的活动”,这个定义直接沿用了《科普法》第二条“本法适用于国家和社会普及科学技术知识、倡导科学方法、传播科学思想、弘扬科学精神的活动”的表述,并增加了对方式的描述。[1]同时,标准中对科普图书的定义是“以纸质图书形式存在的实物科普资源”。2022年发布的《科普服务分类与代码》(GB/T 41555—2022)也采用了前述标准中对科普的定义,只是对表述进行了微调。[2]

从政府部门对科普图书的统计工作中,我们也能发现科普图书概念的缺失。原新闻出版署在2002年和2009年分别对1990—2001年以及2002—2008年的科普图书出版进行过统计。科技部从2004年开始对我国的科普工作开展统计并发布《中国科普统计》,其中包含科普图书的统计数据。两个部门的统计均采用报送制,原新闻出版署的统计是要求各家出版机构根据要求上报统计年份的科普图书出版情况,而科技部的统计是要求各相关单位按照工作方案上报科普图书的有关情况。这两项统计都未给出科普图书的具体定义,以科技部的统计为例,在《科技部关于开展2023年度全国科普统计调查工作的通知》中对科普图书的唯一限定是“科普图书需要取得ISBN编号”。

(二)研究层面

在研究层面,研究者提出了多种科普图书的概念。

2002年版的《中国科普报告》对科普图书有如下定义:“科普图书有广义与狭义之分,狭义的科普图书是指关于自然科学知识方面的通俗读物,如天文、地理、物理、化学之类;广义的科普图书在此基础上,还包括各类实用技术类图书、部分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方面的图书,以及涉及人们日常生活的各类知识性图书。”[3]有研究者从内容、对象、形式和目的4个要素出发,认为“科普图书即是以自然科学知识为内容,以普通大众或非专业人员为阅读对象,以通俗易懂为形式,以普及为目的的图书”,并根据对以上4个要素的符合程度,把科普图书分为核心科普图书、一般科普图书和泛科普图书三类。[4]还有研究者把科普图书分为通识类科普图书和实用类科普图书两类,其中通识类科普图书以提高公众在认知层面的科学素质、文化素养为目的,一般不具有指导日常生产生活的作用;实用类科普图书则是以提高公众在行动层面的科学素质、改善生活为目的。[5]

以上这些科普图书的定义对厘清科普图书的概念具有重要参考价值,但都有不完善的地方。无论是把科普图书分为狭义和广义,核心科普、一般科普和泛科普,或者分为通识类和实用类,都只在定义层面进行了分类,而不是给出真正的定义。考虑“科”代表科学技术,包含4个要素的定义对内容的描述不够全面,同时加入了定义不必包含的形式和目的这两个部分。

在科普产品中,概念不明确并不是科普图书独有的问题。有研究者在构建科普影片质量评估指标体系时尝试给出科普影片的定义,但在引用《科普服务分类与代码》对科普的定义后,认为科普影片是“具有科普功能的影片”,存在同语反复的问题。[6]还有研究者在探讨构建科普短视频评价指标体系时,把科普短视频定义为“由个人或团队制作,以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思想、倡导科学方法、普及科学知识为目的,以合规性为基础,兼顾科学性、引领性、大众性、艺术性与技术性,时长一般在10分钟以内,通过互联网平台渠道面向公众传播,有助于提升全民科学素质的视频内容”[7]。这个定义突出了科普短视频的目的和特点等,但也没有明确科普短视频所包含的内容。

(三)实践层面

出版机构在出版科普图书时,通常是笼统地把一些出版物归为科普图书,对科普图书的定义主观性较强。虽然在中图分类法中,有N(自然科学总论)—N4(自然科学教育与普及)—N49(普及读物)的分类方法,与科普图书的概念最为接近,但一级分类中的“总论”提醒我们这里的“自然科学”区别于自然科学中的具体学科。以科普图书中一个重要的板块天文科普图书为例,在中图分类法中就有如下分类:P(天文学、地球科学)—P1(天文学)—P1-4(教育与普及)—P1-49(普及读物);生物学也有类似的分类:Q-49(生物学的科学普及读物)。由此可见,作为图书分类的重要依据,中图分类法与科普图书之间没有明显的对应关系。而出版机构在申请图书在版编目时,对分类的选择更多取决于编辑或相关工作人员对图书内容的判断甚至是图书上架销售的需要,因此无法准确反映图书的科普属性。

