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基于大概念的汉字结构教学新样态

□王 诏

结构教学是写字教学的重要内容。《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2022 年版）》（以下简称《课程标准》）在小学三个学段的“学段要求”中都提到了汉字结构，如第一学段的“注意间架结构，初步感受汉字的形体美”［1］。课堂观察发现，教师在这方面的教学普遍过细、过碎，例如“这一笔写长（短）一些”“这个偏旁写窄（宽）一些”“这个两部分写紧凑一些”等。在教师的引导下，学生先观察范字每一个笔画或偏旁在田字格中的位置，然后仿写。这样教学存在一些问题：学生只知道单个字怎么写，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写；只能获得一些零散的“惰性知识”，无法获得关于汉字结构的、可以迁移应用的重要知识和关键概念。这导致他们对汉字结构缺少整体认知，未能形成结构意识和能力。此外，用这种方式识字，学习负担较重，学得无趣，更重要的是会造成学生脱离田字格后很难适应，独立书写能力不足。建构基于大概念的写字教学新样态，是解决以上问题、实现减负增效的新路径。

一、基于大概念的汉字结构课程内容

要想达到《课程标准》提出的书写要求，可依据大概念和书法美学的有关理论对汉字课程内容进行重新建构。

（一）汉字课程建构的理论依据

刘徽在《大概念教学：素养导向的单元整体设计》一书中指出，大概念是反映专家思维方式的概念、观念或论题。大概念的“大”不是指“庞大”，也不是指“基础”，而是指“核心”，即处于“高位”或“上位”，具有很强的迁移价值，呈现出概括性、抽象性、普遍性的特征。明确有关写字结构的大概念，对优化写字教学、提高学生写字素养具有重要意义。

斯舜威在《书法矛盾之美》一书中认为，中国书法作为“国粹”，深受中国古典哲学的影响，堪称辩证法的结晶。在对立矛盾中寻求平衡，寻求和谐，是书法艺术的魅力所在。由此可见，从美学的角度看，汉字结构是通过大小、宽窄、长短等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来表现的。当然，具体到硬笔字，应结合学情，抓大放小，筛选最重要、最明显且具有一定统摄意义的书写原则。

（二）基于大概念的汉字结构课程内容

汉字结构是构成汉字的基本要素，点明了笔画之间的关系。从汉字美在对立又统一的视角看，结合教材范字的结构特点，关于汉字结构的大概念主要包括收放关系和开合关系。这两者也是汉字结构课程中的重要内容。

1.收放关系

所谓收放关系，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笔画之间的收与放。以“上”字为例，两个横画中，上横为“收”，笔画短一些，下横为“放”，笔画长一些。二是偏旁之间的收与放。以“你”字为例，左边窄为“收”，右边宽为“放”。一字之中既有“放”，也有“收”。

2.开合关系

所谓开合关系，也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笔画之间的开与合。以“木”字为例，“木”字的四个笔画聚于中间一点，是“合”，其他部分向外舒展，是“开”。二是偏旁之间的开与合。以“林”字为例，两个“木”字的两横与撇捺互相穿插避让，是“合”，其他部分各自舒展，是“开”。一字之中，同样有“开”也有“合”。合，则整个字结构收紧，避免了笔画或偏旁分家；开，则使字充分打开，整个字就有美感。

需要注意的是，建立收放意识和开合意识，必须打破汉字书写的“方框意识”。部分教师在指导学生写字时总是特别强调汉字是方框字。在方框里写字，并不代表汉字就是方形的。勾画汉字的外沿线可以发现，汉字是多形态的，除了所谓的方形以外，还有三角形、梯形、菱形等多种形态，各有其美。教学中，教师要根据指向汉字结构的大概念，引导学生把握书写要领，避免落入窠臼。

二、基于大概念的汉字结构教学策略

《大概念教学：素养导向的单元整体设计》一书认为，大概念的生成是一个“具体—抽象—具体”的循环过程，属于高通路迁移的路径。这其中蕴含着归纳和演绎两种思维活动。基于大概念的抽象性，其学习必定是一个缓慢的、逐渐深化的过程。学生需要在教师的指导下自主发现和建构大概念。

