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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的关系: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

2024-01-17乐星宇顾燕波

教育生物学杂志 2023年6期
关键词:态度子女效应

乐星宇,顾燕波,柳 凌

1. 宁波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鹤琴学前教育学院(中国宁波 315336);2. 宁波市镇海区兆龙学校(中国宁波 315200);3. 义乌市赤岸小学(中国义乌 322003)

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以下简称“双减”)政策的推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学生的学习负担,然而父母的焦虑并未得到完全缓解,甚至有部分父母的焦虑症状在“双减”后明显加剧。父母教育焦虑是指父母对子女学习成绩、就业前景、生活前景等过度恐慌,以及对子女考试成绩、学习态度、学习进度等过度敏感[1]。考试焦虑是教育焦虑的表现之一。目前,众多研究[2-4]对青少年的考试焦虑进行了探讨,而对父母由于其子女考试而产生焦虑的研究鲜有报道。基于此,本研究探讨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以期了解父母考试焦虑的影响因素并提供相关解决路径。

考试焦虑是指个体面对考试或测验情境而引起的紧张状态。教育期望反映了个体对教育价值的重视程度,也反映了个体对教育内在与外在效用的综合认知。父母教育期望可视为父母对子女社会地位及教育成就的向往与追求,这种期望往往会转化为父母的外显行为。有研究[5]发现,合理的教育期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父母的考试焦虑。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1: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呈显著负相关。

地位获得模型(status-attainment model)强调家庭对子女身心发展的制约作用。SEWELL等[6]在此基础上发现,“重要他人”等变量是最重要的中介因素。一般而言,父母亲在家庭教育中扮演着重要他人的角色,他们通过对子女的教育期望,影响子女的教育成就[7]。此外,教育期望不单单只表现在价值观念上,它可以转化为父母的外显行为,通过积极的家庭互动来约束子女的负面行为[8]。因此本研究推测,父母积极的教育期望有利于抑制子女的逆反心理。另一方面,生命历程理论认为,父母与子女之间是相互联系和影响的[9]。MCCONKEY[10]也强调,子女的行为问题和父母的心理健康是相互关联的。另有研究[11]表明,子女的行为问题会增加父母的养育压力,造成父母焦虑和抑郁,并降低父母的养育幸福感。因此本研究推测,子女逆反心理可以预测父母的考试焦虑。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2:子女逆反心理在父母教育期望与父母考试焦虑间起中介作用。

父母考试态度是指父母喜欢社会比较与担心孩子学业成绩的程度。由于中国的教育竞争空前激烈,许多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情十分迫切,倾向于将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孩子进行社会比较。父母的社会比较可以说是父母对子女施加的一种心理控制[12]。有研究[13]表明,父母社会比较能产生对比效应,易引发青少年的低落情绪和无助感,并影响其行为表现。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设3:父母考试态度在父母教育期望与子女逆反心理间起调节作用。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方便取样,对浙江省杭州市、宁波市、临海市240名青少年学生的家长发放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22份,问卷有效率为92.5%。家长的年龄集中在30~39岁(72.4%);家长受教育程度:高中及以下39人(17.6%)、大专52人(23.4%)、本科107人(48.2%)、研究生24人(10.8%)。

1.2 研究工具

1.2.1 父母考试焦虑量表 采用陈婉真等[14]编制的父母考试焦虑量表。该量表由1个维度和8个项目组成,如“孩子准备考试时,我也会觉得焦虑”“孩子考试结束后,我会担忧孩子考不好”。量表使用李克特5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父母对子女考试的焦虑程度越高。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46,验证性因素分析表明,量表的结构尚可(χ2/df=3.357, RMSEA=0.107, GFI=0.940,AGFI=0.873, NFI=0.962, IFI=0.972, TLI=0.954, CFI=0.972)。

