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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协同路径研究

2023-12-26王亚军

北部湾大学学报 2023年5期
关键词:族群跨境民族

王亚军

(红河学院 人文学院, 云南 蒙自 661199)

一、 问题缘起

2017 年1 月18 日,习近平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了题为《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旨演讲,习近平强调指出:“每种文明都有其独特魅力和深厚底蕴,都是人类的精神瑰宝。 不同文明要取长补短、共同进步,让文明交流互鉴成为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动力、维护世界和平的纽带。”[1]中国和越南两国同源民族较多,尽管在历史渊源、地理位置、民族交往和文化往来方面具有一定的差异,但他们在维系民族的语言、风俗习惯、民间信仰和文化传统方面仍保持相近的某种文化特征和联系。 因独特的血缘、姻缘和地缘关系,聚居在中越边境线上的众多民族节日文化互动和民间交往密切,形成了多元、兼容并蓄的民族文化共同体。

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历史背景和研究视角,跨境而居的民族研究形成了跨境、跨国和跨界民族研究等多种范式,成为不同学科研究的热点课题之一。 近年来,随着中国加大对越南对外开放的力度,两国之间的联系日益密切,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互动问题逐渐受到两国的中央、地方相关部门与学者的重视,涌现出较为丰硕的研究成果,这些成果主要涉及中越跨境民族的历史和节日习俗的现状与传承及发展、中越跨境民族的节日文化功能和应用性研究,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互动与跨境民族地区稳定和谐发展等问题研究。随着中越跨境民族研究逐步深入,节日文化作为跨境少数民族特定的集体记忆与文化传承,其社会交往和宗教祭祀等重要的仪式活动被更多的专家与学者关注。 考察“一带一路”倡议下中越跨境民族节日互动、共融和发展的路径,转变传统对边境民族地区节日互动的研究视角,能够为中越跨境民族节日共同体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

二、 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的现状

(一) 源远流长:民族节日互动传承的根基

同一族源民族在不同的国家跨境而居,是当今世界各地较为普遍的一种社会现象。 中国和越南两国同源民族较多,尽管在历史渊源、地理位置、民族交往和文化往来方面具有一定的差异,但它们在维系民族的语言、风俗习惯、民间信仰和文化传统方面仍保持着某种相近的文化特征和联系。 如中国的壮族与越南的岱族、侬族、布标族、拉基族、山斋族,在族源方面具有一定的文化相似性。 作为同源的民族,在不同国家受国家关系、外部环境、族群记忆和节日互动频次影响的差异逐步明显,但仍留下维系其关系的纽带。 例如,对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或风俗习惯而言,中越跨境民族节日间接互动联系的纽带,更多的是追忆祖先迁徙的生活情境,表达内心世界和文化情感,这些内容也成为了构建其族群认同、文化凝聚力的媒介。

中越两国山水相连,历史文化渊源颇深,在长达几千年的历史中,不管是直属于中国的郡县时代,还是藩属时期、自主发展时期,两国的民族都依靠民族渊源、语言文学、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等多重纽带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和互动交往。 正如英国学者V·珀塞尔所指出:“我们获得的最早而又最可靠的资料,是中国与其西南接壤国家的交往,从时间上看,当首推安南(笔者注:今越南)。”[2]可见,中越两国民族之间的互动、共融和发展的历史相当久远,文化互动和社会交往较为普遍,成为我们认识中越跨境民族节日历史文化渊源的重要脉络。 此外,在诸多相关民族神话、传说故事中也能找到中越民族之间骨肉相连的亲缘关系。 从中国上古神话传说有关“交阯”的论述到越南本土的相关文献,都将黄帝、神农、颛顼、尧、舜等中国传说中的人物与交阯相联系,至今在越南很多庙会里都能找到他们的遗存,说明中华文明在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中对越南广大民族地区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反映了自古以来中越两国民族血脉相依、水乳交融的历史渊源关系。

