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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研究★

2023-11-30聂云霞温蓉玉

山西档案 2023年2期
关键词:工作者档案管理数字

聂云霞 温蓉玉

(1.苏州大学社会学院 苏州 215000;2.中国人民大学档案事业发展研究中心 北京 100872;3.上海大学文化遗产与信息管理学院 上海 200444)

1 引言

随着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的迭代升级与广泛应用,全社会步入了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与转型的数字时代,深刻影响着档案管理实践,推动档案资源的现实样态到档案工作的组织方式、再到档案服务的模式内容发生巨大变化。[1]档案工作者作为档案管理工作的主体,其能力建设对于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档案工作者现有能力水平越来越难以适应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环境的变迁。与此同时,我国《“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将“档案人才队伍建设取得新发展”作为“十四五”时期发展目标之一,明确要求“档案队伍结构更加合理、素质更加优良、作风更加过硬”。[2]在此背景下,如何科学认识档案工作者在数字时代面临的新挑战与新要求,更好发挥档案人才支撑作用,便成为全面推进档案事业高质量发展中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理论和现实问题。

与档案工作者相关的议题,一直都受到学界的关注和重视。通过梳理分析相关文献发现,国内围绕档案工作者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角色定位”、“能力素养”等方面。华惠、王玲认为在档案知识管理系统中,档案工作人员需要扮演好知识中介、新知识提供者、信息技术精通者、决策咨询者和知识共享理念的宣传者等多重角色。[3]张艳辉则指出新技术条件下档案人员应具备职业伦理道德、主动服务意识和现代管理思维三项基本素质及档案信息管理能力和信息技术应用能力两种业务能力。[4]在国外档案学研究中,以特里·库克为首的档案学者们呼吁档案人员应该“停止扮演保管员的角色,而成为概念、知识的提供者”,以“重新坐回上帝的身边”。同时,国外档案工作实践中还出现了数字档案工作者(Digital Archivist)这一新兴岗位,数字档案工作者除了要掌握档案实体管理的基本方法,还需要具备灵活科学组织和控制数字档案资源的能力。综上所述,国内外都普遍认识到,为顺应时代发展,档案人员需实现能力再造,成为综合性、复合型的档案工作者。但目前数字时代已悄然来临,档案工作中已出现便捷档案管理工作的数字技术及满足新时代需求的新型档案职业角色,理论研究与实践工作存在一定的脱节情况。基于此,本文密切关注数字时代档案职业的走向与发展,探讨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应具备的能力结构,提出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路径选择,以期为档案人才队伍建设提供些许参考。

2 基础概念认知

2.1 能力再造的含义

“再造”(Reengineering)一词在英文语境中具有“重组”、“重构”和“改革”的内涵。该词的概念起源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开展的一项名为“20世纪90年代的管理”的研究,[5]该项研究旨在提高企业对所处环境变化的适应、反应和市场竞争力。1993年美国管理学家迈克尔·哈默和詹姆斯·钱皮在其著作《企业再造:企业革命的宣言》中提出了企业再造理论,强调为适应新的竞争环境,需以一种再生的思想重新审视企业发展。而“能力”归属于心理学范畴,具体可分为实际能力和潜在能力,实际能力是指个人在现在实际所能做的,更多表现为知识技能;潜在能力则是指可以通过训练达到的水平。[6]能力再造在向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应用过程中,其内涵也在不断地完善和拓展。其中,能力再造被广泛地运用在移民和农民工的生计和社会融合研究之中,被界定为主体为适应新的生计系统的自主反应过程,[7]表现为人力资源整体素质的提高,并且在能力再造推进过程中,会受到个体、组织、制度和环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2.2 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内涵

