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江陵县2023 年羊布鲁氏菌病紧急流行病学调查

陈 娟，刘 文，付可强，刘 力，汪 婷，王雪琴，齐书灿，黄 芳

（1. 江陵县农业农村局，湖北江陵 434100；2. 江陵县畜牧兽医技术服务中心，湖北江陵 434100）

布鲁氏菌病（以下简称“布病”）是一种由布鲁氏菌引起的人兽共患传染病，主要侵害动物生殖器官、胎膜及多种器官组织，引起发炎、坏死和肉芽肿，临床表现为母畜流产、不孕，公畜睾丸炎及关节炎等症状，我国将其列为二类动物疫病及法定报告人类传染病[1]。

2023 年5 月24 日，湖北省江陵县畜牧兽医技术服务中心在开展布病日常监测时，在普济镇西庄湖村邓某圣养羊场监测到17 例布病疑似病例，按照《布鲁氏菌病防治技术规范》[2]要求，6 月27日对该场再次开展检测，检出确诊病例113 例，个体阳性率为96.6%（113/117）。疫情确诊后，江陵县农业农村局迅速组织专业技术人员开展了紧急流行病学调查，对疫情进行了追踪调查，并评估了传播风险，有效处置了该起疫情。

1 材料和方法

1.1 病例定义

1.1.1 疑似病例 经虎红平板凝集试验（RBPT）检测为阳性，并有流行病学史或临床症状的动物。

1.1.2 确诊病例 经试管凝集试验（SAT）检测为阳性的疑似病例。

1.2 调查方式

1.2.1 现场调查 采取现场勘察、访谈以及问卷调查等形式，对江陵县普济镇邓某圣饲养的肉羊种类、数量以及养殖场布局、饲养管理模式、放牧场地、动物接触情况、免疫情况、调入调出情况进行调查，同时调查普济镇其他5 个肉羊养殖场户的分布、养殖、免疫、引种及布病监测情况。

1.2.2 查阅资料 查阅2020 年以来普济镇肉羊养殖场户及关联养殖场户的布病监测资料，江陵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反馈的人间布病通报情况等，掌握不同时间段内的肉羊存栏数、采样数、检测结果及相关暴露人员的布病患病情况。

1.2.3 实验室检测

1.2.3.1 RBPT 试验 吸取待检血清30 μL、布病抗原30 μL（购自哈药集团生物疫苗有限公司）加于平板方格的两侧，用混匀棒混合均匀后涂成直径2 cm 的圆形，静置4 min 后观察结果。凡出现+（稍能见到凝集）以上反应者判定为阳性，无凝集现象且混合液均匀混浊者判定为阴性。

1.2.3.2 SAT 试验 将待检血清进行倍比稀释，吸取稀释好的布病抗原（购自哈尔滨国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加入上述各孔血清中，使待检血清稀释度依次为1:25、1:50、1:100 和1:200；用塑料薄膜覆盖反应板，放湿盒内置于37 ℃恒温箱孵育18～24 h 后观察结果。待检血清无凝集现象判定为阴性，在1:25 出现凝集判定为可疑，在1:50 及以上出现凝集判定为阳性。

1.2.4 数据分析 将调查数据分类录入Excel 软件，使用描述性流行病学方法进行疫情三间分布描述，绘制疫情流行曲线，并对疫情的风险来源、传播方式等提出假设并验证。

