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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图档·咸丰朝》所见盛京地区旗地交易特点分析

2024-01-22赵彦昌曲海月

关键词:盛京咸丰名下

赵彦昌 曲海月

(1.辽宁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110136;2.内蒙古民族大学法学院,内蒙古 通辽 028000)

引言

旗地,又被称为红册地。“红册地是经官方将八旗官兵所领取的土地在原基础上进行清查造册后而登记的土地。”①赵维和:《清代盛京旗地研究》,《满族研究》1999年第1期。“清代旗地从地区上分有畿辅旗地、盛京旗地和驻防旗地;从使用权上又分为皇庄、王庄、官庄和一般旗地。一般旗地是八旗兵丁的土地,在旗地中所占比很大。”②崔粲、魏福祥、杜尚侠:《辽宁地方史》,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249页。清初,旗地属于国家所有,八旗士兵只有使用权,而且要在指定的范围内耕种,不许越界,不得出卖。“顺治朝至康熙朝初,清廷奖励八旗驻防旗人开垦土地,对旗人“无粟米之征”,所以八旗驻防旗地显著增加。康熙二十八年(1689),派遣官员丈量奉天旗地,至三十二年(1693)丈量结束。”③衣兴国、刁书仁:《近三百年东北土地开发史》,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4年,第192页。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行丈奉天旗地,以亩为准征豆草。这是东北旗地以亩为准征收赋税的开始。当时全国范围内的旗地仅东北旗地征收赋税。随着旗丁生计问题的渐渐显露,其不得不依靠出卖自身旗地来度过时艰。面对不时出现的私下交易,清政府于康熙九年(1670)开始松动对旗地交易的法令,将八旗地亩的出卖限制在同旗之内,遂规定:官员、甲兵地亩,不许越旗交易。其甲兵本身种地,不许全卖。④〔清〕鄂尔泰等修(撰),李洵、赵德贵点校:《八旗通志初集》卷18,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 年,第318 页。即同一旗内旗人互相买卖旗地已经合法化。康熙中叶以来,“东北一般旗地的私有化日益加强,旗地买卖现象日趋严重。旗地所有权的转移在旗人内部愈来愈突出地表现出来”。①李澍田:《东北旗地研究》,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第254页。乾隆朝时先是允许可在旗人中买卖,后来不得不允许“不计旗分,通融买卖”。乾隆二十三年(1758),清廷准许旗人田地“不拘旗分出卖”。②《清高宗实录》卷557,乾隆二十三年二月甲戌,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49页。从此,旗地的越旗买卖畅通无阻。③刘小萌:《乾、嘉年间畿辅旗人的土地交易——根据土地契书进行的考察》,《清史研究》1992年第4期。因旗人的旗地交易,其地亩所有权未转移,仍保留在八旗内部,各旗地亩所发生的改变不大,只是地界上发生了一定的差异,因此清政府对其管控相对松弛。至咸丰年间,旗人内部的旗地交易已经非常成熟。本文以《黑图档·咸丰朝》为依据,探讨咸丰年间盛京地区旗人内部旗地交易的特点,即在本旗内的旗地买卖以及不同旗之间的越旗交易所呈现的特点。《黑图档》“涉及了以盛京为主体整个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军事、教育、风俗、建筑、司法、民族、外交等内容,许多档案文件具有原始及独一无二的特性,较为详细地记录了盛京地区社会历史发展的情况,为各领域学术研究提供了十分珍贵的第一手史料”。④赵彦昌、樊旭:《〈黑图档·咸丰朝〉评介》,《满族研究》2019年第3期。《黑图档·咸丰朝》作为咸丰十一年间盛京内务府衙门处理公务所形成的公文抄存档,共收录了5754 件档案,其中旗地交易档案约有238 件,这些档案内容丰富、真实,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其中记载的盛京地区旗地交易档案,不仅反映了盛京地区旗地交易内容及程序,还呈现了盛京地区旗地交易的特点,具体表现在:交易主体、旗地来源、交易价格、交易关系、管官确认和地权集中等6个方面。下面具体详说。

