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存档案的空间生产逻辑与优化路径
——以花里巷和蓝·芳华文化产业创意园为例★
2023-11-30刘芮刘珂
刘芮 刘珂
(中国人民大学信息资源管理学院 北京 100872)
0 引言
技术的进步和生产结构的变迁迫使部分企业退出历史舞台,遗留下工业建筑、技术设备、生产工艺等类型的工业遗存档案。此种方式不仅造成资源浪费,还易存在安全隐患。我国重视工业遗存的保护与开发工作,希冀通过工业遗存的活化利用赋能城市转型。譬如,2021年颁布的《推进工业文化发展实施方案(2021-2025年)》提出“支持各地依托当地工业遗产和老旧厂房、工业博物馆、现代工厂等工业文化特色资源,打造各类工业旅游项目,创建一批工业旅游示范基地。”[1]近现代以来,苏州工业发达,尤其是姑苏区曾拥有苏州缝纫机厂、金塔电子厂等企业,形成和保存了地区特色鲜明、承载城市记忆的工业建筑、工业机器、工业技术等档案资源。如何高效利用工业遗存,形成优秀的工业文化,培育产业发展新业态,成为姑苏区推动新旧动能转换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当务之急。“工业遗存+产业园”模式是城市绿色发展的有益探索。本文以花里巷和蓝·芳华文化创意产业园为研究对象,基于空间生产理论总结其建设经验并提出建议。
1 研究进展与理论基础
1.1 工业遗存文献综述
工业遗存是城市从工业型转型为后工业型过程中遗留的生产型空间资源。[2]自1986年英国铁桥峡谷(Ironbridge Gorge)成为世界遗产后,德、法、美等国日益聚焦本土工业遗存开发和再利用的理论框架、社会实践和话语建构[3]。国内,学者们结合苏州[4]、东北[5]等地工业发展历程,基于生态旅游[6]、资源拼凑[7]、产业融合[8]等理论研究工业遗存的保护、开发和再利用,结合工业遗存的档案资源类型[9]、科技价值[10]等因素将其改造成为工业历史街区[11]、工业遗存生态公园[12]、文化创意园区[13]等形态。工业遗存转变为承载集体记忆、传承工业文化、记录城市脉络的文化富矿与特色空间,成为城市的形象名片和区域的文化地标。
目前关于工业遗存的研究集中于理论应用、价值评估、改造方法、文旅融合四个维度,但也反映出现有研究对于工业遗存档案的活态开发、实践运作等内容的探讨较为滞后,缺乏从档案学和空间生产双重视角的剖析与提炼。一方面,档案包括口头和书面记录、文学、景观、舞蹈、艺术、建筑环境和艺术品等诸多类型。[14]工业遗存不仅包括纸质档案、工业建筑、技术设备等物质性遗存,还包括工人文化、工业精神等非物质性遗存。工业遗存是档案及档案文化具象化呈现和表达的一种方式,与工业文化相关的符号系统和象征意义皆存续于档案资源之中,即工业遗存可被纳入档案的范畴之中。从档案视角分析工业遗存的生产与再生产,有助于保护和传承工业遗存的历史文脉,实现原真性与现代性的平衡。另一方面,工业遗产以其迥然不同于现代建筑空间、城市街区的特色,成为以崇尚个性化、差异化、符号化的文化创意产业的最佳空间载体。[15]因此,本文将空间生产理论引入工业遗存档案保护和开发场域,分析工业遗存空间生产与再生产的实践过程和特色,厘清工业遗存改造过程中出现的难点并提出优化策略。
1.2 空间生产理论
法国哲学家、社会学家亨利·列斐伏尔提出空间生产理论,掀起“空间转向”的研究热潮。该理论基于三元一体的辩证视角,通过空间实践、空间表征和表征空间三个维度分析空间生产过程。[16]空间实践属于感知的维度,包括生产与再生产,以及每一种社会形态的特殊位置与空间特征的集合。[17]空间表征属于构想的维度,是被概念化的空间,意味着科学家、规划师、城市学家等人把自身的社会经历、个人认知以及构想融入到对空间的规划设计中。[18]表征空间属于亲历的维度,表现为形形色色的象征体。[19]遗产价值源于过去,具有时间矢量双向延伸的特征。[20]空间的历史性为工业遗产的生产提供了新思路。从历时性角度而言,工业遗存是社会主体在社会实践活动中生成的产物。在不同历史的时期,工业遗存呈现的文化形态、文化活动及价值形态并不相同。从共时性角度而言,工业遗存的生产与再生产活动是当代背景下的转化,是档案资源的复现与再生。此外,列斐伏尔提出的“感知的空间(空间实践)—构想的空间(空间表征)—亲历的空间(表征空间)”三元一体框架并不是抽象的模型,三者分别对应物质、社会和精神三种空间形态。三种空间形态的平衡和互动可推动工业遗存的再生产。
2 研究设计与案例介绍
