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 成员国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影响的实证分析

史亚千，朱崧琪，郑文丽，吴影仁，高瑞芳，向才玉，汪 莹，刘宵宵，邢 军

（深圳海关，深圳市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广东深圳 518045）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是当前世界上人口最多、经贸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区协定[1]。RECP 协议的签订，给我国农产品进出口带来了巨大潜力，同时也带来了挑战，15 个成员国的动植物检疫法律法规及监管体系存在准入差异，同时成员国又设置了不同的技术性贸易壁垒。通过分析《中国技术性贸易措施年度报告》（2016—2020 年）可以发现，农食产品类企业遭遇技术性贸易壁垒（SPS/TBT）的比例最高，排名前三的依次为食品中农兽药残留限量要求、重金属等有害物质限量要求和食品微生物指标要求。RCEP 生效后，随着关税壁垒的逐步消减，技术性贸易壁垒可能成为当前国际贸易中最为隐蔽、最难应对的非关税壁垒[2]。

技术性贸易壁垒是指一国或区域组织以维护其基本安全，保障人类及动植物的生命和健康安全，保护环境，防止欺诈行为，保证产品质量等为由，而采取的一些强制性或自愿性技术性措施[3]，是国际上通行的国际贸易调控手段。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发布的《2016 年贸易政策的主要指标与趋势》显示：全球非关税措施种类繁多，其中技术性壁垒措施最为普遍，世界贸易中70%受技术性壁垒影响。本研究运用贸易引力模型，对RCEP 成员国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影响进行实证分析，以期为我国有效应对技术性贸易壁垒提供参考。

1 贸易引力模型

贸易引力模型类似于描述引力的牛顿物理函数。该模型解释了两国之间的贸易流量与其经济“质量”（国民收入）成正比，与其之间的距离成反比，它是分析 TBT/SPS对双边贸易量影响的主流方法，是将贸易壁垒与贸易流量两者联系起来的主要研究工具[4]。该模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Tinbergen（1962年）[5]和Poyhonen（1963 年）[6]的研究。引力模型方程为式中，Tradeij表示j 国从i 国的进口额，GDPi和GDPj分别表示国家i 和j 的国民收入，Distanceij是衡量两国之间双边距离的指标，α是参数。对公式（1）的引力模型方程取对数，得到模型的线性形式，可估计方程为

式中，α、β1、β2和β3为待估计系数。误差项捕获了可能影响两国双边贸易的任何其他冲击和偶然事件。方程（2）是引力模型的核心方程，其预测两国贸易是收入的正函数，是距离的负函数。

本研究目的是分析技术性贸易壁垒对农产品出口的影响，因此在方程（2）基础上引入TBT 和SPS 设置变量，经修正的贸易引力模型为

各变量含义见表1。

2 数据搜集

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为我国农产品出口至其他RCEP 成员国的出口量，数据来自于联合国UNComtrade 数 据 库（https://comtradeplus.un.org/），并包含了各年HS 编码为01～24 的我国农产品出口汇总数据。RCEP 各成员国的经济规模以GDP 来表示。将人均GDP 变量引入模型以反映RCEP 各成员国在农产品质量、产出效率、农产品质量管理体系、生产技术等方面存在的差距[7]。各成员国的GDP、人均GDP 数据均来自世界银行WDI（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数 据 库（https://datatopics.worldbank.org/worlddevelopment-indicators/）。

贸易距离这一变量主要反映运输成本，数据采用我国到各成员国的绝对距离。地理距离的远近可以间接反映因各国在贸易政策、风俗习惯、文化传统、消费偏好等方面存在差异而形成的贸易成本。该数据采用CEPII 数据库（http://www.cepii.fr/CEPII/en/bdd_modele/bdd_modele.asp）中的地理距离数据。

SPS/TBT 设置可采取多种形式，表现出来的经济效应更复杂。本研究数据来自WTO/TBT-SPS国家通报咨询网，运用SPS 和TBT 通报数量之和进行分析，其中TBT 通报包括农业和食品技术两项[8]。

3 实证分析

本研究采用2010—2021 年各RCEP 成员国经济地理数据、技术性贸易壁垒数据以及我国向RCEP 成员国出口农产品数据进行GLS 回归分析。从回归分析结果（表2）可以看出：进口国GDP对于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促进作用（Coef. =1.020，P＜0.001）。具体而言，其他RCEP 成员国的平均GDP 每增加1 亿元，我国向RCEP 成员国出口农产品将增加1.020 亿元。出口国的人均GDP 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Coef. = -0.327，P＜0.001）。我国的人均GDP每增加1 亿元，我国向RCEP 成员国出口农产品将减少0.327 亿元。另外，贸易距离以及TBT 和SPS 设置对我国农产品出口也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Coef. = -0.548，P＜0.001；Coef. = -0.118，P＜0.05），其中对农产品出口流量影响最大的是进口国GDP，其次是TBT 和SPS 设置，出口国人均GDP，而贸易距离的影响程度较小。