一、交易主体范围广泛

交易主体范围广泛。首先,买卖双方属于一旗一佐领,在《盛京将军衙门为兵孔兴海价买红册地令其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⑤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3 册),北京:线装书局,2016 年,第211 页(本文页下注所引用的《黑图档·咸丰朝》都是北京线装书局2016年的版本。故以下省略出版信息)。中,廂黄旗壮丁田凤宽将身高祖田三达子名下,于内仓纳粮红册地一百六十五亩内拨出地六十五亩,以价钱二仟吊卖与一旗一佐领下兵孔兴海。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壮丁闵文贵将家人名下红册地卖与壮丁康文耀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⑥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94页。中,廂黄旗壮丁闵文贵将身家人郭玉明名下,内仓纳粮红册地伍百柒拾壹亩内拨出地肆拾贰亩,以价钱贰仟玖百吊,卖与一旗一佐领下壮丁康文耀。在《盛京内务府为园丁乔顺价买红册地事咨盛京户部》⑦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3册),第310页。中,廂黄旗岫云佐领下园丁乔顺,用价银二百三十两整买得廂黄旗岫云佐领下楾丁王凤新、王凤梧、王凤桐、王凤柱等祖父王天用名下红册地一叚六十亩。其次,买卖双方属于不同旗,在《盛京将军衙门为监生拴格价买催长王承志名下红册地令其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⑧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7册),第146页。中,廂黄旗催长锐恒将身名下,入内仓纳粮红册地壹百叁拾贰亩,以价钱叁仟伍百吊,卖与正白旗佐领兆麟监生拴格。在《盛京将军衙门为闲散何安仁价买红册地准其更名造入过地总册事咨盛京内务府》⑨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5册),第161页。中,正白旗园丁袁廷玉将身祖袁洪道名下,入牛庄海运仓纳粮红册地贰拾肆亩,以价钱三百吊,卖与廂黄旗闲散何安仁。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庄丁徐国成等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1册),第161页中,正白旗金刚保管领下庄头徐国荣名下亲丁徐国成、徐国祥,将身父徐士有名下,入牛仓纳粮红册地一百五十亩,以价钱六千吊,卖与廂白旗满洲科克僧额佐领下驼龙寨居住闲散孙德钦。再次,买卖双方属于一族,在《盛京将军衙门为园丁贾仲玉买红册地令其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3册),第220页。正黄旗园丁贾俊、贾全等,将身祖贾朝相名下入辽阳仓纳粮,红册地九十七亩内拨出地五十七亩,以价钱一千九百五十吊卖与族侄园丁贾仲玉。在《盛京将军衙门为饬令购买红册地之闲散于如珺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8册),第388页。中,廂黄旗壮丁于兴庆将身祖于有道名下,在牛仓纳粮红册地贰千柒百零伍亩内拨出地叁拾陆亩,以价钱壹千肆百捌拾吊卖与一族闲散于如珺。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王廷勋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④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2册),第280页。中,廂黄旗壮丁王廷勋将身高祖王心儒名下,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伍拾捌亩贰分内拨出地叁拾亩,以价银陆拾伍两,卖与一族监生王辅仁。最后,还有其他情况,如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壮丁缪宗连等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⑤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375页。中,正白旗壮丁缪宗连、缪宗礼将始祖缪永隆名下,入内仓纳粮红册地肆百壹拾伍亩内拨出地壹百壹拾捌亩伍分,以价钱叁仟伍百吊,卖与户部六品官福勒亨阿。因此,旗地交易买卖双方主体范围包括一旗一佐领的情况、不同旗的情况、同一族的情况以及其他情况等。可见主体范围之广泛。

二、交易地亩来源多元

交易地亩并非都是卖方自己名下的地亩,或为祖遗地,或为直系亲属名下的土地,或为自己名下的地亩。一是祖遗地,即通过继承得到的祖先遗留下来的土地,红册上登记的是其祖先的名字。⑥赵彦昌、王睿嘉:《〈黑图档·道光朝〉所见清代盛京地区旗地交易档案研究》,《贵州师范学院学报》2021 年第4 期。如在《盛京将军衙门为饬令购买红册地之闲散于如珺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⑦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8册),第388页。中,壮丁于兴庆所卖红册地是身祖于有道名下;在《盛京将军衙门为园丁贾仲玉买红册地令其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⑧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3册),第220页。中,园丁贾俊、贾全等所卖红册地,是其身祖贾朝相名下。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廷显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⑨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3页。中,鱼丁徐廷显将身祖徐天保名下红册地卖与鱼丁刘顺永。二是直系亲属名下的土地。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庄丁徐国成等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⑩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1册),第161页。中,庄头徐国荣名下亲丁徐国成、徐国祥,将身父徐士有名下红册地卖与廂白旗满洲科克僧额佐领下驼龙寨居住闲散孙德钦。在《正黄旗佐领承安等为执事人于明太价买红册地属实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⑪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54页。中,执事人于明太用价钱二千吊买得弘景贝子门下壮丁肖安之父肖文彩名下红册地五十四亩。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唐廷相等价卖红册地事咨盛京户部》⑫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3册),第350页。中,壮丁唐廷相将身父唐廷忠名下红册地三百九十九亩内拨出九十九亩,卖与廂红旗佐领叶普崇阿兼管公门下护军校王毓秀。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壮丁康文选等将红册地卖与壮丁金万顺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24页。中,壮丁康文选将身兄康文明名下红册地一百二十亩,又一领红册地七十二亩,共接价钱三仟八百三十五吊卖与一旗一佐领下壮丁金万顺。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壮丁郑殿秀价买红册地请更名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317页。中,壮丁郑殿秀用价钱一千五百五十吊买得满洲廂黄旗福兴佐领下闲散莫力松阿之兄阿力崩阿名下红册地叁拾陆亩。三是自己名下的地亩。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刘得才价买红册地请更名过割事咨盛京户部》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3册),第61页。中,壮丁刘得才用价钱六百五十千买得正蓝旗额力得恩布佐领下闲散庆瑞名下红册地十八亩。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壮丁邱仲彩出卖祖遗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④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27页。中,壮丁邱仲彩将身名下红册地叁拾陆亩,又身父邱宣名下红册地肆拾贰亩,此二领地卖与觉罗吉全,共接价银叁百伍拾两。因此,买卖双方交易的地亩有卖方自己名下的地亩,有卖方祖先遗留下的地亩,还有卖方直系亲属名下的地亩等,可见买卖双方所交易的地亩来源多元。

