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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的历史渊源、优势和路径

2023-12-28韦勋邹新

新疆农垦经济 2023年11期
关键词:乡贤传统文化

○韦勋 邹新

(重庆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54)

一、引言

乡村作为国家发展的重要根基历来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要求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打牢基础。“乡贤”作为传统“双轨政治”的重要“桥梁”如今已然过渡为“新乡贤”,其能力更全面、优势更突出,且更加适应当前社会和政策,因此新乡贤成为推动当前乡村发展的重要主体,发展新乡贤群体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高度契合。新乡贤以其“生于斯,长于斯”的乡土特质、心怀桑梓的情感特征以及思维先进的时代特征,从而有利于促进当前乡村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方面的建设。因此,本文从传统与现代的双重视角审视“新乡贤”的理论渊源和当代内涵,并厘清“新乡贤”对乡村建设发展的优势,着重探索“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的实践路径。

二、历史渊源:从“乡贤治村”到“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

“新乡贤”作为时代化新概念,有必要追溯其历史渊源,厘清其概念演进历程,进一步分析传统乡贤到新乡贤的转变,这有利于借鉴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并为当代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提供理论参考。

(一)传统乡贤治村的渊源

“乡贤”一词非现代所创之新说法,其根植于传统文化当中,就乡贤的外延来说,它应该包括传统意义上的乡绅、绅士、士绅、士大夫及一切有利于乡里建设、秩序维持的社会贤达[1]。《说文解字》指出“士”即“事也”[2],即是善于办事、有才能的人。“贤”即“多才也”[2],也就是财力丰富且能力强的人。可见传统乡贤与传统社会中各类贤达之士密切相关,尤其与“士”这一特殊的等级有着不可轻言的渊源,因此要明晰“乡贤”之本源必须从“士”说起。

中国传统社会权力体系较为复杂,阶级演变较为频繁,但总的来说任何复杂的阶级情况都可以一以分之,即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按孔子的学说来看即是“君子与庶人”。在周朝繁荣鼎盛之期贵族与平民两个阶级泾渭分明,其中“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3]为最直观的表现。随着周朝的没落,逐渐出现礼崩乐坏、诸侯割据等现象,作为贵族阶级中的最底层集团——“士”,也就愈加没落,甚至“降在皂隶”[4]。与此相反,平民阶级之贤能者却逐渐上升为“士”,余英时[5]指出,“农民之秀出者可以上升为士”“侍则多贤”。由此可见两处端倪,一是“士”的阶级内涵逐渐扩大且变得复杂难辨;二是士人与乡村的联系愈加密切。因此,杨开道[6]才如此感慨:“人民居然能得到士人阶级的指导。”

先秦时代有部分退隐乡里的贵族被人们称之为“乡先生”,此类群体在乡村发挥着教化育人、宣传文化等作用。“他们都有共同的身份背景,即都是出身于士人,……热心于乡村公益事务,造福一方[7]。”尽管乡贤一词自汉代才出现,但也可以说这类人群就是早期的“乡贤”。中国古代推崇“以老为尊”“以老为智”“以老为贤”,传统社会常常推荐年长的“老前辈”帮助治理乡村,最为典型的即是“乡三老”,汉初刘邦确立了三老制度,“乡三老”成为国家认定的地方社会领袖,具有“非吏而得与吏比者”即非吏非民、亦吏亦民的双重身份[7]。明代以后逐渐出现了一种特有的阶级——“乡绅”,他们由没落贵族、退休官员、落榜考生、有知识的地主等组成,因为其上联系于朝廷,下混迹于民间,而承担着“上通下达”的责任。乡绅的特殊之处就在于“非官而近于官也”[8],非民而近于民也。士人则与乡绅共同构成了“士绅”群体。总的来说,传统乡贤大部分出自“士绅”群体,他们在个人修养、文化素养、道德水平方面具有显著优势,且对国家和社会具有贡献,是传统“双轨政治”的重要工具,但绝非说传统乡贤是一个固有阶级、群体,只要是有贡献的本土贤达之人皆可称之为“乡贤”。