目前,档案学研究领域主要对档案馆服务能力再造进行探索,较少涉及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研究,因此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暂无明确的统一定义。结合能力再造的相关概念,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可以概括为档案工作人员在全新的社会和档案工作环境下形成新的适应性的能力,在不断进行新能力积累的同时,将这些能力运用至具体的档案管理活动的过程。对这一内涵的理解可以包括以下三方面:首先,在原有能力错位的情况下开展和推进。档案工作者在实践中已形成和固化符合当时环境条件的职业认知和素养能力,当社会环境和档案工作情境发生深刻变革时,这意味着档案工作者原有的能力结构已不能适应现在的新环境,需要进行能力重塑。其次,面对全新挑战下的重大突变式革新。再造的出发点是破旧、创新与重建,[8]强调全面审视和反思档案工作者的能力水平,突破性对传统理念和能力结构提出挑战,采取积极的态度进行适应性变革。最后,新时期档案工作者生存适应和发展培育的有效手段,关乎档案工作者自身能力的提高,有助于缓解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角色重新定位带来的适应性困难和焦虑,也对档案工作高质量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3 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必要性

在数字化变革与发展的背景下,档案工作的内容、方式、重心等发生了明显变化,呈现出全面系统的数字化转型趋势,档案工作者现有的能力结构已不能满足数字时代的需求,这就必然要求档案工作者的能力进行再造升级。

3.1 职业使命:顺应数字化趋势

档案工作者是档案资源管理和服务提供的实践主体,其能力素养影响着档案工作质量的高低。本文所指档案工作者属于广义的概念,泛指“档案行政管理部门、各级各类档案馆、机关、团体、企事业单位和其他组织的档案机构中从事档案专业工作的人员”,从定义上涵盖“从事档案收集、整理、编目、鉴定、保管、保护、利用、编研”的档案专业人员。[9]在实践层面上,档案工作者是档案机构各项职能的具体承担者,档案机构的职责通过档案工作者开展日常工作得以履行。[10]档案工作者肩负着“为党管档、为国守史、为民服务”的庄严使命。承担的职责与使命需要档案工作者不断转变工作理念、创新工作模式、丰富工作内容,进而推动档案事业蓬勃发展。同时,档案工作者的能力素养作为一个抽象概念,会随着时代变迁和社会发展呈现动态更新的特性。近年来,数字信息技术的快速迭代演进与广泛应用催生了一个全新的数字时代,新理念、新业态、新模式全面融入社会建设各领域和全过程,在此背景下,档案事业也处于不断地改革和创新之中,这些变化对档案工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档案工作者需顺应数字化转型趋势,加强自身能力建设,不断提升综合素质和能力水平。

3.2 工作内容:发生全方位变化

数字时代的来临意味着数字技术的触角延伸至社会生活各领域,新一代数字和网络信息技术对档案工作的对象、重心、边界等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首先,数字时代的档案管理对象从传统实体档案、“模拟态”走向“数字态”“数据态”。大体量、多维度、高价值的数字档案及数据档案的生成推动档案实体管理向信息管理、知识管理变迁。这要求档案工作者升级工作逻辑和能力,注重档案数据的质量控制和安全保管,并加强对档案内容的整合关联和深度挖掘。其次,档案工作的边界拓展与重心变化。数字时代,电子文件管理、数字档案库构建、新媒体档案资源撷取和保存等系列全新业务内容应运而生,[11]数据聚类分析、深度挖掘成为档案工作的重要内容。档案工作的边界也不断向前端延伸,涉及事前预防式工作所占的比重增加。面对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的挑战,档案工作者也应不断突破“人设”,不再局限于固有的收管存用等基本业务,而应积极主动深耕档案内容、强调内涵式发展。并且,数字时代档案服务需求表现出多样化、个性化和智能化的特点,要求档案工作人员能够借助数字技术,面向社会,提供高质量的智能化档案服务与知识服务。面对档案工作的全方位发展与变化,档案工作者需要因势而动,思考和实施应对新时期挑战的有效举措,培育和塑造适应数字时代新的职业形象。