三、交易价格自愿随意

红册地交易价格是买卖双方基于自愿并协商一致确定的。旗地交易市场并未有统一标准或者限价。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王文现等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⑤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4册),第103页。中,壮丁邱常裕用价银陆拾两买得一旗一佐领下壮丁王文现之祖王兆名下,坐落牛庄正红旗界内上夹河处,入牛仓纳粮红册地贰百柒拾亩内拨出地拾贰亩;又用价银陆拾两亦买得一旗一佐领下壮丁王景尚之祖王廷皓名下,坐落牛庄正红旗界内上夹河处,入牛仓纳粮红册地柒拾贰亩内拨出地拾贰亩。此笔交易中,卖方王文现和王景尚,都以陆拾两卖与买方邱常裕十二亩红册地,所卖地亩都位于一处且一仓纳粮。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兵部金声价买红册地请更名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⑥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255页。中,邱玉玺将身祖邱永德名下,坐落本城廂红旗界内莊科里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五十四亩内拨出地二十四日,接价钱八百四十吊卖与一族兵邱金声;又价卖身伯父邱金聚名下,坐落本城廂红旗界内莊科里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五十四亩内拨出地二十四亩,接价钱七百六十吊亦卖与一族兵邱金声。卖方邱玉玺将身父名下红册地二十四亩和伯父邱金聚名下红册地二十四亩,分别以八百四十吊和七百六十吊卖与买方邱金声,此二领地位于一处且一仓纳粮,但是价格不同。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吴德福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⑦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4页。中,鱼丁吴德福将身祖吴秉义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肆拾贰亩接价钱壹千吊,情愿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顺永。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俭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⑧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7页。中,鱼丁徐俭将身父徐安国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叁拾陆亩,接价钱壹仟吊,情愿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得珍。上述两笔交易中,所交易地亩位于一处即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且一仓纳粮即牛仓,交易价钱相同,刘顺永用一千吊买了四十二亩红册地,而刘得珍用一千吊买了三十六亩地。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进义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⑨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5页。中,鱼丁徐进义将身祖徐文耀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二百三十四亩内拨出地九十六亩,接价钱三千九百五十吊,情愿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顺永。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黄奎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6页。中,鱼丁黄奎将身父黄文俊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壹百柒拾肆亩,价钱叁仟伍百吊情愿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顺永。此两笔交易,交易地亩位于一处,且一仓纳粮,徐进义红册地九十六亩卖得价钱三千九百五十吊;鱼丁黄奎红册地一百四十七亩卖得价钱三千五百吊。通过上述几笔交易发现,在一处一仓纳粮的红册地,地亩数和价钱不成正比,价钱比较随意,存在高价购入低亩数,低价购入高亩数,相同的价钱所购亩数未必相同等情况。因此,地亩交易的价格具有在买卖双方自愿的基础上随意定价的特点。

