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库茨克，冰天雪地里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2023-12-28梓菲

世界博览 2023年24期

梓菲

建立者纪念碑位于安加拉河畔，是为了庆祝伊尔库茨克市建立350周年而建造，以此纪念西伯利亚的开拓者们。

歌手李健创作的歌曲《贝加尔湖畔》以其空灵悠扬的旋律获得了很多人的青睐，加上歌手清澈温暖的声音，仿佛会将聆听者带入贝加尔湖畔的美景之中，不过，很多人只是将视线停留在了贝加尔湖这块蓝色的宝石之上，却忽略了贝加尔湖畔的一颗明珠——伊尔库茨克。

贝加尔湖的西南角，唯一一条从湖中流出的河流——安加拉河，一路向北开始了1700多公里的漫长旅程，在一个三角洲——一条名叫伊尔库茨克的河流分流而出，而在这两条河的分流处，就是伊尔库茨克。

伊尔库茨克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当时沙俄帝国正积极扩张至东部地区。1661年，探险家雅科夫·波科特（Yakov Pokhabov）在贝加尔湖畔建立了一个小型定居点，这个定居点后来成为了伊尔库茨克。起初人们是在这里交易毛皮，这个据点的第一座建筑就是征收毛皮税的税务大厅，后来逐渐成了沙俄帝国在西伯利亚重要的行政中心，其优越的地理位置也成了沙俄帝国与中国乃至亚洲的重要贸易枢纽。除了毛皮，来自中国的茶叶和丝绸也通过这里流向欧洲，从伊尔库茨克通往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之路也被人们称为“茶叶之路”，而伊尔库茨克这个名字在布里亚特语中也是“纺纱”的意思。

建城以来，巴布尔（Babr）一直是伊尔库茨克的象征，巴布尔在古俄语中的意思是“西伯利亚虎”。它是当地居民最喜欢的吉祥物，城市的市旗和徽章上也都是巴布尔的形象。在伊尔库茨克中心广场的列宁街旁边，就有一座巴布尔雕像，前爪抬起好像要向前跳跃，毛茸茸的尾巴向上支棱着，要不是口中咬着猎物，这只“大猫”还真让人感觉不到凶猛，反而有些可爱。巴布尔口中咬着的猎物是紫貂，有人认为紫貂是西伯利亚汗国的象征，是当时帝国打败西伯利亚汗国的标志；也有人认为这个标志是在阐述整个中世纪伊尔库茨克都是欧洲最重要的紫貂皮毛来源地。反正不管是哪种解释，都不妨碍巴布尔成为这座城市的象征，而巴布尔的雕像也是游客最重要的“打卡地”之一。

想结婚就摸摸兔子头

安加拉河与伊尔库茨克河交界的地方是这座城市的历史中心，在这里有一座高高的城市建立者纪念碑，是2011年修建的，底座铺着红色的大理石砖，上面有伊尔库茨克的市徽和城市的建立时间，而纪念碑顶部的雕像则是建立城堡的哥萨克骑兵形象。在纪念碑对面，就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最著名的教堂之一——主显节教堂。在伊尔库茨克的各种宣传画册中都能看到它的身影。主显节教堂是伊尔库茨克第二个石头建筑，仅次于城市建立时的石头碉堡。其实这座教堂原本是木质的，后来因为一场大火被焚烧殆尽，靠市民捐款才修建了这座石头教堂，经历过数次的破坏和修缮，最终成了今天的样子。教堂的外观非常漂亮，洁白的墙体，各层由长方形、圆柱形、三角锥形组合在一起，仿佛是积木搭起的精美玩具，旁边还有两个金色的洋葱头形状的穹顶衬托着，非常耀眼，在外墙上还绘有许多宗教题材的壁画。主显节原本是东正教庆祝耶稣诞生的节日，因此有些翻译将这里称为“上帝诞生大教堂”，这个名字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座教堂的华丽非凡。教堂的内部也十分精美，所有墙面几乎都被壁画铺满了，欣赏这些画作可能就需要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更不用说各种美轮美奂的装饰了。进入教堂，男士要脱帽，而女士则需要佩戴头巾，如果没带也没有关系，教堂门口有免费的丝巾可以领取。

主显节教堂旁边是斯帕斯卡亚教堂，这是一座白墙绿顶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外形很像一艘船。“船头”是一座高50米的尖塔钟楼，“船尾”是一个半圆形的小教堂。在教堂的旁边有一座小亭子，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上雕刻着伊尔库茨克城堡最初的轮廓，原本伊尔库茨克乃至西伯利亚地区最古老的石头建筑就在这里，只不过城堡早已不在，只剩下这块石碑来记录它的曾经。石碑右下角有几排小字，意思是这块石碑敬献给建造这座城市的先驱者，而最早建立这座城市的人就长眠于此处。教堂旁边还有一座彼得王子和费夫羅尼亚公主的雕像，自从16世纪以来，这对夫妻就被东正教尊为圣人，他们是夫妻之间爱与忠诚的象征。在他们的身后，还藏着一只小兔子，想要结婚的人就会去摸摸这只小兔子的头顶，希望可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这只小兔子的头顶被摸得锃明发亮，看来美好的爱情是人们共同的期许。