3.3 能力要求:传递多维度期许

人才是第一资源。在瞬息万变的数字环境中,现有的政策导向、技术需求和既有实践都在一定程度上传递出对档案工作者能力提升的期许。在政策层面,《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法》在法律维度明确指出“国家加强档案工作人才培养和队伍建设,提高档案工作人员业务素质”;[12]《“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将“档案人才队伍建设取得新发展”作为新时期发展目标之一,要求“加快推进档案人才培养,提升档案智力支撑能力”。[13]系列政策文件都显示出对档案工作者胜任能力的关注及对能力建设的构想。技术需求层面,新兴技术不断涌现并给档案工作带来深远影响,以人工智能、区块链、大数据为代表的数字新技术已在档案工作中广泛覆盖和深度集成应用,对档案的收集、整理、保管和利用等各环节均产生重大甚至颠覆性影响。[14]在这一现实背景下,档案工作者对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力显得尤为重要,如何善用数字技术赋能档案管理工作是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迫切需要思考的问题。在既有实践层面,近年来,档案现实工作中已出现新型职位和工作理念,如国外兴起一种名为数字档案工作者的新型档案职业。国内也有学者鉴于数字技术的渗透,倡导在档案馆设置档案数字人文馆员,利用数字人文技术挖掘开发档案资源,向社会大众提供可视化档案知识产品。[15]无论是数字档案工作者,还是数字人文馆员,都为现代档案工作者的任务职责、技能掌握等提供了可参考的范例。

4 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应具备的能力结构

数字时代指信息趋于以数字形式存在,以数字技术为运作规则的时代。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理论和实践不可避免地受到数字化浪潮的冲击和影响。进而形成了档案工作者能力结构与档案工作高质量发展之间的深刻矛盾。在此背景下,本文在分析档案工作的核心使命、环境变化、未来发展等所必须的能力的基础上,借用胜任力理论中的洋葱模型,构建了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结构的双核洋葱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档案工作者能力结构的双核洋葱模型

在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结构的双核洋葱模型中,安全管理能力和信息处理能力是档案领域的特殊能力,技术应用能力和成长创新能力是数字化时代人的通用能力。安全管理能力在技术应用能力和成长创新能力的基础上发展,而信息处理能力也需要建立在档案资源的有效保管之上。档案工作者的通用能力和特殊能力是辩证关系,通用能力通过特殊能力表现出来,特殊能力则需要通用能力的支持。

4.1 安全管理能力

档案资源是档案事业发展的基础,对档案资源的安全有效管理攸关档案事业可持续发展。数字时代,档案工作面临的各类风险挑战比以往更加复杂严峻。数字档案资源不同于传统档案资源形态,其存在易消逝、易损毁、易篡改等特质;而数字化技术、管理信息系统等档案资源整理的数字化环境则面临着信息设备不稳定、网络病毒泛滥等安全隐患。[16]数字档案资源管理过程中存在的诸多风险隐患对档案资源的存储、保管与利用等产生严重威胁。档案工作者的安全管理能力是在传统管理业务环节中强化安全意识,确保档案资源的可靠、可信、可读、可用。一方面,保证档案信息载体安全。数字档案资源对载体的依附性加强,虽然档案载体的性能一直在演进升级,但设备寿命有限、安全性不足、数据集成难度高等现实问题也对档案工作者提出了新的要求。档案工作者需选择具有良好存储性能的新型档案载体,客观评估数字档案资源载体状况,维护其安全性能。另一方面,维护档案信息内容安全。随着电子档案单套制、单轨制管理模式的推行,档案工作者需要关注档案元数据的完整性和档案数据格式的标准规范,便于档案信息的传输、转换和利用。同时档案工作者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强化档案信息资源的安全监测,增强档案信息防攻击、防泄漏、防窃取等安全防范能力建设,保障档案数据的真实性、完整性、可靠性及可用性。档案工作者的安全管理能力不仅体现在档案资源收集、整理、保存、利用全过程,而且涵盖档案资源载体、内容、环境、管理等全方位,需要主动担起维护档案资源生态安全职责,守护数字档案资源生态,构建真实完整的社会记忆。