2.1 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运用网络文献调研和实地调研走访两种方式获取相关数据。前期主要基于网络和社交媒介获取“红”城市更新系列和“蓝园”城市更新系列的历史沿革与发展定位等信息,并结合大众点评、小红书等社交媒体对于苏州地区工业遗存旅游体验的相关评价选取调研地点。两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均位于苏州古城区——姑苏区,在改造理念、园区特色、地理位置等方面有相似之处,因此选择其为调研地点。作者于2022年8月对花里巷和蓝·芳华两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开展集中调研,通过实地走访创意园区管理人员、入驻企业、游客等相关人员,采取影像记录的方式对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形态、入驻企业、客流人流等情况进行观察和记录,整理相关素材和数据,进行分析。
2.2 案例介绍
花里巷产业园位于苏州市姑苏区临顿路西花桥巷1号,由原苏州缝纫机厂改造更新而来,占地约16000平方米,北望苏州博物馆,南接观前街,文化气息浓厚,交通出行便利。苏州缝纫机厂的历史可追溯至20世纪50年代末。1958年,苏州缝纫机厂和顺风针厂合并为公私合营的苏州缝纫机器制造厂,又称“苏州缝纫机厂”。2000年,苏州缝纫机厂更名为“苏州东方模具厂”。五金、印刷等产业相继入驻产业园区,环境污染严重,出现了住宿、生产、仓储“三合一”以及“厂房改公寓”等违建情况,也存在私拉乱接电线、消防通道阻塞等现象。[21]为了拔除安全隐患,盘活古城存量资产,推动地区经济发展,2020年7月,江苏安和锦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有限公司将苏州缝纫机制造厂老旧厂房改造为以办公为主的文化创意园。
蓝·芳华文化创意园位于苏州市姑苏区人民路200号,地铁4号线人民桥南2a出口往南20米。其前身为苏州金塔电子厂,也被称为苏州电视机组件厂,曾是全国电视机组装配件的重要生产基地,厂房面积为17444.77平方米,土地用途为工业用地,房产建筑面积为23887.45平方米。截至20世纪九十年代,苏州金塔电子厂不仅在全国历届同行业质量评比中荣获7个一等奖,4个优秀奖,更是多次荣获国家电子工业部颁发的“重点骨干企业、国家二级企业、一级计量单位”等荣誉称号,成为上个世纪“苏州制造”的靓丽名片。[22]受技术发展和产业转型等因素影响,苏州金塔电子厂关停,原厂区内的土地一直处于闲置和低效利用的状态。2018年12月,江苏蓝园商业管理发展有限公司对该地进行设计改造。
3 工业遗存档案的空间生产逻辑
现代社会的空间生产并不是自在自发进行的,而是深受资本力量的支配。[23]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核心在于借助空间的自然地貌和人文环境,形成一套清晰、连贯且颇具可读性的符号文本,彰显历史风貌与地方个性,[24]其实质是在物质空间和文化资本结合而成的文化场域进行生产与再生产的活动。政策文本和规划重构了工业遗存的空间形象。在此过程中,亦可通过工业遗产档案空间的生产与再生产透视地方权力话语在塑造空间想象、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和文化发展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与此同时,在工业遗存改造为文化创意产业园的过程中涉及到政府、企业、当地居民、游客等多元主体的互动博弈。尽管工业遗存档案空间生产过程中存在不同类型的主导力量,但是文化场域和不同主体的分层参与也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空间想象。空间生产理论中的“三元一体”辨证分析框架为明晰工业遗存空间形态的演化历程,厘清空间生产过程中资本的生产过程和流通逻辑提供理论借鉴。因此,本文基于空间生产理论及其三元辩证分析框架,尝试从空间实践、空间表征、表征空间三个维度,结合资本、权力和社会三重逻辑,探讨花里巷和蓝·芳华文化创意园两处工业遗存的空间生产逻辑(详见图1)。
3.1 空间实践:文化场域主导生产