(二)当代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的探析

封建制度的覆灭也就标志着传统阶级的巨大变更,作为传统乡贤重要来源的“士绅”群体也随之消失,但是乡贤作为根植于传统的文化并未就此失去其内涵和地位,而是随着时代变更具有了新的实践场域、时代意义和深刻内涵。2008 年“新乡贤”一词出现在《绍兴晚报》对上虞乡贤文化传播的报道中。2014 年,王先民[9]在人民日报发文指出:“‘新乡贤’的构成已然不同于传统时代的以功名身份为核心的乡绅阶层了,他们是现代化进程中在各行各业取得成功的时代精英。”于此对乡贤初步做出了“现代性”的阐释,掀起了“新乡贤”研究的热潮。

“新乡贤”作为随时代而不断更新内涵的现代性词语,目前学界并没有确切的定义,但是众多学者已对“新乡贤”内涵做出了不懈的探索。有学者认为,新乡贤是指基于自我知觉和社会知觉,在后乡土中国背景下一切愿意为农村脱贫和农业振兴贡献自己力量,积极投身乡村治理和乡村事业的人[10]。有学者指出,新乡贤是指在乡村范围活动的,具有一定的知识、技能、财富、社会地位、文化水平等方面影响力的贤能之士[11]。也有学者认为,一般而言,有德行、有才华,成长于乡土,奉献于乡里,在乡民邻里间威望高、口碑好的人,可谓之新乡贤[12]。总之,新乡贤共有特征“贤”,即贤能、贤才,或在某方面具有突出优势和贡献,且具有乡土情怀并乐于服务乡里、善于帮助村民。同时,新乡贤的内涵还在随着时代不断演进,其外延也在随着实践继续扩充。

作为乡村治理、乡村建设、乡村振兴的重要力量,“新乡贤”群体始终受到党和国家的重视,乡贤文化也始终受到大众的关注。2015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创新乡贤文化,弘扬善行义举,以乡情乡愁为纽带吸引和凝聚各方人士支持家乡建设,传承乡村文明[13]。2016年“十三五”规划纲要提出,“要培育文明乡风、优良家风、新乡贤文化”[14],2018 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指出要积极发挥新乡贤作用[15]。可见国家不仅要求创新乡贤文化,将“新乡贤”从传统文化当中挖掘出来;而且审时度势地将其时代化、科学化,赋予其在乡村振兴中的实践意义。乡村振兴作为统筹兼顾的大课题,需要多方统筹、全面协调,尤其需要注重挖掘和培养建设型、创新型人才,需要“新乡贤”群体广泛和主动参与,才能破解乡村振兴“人、地、钱”三大核心问题[16]。

三、优势:“新乡贤”是推动乡村振兴的新兴力量

“新乡贤”自传统中脱胎而出具有了时代内涵后,便承担起传统乡贤对乡村治理、建设、发展的时代重任,并因其独有优势而成为乡村振兴的重要驱动力和利益相关者,逐步推动乡村社会结构的优化、多元问题的化解、城乡发展的协调、落后思维的开放,为乡村振兴战略的顺利实施创造了基础。