四、交易关系呈现多样

交易关系是指买卖双方进行红册地买卖所形成的关系,根据参与主体及买卖行为发生所形成的买方与卖方的对应关系可分为简单关系和复杂关系。其中简单关系即卖方与买方单一的对应关系;复杂关系即买方与卖方存在二对或二对以上的对应关系。一是简单关系,即形成一对一的买卖关系。在档案《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吴德福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4页。《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俭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7页。《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进义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④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5页。等记载中,此三笔交易所形成的交易关系是简单关系。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壮丁康文选等将红册地卖与壮丁金万顺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⑤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0册),第24页。中,壮丁康文选呈称,身兄康文明名下坐落本城廂红旗界杨孟达子堡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一百二十亩,又一领红册地七十二亩共接价钱三仟八百三十五吊卖与一旗一佐领下壮丁金万顺。此笔交易属于简单关系,买卖双方均未改变,只是交易地亩有二领。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赵国有价买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⑥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4册),第62页。中,壮丁李振富称身祖李宗尧名下,坐落盖州廂正蓝旗界榜什堡,入盖仓纳粮红册地五百六十五亩内拨出地六亩接价银五十两,卖与内务府廂黄旗岫云佐领下闲散赵国有名下纳粮,又拨出地六亩接价银五十两亦卖与赵国有名下纳粮。此笔交易形成的关系也属于简单关系,虽然有两次交易行为,但是买卖双方均并未改变,两次交易地亩属于一处且一仓纳粮。在《盛京将军衙门为旗人邱金声价买壮丁邱玉玺红册地准其更名过割事咨盛京内务府》⑦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233页。中,邱玉玺称身祖邱德名下,坐落本旗廂红旗界内莊科里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五十四亩内拨出地二十四亩,接价钱八百四十千卖与一族兵邱金声名下。又伯父邱金聚名下,坐落一旗界处,一仓纳粮红册地五十四亩内拨出地二十四亩,接价钱七百六十千亦卖与一族兵邱金声名下。此笔交易所形成的交易关系也属于简单关系,交易中的二领红册地领名不同,但并不会影响卖方邱玉玺的处置权,邱玉玺和邱金声形成了一对一的买卖关系。二是复杂关系,即形成二对及以上买卖关系。在《盛京将军衙门为传唤价买红册地之鱼丁刘顺永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⑧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40页。中,鱼丁黄国依称身祖黄文豹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处堡处,入牛庄海运仓纳粮红册地贰百捌拾捌亩内拨出地叁拾陸亩,接价钱柒百吊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顺永;又据鱼丁金湖称身祖金印名下,坐落一城一旗界一处一仓纳粮红册地壹百陸拾柒亩内拨出地肆拾捌亩,接价钱捌百吊卖与一佐领下鱼丁刘顺永。此交易中形成了两对买卖关系,即卖方黄国依和买方刘顺永的买卖关系以及卖方金湖和买方刘顺永的买卖关系,即一买多卖的交易关系。在《盛京将军衙门为棉丁金文业价买壮丁徐六子祖遗红册地准其更注事咨盛京内务府》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296页。中,壮丁徐六子同子徐小九呈称,身祖徐朋成名下,坐落盖州正黄旗界北奶奶庙处,在盖州仓纳粮红册地一仟一百五十六亩内拨出地三十六亩,接价银一百八十两卖与本衙门正白旗兆麟佐领下棉丁金文业名下;又由此领内拨出地十二亩接价银六十两卖与正白旗兆麟佐领下棉丁金文棢名下;又由此领内拨出地六亩接价银四十两卖与本衙门正白旗兆麟佐领下棉丁金文林名下。此交易中有三对买卖关系,即徐六子与金文业、徐六子与金文棢及徐六子与金文林,即一卖多买的对应关系。复杂的交易关系均只是单向关系,档案里未发现既是买方又是卖方的交易主体。