空间实践是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物质基础。工业遗存的空间实践不仅包含厂房、工业设施等物理场域的改造和利用,也包含展示工业文化价值、塑造身份认同、传承地方知识的档案文化空间,是兼具物质属性和文化属性的文化场域。一方面,物质空间是空间生产介入工业遗存改造和更新的基础性维度。花里巷和蓝·芳华皆采用“工业遗存+产业园”的发展模式,推动空间功能由原有的工业生产向文化生产和消费功能转换。这种功能置换主要体现在物质空间维度,即重新设计建筑空间、工业机器的外观和用途。两处产业园皆通过墙面创意涂鸦、墙体加固改造、重新休整路面等方式改造和利用原来废弃或闲置的工业用地和工业建筑,将废弃工厂、老旧厂房积聚的“工业锈带”转变成为成企业发展、地区建设、市民共享的“城市秀带”。
另一方面,作为一种重要的档案资源,工业遗存在其发展历程中产生和沉淀了人物、图形、场景等类型的文化符号。通过遴选与提取特色文化符号,可将地域文化、工业文化与现代艺术设计充分结合,将其转化成为品牌形象和文化IP,实现档案资源和文化创意的有效衔接。花里巷产业园通过选取缝纫机的零部件——梭子这一物品结合当前党建工作打造了“红梭子”品牌形象。梭子是纺织的关键所在,该品牌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梭子在缝纫机中自由穿梭的景象,不仅贴合园区缝纫机厂的历史,而且体现了政府、产业园以及商户之间互惠互利的关系。江苏蓝园商业管理发展有限公司以“蓝”字开头,命名了蓝·SPORT文化创意产业园、蓝·989文化创意产业园、蓝·盘南1983文化创意产业园等系列。相应地,园区场景也以蓝色为主基调对墙体进行整体颜色粉刷,辨识度高,充分突出品牌的特色,强化品牌的联动效应。
3.2 空间表征:制度重构空间想象
空间表征体现的是占据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策略性借用符号和话语等具有“真理性”特征的知识,是对空间进行控制的过程。[25]概念化空间主要基于政府的顶层设计和树立典型两种方式进行构建。一方面,规划设计和政策话语支配了姑苏区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理念和实践。自1982年成为首批24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以来,苏州出台《苏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2013-2030)》《苏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项规划》等政策建设世界遗产典范城市。姑苏区是全国首个也是唯一一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区。在“退二进三”、“腾笼换鸟”战略影响下,文旅融合成为姑苏区政府实现古城保护更新与经济发展齐头并进的良方。因此,姑苏区以古城保护和产业发展为驱动,以地方文化资源和底蕴为依托,制定了《“数字赋能 文化强区”姑苏区加快推进文化产业转型升级三年行动计划(2021-2023 年)》《姑苏区/保护区产业空间布局载体优化升级引导政策》等政策。在地方话语和顶层设计的影响下,工业遗存不再是城市空间中的“睡美人”,其空间形象和空间功能被重新认知和塑造,由其改造而来的文化创意产业园逐渐成为城市的文化地标。
另一方面,政治符号与传播媒介的良性互动塑造了工业遗存空间的文化形态和价值意义,经由政治符号填充的工业遗存空间逐渐成为公共权力嵌入和展示、塑造形象和凝聚认同的重要场所。青春姑苏、苏州姑苏发布等官方微信将花里巷塑造成为网红打卡地,蓝文化创意产业园成功入选省级文化产业示范园区等举措均凸显了权力话语的渗透作用。政府通过颁布荣誉和官媒推荐的方式将政治话语内化于民众的日常生活实践,使文化创意产业园成为承载众多政治符号的典型,强化了姑苏区文化创意产业园的集聚效应和品牌效应。
3.3 表征空间:多元主体互动博弈
