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超市的可持续发展

华徐晶

摘   要：慈善超市作为一种将慈善事业与商业相结合的新型公益模式，具有“公益”和“市场”的双重属性。因此，慈善超市承担着社会效益和经济发展的双重职责。但在发展的过程中如何处理好两者的关系，使慈善超市实至名归，是我国慈善超市共同面临的问题。为此，基于社会网络视角，采用参与式观察和深入访谈法对G省慈善超市的发展开展个案调查，构建慈善超市的社会网络，以揭示慈善超市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研究发现，只有公益目标和经济目标同时实现才能使慈善超市实至名归。此外，慈善超市的经营目标、公信力以及负责人的社会责任都对慈善超市的长久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关键词：慈善超市；社会网络；可持续性发展

中图分类号：F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291X（2023）24-0040-03

引言

2003年，我国第一家以“慈善超市”命名的社区慈善组织正式成立。这种“慈善+超市”的运营模式引起社会广泛关注[1]，随后在全国各地掀起建立慈善超市的热潮。慈善超市作为一个社会资源整合平台，通过人性化的手段解决群众临时性的生活困难，将临时性、突击性、全国性的捐助，变为经常性、长期性、区域性的帮困活动[2]。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慈善超市的数量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但繁荣的背后也存在著发展困境。以往的研究多以角色定位、运行模式等为主要内容，缺乏对慈善超市公益与商业均衡发展及两者之间的关系对慈善超市有何影响的研究。本文从社会网络的视角出发，考察社会网络对慈善超市可持续发展的影响。

一、问题的提出

慈善超市在国内迅速发展的同时，也引起了学者们的研究热潮。周云红将慈善超市定义为慈善救助平台，认为这种救助模式的社会效果强于传统的社会救助[3]。高功敬根据慈善超市的具体运行将慈善超市分为一次性救助、市场化运作和混合模式[4]。潘小娟等人根据运作主体将慈善超市分为政府运作型、企业运作型、社会组织运作型[5]。慈善超市由最初的快速增长到现在的缓慢增加，这是为何呢？多数研究结果都将影响慈善超市发展的问题归结为社会资源利用能力不强、定位不清晰、造血能力弱等，相应地，学者们也从这些问题入手对慈善超市的持续发展进行讨论，但缺乏对慈善超市社会目标和经济目标的实现，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对慈善超市有何影响的研究。因此，本文试图从社会网络的视角出发，将慈善超市置于社会网络系统中来回答以下问题：慈善超市社会网络如何构成？社会网络对慈善超市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二、分析框架：社会网络视角

（一）社会网络理论

20世纪70年代格兰诺维特对求职过程中“关系”重要性的论述，引发了学者们对社会网络研究的兴趣，自此开启了社会网络研究的时代[6]。在之后的研究中，无论是怀特对市场的研究，还是格兰诺维特提出的“嵌入性”问题，又或者是林南提出的“资源论”等都围绕着“关系”展开。边燕杰对“关系”给予了三种解释，他认为关系是亲族义务延伸网络，是特殊主义工具性纽带交换网络、非对称性交易的社会交换网络。其中，社会交换关注长期关系的维持，而社会资源就是嵌入在这样的关系中[7]。个体通过各种社会关系形成社会网络，获得社会资源以满足自身发展需求。

本文选用社会网络视角研究慈善超市的可持续发展，是因为慈善超市的发展需要社会资本，它与不同社会行动者进行联结形成社会网络，不同形式的社会资本则通过网络中的“边”在“点”之间进行流动，为慈善超市的发展提供养分。社会网络中的“点”是指个人、组织、群体或是整个社会甚至是国家[8]，而“边”则是指各“点”之间的社会关系[9]。

（二）分析框架

构建影响慈善超市可持续发展的分析框架，首先应对慈善超市的社会网络进行界定。当前，慈善超市大多采用“公益+企业”的运行模式，坚持“慈善为本，市场为径”的发展原则[10]，承担着公益、经济双重职能。因此，慈善超市的发展就必然涉及到公益与商业领域。在不同领域与不同行为主体产生联结，因而也形成了公益社会网络、商业社会网络。其次，应讨论不同社会网络对慈善超市长久发展的影响。最后，由于慈善超市同时涉及公益与商业两个领域，两个子网络的发展对慈善超市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因此讨论子网络之间的关系对慈善超市的持续发展也就显得尤为重要。

