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NF-κB通路调控Th1/Th2平衡探讨三子汤治疗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的临床研究

蒋紫云,孟星汝,周谨希,谢燕小,陶海澜,连乐燊,孙志佳

(1. 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广东 东莞 523000;2.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广东 广州 510370)

支气管哮喘是一种由嗜酸性粒细胞(EOS)、T淋巴细胞、肥大细胞等多种气道炎症细胞和细胞因子引起具有气道高反应性特征的慢性气道炎症性疾病,主要表现为反复喘息、咳嗽等,患者多为过敏体质及有家族史[1]。该病病程迁延,常反复发作,且患病率在亚洲呈上升趋势[2]。目前临床治疗支气管哮喘主要采用吸入激素、抗胆碱药物、β2受体激动剂等西药治疗,虽可有效减少发作频率,减轻症状,但仍有不少患者需长期大量口服激素才能使哮喘得到有效控制与缓解,而大量应用激素存在明显不良反应。中医药在防治哮喘方面有较好疗效,因此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哮喘意义重大[3]。笔者根据前期数据挖掘研究结果结合临床实践自拟形成三子汤,本研究观察了该汤剂治疗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的疗效并探讨了其可能作用机制,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诊断标准 ①支气管哮喘的西医诊断符合《支气管哮喘防治指南(2020年版)》[1]中的诊断标准;②中医诊断符合《支气管哮喘中医诊疗专家共识(2012)》[4]中的诊断标准:喉中哮鸣有声,呼吸困难,甚则张口抬肩,唇甲青紫,数分钟、数小时后可缓解,呈反复发作性,发作前可有鼻痒、喷嚏、咳嗽、胸闷等先兆。痰瘀阻肺型符合《支气管哮喘证候诊断标准研究》[5]辨证标准:a.喘息、气急或咳嗽或胸闷、呼吸困难,或伴哮鸣音;b.痰黄或黏稠;c.发热或口渴喜冷饮;d.大便秘结;e.舌质红,或舌苔黄或黄腻,或脉数或滑数;f.面色紫暗;g.唇甲青紫;h.舌质紫暗或有瘀斑或瘀点;i.舌下静脉迂曲、粗乱,具备a、b项,加c、d、e中的2项以及f、g、h、i中的1项。

1.2纳入标准 ①符合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的中西医诊断标准及痰瘀阻肺辨证标准;②年龄18～70岁;③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轻、中度患者;④对本次研究知情同意, 自愿参加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3排除标准 ①合并其他喘息性疾病,如心力衰竭、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嗜酸性肉芽肿性多血管炎(EGPA)、变应性支气管肺曲霉病(ABPA)等;②合并严重心脑血管、免疫缺陷等基础病患者;③合并肝肾功能衰竭者;④对研究方案中的药物过敏者;⑤妊娠及哺乳者;⑥重度以上哮喘急性发作者;⑦不能配合观察者。

1.4一般资料 选取2020年12月—2022年11月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住院部收治的60例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各30例。本研究符合医学伦理要求并获得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20200916)。

1.5治疗方法

1.5.1对照组 硫酸沙丁胺醇溶液(上海信宜金朱药业,国药准字H20153141)5 mg氧驱雾化,每天3次;布地奈德溶液(阿斯利康公司,国药准字H20140475)1 mg氧驱雾化,每天2次;甲泼尼龙琥珀酸钠(辉瑞公司,国药准字H20130301)40 mg静脉注射,每天1次。疗程为14 d。

1.5.2治疗组 在对照组的治疗基础上口服化裁三子汤。处方:葶苈子10 g、紫苏子10 g、莱菔子10 g、杏仁10 g、丹参10 g。由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中药房煎制,每天1剂,400 mL分早晚 2次饭后温服,疗程为14 d。