(二) 共生共存:民族节日互动传承的脉络

纵观不同社会历史阶段的发展进程,一个民族只有与其他民族发生交流、碰撞和相处,求同存异、共生共存,才能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不断进步,才不会被其他民族所同化,不会被社会所淘汰。本民族与其他民族的交往,也是社会存在的重要表现形式,民族意识反映这种重要的社会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一个民族想要生存、发展和壮大,就必须依附社会这个大环境。 共生共存是对不同民族之间生存与发展状态、秩序的诠释,一个民族要生存和发展,除了有共同的经济生活与社会秩序外,还需要一定的地域环境提供生存空间,更重要的是要具有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 在共同的文化背景下人们形成与其他民族不同的民族精神文化,主要体现在民族性格、民族信仰等方面。

中越跨境民族由于生存、发展在特定的地理空间和文化空间内,形成独具特色的民族精神文化,主要体现在民族性格、民族信仰、民族生产方式的差异性方面。 中越跨境民族的总体发展趋势是在共生共存中求同存异。 当然,中越跨境民族也在不断适应和享受两国在扶贫、教育、医疗和卫生方面的惠民政策,积极融入国家发展战略,在互惠共赢的基础上实现民族复兴。

(三) 各美其美:民族节日互动传承的趋势

如何正确处理不同文明、民族文化之间的关系,费孝通为此提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范式,这对当前中越跨境民族节日互动研究具有一定的借鉴和指导意义,更是提升、归纳、分析和认识中越跨境民族节日互动、共融和发展特点的重要维度。 对于中越两国来说,少数民族文化资源本身就具有独特的人文性、历史性、民族性和个性化特点。 如中越跨境民族中苗族的“花山节”、瑶族的“度戒”文化、傣族的“泼水节”、哈尼族的“昂玛突”、壮族的“三月三”、布依族的“六月六”、布朗族莽人的“沙吉恩节”、京族的“京哈节”等,这些跨境民族依托诸多民族节日的仪式、活动进行文化展演,将不同民族文化的内涵进行全方位的展示。 过去中越边境的县、乡镇和村委会之间经常在重要的民族节日中举行隆重的文化交流、商贸活动和文艺汇演等活动,从双方官方在重要节假日举行“节拜会”到民间村寨举行节日互动“备忘录”,举办了形式多样、内涵丰富的各项活动,将民族文化互动、商品贸易、文化娱乐和民间祭祀仪式融为一体。

三、 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的多重特征

《世界文化多样性宣言》强调:“在日益走向多样化的当今社会中,必须确保属于多元的、不同的和发展的文化特性的个人和群体的和睦关系和共处。 主张所有公民融入和参与的政策是增强社会凝聚力、民间社会活力及维护和平的可靠保障。因此,这种文化多元化是与文化多样性这一客观现实相应的一套政策。 文化多元化与民主制度密不可分,它有利于文化交流和能够充实公众生活的创作能力的发挥。”[3]中国和越南都是多民族国家,在长期的民族交往与融合中,各民族依托自身的生产生活方式、节庆仪式、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形成多样化的文化类型。 中越两国在制定和实施鼓励发展民族文化多样性的政策方面,由于国情、地域和民族的差异,两国民族文化呈现出多样化的现实性特征,使得两国众多同源异流的民族得以生存、繁衍和融合发展。

(一) 民族文化多样性的现实特征

中越边境地区由众多具有不同语言、风俗习惯、宗教信仰、舞蹈音乐、人生礼仪和岁时节日的民族构成,他们在不同的地理区域、民族文化土壤和精神领域创造出五彩斑斓的文化模式。

从中越跨境民族的语系来看,有学者归纳和总结出中越跨境语言类型有22 种[4]。 可见中越跨境民族语系庞杂,语言差异明显,语音语义内容丰富,跨境语言不仅是不同民族交往与文化传递的现实媒介与工具,更是不同民族历史认同、文化认同和地域认同的重要依据。

从中越跨境民族的宗教信仰来看,大部分信奉以万物有灵为基础的民间宗教对祖先、山川、河流形成较为复杂的宗教祭祀仪式。 如中越跨境民族——壮族,其生活的地区广泛流传以布麽、麽经为信仰载体的民间麽教信仰;而中越跨境民族——瑶族,其宗教信仰比较复杂,有些地区信奉自然崇拜、祖先崇拜或图腾崇拜,有些地区则主要信奉巫教和道教,还有少部分地区信奉天主教。

