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丸治痛症验案三则

方玲弟 杨树花

青囊丸出自《韩氏医通》卷八，由香附、乌药组成，主治妇人头痛有痰。香附辛散苦降，于血中行气，开郁散结尤妙，能通行十二经脉，擅长疏肝理气，调经止痛。乌药辛开温通，于气中和血，专走气分为主，因其辛温快气宣通、疏散凝滞为长，能顺气降逆，散寒止痛，温达下元，善调下焦冷气。两药同为理气药，但同中有异。既属相须配伍之用，又为气血并用之施，理气开郁，和中止痛效增。临床可广泛应用于气滞、气郁、气逆引起的腹胀、痛症，尤以中、下腹疼痛者，其效佳捷。笔者有幸跟随全国基层名老中医、杭州市名中医许子春主任医师学习临诊，现将许老临床运用青囊丸的三则诊治验案介绍如下。

1 经期头痛

患者，女，47 岁，因“反复经行后头痛1 年余”于2015 年10 月12 日就诊。既往无重大疾病及手术病史。患者病起于入院前1 年其父去世，恰逢经期，悲痛交加，之后每于经后感疲劳，反复全头绵绵隐痛，伴经色淡量少质稀，经前乳房胀痛，经后减轻，纳谷不馨，胃脘及小腹胀滞，大便溏软；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弱。辅助检查：10 月12 日血常规及头颅CT 检查未见明显异常。乳房超声检查示：双乳小叶增生，右乳可见直径0.5 cm 界清结节。诊断：经期头痛。治拟养血柔肝，理气止痛。方用：归脾丸（布包）15 g，炒当归、酒白芍（拌）各12 g，梅花5 g，炒枣仁12 g，醋香附10 g，乌药6 g，郁金12 g，炒枳壳6 g，丹参15 g，炒川芎4.5 g，木贼草（去节）3 g，党参、茯苓各12 g，炙甘草3 g，7 剂，常规水煎取汁口服，每次150 mL，每日2次。10 月18 日二诊，药后疲劳减轻，大便日解成形，头痛消失，纳眠可。上方去木贼草，加红枣10 g，葛根6 g，忍冬藤15 g，炒扁豆花12 g。续服7 剂。10 月24日三诊，神清气爽，诸症渐消，续服原方7 剂，并嘱停药后经前服用逍遥丸6 g，每日两次，共1 周；经后服用归脾丸6 g，每日两次，共1 周，以利气血调和，防病再发。

按语：许老认为经期头痛临床辩证首分虚实，以血虚、肝郁、痰湿者较多。临诊需注意引经药的运用。《丹溪心法·头痛》曰：“头痛须用川芎，如不愈，各加引经药，太阳蔓荆，阳明白芷，少阳柴胡，太阴苍术，少阴细辛，厥阴吴茱萸。顶巅痛，用藁本，去川芎。”许老诊查患者病起经期遇亲人亡故，肝郁不达气血不畅，血不上荣于脑，而后经期头痛；肝郁不舒故胸乳胀痛，胃脘小腹胀滞。病在血虚肝郁，故用归脾丸引血归经；党参、茯苓、当归、川芎、白芍、炙甘草，取八珍汤意益气养血使生化有源；因便溏去熟地滋腻，加枸杞、枣仁等加强养血之效；再合青囊丸理气止痛；全方合用，补中有疏，平时结合逍遥丸、归脾丸缓缓收功，妙不可言。