(一)新乡贤是促进乡村治理的辅助力量

费孝通[17]用“差序格局”来表达描述中国乡村社会结构,即是“中心”到“外围”的关系逻辑,中心也就是“己”,逐渐扩散并消散的外围关系则是“由己所推”的社会关系,如此展现出的是一种“自我主义”,“自我”也就是差序格局中的“中心”,而“差序”意味着以己为中心的社会范围并不是固定的,而是能放能收、能伸能缩的社会范围[17]。这种“推己及人”的差序格局即是中国传统社会的特点。在差序格局之下传统乡村以“长老治理”的形式对乡村进行管理,可以说每个家族、村落、地区都有相应的“长老”对所在范围进行治理,人们也主动服从于这种非正式权利。但是长老同样是差序格局中的各个“中心”,他影响和辐射的范围也随着中心的远离而下降,因此边缘地带则是治理相对薄弱的地方,这也差序格局下长老治理的缺陷。当前我国乡村由“村两委”直接引领,相较于传统社会中长老治村模式,当前乡村治理具有“制度化”“规范化”的优势。但是民与民之间各有不同、村与村之间具有差异的现象依旧存在,乡村治理任务仍然繁重。所幸,随着新乡贤本土优势的发挥,不断为“村两委”治理乡村贡献力量。一方面,部分“生于斯长于斯”的本土乡贤与当地村民较为熟悉,对当地乡情较为了解,他们总能够摸清乡村存在的矛盾和发展优势,以及村民对乡村建设的具体意向,从而为“村两委”做出正确的决策提供相关建议。另一方面,作为乡村贤能,其必然是当地社会成功的中心个人。他们在家族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话语权和号召力,一定程度上新乡贤代替了传统社会中“长老”的身份从而引领所在村落的发展。他能够借助其“中心地位”在村集体发生大事、要事时发挥着联络村民的重要作用。

(二)新乡贤是推进三农工作的有效力量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依然在农村,最广泛最深厚的基础依然在农村。”[19]可见乡村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重点和难点,“三农问题”应当受到持续关注,而作为出身“乡土”的“新乡贤”群体正是解决“三农问题”的有效力量之一。第一,新乡贤推动农业发展。通过知识、技术、机会等资源反馈乡村是新乡贤的重要优势,在农业现代化的总体要求下,新乡贤群体将现代化农业技术、先进农业知识、先进农业设备等资源引进乡村,极大地改善了乡村生产力落后的状况,推动了农业现代化进程。第二,新乡贤促进农村建设。新乡贤作为杰出人才具有较高的社会影响力,他们能够通过这样或那样的联系渠道主动和政府部门及其工作人员取得联系[20]。他们能够及时获悉政策、获取资源,并积极承接和消费相关资源。不仅促进了各项资源落到乡村建设的实处,而且引领村民积极响应乡村建设的各项方针政策,由此推动乡村实现高质量建设。第三,新乡贤推动提升农民素养。目前新乡贤群体逐渐扩大,且新乡贤作为政、商、工、农等领域的杰出者,具有相关领域丰富的专业知识、技能,在其回归乡村的过程中将各类知识、技能引进到乡村、反馈于村民,极大地培育和提升了农民的综合素养。

(三)新乡贤是推动城乡协同发展的重要桥梁

不同于传统社会,城市发展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依赖乡村,反而乡村的发展因为城乡分离的现状而受到影响。在此形势下,新乡贤的诞生有利于缓解城乡差距,他们凭借自身所具有的新知识、新素养、新眼界成为城市和乡村二元社会的连接桥梁和重要纽带[21]。第一,新乡贤促进了城乡居民互鉴互学。当代新乡贤群体仍然是出身于乡村的“秀出者”,但因为工作、教育、医疗等因素,很大一部分新乡贤长期生活和往来于附近的城市,所以这类新乡贤不仅对当地乡情具有深刻了解,而且与城市居民交往密切,由此形成了广袤的城乡关系网,在新乡贤长期往返于城乡之际,带动了相关社会关系的联结。城乡居民随着“新乡贤”桥梁作用的不断发挥而实现持续交流互鉴,超越了地域、交通和文化的隔阂,推动缓解城乡在信息化程度、现代文明程度等方面的“等差现象”。第二,新乡贤促进了城乡产业协同发展。产业差异是城乡发展基础存在差异的鲜明特征,随着新乡贤参与到乡村建设中来,城乡产业发展逐渐朝着协调的方向迈进。一方面,新乡贤因为具有广阔的眼界,不断带动乡村人民向城市发展,投身于农业以外的其他产业领域,改变了农民仅以农业为基础的发展模式;另一方面,新乡贤因为对乡村本土信息的掌握,不断发掘乡村丰富的本土资源,吸引城市企业对乡村和乡村资源的大力关注,并推动各类产业在乡村生根发芽。由此促进了城乡产业协调发展,推动形成规模可观的城乡市场,带动城市反哺乡村。