表征空间是空间使用者生活和体验的空间,是权力主体基于利益关系,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社会关系。[26]探讨工业遗存的空间生产逻辑需厘清多元主体的社会行动关系,发掘隐藏在空间生产背后的权力网络关系。工业遗存空间再生产过程涉及地方政府、文化机构、商户、游客等主体,本质上是多元主体根据自身利益和诉求互动博弈、实现互利共赢的过程。花里巷和蓝·芳华在改造和更新的过程中,形成了“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的空间生产模式,即在地方政府政策的指导下,资本参与工业遗存具体的更新实践,拥有改造物质空间的自主权和产业园的管理权。花里巷和蓝·芳华分别由江苏安和锦城市更新集团有限公司和江苏蓝园商业管理发展有限公司负责开发、招商和运营,完善配套服务设施功能。入驻的文化创意产业可以在整体规划的基础上对工业遗存空间进行弹性改造。譬如,花里巷产业园的改造方式主要以色彩涂装和拼接、打造网红景观为主,入驻企业采用了整体涂鸦、彩虹楼梯、粉红斑马线等现代元素进行改造,以符合以办公为主的文化创意园的定位。
资本还通过控制入驻企业的数量和类型缔造消费空间,将地方的文化资源和文化符号变成特定的商品文化输出。花里巷开园后两个月完成了80%的招商,一批数字经济、网红轻餐、创意设计、媒体工作室、文创IP 品牌等竞相入驻。[27]江苏蓝园商业管理发展有限公司则力图将蓝·芳华打造成一个集创意、体验、服务等多元素为一体的“影视文艺创业社区”。在此过程中,居民和公共文化机构由于话语权和参与渠道的缺失较少参与到工业遗存的空间再生产过程。
综上,花里巷和蓝·芳华建立了“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的空间生产模式,依托政策和档案的支持发展文旅产业。但在权力主导与资本参与的工业遗存空间生产过程中,尤其是近些年市场化的运作模式以及文旅活动带来的流动性使得工业遗存生产陷入空间异化的困境,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1)物质空间层面:工业遗存档案资源体系较为单一。花里巷和蓝·芳华主要注重工业建筑、设施设备等实物档案资源地创造性再利用,既没有注重对原有厂房档案资源的开发利用,也没有注重对现有空间产生的档案资源的管护。苏州市工商档案管理中心虽然接收了苏州缝纫机厂的档案资源,但是沉睡的档案资源不能充分发挥其效用。苏州电子金塔厂的档案资源随着企业倒闭而逸散,与之相关的工业历史和记忆亦随之消散。(2)社会空间层面:地方工业遗存政策体系有待完善。工业遗存的改造与升级是一个长期的、动态的过程,需要持续的政策扶持和关注。苏州市和姑苏区政府尚未出台针对工业遗存保护和开发的政策,主要基于国家颁布的工业遗存政策开展工作。但国家层面的工业遗存政策主要着眼于工业遗存保护和开发的基本原则,缺乏可操作性和地方的适应性。(3)精神空间层面: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博弈。较高的运维成本增加了工业遗存长期保护与利用的难度,若缺乏良好的“造血”机制,园区的运营将难以为继。而且,园区的过度商业化运营和破坏性开发会损害工业遗存的本真性和历史文化价值。
4 工业遗存档案空间生产的优化路径
将工业遗存改造为文化创意产业园区,通过合理利用档案资源和空间资源,实现景观更新、功能置换和产业集聚,激活工业遗存空间的再生产能力,使其焕发新生。“三元一体”的空间生产分析框架为工业遗存空间保护与生产的动态平衡提供了新视角。在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优化过程中,需强化档案机构参与,注重资源管护,优化配套政策体系,做好价值评估,构筑文化符号体系,凝聚文化认同,实现城市存量空间的有效利用和文旅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详见图2)。
图2 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优化路径
图2 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优化路径
4.1 强化档案机构参与,注重资源管护