（一）经历大概念的形成过程

“大概念学习不仅仅是对大概念本身的学习，更是对大概念形成过程中具体证据的获得和逻辑推断方法的学习。”［2］让学生经历大概念的形成过程，要重点抓好三个环节。

一是观察。对写字教学来说，观察是一种重要的学习方式。孙过庭《书谱》有云，“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说明观察对写好字的重要意义。每教写一个汉字，教师首先要引导学生从大概念的视角对汉字进行细致观察，看出笔画与笔画、偏旁与偏旁之间对立又统一的关系，使学生慢慢对蕴含在汉字结构中的基本原理形成初步的认识。慢慢地，课堂上就会形成一套新的指向大概念的话语方式，学生也会在这种新的语言环境中形成观察与思考的学习习惯，为逐步形成有关汉字结构的大概念打下基础。

二是比较。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也就无法真正发现汉字之美。在引导学生细致观察的基础上，教师可以运用案例教学法，针对同一个汉字，通过正例和反例的不同书写，引导学生比较辨析，从中抽析出有关汉字结构的大概念。

三是总结。引导学生基于大概念不断进行观察、比较的过程，就是“为大概念的理解提供事实、信息”［3］的过程。当有了一定事实积累之后，教师就可进一步引导学生对事实进行归类和概念化，进而建立概念之间的关系，总结出有关汉字结构的大概念。

（二）组织多样化的实践活动

如前文所述，大概念教学除了强调“具体—抽象”的归纳，也强调“抽象—具体”的演绎。对写字教学而言，就是让学生在具体的写字实践中运用大概念去分析判断，这样一方面可以使已习得的大概念得到更多案例的验证，另一方面可以让学生通过成功的体验，强化认知，提高写字兴趣。

具体而言，课堂上，教师可以组织学生进行析、写、评、改等多样化的写字活动。（1）析，就是让学生运用大概念，以自主学习或小组合作的方式分析汉字的笔画、偏旁之间的收放、开合关系。（2）写，就是在“析”的基础上进行独立练习。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写”不是像过去那样对着范字进行看一笔、写一笔的机械模仿和重复书写，而是在对大概念理解的基础上的整体书写。初始阶段，可以让学生在书写结构时进行夸张化处理，即适当突出开、放的笔画或偏旁，收缩合、收的笔画或偏旁，使得对比效果更明显。比如，把长横写得更长一些，把其他笔画写得更短一些，以突出字的结构特点，慢慢地再有所收束。（3）评和改，即依据大概念组织学生对书写状况进行自评或互评，明确标准。这样，学生更容易发现自己书写的优点和不足，使改进方向更加明确。

（三）运用大概念进行创写实践

以往的写字课堂上，机械训练多，使学生感觉枯燥乏味，练习时被动应付，效果不尽如人意。如何在课堂上提高学生的写字兴趣是困扰语文教师的一大问题。运用大概念写字，为学生进行个性化书写提供了广阔舞台，能激发学生的写字积极性。比如，写“下”字时，既可以放大横画，把字形写得稍扁一些，也可以放大竖画，把字形写得稍长一些。只要处理好笔画之间的收放关系和开合关系，这两种字形都会很美观。因此，在基于大概念的写字课堂上，一定要解放思想，除了析、写、评、改外，还可以增加一个运用大概念进行创新书写的环节，鼓励学生经历独立创作、展示交流、鉴赏评价等过程。这样不但能激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使其写出个性化、有美感的汉字，还能提高学生的审美鉴赏能力、创造实践能力和写字兴趣，使有关汉字结构的大概念内化为每个学生的写字素养。

需要注意的是，基于大概念重构写字教学，对教师自身的写字素养提出了较高要求，因为学生的写字技能是在教师正确的认知和反复的示范指导下，经由大量的训练逐渐形成的。可以说，只有明白的教师才会教出明白的学生。对此，教师首先要改变错误的教学认知，其次要加强日常训练，提高自身的写字技能。建议学校一方面要加强教师写字基本功的专业培训，另一方面也要加强教师写字基本功的达标考核，为课堂教学打好基础。

综上，在写字教学中提炼出有关汉字结构的大概念，能起到纲举目张的作用，避免学生死记硬背每个汉字的笔画位置，在提升学生的写字水平的同时，提高学生的审美素养，深化他们对汉字书写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