(四)新乡贤是创新乡村文化的催化力量

传统乡贤一般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他们对于乡村文化建设、乡村人才培养起着较突出的作用。例如“乡先生”在乡村创办“私塾”“学堂”,不仅提高了乡村人民的受教育程度,而且促进了乡村文化的发展。随着时代的快速进步,当前乡村文化发展面临着挑战,必须推动乡村文化与时俱进才能够使乡村发展葆有生机和活力。自“乡贤”时代化为“新乡贤”以来,就成为乡村文化建设的重要人才支撑,在其引导下乡村文化实现了既继承又创新的发展态势。其一,新乡贤号召新一轮“文化下乡”,他们将先进文化通过各类媒介传播于乡村,扩充了乡村文化发展的源与流,改变了乡村文化传承相对封闭、传播渠道较为单一性的尴尬境地。其二,新乡贤引领“文化融合”。一方面,新乡贤引领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融合发展,改变了以往单向赋能的乡村文化发展逻辑,使乡村文化兼具乡土特质和城市文明特征。另一方面,新乡贤突破了传统与现代的隔阂,既大力挖掘传统优秀乡土文化,又宣传当代优秀文化;既推动先进文化大众化、普遍化,又促进乡土文化时代化、科学化。总之,新乡贤将为乡村振兴提供源源不断的传统文化给养和时代精神支撑[22]。由此推动了乡村优秀文化的良性发展、持久创新,有利于提高乡村人民的文化素养。

(五)新乡贤是巩固乡村主体的强效力量

乡村要振兴,农民必须发展,然而当前乡村人口存在流失的现象,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居住在乡村的人口近5.1 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36.11%;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乡村人口减少超过1.6亿人[23]。新乡贤作为受村民尊敬和认同的贤能,其具有较强的凝聚力,能够号召村民、凝聚民心,从而巩固乡村振兴的主体。第一,新乡贤号召村民回乡。随着新乡贤参与到乡村振兴的各项工作中来,他们不断推动乡村产业的发展、基础设施的完善、生态文明的建设,从而为乡村提供了就业机会、改善了人居环境、提高了生活水平,由此吸引部分乡村流失人口回乡发展,实现城乡劳动力的静态平衡。第二,新乡贤群体主动返乡。一方面,当前新乡贤包含了德才兼备的中年群体和素质较高的青年群体,新乡贤返乡本身就意味着乡村年轻型人才的回归,为乡村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另一方面,新乡贤作为乡村“领头羊”,可以通过榜样示范、情感笼络、资源统筹等方式带动一些活跃于城乡之间的突出人才融入“返乡乡贤”的队伍,促使部分中间群体转变为直接参与乡村建设的重要主体。

四、路径:从“培育新乡贤”队伍到“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

尽管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已是时代的必然趋势,但如何才能使新乡贤能够融入乡村振兴战略?新乡贤又如何助推乡村振兴?这是需要思考的重要问题。本文从主体和路径两个维度进行探索,只有发展和培养起规模庞大、能力突出的新乡贤队伍,才能有效推进乡村振兴中多领域的工作。