表2 我国农产品出口影响因素实证分析结果

为了更清楚地区分TBT 和SPS 设置各自的影响作用，将二者拆分再次进行回归分析。回归分析结果（表3）显示：进口国GDP 和出口国人均GDP 以及贸易距离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方向未发生改变（Coef. = 0.763，P＜0.001；Coef. = -0.259，P＜0.001；Coef. = -0.706，P＜0.001），但影响程度发生了变化。具体而言，进口国GDP 和出口国人均GDP 的影响程度减小，贸易距离的影响程度增大；而对于TBT 和SPS 设置来说，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抑制作用是SPS设置（Coef. = -0.203，P＜0.001），而TBT 设置的影响并不显著（Coef. = 0.040，P= 0.537）。此外，对农产品出口流量影响最大的是进口国GDP，其次是贸易距离，TBT 和SPS 设置和出口国人均GDP 的影响程度相近且影响方向相同。

表3 我国农产品出口影响因素实证分析结果（拆分TBT 和SPS）

4 讨论

随着RCEP 正式生效，技术性贸易壁垒逐渐成为RCEP 成员国中一道不可忽视的屏障[9]。因此，本研究以RCEP 成员国为研究对象，以TBT和SPS 设置，我国及RCEP 协定成员国GDP、人均GDP、贸易距离为解释变量，选择2010—2022年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发现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主要有以下影响。

第一，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Coef.代表各个自变量对应变量的系数。lnPij（Coef. = -0.118，P＜0.05）表明SPS/TBT 设置对我国农产品有显著的抑制作用。各成员国通过发布各类技术法规，设置严苛的标准、复杂的合格评定程序以及产品质量认证、进口检疫审批手续等，提高国外农产品的准入门槛，短期内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有显著的抑制作用。但长期看来也有助于我国农产品质量管理体系完善、质量标准提升，倒逼我国农产品的产业升级转型。

第二，各成员国发布的SPS 和TBT 通报中，SPS（Coef. = -0.203，P＜0.001）设置是影响我国农产品出口的主要因素，而TBT（Coef. = 0.040，P= 0.537）设置在本研究中并未表现出显著作用。因此，相关部门应加大对RCEP 成员国农产品SPS的研究，包括SPS 预警信息以及先进管理体系、标准和技术的引进。

第三，通过实证分析可以看出，除了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有显著抑制作用外，贸易距离（Coef. = -0.548，P＜0.001）和我国人均GDP（Coef. = -0.327，P＜0.001）对我国农产品的出口也有抑制作用。然而进口国GDP 对我国农产品需求量有一定的拉动作用，进口国GDP 越高，我国农产品出口量就越大。

第四，通过分析我国农产品出口数据和各成员国发布的SPS/TBT 通报，可以看出随着我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不断增大，遭受的贸易壁垒程度也在加大。同时，在RCEP 成员国中，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4 个国家凭借其自身的经济优势和技术优势，设置了严格的技术标准法规。目前，我国农产品出口至日本、韩国、澳大利亚的贸易量较大，所以日本、韩国和澳大利亚SPS/TBT 措施对我国农产品的出口影响较大[10]。

5 对策建议

5.1 提升农产品质量，增强农产品国际竞争力

技术性贸易壁垒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我国农产品出口，但从长远来看可以倒逼国内农产品产业升级，推进农产品向绿色、高效、产业化方向发展。政府部门可出台支持农业生产的政策措施，推动农业深层次的产业优化升级；企业要转变生产经营理念与模式，学习先进的质量管理体系，加大先进标准引进力度，加强技术研发，提升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5.2 建立与国际接轨的标准体系、技术法规体系和质量认证体系

通过对标国际先进标准体系来加强我国的标准体系建设，同时要引导企业采用国际先进标准，增强产品的国际竞争力[11]。同时，要规范强制性标准的制定和实施程序，保障相关标准执行的有效性。相关部门应跟踪国外技术法规制修订动态。

5.3 加强技术性贸易措施预警，建立政府-行业-企业多元化应对局面

政府部门应建立技术性贸易措施预警系统，通过公共信息服务等方式发布预警信息，同时加大新政策宣传贯彻力度，提升国际争端的应对能力；行业协会专业性较强，也有较宽的信息收集渠道，应积极发挥其政府和企业间的桥梁作用，以应对贸易壁垒的薄弱环节[12]；企业应加强学习培训，遇到通报召回时第一时间向相关部门反映，积极应对贸易壁垒。

6 结论

研究发现：RCEP 成员国尤其是日韩两国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农产品出口造成了较大影响，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的抑制作用。随着世界科技水平的提高，各种形式的隐性技术壁垒将会不断出现，因此我国需要在不断提升农产品质量的基础上，积极与国际标准接轨，加强技术性贸易壁垒措施的研究和预警，有效提升农产品在全球贸易当中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