销售机构在进行销售时,对科普图书也没有划定明确的范围。传统书店如新华书店在图书上架销售时多以中图分类法为基础,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整;而民营书店的摆放更加灵活,有些书店会设置有“科普”或“科学”标志的区域或书架。电商平台的分类与读者的购买习惯贴合度较高。以京东图书为例,其“科技IT”的一级分类下包括科学与自然、科普读物、建筑、工业技术、IT计算机、电子与通信和医学等7个子类。不过,其中的“科学与自然”虽然与“科普读物”进行了区分,但实际上也包含大量科普图书。北京开卷信息技术公司是国内最大的图书市场信息服务机构,在开卷发布的与科普图书有关的研究报告中,也未看到科普图书的定义。

在与科普图书有关的奖项评选中,同样缺乏对科普图书的明确定义。以目前影响力较大的两个奖项为例,“中国好书”在评选中有科普生活类这个类别,而国家图书馆文津图书奖是把科普类单列。国内有两项专门面向科普图书评选的奖项,分别是每年一次由科技部组织评选的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和两年一次由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组织评选的优秀科普作品奖。以上这些奖项在申报要求中没有给出科普图书的定义,只是根据申报单位和申报人对科普图书的理解来进行申报。

二、目前存在的问题

新中国成立以来,科普图书在各个历史时期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有效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发展和公众科学素质的提高。在很长一段时期,我国科普图书整体水平不高、种类较少,概念界定不清的问题没有对科普图书的发展产生太大的影响。新时代以来,科学普及被摆在和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党和政府对科普工作高度重视,出台各种支持科普图书发展的政策,公众对科普图书也有了更多的需求,科普图书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种类和数量都大幅增加。在这样的背景下,科普图书概念界定不清带来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制约了科普图书的进一步发展。

一是影响统计数据的准确性和有效性。科技部每年开展的科普统计调查能够反映我国科普事业发展的整体情况,但在这项调查统计中,由于没有明确科普图书的概念,又采用自下而上的申报制,主观性太强,使得数据无法准确反映各地区、各领域科普图书出版的情况。同时,统计中只统计科普图书的种数和册数,但没有具体的书目信息,无法从中了解科普图书的学科分布、作者情况等关键信息,因此无法为政策制定和产业发展提供有效的数据支撑,也无法对数据的有效性进行核验。

二是不利于发挥相关政策的导向作用。近年来国家出台的科普政策积极鼓励和支持科普图书的发展,有关部门也出台相应政策或对科普图书给予重点关注,如《2025年度国家出版基金项目申报指南》中就提到“围绕加强国家科普能力建设、提高全民科学素质,支持反映科技进步、普及科学知识、传播科学思想、倡导科学方法的优秀原创科普读物”,北京、江苏等地也设立了科普图书出版资助项目。只有明确科普图书的概念,才能更加有效地发挥政策的导向作用和基金、资金的支持作用,真正助力优秀的科普图书,也才能在各类奖项的评选中真正遴选出优秀的科普图书。

三是无法建立相应的标准和评价体系。明确界定科普图书的概念是建立科普图书行业标准和评价指标体系的基础。科普图书是一种科普产品,只有建立了行业标准和评价体系,才能对科普图书进行科学评价,并对质量进行有效监督,促进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在行业标准和评价指标体系的指导下,出版机构和销售机构的行为也会更加规范。目前,在实体书店和电商平台上架科普图书时,因为缺乏明确概念,良莠不齐的现象普遍存在,个别打着科普图书旗号的伪科学图书大行其道,甚至会严重误导读者。

三、明确科普图书概念、构建相关评价指标的意义

缺乏明确的概念和评价指标是制约科普图书健康有序发展的瓶颈之一,解决这一问题将对科普图书的发展产生积极的促进作用,实现行业和读者的双赢。

一是充分发挥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作用。在明确科普图书的范围并以评价指标体系加以科学评价后,各类科普和出版政策对科普图书的支持可以精准施策,真正起到“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作用,各类涉及科普图书的奖项评选也可以更加聚焦于符合要求的图书。这些措施可以使优秀的科普图书脱颖而出,起到示范和标杆的作用。

二是有力推动科普出版行业的发展。在评价指标的引导下,科普出版行业可以进一步凝聚共识,进行更加广泛的合作,形成合力,提高竞争力;为科普图书走出去打下坚实基础,扩大原创科普图书的国际影响力,树立科普出版的中国风格;增强行业自律,优化市场环境,实现优胜劣汰,把科普出版的发展推向更高水平。