1.2.2 子女逆反心理问卷 依据HONG等[15]编制的逆反心理量表,自编适合中国父母作答的子女逆反心理问卷。探索性因子分析表明,本研究中问卷的KMO值为0.930,巴特利特球形检验结果达到显著水平(P<0.001)。采用主成分分析、最优斜交法(Promax),根据碎石图及分析结果,提取出1个公因子,其特征值为5.364,解释了67.05%的变异,因子载荷系数为0.746~0.878,因此,探索性因素分析保留了8个项目。例如“当我强迫孩子干什么事时,他偏不干”“孩子明知应尊重我,可我一唠叨,孩子就忍不住跟我顶嘴”。验证性因素分析表明,问卷的结构良好(χ2/df=2.078,RMSEA=0.070, GFI=0.959, AGFI=0.922, NFI=0.968,IFI=0.983, TLI=0.975, CFI=0.983)。问卷使用李克特5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父母感知的子女逆反心理程度越高。本研究中问卷的Cronbach’sα系数为0.929。

1.2.3 父母考试态度量表 采用陈婉真等[14]编制的父母考试态度量表。该量表由2个维度(过度重视成绩、喜欢社会比较)和8个项目组成,如“我认为孩子考试成绩理想代表孩子未来可能有较高的学历”“我会将自己孩子和亲戚的孩子做成绩比较”。量表使用李克特5点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父母喜欢社会比较与担心孩子学业成绩的程度越高。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77,2个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842、0.854。验证性因素分析表明,量表的结构尚可(χ2/df=3.150,RMSEA=0.099, GFI=0.944, AGFI=0.889, NFI=0.938,IFI=0.957, TLI=0.932, CFI=0.956)。

1.2.4 父母教育期望问卷 以父母期待子女接受最高教育程度来测量父母教育期望[16]。题目为“您希望孩子的学业将来达到什么水平?”,1=初中毕业,2=高中毕业,3=大专毕业,4=大学(本科)毕业,5=研究生及以上。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2.0软件进行数据管理、描述统计、相关分析等。使用AMOS 26.0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应用非参数百分位 Bootstrap 法(重复抽样5 000次)和HAYES[17]编制的PROCESS宏程序中的Model 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运用Model 7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2 结果

2.1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及相关分析

各变量平均数、标准差、相关系数如表1所示。将计分1、2、3、4、5分别看成是连续数据分组后的组中值, 将分数分成5段, 0.5~1.4分为没有考试焦虑,1.5~2.4分为考试焦虑较低,2.5~3.4分为考试焦虑一般,3.5~4.4分为考试焦虑较高,4.5~5.5分为考试焦虑极高。从表1可以看出,父母考试焦虑均分为3.63,表明当前父母考试焦虑程度较高。相关分析表明,除教育期望与考试态度相关不显著外,其余变量均两两间显著相关,故假设1得到了检验,且符合中介效应检验的前提[18]。

表1 描述性统计和相关矩阵 n=222

2.2 中介效应检验

首先对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采用HAYES开发的PROCESS宏程序中的Model 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以父母教育期望为自变量,考试焦虑为因变量,逆反心理为中介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分析结果显示(表2):父母教育期望显著负向预测考试焦虑(β=-0.21,P<0.01),当放入逆反心理这一中介变量后,父母教育期望对考试焦虑的预测作用不显著(β=-0.10,P>0.05)。中介模型示意见图1。

图1 中介模型图

表2 模型中变量关系的回归分析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显示:父母教育期望对考试焦虑的直接效应值为-0.10,其95%置信区间(95%CI)包含0,表明父母教育期望对考试焦虑的直接效应不显著。逆反心理在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之间具有中介作用,中介效应值为-0.12,其95%CI不包含0,这表明逆反感知的中介效应达到显著水平,故假设2得到支持。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54.32%。详见表3。

表3 中介效应分析表

2.3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检验

为检验父母考试态度在父母教育期望通过子女逆反心理影响考试焦虑中前半段的调节作用,使用PROCESS宏程序中的Model 7进行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分析结果显示:父母教育期望和父母考试态度的乘积项对子女逆反心理的预测作用显著,即父母考试态度在父母教育期望对子女逆反心理的影响中起调节作用(表4)。判定指数(index of moderated mediation)为-0.07,95% CI为0.003~0.155,不包含0,再次说明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显著。