4.2 信息处理能力

数字化背景下,信息记录以数字形式存在且呈爆炸式增长,而档案工作者需要面对的是海量的档案信息资源,信息处理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信息处理能力指的是档案工作人员能够对档案信息资源进行集成、质量管控与价值提取。其一,档案工作者不仅需要收集体制内、机构、文本等档案信息资源,还需要强化多类型、多载体档案信息资源的收集,形成数量丰富、结构合理的档案信息资源库,为现状和未来保存完整的社会记忆。档案工作者不再扮演单纯的档案保管者,而应主动建构完整真实的记忆,成为当代记忆的积极构建者。其二,档案工作者对收集的档案信息或数据开展抽取、清洗、标注、修复等质量控制工作,以保障档案信息的来源可靠、程序规范、要素合规,形成真实完整、准确可信、安全可用的高质量档案信息资源体系。[17]档案工作者还需加强对数字档案的数据化处理、非结构化档案的转化处理和结构化档案的归档,推动多源异构档案信息的汇聚融合和开放共享。其三,档案工作者要借助泛在互联技术、深度学习技术对海量档案数据进行整合开发,深入挖掘档案资源中的隐性信息、潜在知识,形成可视化的知识单元、信息产品,将“档案库”变成“数据库”、“信息库”和“知识库”,实现档案价值的发现、转化和增值,以便提供档案智能服务,发挥档案信息资源在资政参考、经济运行、文化休闲等方面的基础性支撑作用。

4.3 技术应用能力

数字时代,数字技术、网络技术和信息技术飞速发展,并频繁且深度渗透至档案工作各方面。现代信息技术是推动档案工作走向融合化、智慧化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数字时代的档案事业离不开数字技术的支持。对档案工作者而言,需要发展技术应用能力,才能适应档案管理新型手段和模式带来的挑战。技术应用能力是其他三项能力的基石,渗透于其他能力的具体表现之中。档案工作者应具备熟练使用软硬件设备的能力,能够操作不断升级更迭的档案管理硬件设备,也可以自如应用如档案运营管控平台、智能档案库房管控一体化系统等软件平台,利用信息技术为档案管理工作提供解决方案,实现对档案资源的智慧监管和全流程管理,从而提高档案管理的效率。同时档案工作者还可以运用数字化技术、图像处理技术、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等技术方法,挖掘档案资源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价值,应用能力还强调档案工作者在运用各种数字技术的同时,需要注意技术伦理、技术迭代升级和安全使用等问题,并将数字技术与档案工作实践和应用逻辑相结合,在实践中灵活运用,审慎考虑技术使用对档案资源保护的影响及数据安全等方面问题,而非一味追崇、盲目跟风,尽力规避技术应用风险,形成良好的技术生态。

4.4 成长创新能力

档案领域数字化生态的变化促使档案工作者需要持续成长和革新,才能适应和掌握迅速变迁升级的知识技术,才能提升档案信息资源管理水平。随着数字技术的迭代更新和档案事业的不断发展,新技能不会停滞不变,而是处于不断更新的状态中。社会和档案工作系统对档案工作者的技能要求也发生相应的变化。技术变革在给档案管理带来更多便利的同时,也给档案工作的未来发展带来更多不确定性。因此,档案工作者需要具备以“自主”为导向的自我成长能力,展现创新创造潜能,以适应瞬息变化的数字时代。成长创新能力指档案工作者通过自主学习、协同学习等方式促进自我成长和专业发展,更新档案工作理念和模式,利用智能技术创新档案管理手段。自主学习能力是数字时代档案职业的内在要求,档案工作者需要通过个人学习、同行交流、跨界沟通、人机协同等多种方式,成长为能够适应新时代发展需求的“专而全”的新型人才,不断延展档案职业的向度、拓宽档案工作者生态位。

5 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现实困境

档案工作者的能力素养是数字时代档案工作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变量,但在档案工作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并不能自动生成。职业认知、档案管理制度、就业环境和教育培养等方面,对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还存在一定影响和制约。

5.1 职业认知层面:未充分认识职业价值

职业认知是在职业范围内形成的知识、信念、情感和态度的综合反映,公众及档案工作者对档案职业的认知情况同样会影响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18]首先,档案工作者不可避免地受到社会对档案职业认知度的影响,在从业过程中产生心理变化。档案工作地位不高的现状仍是目前不得不面对的基本现实,档案职业长期处于边缘化、神秘化、业余化状态。社会上许多人对档案工作缺乏了解及重视,多以一种简单片面的眼光看待这项工作,未真正认识到档案工作所包含的技术性、专业性、知识性及其具有的价值。[19]相比拥有高声望和较高社会认知的职业,档案人员无形中会受到周围舆论的负面情绪,难以产生职业自豪感,阻碍着档案工作者生发提升自我的内驱力。且档案人员对从事职业的整体感知情况也不容乐观。大部分档案工作人员虽然认识到档案工作的重要性,但对档案职业发展情景不乐观,没有坚定的职业毅力,对档案职业的归属感也有待加强。而且数字化背景下的档案工作对档案工作人员的能力要求更高,档案人员需要学习新的管理与服务理念、新的工作技能与方法,给档案工作者带来无形的压力,这都将影响档案人员从事该项工作的积极性和责任心,进一步对档案工作者后续的能力再造产生消极作用。