三是真正实现科普图书的社会价值。建立科普图书评价指标体系并使之落地,可以有效提升科普图书的质量,改变目前科普图书市场良莠不齐的现状,淘汰伪科学图书,便于读者选购优质科普图书,使读者获得真知,真正发挥科普图书普及科学知识、倡导科学方法、传播科学思想、弘扬科学精神的作用,助力全民科学素质的提升。

四、科普图书概念的重新界定与评价指标的构建

我们有必要提出一个简明、准确、可操作的科普图书的定义,从而解决科普图书概念不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推动科普图书行业标准和评价指标体系的建立。考虑到《科普法》和各类科普政策把科普作为“科学技术普及”的简化,以及在实践中此处的“科学”是“自然科学”的简化,我们可以对科普图书进行如下定义:科普图书是以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为主要内容、以非特定读者群体为对象的图书。

在有关科普图书特点的讨论中,科学性和通俗性这两个基本的要求常被提及。实际上,科普图书的特点无须在定义中加以体现,因为科普图书定义中的内容部分已经暗含了科学性的要求,而对象部分则暗含了通俗性的要求。对于优秀的科普图书,我们还可以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比如科普图书不仅要“能读懂”(通俗性),还要“好读懂”(可读性)。但这些要求宜在实践中加以强调和拓展,而不宜出现在基本定义中。

目前在与科普图书有关的理论研究和出版实践中,多以分类取代概念,如根据读者对象的层次进行分类,分成高级科普、中级科普、一般科普和启蒙科普;或者根据读者年龄段,分为幼儿科普、青少年科普、成人科普等;再者简单地根据学科分类,如物理科普、化学科普、生物科普等。这些分类清晰直观,起到了便于书店和电商上架图书以及读者选购的作用,但没有解决科普图书概念不清的问题。而在对科普图书进行明确定义后,这些分类方法在不同的场合中仍然可以使用,发挥各自的作用。

清晰的概念界定是评价指标得以构建的前提。在明确科普图书概念的基础上,我们进而可以提出相应的评价指标,从而对科普图书进行有效评价。

笔者认为,科普图书评价指标的选取,可以从科普图书概念的核心要素入手,即包含科学性和通俗性;同时考虑到科普图书作为一种实体科普产品,也有生产方面的质量要求,即合规性。综合考虑以上因素,尝试设计出“科普图书评价指标”(见表1)。

本指标体系包含科学性、通俗性和合规性3个一级指标,每个一级指标分别包含2个二级指标。对各指标的简要说明如下。

一是科学性。科学性是科普图书的基本要求,在评价科普图书时,要根据定义判断内容是否以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为主。同时,在论述这些内容时,要判断介绍的是不是得到科学界普遍认可的理论,表达是否严谨、准确。一些前沿科普图书可以介绍一些最新理论和成果,但要甄别打着科普的旗号宣传伪科学的内容。

二是通俗性。通俗性是科普图书有别于学术专著、教材和实用工具类图书的最大特点,也是科普图书的价值所在。科普图书要以非特定读者群体为对象,这是普及的要求所决定的。同时,根据读者群体的特点,科普图书不能使用学术性语言,而是要通俗地表达内容,具备一定的可读性。

三是合规性。科普图书同时具备文化属性和市场属性。从实现社会效益的角度看,科普图书的内容需要遵守国家的各项法律法规以及出版主管部门实施的有关规定。科普图书是在市场上销售的批量生产的产品,因此本身要具有一定的技术规范,编校、印制都要达到质量要求。

五、结语

在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的征程上,科普工作的重要性更加凸显,科普图书作为科普的重要形式需要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概念不清、缺乏评价指标却制约了科普图书的发展,导致诸多问题,使得科普图书的价值不能得到充分发挥。清晰的概念能为政策制定、理论研究和出版实践提供共同出发点;评价指标既能够在宏观上科学地衡量科普图书的发展现状,也能在微观上对科普图书的质量加以评判。本文从科普图书的内容和对象这两个核心要素出发,尝试给出科普图书简洁明确的概念,以此建立涵盖关键指标的科普图书评价指标体系。后续研究将紧盯国内外科技前沿动态、科普图书的发展态势和读者的阅读需求,对科普图书的概念加以完善,优化调整评价指标,使评价指标更加科学合理,并给出更具操作性的评价方案,从而有效促进科普图书的健康、有序发展,推动更多优质科普图书的出版。

(作者单位系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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