为进一步理解考试态度调节作用的本质,将考试态度按平均值加减1个标准差分为低考试态度组和高考试态度组,考察父母教育期望对父母考试焦虑的预测效应(表5)。进一步简单斜率分析结果表明:对低考试态度组来说,父母教育期望对子女逆反心理具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simple slope=-0.32,t=-3.93,P<0.001);而对高考试态度组来说,该负向预测作用不显著(simple slope=-0.07,t=-0.83,P>0.05)。详见图2。

图2 简单斜率检验

表5 不同考试态度时逆反心理的中介效应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呈显著负相关;子女逆反心理在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间起完全中介作用;父母考试态度在父母教育期望与子女逆反心理间起调节作用,即调节中介作用的前半段路径。研究结果有助于了解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的关系及其作用机制,并为缓解父母考试焦虑提供路径选择。

首先,本研究表明,参与调查青少年学生家长的考试焦虑水平较高,与2018年发布的《中国家长教育焦虑指数调查报告》[19]的结果较为一致。这可能是因为考试成绩在很多家庭的教育理念中依然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况且“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长期以来都是中国父母的心声,中国父母都比较强调学业成就不只是由先天能力决定,即使先天学习能力相对不足,亦可通过后天努力加以弥补[20]。此外,中国父母通常都很关心面子问题,孩子成绩差,被父母斥为“不争气”,面子重的家长还会感到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家长会有较高水平的考试焦虑。

其次,本研究发现,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呈显著负相关,这一研究结果与日常生活经验不太相符。这可能是因为本研究的样本均来自浙江省,社会经济地位高的家庭会希望自己的子女也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具有高期望值的父母会为子女提供更高质量的教育资源,并在孩子的教育上投入更多精力,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对父母起到“安心”作用,从而不会引起大规模的考试焦虑。另外,父母教育期望并不能显著预测考试焦虑,这表明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间存在某种作用机制。

再次,本研究发现,子女逆反心理在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间起完全中介作用,这一研究结果可以用自我激励模型和社会资本理论较好诠释。一方面,自我激励模型指出,建立教育期望有助于学生厘清目标并按目标努力[21],所以合理的教育期望能够帮助学生自我监督,并采取适宜的策略达到目标。另一方面,社会资本理论强调,教育期望是一种社会资本。对家长而言,与子女达成一致的教育期望可以帮助家长有针对性地指导和监督子女行为[22];对子女来说,合理的教育期望有利于他们将家长的指导内化为行为,并养成正向的人格特质[23]。此外,生命历程理论强调,父母和子女之间是彼此影响的,子女的行为问题与父母的情绪显著相关,子女的行为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会使父母认为他们是失败的父母并产生焦虑[24]。因此,父母教育期望能够约束子女的负面行为,并减缓父母考试焦虑。

又次,本研究表明,父母考试态度在父母教育期望与子女逆反心理间起调节作用,即调节中介作用的前半段路径;且对低考试态度组来说,父母教育期望对逆反心理具有显著负向预测作用,而高考试态度组的预测作用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本研究将考试态度界定为父母社会比较与担心孩子学业成绩的程度,虽然父母的社会比较和对孩子学业成绩的担心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其对孩子的关心,然而这种关心事实上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心理控制。当父母以高标准要求子女履行父母期望,很有可能造成子女的反抗与冲突。因此当父母将自己对子女的教育蓝图过度强加在子女教育生涯中,可能会产生消极的后果。由此可见,如果父母能够对子女保持合理的教育期望及积极的考试态度,将有助于塑造子女的正向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减轻父母自身的焦虑。

最后,本研究也存在一定不足。第一,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无法明确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的因果关系,未来研究可使用纵向研究,对父母进行跟踪调查,探讨子女处于不同学习阶段时(如幼升小、小升初、初升高)的父母教育期望并进行对比研究,从而了解不同时间效应下父母教育期望对考试焦虑的解释度。第二,本研究的量表均由青少年父母填写,未来研究可直接探讨子女所知觉的父母教育期望与考试焦虑,使研究结果更具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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