尽管少部分中越跨境民族的部分民众在近代由于受外来传教士的影响,逐步改变传统的民间宗教信仰而信奉基督教或天主教,但本民族的民间信仰仍是占主体的信仰形式。 实际上,中越跨境民族的宗教信仰也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态势,不同民族有各具特色的信仰规范和禁忌。 从中越跨境民族的岁时节日来看,节日习俗文化的多样性主要表现为不同民族在节日类型、节日形式、节日时间、举行地点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性,不同民族的岁时节日所依托的文化载体和传承媒介也不同。 当然,民族文化多样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民族文化多样性的现实特征也会受民族文化内部与外部环境的影响,会在动态中变迁、调整和创新。

(二) 同源异流发展的历时性轨迹

中越跨境民族从族源和历史来看,诸多民族具有亲缘、同源的历史渊源,因在不同的特殊的历史阶段中受自然灾害、战乱、瘟疫或国家民族政策的影响,不同民族在相对固定的区域内繁衍、迁徙、定居或是在迁徙中不断吸收、融合和借鉴其他民族的文化类型。 如越南古代史专家陶维英在对中国西南铜鼓出土文物分析时,结合了相关历史文献的考证,他认为:“我们有可能从此清楚看到现居住在华南和中南半岛地区的大部分少数民族之间,在文化上、风俗上以及语言上的联系,所有这些都证明他们的远世祖先,可能曾经有着一种共同的文化,也可能有着种族上的共同关系。 我们所知道的百越人及其铜鼓文化,可能是代表着这种文化以及种族上共同渊源的最近阶段。”[5]如中越边境河口县的瑶族红头瑶,根据其家谱看出是由广西田林迁出,经过不同的迁徙形成分散性和回流性的路线,一支经广南、富宁、砚山、文山、屏边进入河口,另一支则是由广西迁往越南,部分在越南居住若干年,部分又由越南迁入河口。我们从河口瑶族迁徙叙事信歌中能清晰地了解到当地瑶族的迁徙路线及其艰辛历程。 从广西迁到云南各地以后,由于处在不同的区域,地理环境、生存环境和社会环境也不同,瑶族在云南的发展呈现出同源异流的局面。 瑶族一般不与其他民族混居,在长期的小聚居的居住空间格局中仍保持着相对独特的文化模式与生存方式。

中国的壮族与越南的岱族、侬族等民族有着较为复杂和深层次的历史文化渊源。 学者从考古学的视角出发,通过相关出土文物去探究中越某一文化类型之间的联系与族群关系。 如谢崇安通过考古发现资料与类型学的研究,基于滇桂地区与越南北部上古青铜文化及其族群关系,分析滇桂、越北上古青铜文化的区系类型与年代分期,他认为:“云南青铜文化与黔西的夜郎文化、广西西部及越北地区的瓯骆文化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它们彼此之间的共性表现在:都有青铜羊角钮钟、铜鼓、铜铃、一字格曲刃短剑、铜斧等。 与此同时,三者之间也存在着较大的地区差异,其中尤以‘洱海类型’‘滇池类型’(石寨山文化)的民族艺术风格特征最为突出。”[6]可见,这些具有同源关系的不同民族经过两千多年的迁徙、发展和分化,已形成相对独立的族群文化,但仍保留着某些同源文化的历史印记。

(三) 族际文化共享的生存空间与交往

中越边境民族地区生活着众多具有不同语言、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的民族,它们在历史长河中受不同文化主体的影响,在与不同文化主体的融合过程中潜移默化地相互影响着,在特定的生存空间和社会交往过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由于中越跨境少数民族较多,族际交往按照不同的标准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如学者高丙中依据不同民族的情况将族际交往分为族源型、语言型、宗教型、民俗型和官方意识形态型。 在多重的语境下,中越民族节日呈现出多维的互动框架和发展模式,在不同历史语境下,中越民族节日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传承模式和举办模式等会有所不同;在不同文化语境下,中越民族节日的文化认同、民族认同和国家认同的属性会有所不同;在不同政治语境下,中越民族节日的政治立场、互动模式、国家政策也会有所不同。