三、G省慈善超市发展现状即社会网络界定

（一）G省慈善超市发展现状

近年来，在G省政策的推动下，慈善超市实现了从无到有。从第一家慈善超市成立至今，G省已有部分慈善超市因经营不善或其他原因倒闭，现在还有二十几家慈善超市在维持运营。为了解G省慈善超市发展状况，本研究采用个案调查方式，通过深入访谈法与慈善超市相关行动者开展对话，全面了解慈善超市的发展状况。

（二）Y慈善超市社会网络的界定

从现有研究来看，社会网络是非常宽泛的概念，理论上也没有清晰的界定，对社会网络的研究多围绕个体所拥有的关系展开。本文将结合Y慈善超市实际发展对其所拥有的社会网络进行分析。慈善超市采用的是“公益+市场”的运营模式，涉及公益和商业领域，承担着社会效益与经济发展的职责。两者看似矛盾，实则不然，在公益领域，行为主体具有不以营利为目标的特征，但这并不是说其不能营利。慈善超市作为一种新型公益组织，在市场中的成功运行为其实现公益目标提供了坚强的经济基础，是其公益活动长效运行的“蓄水池”。慈善超市市场化运行是维持组织存在的重要基础，公益目标的实现是使其实至名归的重要内容。因此，慈善超市的社会网络可分为商业社会网络、公益社会网络。

四、社会网络视角下Y慈善超市的可持续发展

（一）Y慈善超市的社会网络

1.商业社会网络

Y慈善超市是G省第一家慈善超市，位于农村地带，由社会组织负责运行。慈善超市没有成立前，该社会组织每年都会向慈善超市所在地捐款。但直接捐款数量有限，对当地公益事业的发展帮助也不大，且造成当地较强的依赖性。于是该社会组织响应国家号召扎根农村，在当地建立了第一家慈善超市，将临时性的帮助转化为长期性的帮扶，并获得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此外，尽管该社会组织先前没有任何相关管理经验，但他们会组织人员前往慈善超市市场化发展比较好的上海市进行学习。

“在此之前每年都会向该地区捐款，但帮助有限，于是我们萌生了建立慈善超市的想法，政府也为我们提供了场地支持，我们也会去上海学习慈善超市的经营。”（2023年6月28日对Y慈善超市负责人的访谈）

在乡村振兴的政策指导下，慈善超市所在地区经济发展状态较好，大多数年轻人都选择留在家乡，且慈善超市的物价相较于其他慈善超市更低，同时慈善超市将根据人们的反馈进行货物的采购，能够更好地满足人们的需求。此外，在慈善超市成立之初就与其他爱心企业进行合作，为慈善超市在当地的发展打开了知名度。

“慈善超市处于中心，方便人们前来购物且大家也有能力消费。我们的物价也比其他超市低，我们还会根据大家需求采货。”（2023年7月04日对Y慈善超市负责人的访谈）

慈善超市地处中心、售卖商品性价比高，居民愿意在此进行消费。此外，慈善超市除了商品销售业务外，还通过快递、福彩、储蓄等业务扩大经营收入来源。由此可见，Y慈善超市有能力实现自身的经济目标。

2.公益社会网络

Y慈善超市在实现经济目标后，有能力去实现其公益职能。在社会救助方面，为困难群众提供救助卡，困难群众每月可凭借救助卡在慈善超市免费领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们会向困难群众提供生活救助，他们每个月可以凭卡免费领取生活物资。”（2023年7月10日对慈善超市负责人的访谈）

在教育方面和学校合作，采取积分鼓励制度，学生通过积分获得奖励并在校园内公示。该制度对学生的具有较高的激励作用，能够激发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我们跟學校进行合作，表现好的学生能得到积分奖励。”（2023年7月15日对Y慈善超市工作人员的访谈）

Y慈善超市牵头组建志愿者队伍提供志愿服务，同时将经营所得通过各种公益活动返还给老百姓，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由此可见，Y慈善超市成功实现了自身的社会目标、打开了知名度、增强了公信力，同时还对慈善文化进行了具体的宣传，使老百姓对“慈善”这一概念化抽象为具体。

“以前说到慈善就是捐钱，现在不一样了我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也可以，捐钱、捐物、捐力都是捐。”（2023年7月08日对老百姓的访谈）