五、地亩管官进行确认

买卖地亩之管官要对旗地买卖进行确认。通过讯明买卖双方对买卖行为进行确认,包括买卖行为是否属实、价钱是否交领清楚、红册地产权是否明晰、是否存在违法买卖等方面。

(一)红册地买卖行为是否真实

红册地买卖属于双方行为,买方和卖方在自愿基础上,协商一致,一方出卖地亩,获得价钱,另一方交付价钱,获得土地。因此,确认买卖行为是否真实,需要查明买卖双方交易情况,不能仅凭一方买受行为或者售卖行为就确认买卖行为有效,查明卖方有无出卖红册地和买方有无价买此项红册地。如据《盛京户部为讯明兵马永锡有无出卖红册地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得宽呈称,身用价钱贰仟肆百捌拾吊买得内务府廂黄旗松龄佐领下兵马永锡出卖伊祖父,坐落本城正黄旗界内瓦子窑处,马云龙名下,在内仓纳粮红册地九十六亩卖与身名下纳粮。等情。该管官查明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买地呈词呈报。等情。转咨前来,相应行文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卖地之该管官遵照,即将马永锡传案讯明伊有无接价出卖此项地亩,应否伊一人承受,族中有无争竞,地亩价钱曾否交领清楚,详细讯明,取具卖地呈词加结拘领送部”。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8册),第248页。此档案中,买地管官查明得宽用价钱贰仟肆百捌拾吊从马永锡处买得红册地九十六亩,买卖双方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同时还需要卖地管官对此笔交易进行查明确认,即马永锡是否出卖此项地亩,是否对此地亩有处置权,双方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等均需一一讯明。再如《盛京户部为讯明闲散赵国有有无买红册地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壮丁李振富等呈称,身等祖李宗尧名下,坐落盖州廂蓝旗界榜什堡处,入盖仓纳粮红册地五百六十五亩内拨出地六亩,接价银五十两卖与内务府廂黄旗岫云佐领下闲散赵国有名下纳粮。又拨出地六亩接价银五十两亦卖与赵国有名下纳粮……该管官查明,出卖地数与印领相符,此地应伊等承受,族中並无争竞,亦非当差官地,地亩价银俱已交领清楚,取具卖地呈词,加结连印领一纸一并呈报到部……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买地之该管官遵照,限文到日刻将属下闲散赵国有传案讯明伊有无用价接买,此项地亩价银曾否交领清楚,取具买地呈词加结报部”。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8册),第247页。此档案中,卖地管官已经查明卖方有权处置该地亩,且双方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同时还需要买地管官查明买方赵国有是否有购买此项地亩,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等。可见,买卖地亩管官通过对买卖双方购买和售卖的行为进行讯明,来确认买卖行为的发生。

(二)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

买卖双方交易红册地,买方承担付出价钱义务的目的在于获取卖方的土地,而卖方承担交付土地义务的目的在于获取买方给付的价钱,买卖双方互相承担义务和享有权利,除非有特殊约定,否则双方应同时对等给付。因此,地亩价钱若未交领清楚,买卖交易不成立,买卖行为无效。如在《盛京户部为查壮丁郭文耀买得闲散缪守用等红册地价是否交清等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98页。“据领催魏景魁催下壮丁郭文耀呈称,身用价钱伍千三百五十吊买得内务府正白旗兆麟佐领下闲散缪守燦、缪守用出卖缪永琦名下,坐落辽阳正黄旗界杨家湾处,在内仓纳粮红册地一百五十亩”,“又用价钱伍千吊买得一旗一佐领下闲散缪宗诚出卖缪永昌名下,坐落一旗界处一仓纳粮红册地一百六十二亩,二领共地三百一十二亩卖与身名下纳粮”,“该管官查明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买地呈词呈报。等情前来。相应行文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卖地之该管官遵照,即将缪守燦、缪守用、缪守诚等传案讯明伊等有无接价出卖前二领地,应否伊等承受,族中有无争竞,地亩价钱曾否交领清楚”。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98页。此档案中,买地管官已经查明买卖双方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还需要卖地之管官查明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再如《盛京户部为查明壮丁苏顺价买领催黄金祖遗红册地价钱是否交清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本佐领下兼管怡亲王门下领催黄金呈称,身高祖黄国氏名下,坐落巨流河廂黄旗界皮家屯处,在内仓纳粮红册地五百九十八亩五分内拨出地二百九十八亩五分,接价钱一仟五百吊卖与内务府廂黄旗岫云佐领下壮丁苏顺名下纳粮,下剩地仍在原领名下纳粮。等情。该管官查出卖地数与印领相符,此地应伊一人承受,族中並无争竞,亦非当差官地,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卖地呈词加结连印领一纸,一倂呈报。等情转咨前来。相应行文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买地之该管官遵照,即将苏顺传案讯明伊有无用价接买地此项地亩,地亩价钱曾否交领清楚”。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317-318页。此档案中,卖地管官已经查明买卖双方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还需要买地之管官查明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可见,查明买卖双方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需要买卖双方地亩管官进行查明确认,只有在双方都确认之后,才能认定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