四、 新时代发展境遇下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协同路径

(一) 开辟“后疫情”时代中越跨境民族节日互动的新路径

吉登斯认为:“在现代性条件下,地方逐渐变得捉摸不定:即是说,场所完全被远离它们的社会影响所穿透并据其建构而成。”[7]中越跨境民族在相对稳定、较为常态化的背景下,除官方正式互动往来外,民间节日互动往来具有普遍性、周期性、共享性和互动性等特点,成为文化沟通、交流和协调创新的重要形式,也是承载、连接中越跨境民族重要的情感纽带与活动载体。 中越跨境民族节日互动因新冠疫情在全球的蔓延而经历了中断、部分恢复、停止和再恢复的过程,这本身就是多维互动的结果。 节日互动的过程和维度不仅仅是不同民族的节日文化诉求和民族认同的需求,更是国家与国家、地区与地区、民族与民族之间为对话、交流、融合和吸收而创造的条件,节日互动最大的变化就是从面对面的直接互动转向以信息网络和融媒体为主要载体的间接互动,这种节日互动模式对路径提出新的要求。 诸多民族节日是不同民族之间互动交往的纽带和桥梁,在民族交往中可进行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和相互发展。 因此,我们有必要去反思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实录调查的时代性、中越跨境民族影像志拍摄制作的协同性和中越跨境民族节日融媒体的传播性等问题,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探讨“后疫情”时代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协同模式的新路径。

(二) 开展新时代民族节日文化实录调查,加强文化传承与互鉴

节日文化变迁是当代中越跨境民族面临的较为普遍的议题,尽管中越两国在不同时期对不同民族的节日文化进行了社会历史调查,如《哈尼族社会历史调查》《云南苗族瑶族社会历史调查》《拉祜族社会历史调查(二)》《思茅玉溪红河傣族社会历史调查》《广西京族社会历史调查》《越南北部少数民族》《越南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概要》等,这些调查报告搜集、整理和记录了不同民族节日习俗的具体过程,但随着节日文化场域的变化,节日传承人、传承场所、传承路径和传承内容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如部分节日的详细流程和仪式内容由于受节日仪式专家传授路径变化的影响发生简化、停止或中断,部分节日传承场所发生变化,新的传承场所受搬迁、移民或政府干预的影响尚未完全恢复、重建或再造等。 例如,聚居在中越边境金平县的布朗族莽人的节日变化很具有代表性,他们过去一直在原始森林里生活,其生产方式主要是刀耕火种,过去最重要的节日是沙吉恩节和新米节,移民搬迁后与其他少数民族交流融合,开始欢度中秋节和其他节日。

随着中越跨境民族生活环境、社会网络、生产方式和风俗习惯的变化,针对当代中越跨境民族节日实录性调查的文本、音频和视频的成果相对较少,且缺乏适应新时代的历时性文化实录成果,中越跨境民族文化实录与当前社会发展的时代性结合度不够,对中越跨境民族文化实录的变迁、发展和问题捕捉的新视角和新情况仍有明显的提升空间。 加强文化传承与互鉴,对跟进中越跨境民族文化实录调查具有较大的促进作用。

(三) 依托多重媒介,强化节日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方式

当今社会迈入信息时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媒介的时代就是影像的时代,通过多重媒介所传达的影像在社会发展和文化运行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对中越跨境民族而言,媒介的影像呈现方式、表达内容和主题都会对受众的理解、认知、认同以及行为实践产生一定的引导和启发作用。 中越跨境民族节日影像志作为较为特殊的文化载体和影像主题类型,我们不能忽略其媒介影像,更不能忽略其所蕴藏的巨大的研究价值和文化意义。 网络视频是视听媒介的主要形式之一,它为节日影像的传播提供平台,作为一种多元化的媒介传播方式,在受众与传播者之间维持着积极、平等、动态和互动的传播关系。