(一)主体之维:培育和发展新乡贤队伍

1.扩大新乡贤的主体范畴

当前学界对新乡贤的范畴仍然没有定论,因此通过扩大新乡贤的范畴,将更多有识之士、有才之人纳入新乡贤的范畴当中有助于扩充乡村振兴的人才基础,增强乡村建设发展的合力。第一,打破地域限制。通常出自本土的贤能之士谓之“乡贤”,但在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较为复杂的当前时代,新乡贤虽有地域性,但已不拘泥于地域性,新乡贤的地域范围已经大大拓展,并具有较强的动态性[24]。无论是暂居于乡村的“在场贤能”,抑或是居于乡村外的“非在场贤能”都同属于“新乡贤”范畴“还可以是外来落户者,只要有一技之长,具备“贤能”条件,都可以纳入新乡贤队伍[25]。第二,突破职业范畴。墨子[26]曰:“列德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从某方面而言新乡贤是各行业的杰出者、领头者,因此乡贤的范畴不应局限于教师、医生等普遍性职业群体。要面向不同职业领域,将从事不同职业的贤能之人吸纳进新乡贤队伍。第三,超越年龄层次。传统社会以老为贤,年长的、德高望重的乡村人才是乡贤队伍的主要组成部分。然而随着人民受教育程度的提升,当前社会已然打破了“以老为贤”的藩篱,一大批年轻群体已经具备较高的道德、文化水平,应当顺应时代趋势,将不同年龄段的杰出人才共同纳入新乡贤群体。

2.拓展新乡贤的现有素养

从道德而言,新乡贤必然具有较高的道德水平,而从个人能力而言,大多数新乡贤往往只是在某一方面具有突出优势。如果能够进一步拓展新乡贤的才能,培养其综合素养,将会增强新乡贤参与建设乡村的能力。一是要提升新乡贤的现有能力。由于个人能力的差异性,可以将新乡贤区分为知识型、技术型、经济型、政治型等。在这种划分标准下,需要有针对性地增强新乡贤的个人能力,使新乡贤在所在领域的成就和地位再上一层,同时新乡贤通过参与乡村建设的实践任务继续提升个人的专业素养和能力。二是要拓展新乡贤的多元能力。尽管新乡贤已经具有某一方面的独特优势,但是仍然需要培养其多元素养以满足当前乡村人民的多元化需求、应对乡村建设的复杂形势。一方面,通过“贤民互动”拓展业务能力。激励新乡贤融入乡村并提高与乡民之间的互动频率,使其进一步了解乡情,读懂弄清乡村人民的多元需求,并主动培养起满足乡村人民不同需求的多元能力。另一方面,通过“乡贤互动”提升综合素质。提升自我能力是新乡贤的内在需求,可以着眼于个体新乡贤之间的不同优势,鼓励和促进新乡贤之间进行互鉴互学、取长补短的学习行为,使新乡贤在交流汇通中实现自我创新和发展,从而拓展现有素养。

3.满足新乡贤的现实需求

通过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的前提是新乡贤群体的生存和发展,因此应当尊重和满足新乡贤的现实需求,不仅使新乡贤在乡村振兴的工作中能够留得下、放得开,而且使新乡贤的才能、情感、价值厚植于乡村。第一,满足新乡贤的生存需求。新乡贤大多长期居于城市,在乡村并无固定的工作与住所,因此,新乡贤返乡后既无滞留地也无收入。政府应当针对新乡贤返乡问题做出相应措施,从住房、医疗、收入等方面给予相关帮助,使新乡贤的生活质量得到保障。第二,满足新乡贤的情感需求。传统乡贤是备受村民尊敬的乡村道德楷模,但是随着传统“熟人社会”转变为当代“半熟人社会”,人们对新乡贤的认同感也有所下降,不再将新乡贤视为乡村的道德权威,因此需要大力弘扬乡贤文化,从而巩固新乡贤在道德和精神方面的模范地位,以此提升乡村人民对新乡贤的情感认同。第三,满足新乡贤的价值需求。传统社会通过修建乡贤祠来表彰和歌颂做出重大贡献的乡贤,当前社会仍然需要借鉴诸如“乡贤祠”之类歌功颂德的方式,通过举办“新乡贤表彰大会”、设立“新乡贤之家”等形式,将荣誉、声望、功绩等赋予新乡贤,以此满足新乡贤的价值需求,并提高乡村人民的价值认同。

