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花儿』曲令刍议
2024-01-21滕晓天
滕晓天
马剑龙先生写了一篇关于宁夏“花儿”曲令的文字,要我看看并提出意见。说实话,我对宁夏“花儿”知之甚少,恐难免谬误,但架不住老朋友的诚恳,只好谬谈。马剑龙先生的文字不长,却涉及了一个新的课题,而且颇有见解,我愿意沿着他的思路谈点浅见,以求教于大家。
“花儿”文化的根子在农业文化,普罗大众是它的忠实粉丝,尤其是广大农村和众多的农人,是这种文化不离不弃的耕耘者和传播者。在长期的农耕中,创造了集歌词、曲令和研究三位一体的整体性民歌,千百年来,沿着古丝绸之路流播在大西北,流传在亚洲中部地区,至今一“花”独放,绚丽夺目。青海、甘肃的河湟地区是河湟“花儿”的诞生地和流传地。应该看到,河湟“花儿”在西北三大流派“花儿”中,是历史悠久、传播广泛、曲令众多、歌词深邃,影响力最大的一个流派。河湟“花儿”在流传到宁夏后,凭借着当地的地域和民族优势,逐渐形成了具有宁夏特色的六盘山“花儿”,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马剑龙先生看到,“宁夏以外广大‘花儿’色彩区的‘花儿’都是有‘令’的,独宁夏‘花儿’无‘令’,算得上是独树一帜了。假如宁夏‘花儿’(包括山‘花儿’和河湟‘花儿’)也用上了‘令’,则天下一统!从‘令’在‘花儿’中的积极作用看,宁夏‘花儿’无‘令’只能是历史事实和传统,算不上特点和优势。一分为二地说,宁夏山‘花儿’无‘令’是成立的,它是宁夏原生的具有某种‘花儿’特征的区域性山歌,没有谁对它做过‘令’的规定。而宁夏河湟‘花儿’无‘令’是不成立的,因为河湟‘花儿’源于有‘令’的甘、青河湟地区,主要源于被宁夏人习惯称作‘河州’的甘肃临夏地区,它应当是和它的令名一同流入宁夏的,如果不承认这一点,就是与宁夏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的移民历史不相符,这关系到河湟‘花儿’在宁夏地区传承传唱的最初形式。”
宁夏“花儿”歌手王德勤演唱《高高山上红日头》
宁夏“花儿”歌手马学军演唱《花儿与士兵》
我以为,马剑龙先生提到了一个很值得关注的话题,流传到宁夏的河湟“花儿”无“令”的状况的确值得研究。根据联合国2009 年的公布,河湟“花儿”、洮岷“花儿”和六盘山“花儿”是西北“花儿”的三大流派,宁夏人民在传播、传承“花儿”文化方面作出了独特的贡献,使境内的“花儿”富有地域和民族特色,这是功不可没的。宁夏“花儿”之所以被誉为六盘山“花儿”,是由其自身的艺术特色所决定的,值得学界认识和研究。流传到宁夏的河湟“花儿”缺少像甘青一样的曲令,也是历史所造成的。第一,传播时,民间口传心授而多记得固有的音乐形态而遗忘了曲令名称,这是能理解的。第二,有些曲令很富有原流传地的内涵和特色,传至新地时,对原地的原有叫法可能不习惯,也与新地的叫法和习惯等不完全符合而被新地群众所遗忘。第三,原地的曲令中,有一些曲令名是地名的,还有人名的,在流传中,可能不被新地的群众所熟悉和认知。第四,原地的曲令名称不断创新或增加,但新地缺乏这种传统或习惯,只知传唱而不善规范曲令名。第五,一些原曲令是多民族风格的,如青海汉、藏、回、蒙古、土、撒拉、东乡、保安、裕固等9 个民族同唱“花儿”,但新地没有那种多元文化的环境,故没有被传承。第六,原地的“花儿”文化氛围浓郁,有利于曲令创新,但新地已没了原地的文化底蕴,尤其是缺乏创新曲令后随之命名的文化习惯。第七,受“信天游”或当地回族宴席曲的影响,它们本身就缺乏叫曲令的习惯,因而也就少了曲令名称。第八,流传到宁夏的大部分曲令,是以前的传统曲令,而河湟“花儿”大量的新曲令,虽同名但音乐区别很大,这些大多是改革开放以后产生的,没能及时流布。综上所述,这些多重因素,直接影响和造成了宁夏河湟“花儿”少有曲令名称的现象。
“花儿”是一种民间文化,它在千百年来的传播中,走形变样,形式各异,甚至另有派生,都是难免的。像新疆的河湟“花儿”,也掺杂了当地多民族的文化因子,形成了自己的艺术特色,这些都是合理的,也是正常的。正因为有了自己的艺术特色,才能扎根民间,得到真正传承,才能多样化地绽放,呈现出万紫千红的别样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