（二）社会网络对慈善超市可持续性发展的影响

1.商业网络经济目标的实现

Y慈善超市置身于市场环境中，主要通过商品销售、提供商业服务变现，与其他具有相似目标的行为主体形成竞争关系。通过调研发现，Y慈善超市的主要收入来源于商品的销售，那么Y慈善超市的首要竞争者就是附近商业超市。从销售价格来看，与一般超市相比，慈善超市在商品的销售价格上更实惠；从位置选择和其他经营业务来看，Y慈善超市选址处于中心地带，开展多种生活业务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因此，人们更愿意在Y慈善超市进行消费。

Y慈善超市与其他行动者的关系大致可分为合作关系、竞争关系与买卖关系，但也可简单分为合作关系、竞争关系。其中消费者的消费为慈善超市提供收入来源，而慈善超市为消费者提供性价比更高的商品、更全面的服务，因此可将两者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归为合作关系。此外，Y慈善超市要想实现经济目标，就要克服竞争关系、增加自身对消费者的吸引力。

2.公益网络活动长效实施

在公益领域，Y慈善超市与传统慈善超市不同，其公益活动不仅是向特定的困难群体发放救助物资，也会根据人们的需求开设公益项目。公益项目涉及老弱小群体，为学生提供教育支持，为老年群体开设活动，为弱势群体提供生活帮助。此外，Y慈善超市通过开展各类公益活动、组建自己的志愿者团队，将资源分配到老百姓手中，让老百姓切实感受到公益的力量使人们对慈善有了具体化的认识。

在公益网络中涉及的行为主体主要有Y慈善超市、志愿者、老年人、学生、弱势群体。其中Y慈善超市、志愿者作为资源提供者为老年人、学生、弱势群体提供帮助，两者之间是互利共生，这也使得慈善超市的公益活动能够持续进行。

3.子网络的关系对慈善超市可持续发展的影响

Y慈善超市存在的前提是经济资源的持续获得。在实践调查中发现，Y慈善超市具有稳定的客源且位于中心地带人流量较大，同时，Y慈善超市也和其他企业合作扩大其经营业务，在当地拥有较好的口碑。Y慈善超市成功利用自身优势实现经济目标，使公益项目能够持久运行，为困难群众提供基本生活帮助，同时根据人们的实际需求开设公益项目承担着更多的社会责任，使Y慈善超市在当地具有较强公信力。因此，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的实现对慈善超市的长效发展是同等重要的。若仅仅实现经济目标就会导致慈善超市名存实亡，但只关注社会目标又会导致慈善超市的破产，只有将经济目标和社会目标置于同等重要的位置才能使慈善超市实至名归，使慈善超市得以长效发展。

五、结束语

本文通过构建慈善超市的社会网络，讨论社会网络对慈善超市的影响，揭示慈善超市长久发展的关键所在。研究发现，公益网络的良好发展有利于慈善超市自身价值的实现，有助于慈善文化的传播，商业网络的持续运行为慈善超市的长久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经济基础，两者的均衡发展使得慈善超市实至名归。

参考文献：

[1]   徐家良，张其伟，汪晓菡.多中心治理视角下慈善超市角色与困境：基于S市的调查[J].中国行政管理，2017（12）：54-59.

[2]   李月娥，赵肖然.公私协力视角下慈善超市发展路径选择：基于辽宁省的调查数据[J].社会保障研究，2016（1）：79-85.

[3]   周红云.政府与公民社会的伙伴关系：上海普陀区社区民间组织管理体制改革“长寿模式”案例分析[J].社团管理研究，2010（8）：6-9.

[4]   高功敬.慈善超市的运行模式：济南市慈善超市的个案分析[J].社会科学，2006（3）：121-126.

[5]   潘小娟，吕洪业.构建慈善超市长效发展机制的探索[J].国家行政学院学报，2010（1）：96-100.

[6]   李林艳.社会空间的另一种想象：社会网络分析的结构视野[J].社会学研究，2004（3）：64-75.

[7]   边燕杰，等.社会网络与地位获得[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9-11.

[8]   程恩富，彭文兵.社会关系网络：企业新的资源配置形式[J].上海行政学院学报，2002（2）：79-90.

[9]   朱庆华，李亮.社会网络分析法及其在情报学中的应用[J].情报理论与实践，2008（2）：179-183，174.

[10]   李雪萍，陈伟东.社区慈善超市：慈善为本 市场为径[J].社会主义研究，2006（4）：71-74.

[责任编辑   兴   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