(三)红册地产权是否明晰

买卖双方交易的红册地,必须是卖方所有或者卖方有处置权,且无另有其他承卖人。即卖方所卖土地确系伊一人承受,族中亦无争竞,同时也不存在重复卖与他人的行为,所卖地亩与仓发纳粮印领人名地亩数坐落界址均属相符。这样才能保证交易的红册地产权明晰,保障交易秩序,减少买卖纠纷,避免双方受讼累之苦。如《盛京户部为查壮丁李正昌等是否价卖红册地等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鱼丁刘得寿呈称,身用价钱肆仟捌百壹拾伍吊买得本衙门廂黄旗岫云佐领下壮丁李正昌之伯父李洪燦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壹百零二亩,又用价钱壹仟伍百吊买得本衙门廂黄旗岫云佐领下壮丁赵成吉名下,红册地二十四亩,又赵成吉之伯父赵文傑名下红册地叁拾六亩,此二领均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俱卖与身名下纳粮。等情。该管官查明伊系汉军正身旗人,例应考试居官置买旗地。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买地呈词加结呈报。等情转咨前来。相应行文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卖地之该管官遵照,即讯明李正昌赵成吉等有无接价出卖此三领地亩,应否伊二人承受,族中有无争竞,地亩价钱曾否交领清楚,取具卖地各呈词加结”。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3册),第352-353页。此档案中,鱼丁刘得寿买得李正昌之伯父李洪燦名下红册地壹百零二亩,交易价格为肆仟捌百壹拾伍吊;又买了赵成吉名下地二十四亩,以及赵成吉之伯父赵文傑名下地叁拾六亩,共用价钱壹仟伍百吊。此交易中形成了两对交易关系,即其一为买方刘得寿与卖方李正昌,其二为买方刘得寿与卖方赵成吉,刘得寿共用价钱六千叁百壹拾五吊,买得红册地壹百六十二亩。买地管官查明,刘得寿是汉军正身旗人,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买地呈词。同时还要求卖地管官讯明两卖方李正昌、赵成吉,有无出卖上述三领地亩,所卖地亩是否他们二人承受,族中有无争竞,地亩价钱是否交领清楚等。以此来确认卖方对于所卖地亩有处置权,地亩产权清晰,可进行旗地交易。又如《盛京户部为查明壮丁回小焕将祖遗红册地卖与鱼丁刘顺永事咨盛京内务府》记载:“鱼丁刘顺永呈称,身用价钱六百吊买得本衙门廂黄旗岫云佐领下壮丁回小焕之高祖回天爵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刘二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拾捌亩卖与身名下纳粮。等情。该管官查明,伊系汉军正身旗人,例应考试居官接买地亩。地亩价钱俱已交领清楚,取具卖地呈词加结呈报。等情转咨前来。相应行文盛京总管内务府转饬该管官遵照,即传讯回小焕有无接价出卖此项地亩,应否伊一人承受,族中有无争竞,地亩价钱曾否交领清楚,查明取具卖地呈词加结”。②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48页。此档案中,回小焕与刘顺永形成买卖关系,买地管官已查明买方情况,需要卖地管官查明卖方情况,即卖方所卖地亩产权是否明晰。接下来在《正黄旗佐领承安等为壮丁金拴住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中记载:“拴住呈称,切身因家道艰窘无力耕种,将身高祖金得云领名地亩,坐落盖州廂白旗界内团甸处,入盖州仓纳粮红册地三百二十亩零五分内拨出地六十亩,接价钱四仟九百吊情愿卖与一旗兵周有余名下为业纳粮。其地亩价钱两家俱已交领清楚,下剩地二百六十亩零五分仍归原领名按数纳粮。但此项地实系身高祖金得云自立开垦之产,非当差官地,族中並无争竞,亦无另有承卖之人”。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122-123页。此笔交易中,卖方拴住所卖地系伊应分承受之产,非当差官地。卖方对所卖地亩有处置权,且无另有其他承卖人。因此,买卖双方交易的红册地产权必须明确,这样才能保障买卖双方的交易正常有序地进行。

(四)红册地买卖是否有违法行为

旗地是旗人依靠政治特权而占有的土地,为了保护旗地的所有权以巩固清朝的社会基础,法律禁止旗民交产。然而为了规避旗民之间典卖的禁令,旗人往往采取指使长租、指地借钱、指名冒买等方式进行旗地交易。同时,法律又严格禁止以私债强行扣押债务人的财产抵折债务,即不允许有私债折准等情弊。因此,需要查明买卖双方交易过程中是否存在上述违法行为。如在《盛京内务府为园丁乔顺价买红册地事咨盛京户部》中记载:“园丁乔顺呈称情因小的用市价银二百三十两整买得廂黄旗岫云佐领下楾丁王凤新、王凤梧、王凤桐、王凤柱等之祖父王天用领名下红册地一叚六十亩,坐落辽阳廂白旗界茶叶泡,拨在牛仓纳米。此地尽数卖与小的名下纳米为业”,“此项地亩并非私债折准逼勒成交,地亩价银俱已交领清楚”。④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3册),第310页。此笔交易中,乔顺自愿买得楾丁王凤新、王凤梧、王凤桐、王凤柱等之祖父王天用领名下红册地,不存在私债折准逼勒成交的情形。再如《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园丁贾俊等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呈请咨盛京户部》记载:“园丁贾仲玉呈称,情因小的用价钱壹仟玖百伍拾吊买得一族族叔园丁贾俊、贾全等之祖贾朝相名下,坐落辽阳廂白旗界内大闯家屯处,入辽阳仓纳粮红册地伍拾柒亩,卖与小的名下纳粮为业”“此项地亩並非当差指名冒买,亦无私债折准逼勒情弊。其地亩价钱俱已如数交领清楚”。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9册),第439-440页。此笔交易中,买方是自愿购买,不存在指名冒买,私债折准逼勒情弊等违法情形。