1.6观察指标

1.6.1中医证候积分 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6]进行中医证候积分评定,主症“喘息、咳嗽、咳痰、呼吸困难、胸闷、哮鸣音”按无、轻、中、重分别计为0,1,2,3分;次症“痰黄、发热、口渴、面色紫暗、唇甲青紫”按有、无分别计为0,1分。

1.6.2中医证候疗效 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6]制定疗效评定标准。临床控制:临床症状、体征消失或者基本消失,证候积分减少≥90%;显效:临床症状、体征明显改善,证候积分减少≥70%但<90%;有效:临床症状、体征均有好转,证候积分减少率≥30%但<70%;无效:临床症状、体征无明显好转,甚至加重,证候积分减少<30%。

1.6.3实验室指标 ①炎症指标:检测2组患者治疗前后呼出气一氧化氮(FeNO)水平和外周血EOS计数,其中FeNO采用瑞典Aerocrine AB公司生产的NIOX尼尔斯呼出一氧化氮测定系统连续检测3次,取平均值。②Th1/Th2因子指标:治疗前后采用酶联免疫吸附(ELISA)法检测外周血标本中白细胞介素-2(IL-2)、干扰素-γ(IFN-γ)、白细胞介素-4(IL-4)、核转录因子κB p65(NF-κB p65)水平。由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检验科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操作完成。

1.6.4肺功能指标 治疗前后由广州中医药大学东莞医院肺功能室使用德国耶格MS-IOS肺功能测量仪( MS-IOS )检测2组患者的肺功能,记录最大呼气流速(PEF)、第1秒用力呼气容积(FEV1)。

1.7统计学方法 运用统计软件SPSS 21.0对所有数据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2检验;计量指标以表示,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2组患者性别、年龄、病程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具有可比性。见表1。

表1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2.22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2组患者治疗前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2组治疗后中医证候积分均较治疗前明显下降,且治疗组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2。

表2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2.32组患者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治疗组总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14 d后中医证候疗效比较 例(%)

2.42组患者治疗前后嗜酸性炎症指标比较 2组患者治疗前EOS计数、FeNO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2组治疗后外周血EOS计数、FeNO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下降(P均<0.05),且治疗组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4。

表4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前后嗜酸性炎症指标比较

2.52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NF-κB p65水平比较2组患者治疗前NF-κB p65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2组治疗后NF-κB p65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下降(P均<0.05),且治疗组治疗后NF-κB p65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5。

表5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前后血清NF-κB p65水平比较

2.62组患者治疗前后Th1/Th2因子指标水平比较 2组患者治疗前血清IL-2、IFN-γ、IL-4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2组治疗后血清IL-2、IFN-γ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升高(P均<0.05),且治疗组治疗后IL-2、IFN-γ水平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均<0.05);2组治疗后血清IL-4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下降(P均<0.05),且治疗组治疗后血清IL-4水平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6。

表6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前后血清IL-2、IFN-γ、IL-4水平比较

2.72组患者治疗前后肺功能比较 2组患者治疗前PEF、FEV1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2组治疗后PEF、FEV1均较治疗前明显升高(P均<0.05),且治疗组均明显高于对照组(P均<0.05)。见表7。