2 结果与分析

2.1 基本情况

2.1.1 养殖场情况 普济镇西庄湖村二组邓某圣养羊场（东经112.483 660、北纬29.955 450）位于荆江大堤北岸约500 m，东面为组级道路和农田，南面为农户住房及荆江大堤，西面为农田和灌溉沟渠，北面为农户住房，该养殖场为简易改造的农村废弃住房，养殖设施简陋，有吊脚楼式羊舍和运动场，无消毒室、消毒池、分娩舍和无害化处理等设施。2023 年3 月，有4 只怀孕2～3 月的母羊出现流产现象，未发现母羊子宫内膜炎、公羊睾丸炎等症状。第一次检测时（2023 年5 月24 日），存栏肉羊160 只，第二次检测时（2023 年6 月27 日），存栏肉羊119 只。普济镇共有6 个肉羊养殖场户，邓某圣养羊场周边有2 个养殖场户（李某明、王某贤），均位于西庄湖村一组，均在荆江大堤西庄湖段放牧，未混群，但存在交叉放牧现象。李某明羊场位于西庄湖村1 组96 号，距离荆江大堤南岸约300 m，四周为农田，其人员居住点位于王某贤羊场东约300 m；存栏羊65 只，无流产、子宫内膜炎等症状。王某贤羊场位于西庄湖村1 组37 号，距离荆江大堤北岸约400 m，处于邓某圣养羊场东南方向约600 m，东南西三面均为农户住房，北面为农田；存栏羊12 只，无流产、子宫内膜炎等症状。周某新羊场位于普济镇田家坊村（东经112.458 536、北纬29.941 533），距离荆江大堤北岸约1 500 m，位于邓某圣养羊场与陈某玉养殖场之间，相距均在2 000 m 以上；存栏羊40 只，羊群无流产、子宫内膜炎等症状。陈某玉养殖场位于赵家岭村四组（东经112.540 190、北纬29.978 840），距离荆江大堤北岸约500 m，东面距邓某圣养羊场约5 000 m，主要在荆江大堤赵家岭段放牧，周围无其他羊场放牧；存栏羊180 只，羊群无流产、子宫内膜炎等症状。熊某飞养殖场位于星星村六组（东经112.437 760、北纬30.061 210），距离荆江大堤北岸约7 000 m，南面距邓某圣养羊场约6 500 m；养殖场建在渠道东边的堤埂上，东南北面均为农田，养殖方式为圈养，无放牧情况；存栏羊170 只，羊群无流产、子宫内膜炎等症状。以上养殖场户位置分布见图1。

图1 普济镇6 个肉羊养殖场户空间分布

2.1.2 免疫情况 据畜主反映，6 个养殖场户均未免疫布病疫苗。为准确掌握邓某圣养羊场2023年5 月24 日—6 月26 日期间是否免疫布病疫苗，2023 年6 月29 日，执法人员对邓某圣进行了询问，其反映未免疫布病疫苗。

2.1.3 引种情况 邓某圣于2022 年6 月从A 省某市（非布病免疫区）引进2 只小种公羊，无布病检测报告和动物检疫合格证明，未采取隔离措施直接混群饲养。2022 年12 月，邓某圣在普济镇农贸市场销售肉羊40 多只，引进的1 只小种公羊作为肉羊屠宰后销售。李某明、王某贤等5 个养殖场均从县内其他养殖场引种。6 个养殖场户2021 年以来的引种情况见表1。

表1 6 个养殖场户引种情况

2.1.4 布病检测情况 2023 年5 月24 日，邓某圣养羊场检出布病疑似病例17 例，周某新养殖场未采样，其他4 个养殖场均为阴性。按照《布鲁氏菌病防治技术规范》要求，6 月27 日，对邓某圣养羊场再次进行采样检测，检出疑似病例113 例，经复核，均为布病阳性。江陵县每年春秋两季开展2 次羊布病检测。2020—2022 年普济镇邓某圣等6 个养殖场及4 个供种场的布病检测情况见表2。统计结果显示，4 个供种场的采样率分别为95.3%（224/235）、97.4%（150/154）、100%（19/19）、93.7%（879/938），未采样的羊只为新出生的羔羊，布病检测结果全部为阴性。邓某圣养羊场2021 年春秋两季的采样率分别为92.5%（62/67）、80.8%（63/78），2022 年春季布病检测采样率为100%，秋季采样率仅为26.2%（34/130），存在引进种公羊和病畜漏采的可能。该场在2022 年秋季采样前，已从外省购进无布病检测报告和动物检验合格证明的羊只，且未经隔离和布病复检即混群饲养，存在购进带菌动物进而造成其他羊只感染的可能。