(二)路径之维:探索新乡贤助推乡村振兴的实践进路

1.通过乡贤组织助力公共事务

个体新乡贤虽然是基层治理精英人才,但是在乡村振兴的大局下新乡贤的个体优势和才能显得较为渺小,因此,当前乡村涌现出一系列由政府牵头并由新乡贤自发组成的乡贤组织,如“乡贤理事会”“乡贤参事会”“乡贤工作室”等,此类组织将个体新乡贤统筹联系起来,提高了新乡贤参与乡村治理的规范性。随着“熟人社会”的逐渐解体,传统“宗法”的功能有所弱化,乡村公共权威有所缺失。因此,亟需重构乡村公共权威,并以这种非正式权力促进乡村公共事务的处理。对此有学者认为,新乡贤组织参与乡村政务,以非正式制度运作嵌入乡村政务,与村级“半行政化”自治组织、国家正式权力之间形成互动,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当下村民自治的不足,激活乡村秩序生产的内生能力[27]。新乡贤通过乡贤组织可以发挥其各项治理能力,从而助力乡村公共事务。首先,一定程度上来说乡贤组织代替传统“宗族”成为乡村公共权力的代表,乡村人民自觉地依赖并服从于这一公共权威,因此新乡贤可以通过乡贤组织调解纠纷、化解争端,推动解决村民急难愁盼问题。其次,乡贤组织可以汇聚民力、集中民智,面对村集体的重大事务,新乡贤可以通过乡贤组织号召村民进行集体协商、民主表决,不断为政府建言献策。

2.通过德法并举构建乡风文明

王阳明[28]在治理赣南乡村时就曾指出:“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可见提升乡村人民的道德和素质,进而构建良好的乡风文明是乡村发展的重要前提。新乡贤作为品质高尚的道德楷模和法制素养较高的群体,其通过在道德和法律两方面同时用功并深刻握德与法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促进的关系,能够更好地促进良好乡风文明的构建。首先,新乡贤以道德推动构建良好的乡风文明。一方面,新乡贤发挥道德影响力。通过言传身教促使乡村人民养成仁爱孝悌、谦和好礼、诚信知报、克己奉公、勤俭廉政、笃实宽厚、勇毅力行等传统美德。另一方面,新乡贤推动化解乡村不良习俗,导民弃恶、以德为善。通过发扬乡贤文化,既宣扬各类道德模范事迹,又摒弃乡村各种陈旧过时的不良习俗,从而使群众自觉地以德为先、弃恶从善,共同形成良好的乡规民俗。其次,新乡贤以法制建设推动构建乡风文明。在社会治理中,仅凭道德教化不足以稳定秩序,必须借助法律的保障才能使善政、善举惠及乡梓[25]。因此新乡贤承担着促进乡村法制建设的重任。新乡贤通过宣传、讲演等形式为村民讲法、普法,从而提高村民的法制素养。同时新乡贤也应当自觉遵守法律,将自身行为置于法治的轨道之上,并引领村民共同守法。