六、地权集中

刘小萌在对乾、嘉年间畿辅旗人土地交易进行考察时,认为土地买卖具有地权集中的特点,指出“旗地的等级占有,已奠定旗人经济地位分化的物质基础。康熙年间,旗人地主开始兼并旗地,到清代中叶,旗地高度集中的态势已轮廓灿然”。②刘小萌:《乾、嘉年间畿辅旗人的土地交易——根据土地契书进行的考察》,《清史研究》1992年第4期。事实上,在《黑图档·咸丰朝》所记载的旗地交易档案中,咸丰年间盛京旗人旗地交易也呈现出这一特点。首先,旗地交易额高。如在《盛京户部为查询壮丁汤朝凤等所卖红册地坐落何处事咨盛京内务府》③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3册),第248页。中,生员恩太,从壮丁汤朝凤处买得红册地贰百壹拾亩,价钱五千壹百吊;从壮丁萧君佐处买得红册地壹百陆拾叁亩,价钱肆仟壹百陆拾吊;从壮丁萧永忠处买得红册地壹百壹拾柒亩,价钱三仟七百五十吊;从汤明振处买得红册地叁百壹拾陆亩,价钱捌仟壹百捌拾吊。可见,生员恩太共买得红册地捌百零陆亩。又如《盛京户部为查步兵苏建邦价买红册地价钱是否交清等事咨盛京内务府》④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374页。中记载,苏建邦买得叶福年之祖叶天如名下红册地二百五十八亩,又买得叶天福之伯父叶得明名下红册地二百三十四亩,二领地共四百九十三亩,价钱二仟两。还有两起单笔交易数额高达四百一十四亩,其一在《掌图记佐领岫云等为于富学等价卖红册地亩事呈请咨盛京户部》中记载:“于富学、于富业等呈称,切身等曾祖于进会名下,地坐落牛庄正红旗界内石青堡处,入牛庄仓纳粮红册地四百一十四亩,接价钱二万零九百三十吊,尽数卖与汉军廂黄旗贾自富佐领下闲散黄振业名下纳粮”。⑤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142页。其二是在《盛京内务府为壮丁王君起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的记载:“壮丁王君起呈称,情因小的祖王士英名下,坐落铁岭正蓝旗界旧边门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四百一十四亩,接价钱一万二千五百千情愿卖与满洲廂白旗奇车布佐领下从九品聀衔保昌名下纳粮为业”。⑥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3册),第146页。此外,更有多笔交易数量超过百亩的。可见,土地交易数额之多,花费银两之大。其次,旗地交易频繁。如鱼丁刘顺永多次购买旗地,这在《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廷显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⑦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3页。《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吴德福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⑧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4页。《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徐进义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⑨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5页。《正白旗佐领兆麟等为鱼丁黄奎价卖红册地事呈请咨盛京户部》⑩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2册),第66页。《盛京内务府为壮丁徐茂等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⑪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4册),第98页。《盛京将军衙门为传唤价买红册地之鱼丁刘顺永持契钤印事咨盛京内务府》⑫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40页。《盛京户部为查明壮丁回小焕将祖遗红册地卖与鱼丁刘顺永事咨盛京内务府》⑬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4册),第148页。《盛京将军衙门为鱼丁黄铨价卖红册地更名事咨盛京内务府》⑭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8册),第216页。等档案中均有记载:刘顺永从徐廷显处购买红册地壹百叁拾贰亩,三仟一百吊;从吴德福处购买红册地肆拾贰亩,壹仟吊;从徐进义处购买红册地九十六亩,叁仟九百五十吊;从黄奎处购买红册地壹百柒拾肆亩,叁仟伍百吊;从徐茂等处购买红册地肆拾玖亩,壹仟陆百吊;从黄国依处购买红册地叁拾陆亩,柒百吊,又从金湖处购买红册地肆拾捌亩,捌百吊;从回小焕处购买红册地捌拾亩,六百吊;从黄铨处购红册地肆拾捌亩,四千吊。可见,鱼丁刘永顺在咸丰十一年间共8 次从9 人处分别购得红册地,所购红册地共七百零五亩,不断积累土地,使得分散的旗地通过购买集中于他处。再如,《盛京内务府为执事人田进贤等价卖红册地请更名事咨盛京户部》记载:“执事人田进贤呈称身叔祖田四达子名下坐落本城正黄旗界瓦子窑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八十四亩,接价钱二仟吊卖与满洲正蓝旗德音太佐领下贡生彭年名下纳粮。又据族长田文斌呈称身父田四达子名下坐落一旗界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十八亩,接价钱四百七十吊亦卖与贡生彭年名下纳粮”;“兵朱双福呈称身祖朱有功名下坐落本城正黄旗界瓦子窑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三百八十二亩内拨出地七十二亩,接价钱一仟七百吊卖与满洲正蓝旗德音太佐领下贡生彭年名下纳粮”;“壮丁朱广有同侄朱德山呈称身高祖朱二名下坐落本城廂白旗界范家屯处入内仓纳粮红册地八十四亩,接价钱二仟三百一十吊尽数卖与满洲德音太佐领下贡生彭年名下纳粮”。①辽宁省档案馆:《黑图档·咸丰朝》(第14册),第59-62页。可见,彭年分别从田进贤、田文斌、朱双福、和朱广有处购入红册地,不断兼并贫苦旗人的土地。