表2 2020—2022 年布病检测情况

2.2 时间分布

调查结果（图2）显示：2022 年5 月28 日，邓某圣养羊场羊存栏97 只，布病检测97 只，全部为阴性；6 月中旬，从A 省某市购进小种公羊2只；2022 年11 月7 日羊存栏130 只，布病检测采样34 只，全部为阴性；2023 年1 月，屠宰销售40只，其中包括购进的1 只小种公羊；2023 年2—3月，有4 只妊娠羊出现流产现象；5 月24 日羊存栏160 只，检测160 只，检出疑似病例17 例，个体阳性率为10.6%（17/160）；5 月24 只扑杀及无害化处理病畜17 只；5 月24 日—6 月26 日，羔羊死亡26 只、新出生2 只；6 月27 日羊存栏119 只，检测117 只，检出确诊病例113 例，个体阳性率为96.6%（113/117）；6 月29 日，对119 只羊实行全群扑杀并无害化处理。

图2 疫情暴发的羊群信息变化时间进程

2.3 群间分布

本次疫情袭击率为81.3%（130/160），布病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均集中在邓某圣养羊场，其他5 个养殖场户全部为阴性。第一次检测时，邓某圣养羊场有17 例疑似病例，包括16 只妊娠和哺乳期母羊、1 只3 月龄左右青年羊。第二次检测时，有113 例确诊病例，覆盖整个羊群，包括种公羊、妊娠和哺乳期母羊、青年羊及羔羊。

2.4 职业暴露人员布病检测情况

江陵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分别于2023 年5 月29 日和6 月13 日，对邓某圣、李某明和王某贤3个肉羊养殖场的7 名暴露人员和参与采样、实验室诊断的19 名暴露人员进行了布病检测，均为阴性。

3 病因假设与分析

3.1 引进未经检疫带菌动物

邓某圣养羊场2022 年5 月28 日的布病检测结果为阴性，2022 年6 月从A 省某市购入2 只种公羊，当年10～11 月种公羊即可配种，购进的种公羊无动物检疫合格证明和布病检测报告，布病感染情况不明。该养殖场在2022 年秋季开展了布病检测，但是采样率只有26.2%，因此检测结果无法代表真实的感染情况，加之邓某圣在2023 年1 月屠宰销售的40 只肉羊包括了购进的1 只种公羊，将种羊当作商品羊销售，经济损失较大，不合乎常理，推测该公羊可能已经感染布鲁氏菌，不得不被淘汰。李某明等5 个养殖场户只在县内引种，布病检测结果均为阴性。通过对比养殖场引种情况分析得出，从外省引进病情不明且未经检疫的带菌动物导致疫病传入的风险最高。

3.2 病死羊、胎衣及粪便无害化处理不当

带菌羊、流产胎儿、胎衣是布病主要传染源，消化道和生殖道是主要感染途径。邓某圣养羊场无分娩舍，所有羊只共用一个羊舍，流产胎儿、胎衣和羊水等混合在粪便中。由于未及时规范地对病死羊、流产胎儿、胎衣及粪便等进行无害化处理，导致布鲁氏菌通过消化道、生殖道等途径感染其他羊只，这可能是导致疫情传播的主要因素。

3.3 外来人员和车辆

邓某圣等6 个养羊场均未采取严格的生物安全措施，兽医、经纪人、车辆随意进入养殖区的现象较为普遍，存在疫病传播风险。江陵县肉羊销售时间集中在冬季，养殖户屠宰肉羊后，由买方上门提货或送至指定位置。羔羊销售主要在春季，由购买方上门提货，存在外来人员及车辆在6 个养羊场交叉的可能，因此外来人员和车辆的传播风险为中等。