3.通过资本统筹促进农业发展

农业自古以来便是国之根本,乡村要振兴,农业必须发展。新乡贤可以发挥自身对资源和信息的掌握能力较为突出的优势,通过统筹各类资本并以此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第一,统筹人力资本。个体新乡贤的回归带动了各类人才融入新乡贤队伍,尤其是推动了与农业相关的劳动型、技术型、领导型人才投身于当前乡村农业的发展,为农业人口急剧流失的乡村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为农业发展制造了新一轮的人口红利。第二,统筹经济资本。一方面,新乡贤可以通过资助、投资等方式将自身拥有的经济资本注入乡村,从而为乡村农业现代化发展提供基础资本;另一方面,新乡贤可以通过招商、引资等方式争取其他经济资本,从而为乡村农业现代化发展带来固定的融资。第三,统筹技术资本。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传统农耕模式已然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方向,在此情形下,新乡贤通过统筹技术资本,推动农业现代化。一方面,新乡贤将现代农业设备和技术引进乡村,改良了农业生产工具;另一方面,新乡贤将现代农业知识、技能向乡村普及,既提高了村民的专业素养,也改变了农业生产方式和思维。除此之外,乡贤在资源输入中往往还起到了带动地方社会贡献资源的作用[29]。由此实现了乡村内生资本、外来资本和新乡贤固有资本三方面的统筹,从而为农业现代化打牢基础。

4.通过乡土重建弘扬乡村文化

传统文化在乡村日渐凋零[11],这是当前乡村一定程度上存在文化缺失的重要原因。事实上,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需要一大批富有情怀且熟知传统文化的新乡贤来参与[30]。新乡贤通过继承、创新和建设使乡土文化得以重建,并推动乡村文化走出去。首先,新乡贤推动继承传统优秀文化。在传统社会,是伦理本位,然而随着西方思想的传入,这种伦理本位及其背后的文化也随之改变,逐渐演变为以自己为重,以伦理关系为轻,权力观重,义务念轻[31]。在此情形下,受过优秀传统思想洗礼的新乡贤通过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将“忠义”“仁爱”“孝悌”等优秀传统文化的精髓重新向乡村普及,从而使乡村恪守合理的“伦理本位”。其次,新乡贤推动创新乡村文化。随着生产方式、思维方式和社会结构的剧变,传统乡村文化亟需实现创新发展。新乡贤作为新时代的杰出人才,具有创新思维和创造活力,他们不仅继承了优秀乡村文化而且审时度势地将其时代化,使优秀乡村文化符合当前时代要求和价值导向,使“旧文化”重新焕发生机和活力。再次,新乡贤推动宣传乡村文化。新乡贤通过发挥其宣传和组织功能,使优秀的乡村文化走出村落、面向世界。一方面,新乡贤发挥其本土优势,充分挖掘当地乡村的特有文化遗产并将其打造成为特色品牌;另一方面,新乡贤发挥其技术优势,以互联网为媒介、自媒体平台为形式,将乡村文化产品宣传出去、销售出去,实现乡村文化产业化转型。

5.通过知行统一推动生态文明建设

生态文明建设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表征和基本要求,当前乡村建设发展亦当紧扣生态文明建设重要一环。《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二○二三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明确指出要扎实推进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32]。因此必须要牢固树立节约优先、保护优先的生态理念,推动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新乡贤在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增强乡村生态文明建设力度,促进美丽乡村的建设。首先,新乡贤通过理论教育增强村民环保意识。一是新乡贤可以通过乡贤组织推动村民对建设美丽乡村的各项事宜进行民主协商、民主表决,最终促使乡村形成保护生态环境的乡规民约;二是新乡贤通过开办生态讲座、派发宣传手册等形式将现代生态理念和传统生态观向乡村传播,促使人民自觉形成生态文明观念。其次,新乡贤通过实践引领促进生态治理。生态治理要排斥先污染后治理的落后观念,既要注重整治现有生态问题,也要做到提前预防生态问题的发生。一方面,新乡贤以其对当地乡情的了解和多领域的专业知识,能够引领村民针对当前乡村存在的水质污染、土地破坏、生活垃圾缺乏处理等问题进行妥善分析、有效处理;另一方面,新乡贤通过建言献策促使相关部门出台适合当地乡村环境保护的法律法规,将各类生态问题规制于法律,使村民破坏环境的行为受制于法律的强制力。总之,新乡贤通过理论宣传和实践引领增强了村民的生态文明建设意识,激发了村民参与美丽乡村建设的热情,促进了乡村生态问题长效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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