彼得王子和费夫罗尼亚公主雕像里的小兔子

建造城市的艺术家

有人说，伊尔库茨克老城区的大街就是一座博物馆，上百年的木屋比比皆是。走在老城的大街上，我觉得所言非虚，这些木屋被保养得很好，而上面的各种手工雕刻更是十分华丽精美，甚至很多都极具艺术价值。这句话可不是恭维，因为这些木屋的建造者很多是真的艺术家。

1825年12月，借着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突然去世的时机，俄国的一些贵族、军官和艺术家发动了反对专制和农奴制的起义，史称“十二月党人起义”。最终起义失败，这些被称为十二月党人的起义者有些被杀死，还有一些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其中一部分人流放的终点就是伊尔库茨克。

沃尔孔斯基巷10号是十二月党人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和妻子玛利亚的故居，这条街道也是用他们的名字命名的。整座故居是蓝灰色的二层小楼，白色的窗框已被岁月染成黄色，斑驳的木墙承受了将近200年的风雪。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红色壁纸放在今天也非常时尚。房间中不仅收藏着沃尔孔斯基著名的金字塔形钢琴，还有他24岁参加1812年卫国战争时获得的金质勋章。后楼梯间附近还有一个温室，玛利亚就是在这里进行研究，设法在气候恶劣的西伯利亚种植柠檬等作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房子是伊尔库茨克文化生活的中心。

十二月党人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和妻子玛利亚的故居。

谢尔盖·沃尔孔斯基和妻子玛利亚的故居内部。谢尔盖是著名作家托尔斯泰的亲戚，托尔斯泰的多部小说中都有谢尔盖的影子。

被流放的人们在这里互相教授外语、手工艺和艺术的同时，还会举办一些文化艺术活动，并且积极号召当地人参加。流放并没有让十二月党人失去生活的勇气，这些原本的贵族、艺术家饱经风霜地来到了西伯利亚，受到了原住民的热情接待，而伊尔库茨克的商人甚至官员也对他们表现出了同情和尊重。通过不懈努力，这些十二月党人在西伯利亚生存了下来，并且对这里的文化和经济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们建立了图书馆，还建立了许多学校，给伊尔库茨克后来成为知名的“大学城”奠定了基础；他们还为西伯利亚引进了许多以前不为人知的作物，比如蔬菜、烟草、黑麦、荞麦，等等，以及温室栽培等先进的农业作业方法；而他们中的医生也建立了医疗援助组织，挽救了许多当地人的生命；他们的学术活动以伊尔库茨克为中心影响了整个西伯利亚，把原本属于贵族的知识带给了西伯利亚的平民……同时他们也将俄罗斯乃至欧洲的思想和文学带到了这里，唤起了当地居民的觉醒。在十二月党人和当地居民的共同努力下，伊尔库茨克在当时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城市的发展也让这里有了很多新的称号，“西伯利亚彼得堡”“西伯利亚雅典”，当然还有最为著名的一个——“东巴黎”。

在故居的庭院中，有一座女性的雕像，这是人们为十二月党人妻子竖立的纪念碑，这座雕像的原型就是房子的女主人玛利亚·沃尔孔斯卡娅。她也是俄罗斯名著《西伯利亚公主》主人公的原型。在俄罗斯，十二月党人妻子这个群体是爱情与忠诚的象征。这些女性出身贵族，在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沙皇曾经劝说她们和丈夫分开，留在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这些十二月党人妻子毅然决然地随着她们的丈夫来到了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有的人死在了严寒的路上，有的人被迫与自己的家人和孩子分离，甚至有位法国姑娘知道昔日情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立刻赶到俄国要求当局批准她去西伯利亚与情人结婚。在这些女性眼中，名誉、地位、富贵乃至生命都比不上她们的爱情，而在这份爱情背后，还有她们对于爱人事業的理解与认同，她们所“殉道”的不只是爱情，还有自由和解放。

（责编：昭阳）

1827年初，一位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去西伯利亚探望丈夫，大诗人普希金不顾自己处境的危险，写下了《致西伯利亚囚徒》，并请她将这首诗带给被流放的十二月党人。

在西伯利亚矿坑的深处，

望你们坚持着高傲的忍耐的榜样，

你们的悲痛的工作和思想的崇高志向，

决不会就那样徒然消亡。

灾难的忠实的姐妹——希望，

正在阴暗的地底潜藏，

她会唤起你们的勇气和欢乐，

大家期望的时辰不久将会光降。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

来到你们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