3.4 放牧

邓某圣、李某明、王某贤的羊群均在荆江大堤西庄湖段放牧，存在交叉放牧现象。患病羊可能污染草场，但是由于放牧时间不同且无混群现象，因此通过放牧传播布病的风险为中等。

3.5 饲草和饮水

江陵县大多数肉羊养殖场户均采取放牧饲养方式，有时饲喂草料，不添加精料，饮水为河水或井水。各养殖户饲草和饮水之间无交集，因此由饲料和饮水传播布病的风险较低。

4 疫情处置

2023 年5 月24 日，江陵县人民政府按照《布鲁氏菌病防治技术规范》相关要求，对邓某圣养羊场的17只布病疑似病例进行了扑杀和无害化处理，对羊群采取隔离饲养和禁止销售等措施，并对栏舍、周边环境等进行消毒灭源，同时，禁止李某明、王某贤的羊群进入邓某圣羊场场地放牧。6 月29 日，对邓某圣养羊场采取了全群扑杀、无害化处理、消毒等综合防控措施。

5 讨论

邓某圣养羊场2023 年两次布病检测时间仅仅间隔34 d，阳性率从10.6%上升到96.6%。由于没有良好的定性检测方法，尚无法鉴别疫苗免疫动物和自然感染动物[3]。尽管邓某圣对执法人员陈述没有免疫布病疫苗，但邓某圣从事肉羊养殖、贩卖等职业多年，与多个布病免疫省份的肉羊养殖场主、经纪人保持着紧密联系，其陈述可信度值得怀疑。樊生平、付程雄等人研究发现[4-5]，羊免疫布病S2疫苗后10～35 d，血清抗体阳性率达到最高峰，与绵羊相比，山羊的抗体阳性率偏高。综上所述，阳性率急剧上升不排除邓某圣在两次检测间隔期内免疫布病疫苗的可能。

农业农村部规定，各省份确定本省的免疫区和非免疫区，免疫区对种畜以外的牛羊进行布鲁氏菌病疫苗免疫[6-7]。饲养动物的单位和个人应当按照强制免疫计划和技术规范，对动物实施免疫接种，未按照动物疫病强制免疫计划或者免疫技术规范实施免疫接种的，给予责令限期改正、罚款、代为处理等行政处罚[8]。布病非免疫区的牛羊实施免疫后，形成未按照动物疫病强制免疫计划实施免疫接种的既定事实。但由于缺少处罚细则，给予行政处罚或采取扑杀及无害化处理，既无法律依据又可能因误杀而造成经济损失。因此，针对布病非免疫区违规免疫接种的现象，建议尽快出台相关规定。

邓某圣养羊场购买2 只小种公羊时，起运地货主未主动申报检疫，到达地检疫监管也未及时发现，加之2022 年11 月7 日的布病检测没有掌握引种情况，做到采样全覆盖，以至于在2023 年5 月才检测到阳性病例。由于患病动物发现和处置不及时，布病已在群间扩散。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建议加强动物检疫监管，严厉打击逃避动物检疫的违法行为；切实加强动物疫病主动检测，做到早发现、快处置，把疫情控制在最小范围，把损失降到最低。

宣传干预是疫病防治的重要措施之一，是提高养殖场户“知信行”水平的重要技术手段[9]。疫情发生后，江陵县在全县养羊场张贴了布病防控知识挂图，发放了明白单，召开了技术培训会议，普及布病净化及人员防护知识，宣传布病防控政策及相关法律规定，进一步提升了职业暴露高风险人群的“知信行”水平。

6 结论

调查认为，引进未经检疫的带菌动物可能是本次疫情的起因，第二次检测时阳性率急剧上升，可能与违规免疫布病疫苗有关。疫情提示，应加大检疫监管与主动检测力度，强化布病防治宣传教育，尽快出台违规免疫相关处罚细则，有效降低疫情发生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