表7 2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治疗前后肺功能指标比较

3 讨 论

支气管哮喘是一种是由多种炎性细胞参与介导的慢性气道炎症性疾病,其中EOS是哮喘发病机制中起着主要效应的炎性细胞[7]。当气道存在嗜酸性粒细胞浸润刺激时会导致FeNO增高[8]。FeNO检测作为一项经济负担小、快速、简便、无创的技术,在有关疾病的鉴别诊断、哮喘的指导治疗、病情评估及相关预后等方面都具有重大意义。FeNO来源于呼吸道上皮细胞,与炎症细胞密切相关,对于早期哮喘诊断具有较高的灵敏度与特异性。相关研究表明FeNO与外周血EOS计数之间呈正相关性,说明在一定程度上FeNO水平变化能够反映机体内EOS炎症变化[9]。支气管哮喘慢性炎症性的发展多与免疫失调和炎性介质增加相关,Th细胞群的免疫失调是其发生的主要机制之一[10]。支气管哮喘患者受变应原刺激后可导致Th1/Th2比例失衡,Th1细胞功能低下,Th2细胞功能亢进,产生炎症反应[11]。IL-2是Th1亚群细胞产生的一类炎症因子,可促使T细胞的持续分裂,加强免疫功能反应,因支气管哮喘患者存在免疫功能的失常,IL-2水平明显降低[12]。Th2细胞可产生IL-4、TNF-α等炎症因子[13],当机体内IL-4分泌增多时,可激活EOS使其增殖分化,释放炎症性因子并促进IgE的产生与分泌,产生气道炎症反应,诱发哮喘急性发作[14]。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后EOS计数及FeNO、IL-2、IL-4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改善,提示化裁三子汤能有效减轻炎症,改善气道高反应性。肺功能也是评估支气管哮喘严重程度的重要指标之一[15]。本研究结果表明,治疗组治疗后PEF、FEV1明显高于对照组,说明化裁三子汤能有效改善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患者的肺通气功能。

支气管哮喘属于中医学中的“哮病”“喘证”范畴。汉代医家张仲景在《痰饮病脉证并治》言:“膈上病痰,满喘咳吐……其人振振身瞤剧,必有伏饮。”《类证治裁·哮症论治》中曾言:“症由痰热内郁……胶痰与阳气并于膈中,不得泄越,热壅气逆,故声粗为哮。”明确指出了伏痰使阳气不得泄越化热的病机。相关研究表明,岭南地区气候多炎热,致使居民体质特点多为阳热偏盛[16]。可见病因于热,素体阳盛,热邪与伏痰相合,伏痰热化,痰热胶结,壅阻肺气,导致肺失清肃,肺气上逆则多发为哮喘。肺朝百脉,主治节,其统领全身气血津液运行。当热邪袭肺,阳热内盛,内外合邪,致肺宣失常,则气血津液运行壅滞,凝聚成痰,痰热蕴结,灼伤肺络,日久成瘀,易形成新的病理因素。现代中医学界认为瘀血亦是支气管哮喘难以根治的重要因素[17]。可见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时注重防治瘀血,可提高临床疗效。化裁三子汤是在经典方剂基础上进一步优化组成针对痰瘀阻肺型支气管哮喘的经验方,其药物组成中葶苈子苦泄降气,其性大寒,苦寒泄热,善除肺中之痰热,泻肺气利水而平喘咳;紫苏子性降主入肺经,化痰平喘止咳,其性温润,可缓葶苈子峻烈泻肺之势,防其泻力太过;莱菔子降气除痰;三子共奏清热化痰、下气平喘之功。杏仁苦泄上逆之肺气,助三子降气祛痰平喘。丹参性苦微寒,既助葶苈子增强泄热之力,又可凉血祛瘀,防止痰热互结灼伤肺络而致瘀血的产生。全方共奏清热化痰、降气平喘、凉血祛瘀之效。现代研究表明,葶苈子可减少大鼠肺组织炎性细胞浸润,调控Th1/Th2平衡,缓解哮喘症状[18]。莱菔子则具有明显的镇咳作用[19]。紫苏子中紫苏总黄酮能降低小鼠血清中TNF-α水平,可减轻炎症因子对机体的损伤[20]。丹参可通过阻断Eotaxin通路从而减少EOS,减轻气道炎症,抑制气道重塑,调节免疫失衡[21]。杏仁则具有调节免疫、抗纤维化、抗炎作用[22]。

本研究结果表明,化裁三子汤治疗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期不仅可明显缓解患者症状,还可显著降低外周血炎性递质水平,降低气道高反应性,改善肺通气功能,分析机制与调控NF-κB通路,从而调节Th1/Th2平衡有关。下一步可探索化裁三子汤治疗本病其他可能的作用机制,以便为临床应用提供更为可靠的依据。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