2 经行腹痛

患者，女，35 岁，因“流产后反复经行腹痛3 个月”于2021 年3 月2 日来诊。既往无痛经及其他疾病史。入院前6 个月患者因计划外受孕行人工流产终止妊娠。术后经转两次，均伴经行小腹隐痛，喜按。末次月经：2 月25 日。经行量少，小腹疼痛难忍，呈持续性隐痛，色淡质稀，偶有细小血块，平时感乏力，多梦；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左寸微弦。3 月2 日阴道超声检查示：子宫及双附件未见明显异常。诊断：经行腹痛。治拟益气养血，调经止痛。方用炒当归、酒白芍（拌）各12 g，梅花5 g，枸杞15 g，炒枣仁、广郁金、潼白蒺藜、预知子各12 g，生麦芽30 g，盐杜仲、炒川断各15 g，醋香附10 g，乌药6 g，党参、茯苓各12 g，白英15 g，忍冬藤20 g，炙甘草3 g，7 剂，常规水煎取汁，每次150 mL，每日两次。3 月8 日二诊，药后乏力及腹痛好转，睡眠可。上方去白英、忍冬藤，加红枣10 g，炒扁豆花12 g。续服7 剂。3 月14 日三诊，患者诉经行略感乏力，余症均消。续服首方7 剂，并嘱平时加强运动，调畅情志，防病再发。

按语：许老对痛经的诊治，常据病情区分气血、寒热、虚实；治疗上痛甚以止痛为要，兼顾温宫、补气、活血、清热、散寒等法。《景岳全书之妇人规》云：“经行腹痛，证有虚实。实者，或因寒滞，或因血滞，或因气滞，或因热滞；虚者，有因血虚，有因气虚。然实痛者，多痛于未行之前，经通而痛自减；虚痛者，于既行之后，血去而痛未止，或血去而痛益甚。大都可按可揉者为虚，拒按拒揉者为实。有滞无滞，于此可察。”该患者人工流产后血海空虚，胞宫冲任失养，故经行小腹隐痛喜按，其余症候及苔脉证均为气血两虚之候。方用圣愈汤意去黄芪、熟地、川芎，加党参、茯苓，枸杞、枣仁益气养血；潼白蒺藜、预知子、郁金、麦芽合青囊丸理气行滞，杜仲、川断补肾通络；白英、忍冬藤清热解毒，甘草调和诸药。诸药合用，相得益彰，常获良效。

3 胃痞证

患者，女，27 岁，因“胃脘隐痛1 周”于2020 年6 月5 日来诊。既往有慢性胃炎病史10 余年。伴恶心、偶有干呕，泛吐清水，得食痛减，喜温水饮，腑便偏干，末次月经：5 月15 日，量少，色淡，5 d 净。苔白舌淡红，脉沉弦而迟。5 月25 日胃镜检查示：慢性浅表性非萎缩性胃炎，幽门螺杆菌阴性。血常规及头颅CT检查未见明显异常。诊断：胃痞证。治拟温中散寒，和胃止痛。方用：党参、茯苓、广郁金（杵）各12 g，炒枳壳6 g，香白芷3 g，焦六神曲9 g，醋香附10 g，红豆蔻（杵）5 g，乌药、紫苏梗各6 g，大腹皮9 g，吴茱萸（炒）、黄连各2.5 g，川楝子10 g，炒元胡8 g，蒲公英、浙贝母、酒白芍（拌）各12 g，梅花5 g，清炙甘草3 g。7 剂，常规水煎取汁口服，每次150 mL，每日两次。6 月11 日二诊，服药后胃痛渐愈。诸症减半，效不更方，原方加川朴花6 g，续服14 剂，诸症均愈。

按语：许老分析慢性浅表性胃炎病情错综，治法较多。但总不离虚、滞二字。治疗脾胃之疾需分清在胃还是在脾，胃为六腑之一，以通降为顺。该患者湿食滞气停蕴中宫，中焦气机不利，故胃痛，恶心、偶有干呕。胃阳不振故泛吐清水，喜温水，脉沉弦而迟；胃寒肠热故大便偏干，舌淡红。许老临诊常言胃阳不振参苓投之，再加郁金、枳壳、苏梗、大腹皮理气通降，白芷入阳明经，六神曲分消积滞；醋香附、红豆蔻、乌药为良附丸意合青囊丸，加强温中散寒止痛之效；因“治肝可以安胃”故合左金丸、金铃子散疏肝理气和胃降逆；蒲公英、浙贝母清热；白芍甘草柔肝缓急，梅花芳香行气止痛。全方大方里有小方，环环相扣，相得益彰，用之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