随着当今数字媒体技术的普及与飞跃发展,融媒体视频拍摄已从传统的静态感光摄影走向了数字化的动态全景视频拍摄。 中越跨境民族文化遗产具有地域性、民族性及传统性,但在许多民族和地区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走向了衰落,甚至濒临消亡。 因此将这一技术应用到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遗产传承、保护与发展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的有效手段,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中越跨境民族不同节日本身的文化魅力和民族风情,增进不同民族文化的直接交流,激发不同民族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觉和文化认同,为今后的中越跨境民族文化研究和资料保存提供一定的文献价值。 通过视频等方式记录的中越跨境民族的节日影像具有传播的新颖性、广泛性、时效性和灵活性,通过网络平台保留的节日影像具有珍藏和研究价值,这对增强中越跨境民族双方互信、互学和互鉴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虽然互联网媒介可为中越民族节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提供更为广阔的传播渠道、传播方式、传播手段以及传播平台,但节日文化遗产的传播更需要政府、民间、传承人和受众群体的共同努力,互联网只是一个传播平台,本民族文化持有者更应该是节日文化遗产传播的主要力量。

(四) 对不同族群叙事进行挖掘与整理,搭建协同传承和变迁载体

民间传说和故事的文化逻辑通过不同的故事叙事类型表达人对自然、神灵和社会秩序的态度和价值观。 如在中越跨境民族民间叙事中有很多神话传说,对开天辟地、英雄人物和各类礼俗有详细的描述,刻画出形形色色的神话人物和英雄角色,反映了不同跨境民族对自然、祖先和神灵的崇奉、敬畏和恐惧等复杂心理。

民间故事作为不同民族历史阶段的文化叙事和口头创作,直接或间接地反映了当时民族的各种关系。 民间故事不仅是不同民族在各种关系中的教化模式和思维观念的直接体现,更是不同民族历史记忆中的文化表征和叙事表达。 如关于京族三岛由来的民间故事[8]变为今天京族三岛的族群叙事。 族群在适应和改造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时,不时追溯民族的历史,基于生存境遇的意象,形成相对稳定的历史传统和文化积淀。 “族群共性及其内聚机制,体现在神话的艺术感染力中。 它表明这个族群是怎样观察世界,怎样看待过去、现在与未来,怎样寄托自己的情感和愿望。”[9]族群记忆作为社会记忆的重要类型,成为研究族群历史、认同和发展的主要文化表征,节日仪式的实践和操演也在不同程度上强化了族群的地方性记忆。 例如,尾村京族的家族族群叙事为族源、迁徙、禁忌与发展提供了民族想象的答案,京族节庆仪式的操演、认同与地方性知识的强化从侧面反映了中越跨境民族在特定历史阶段的生活方式和思维能力,为我们了解和认识边境社区社会的传承和变迁提供了个案参考。

当然,京族三岛的民间故事不仅仅是族群记忆的叙事文本,故事本身也包含着诸多历史文化信息,反映了京族人民独特的民族性格和文化认知,也是其族群迁徙、关系和自我发展的社会现实的直接体现。 中越跨境民族中的大部分没有自己的传统文字,故大量的民间神话、传说和故事主要依靠口头传承,不同的传承人和讲述人在支系类型、居住区域、人生阅历、生活环境、传承方式、口述能力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别,这就导致对相似的叙事人物形象、情节、事件和内容等形成不同的叙事演绎。 这些叙事性作品为了解、分析和探究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提供了较为丰富的文本,加强对不同族群叙事交往交流的挖掘与整理,搭建协同传承和变迁载体,对了解和研究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也是难得的、真实的口头史料,能够为节日文化的协同研究提供新思路。

结语

中越跨境民族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组成部分,两国不同民族的共生共存是互惠共赢的理想诉求。 虽然中越跨境民族内部在经济、政治和文化方面发展不平衡,影响了不同民族之间的发展速度,但总体上两国跨境民族能够利用自身民族节日开展相应的文化、旅游和商品交易活动。 中越跨境民族在各自特定的自然地理、区域环境和文化生态下创造出五彩斑斓的节庆文化,各民族在节庆仪式中展现出不同的民族审美情趣和文化特色,正是在民族文化多样性的现实特征、同源异流发展的历史性轨迹中,在族际文化共享的生存空间与交往中,在多重媒介和族群叙事影响下,呈现出中越跨境民族节日文化传承的多重协同路径,“为中越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发展注入强大的新动力,引领新时期中越关系的发展,共同引领和助力本地区的发展,共享发展成果”[10]。中越民族节日跨境互动、共融和发展也呈现出较为复杂、多元和立体的格局,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最直接的现实反映和文化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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