档案资源是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内生动力,档案机构是建立和完善工业遗产档案资源体系的重要力量。首先,建立专门的档案机构负责工业遗存档案资源管护工作,实现档案资源集约化管理,便于开发利用。苏州缝纫机厂的档案资料即保管在苏州工商档案管理中心。花里巷文化创意产业园构想的缝纫机博物馆等后续开发项目的落地可与苏州工商档案管理中心合作,通过更新园区布局、举办档案展览等方式凸显自身历史文化底蕴和工业遗存特色。其次,综合档案馆应积极和工业遗存所有权人(单位)合作,以文字、图纸、照片和录像等形式及时记录工业遗存的建筑特征、修缮情况、技术设备、生产流程等情况,指导其建立系统化、规范化的工业遗存档案管理制度。同时,也应利用网站、报刊、微博等媒介面向社会大众和相关单位公开征集工业遗存档案,并根据档案价值和数量给予适当的精神与物质奖励,提高参与的积极性。最后,建立工业遗存档案数据库。档案馆应深入调查和统计地区的工业遗存数量、年代、保存状况、空间位置等信息,编制工业遗存信息名录,并通过GIS、AR、数据关联等技术建立工业遗存档案数据库,向企业和公众提供档案信息检索、咨询等服务。
4.2 优化配套政策体系,做好价值评估
政府优化工业遗存保护和开发的配套政策体系,可为工业遗存的活化利用提供政策保障和资金支持,也可助推地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一方面,苏州市政府应加强政策协同,形成部门合力,进一步细化针对工业遗存的相关政策,不仅要保证政策的弹性空间,还应保证政策的执行效果。同时,在制定政策的过程中,政府应充分考虑企业、公众等多元化主体的需求,结合地方发展的实际状况,合理规划产业布局,以实现工业遗存改造和开发价值和效益的最大化。另一方面,工业遗存开发利用的关键是工业遗存的价值问题。政府部门应根据国家法律法规尽快建立适用于苏州地区的工业遗存价值评估体系,推动价值评估体系的科学化、规范化。此外,也应根据价值评估体系,建立工业遗产分级保护机制,对工业遗存进行动态监测、定期评估和分级管理,形成长期开发利用机制。对于工业特色鲜明、遗产价值突出、保存状况良好、管理水平较高、满足国家工业遗产评价指标的工业遗存积极申请国家或者省/市工业遗产,选择部分项目进行重点扶持,对于损毁较为严重的工业遗产要积极抢救和修复。
4.3 构筑文化符号体系,凝聚文化认同
文化符号意义的产生与诠释与其归属的空间息息相关,[28]工业遗存空间生产的基础是工业遗存档案资源及其符号转化。工业遗存文化符号体系是一个整体性的系统,主要基于工业遗存蕴含的物质、制度、行为和精神四种文化要素提炼文化符号,凝聚文化认同。第一,工业遗存蕴含的物质文化包括工业遗存的建筑景观、机器设备等物质元素,通过对物质文化进行提取与重构,为工业遗存的空间形象注入具有地域特色的景观元素,亦可通过视觉化设计的手段融入到工业遗存的品牌形象设计之中。蓝·芳华除了利用色彩标识塑造品牌形象之外,还可借鉴花里巷品牌形象的设计思路,结合物质文化设计品牌logo。第二,工业遗存蕴含的制度文化包括工人在生产劳作中形成的文化惯例、风俗习惯等,借助文化展演和档案展览在潜移默化中达到涵养文化认同的目的。第三,工业遗存蕴含的行为文化包括形成的生产服饰、技术流程、工业技艺等。结合档案资源,利用影像复现行为文化,通过文化符号的数字化创作和传播,培育数字文化创意新兴业态,实现工业文化的传承与创新。第四,工业遗存蕴含的精神文化包括工人在劳动实践中展现出来的敬业、专注、精益和创新的风采和神韵。通过档案资源挖掘榜样人物和典型事迹,结合研学旅行、爱国主义教育等深度体验旅游形态,创建工业旅游示范基地。
5 结语
苏州利用工业遗存档案资源和地方政府政策的支持,形成了“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的空间生产模式,将苏州缝纫机厂和电子金塔厂改造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创新工业遗产档案活化利用模式,将其打造成为城市文旅新地标和城市经济发展的新引擎。然而,要想实现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的平衡,推动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良性发展,必须立足于空间生产理论,兼顾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和精神空间的协调统一,使之在公共文化服务和文旅产业发展过程中发挥更积极的效用。与此同时,工业遗存的空间生产是一个连续性、动态性的过程,档案馆是工业遗存保护和开发利用的重要力量。档案馆应发挥专业优势,积极参与工业遗存档案资源收、管、用的全流程管理,盘活工业遗存资源,为城市发展贡献“档案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