综上所述,咸丰年间盛京地区旗人内部旗地交易特点:从交易身份看,买卖双方属于同旗或异旗,越旗交易普遍化;从交易地亩看,绝大多数属于祖遗应分承受之产,较少属于自立开垦之产;从交易价格看,地亩质量优劣未说明,但是地亩数与地亩价格不成正比,价格比较随意,但基于双方协商一致,自愿进行;从交易关系看,买卖双方所形成的交易关系有简单也有复杂,都是单向性的。从官方确认来看,主要审查卖方所卖地亩产权,买方购买身份及双方钱地是否交领清楚,买卖过程中有无违法行为等。从交易结果看,旗人内部旗地交易虽然地亩所有权仍属于旗民,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但是地权明显集中,旗人下层丧失土地,上层占有的土地日益扩大,旗人内部贫富分化。买卖双方基于自愿的基础上完成旗地买卖,官方通过审核确认、更名钤印等方式来确保交易的正当性和有效性。旗地作为生产资料,其耕种产出及租佃所得是旗人生计的重要来源。②欧阳琳:《清代东北旗人生计研究》,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8年,第111页。旗人内部频繁交易,使得旗人丧失部分或全部土地后,旗人经济收入减少,造成家庭愈加贫困,生计恶化。旗地在旗人内部自由买卖,那么就无法禁止旗地卖与民人。既然已经允许旗人内部进行旗产交易,也放开旗人典卖民产,那么就不可能禁止民人典买旗地。咸丰二年(1852),清政府正式解除了旗民交产禁令,但盛京地区旗民交产仍在禁止之列,这与关内畿辅地区不同。“咸丰九年(1859),户部复有旗民交产的禁令,同治二年(1863)重开禁令,但到光绪十五年(1889)又下令禁止,直到光绪末年才正式从法律上准许包括关外在内的旗民之间自由买卖”。③李澍田:《东北旗地研究》,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第258页。清政府对于旗民交产禁令“开”与“禁”的反复,反映了清政府在维护八旗地位和缓解国家财政艰难的矛盾中摇摆不定。清政府是否准许旗民交产,已经不单纯地与旗人利益相关,而是关乎整个社会经济秩序和法律秩序。④高中华:《清朝旗民法律关系研究》,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2015年,第134页。“旗民之间的经济往来是不可阻挡的规律,加上旗人不事生计的客观条件,使得禁止旗民交产的禁令禁而不行”。⑤张晋藩:《中国古代法律制度》,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第838页。事实上,旗民交产的禁令是脱离当时社会经济的,与整个社会的经济状况不相适应。盛京地区旗人内部自由买卖,已经不能满足当时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民众的需求,而且当时民间旗民交产已经十分普遍。而清政府为维持旗地制度,屡次颁布旗民不交产禁令,一再反复,摇摆不定,不仅没有达到令行禁止,反而不被民众认同,使国家法令丧失权威,而且对盛京地区,乃至东北经济的发展,无疑起着一种延缓作用。清政府虽然不断地调整旗地管理政策,但旗地向民地转化的历史趋势并没有被遏制。清末“关内外旗民交产禁令的彻底废除,标志着一般旗地已完全转化为私有土地”,①乌廷玉:《清代满洲土地制度研究》,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第275页。也标志着盛京地区趋向于关内,逐步完成向封建生产关系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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