5.2 管理制度层面:相对滞后于档案工作实际

制度环境是个人行为的外生影响变量,是个人内生能力的支持力量。档案管理体制和政策法规体系在指导档案工作者开展日常活动,规范档案职业行为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新中国建立后,我国逐渐形成了较为稳定的管理体制和档案工作模式,明确了我国档案工作的重点和发展方向、管理机构设置、人员管理方式等。然而,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档案管理工作中的新问题和新挑战接踵而至,传统档案管理体制和职业模式在数字时代档案工作中的适应性逐渐削减,如档案收集范围主要限于官方公文;档案保管的重点是安全和保密。并且各级各类档案馆仍具有较强的封闭性,国家各级档案部门在档案管理活动指导中也存在一定的滞后性。文档分治的管理体制切割了档案管理和文件管理工作的内在联系,不利于档案工作者实现对电子文件的全程管理,进而导致档案工作者无法冲破档案工作领域延展档案职业生存空间,[20]数字时代,这种管理体制对档案工作者能力的发展存在束缚作用。我国在长期的档案管理实践中逐渐建立起了较为完整的档案政策法规体系,为档案人员职责的履行和管理活动的开展提供了有力保障。但指导我国档案职业发展的重要法规仍然沿用较老的版本,其中部分条款的规定已与数字时代档案工作实践脱节,较难适应数字化环境下档案工作者能力发展的需求,新一轮的政策法规制(修)订工作亟需提上日程。

5.3 职业环境层面:专业化程度有待提高

据国家档案局资料显示,截至2022年底,各级综合档案馆现有专职人员中,具有博士档案专业程度的10人,占总人数的0.03%;具有硕士档案专业程度的494人,占总人数的1.35%;具有研究生班研究生档案专业程度的118人,占总人数的0.32%;具有大本档案专业程度的4398人,占总人数的12.02%;具有大专档案专业程度的1284人,占总人数的3.51%;具有中专档案专业程度的359人,占总人数的0.98%[21]可见,目前档案工作人员中具备档案专业教育背景的人员数量占比相对较低,从业人员的专业化程度有待提高,这将给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带来消极影响。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一是档案就业门槛较低。档案工作岗位未设置严格的职业准入制度,求职者多数是通过国家公务员考试进入档案系统,非专业人员进入档案馆等部门的限制较少,档案从业人员缺乏行业统一的上岗资格标准,这意味这大部分从业者在“入行”前从未接受过档案专业知识;二是档案职业危机较小。据统计,2021年全国档案学专业本、硕、博毕业生只有1637人[22],就业竞争压力相对较小。加之档案工作作为国家公共文化事业的组成部分,受到政府的持续关注和投入。档案工作者长期处于相对安稳和过度保护的职业环境中,职业危机意识不强,因而其能力再造的内生动力不足;三是社会档案意识淡薄。许多组织在建设过程中常忽视档案工作的重要性,未聘请档案专业工作者来进行档案管理,而是委托其他工作人员来处理。这极大地削弱了档案管理工作对专业性人才的需求,也导致从事档案管理工作人员无心提升其专业能力。

5.4 职业教育层面:教学内容适应性不足

档案工作者的受教育程度对其能力结构的塑造有直接影响。档案人员的受教生涯可分为档案学高等教育和档案职业教育两个阶段。[23]高等教育一般生产和教授系统的科学知识,为档案工作者的能力素养培养奠定了基石。而档案职业教育主要面向位于档案管理实践岗位的在职人员,负责传授档案职业技能和方法。两者分别处于档案人员“职前”和“职后”阶段,共同影响着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目前档案高等教育的职业导向不够明确,教学内容主要集中在传统手工档案管理技能和方法的介绍,所传授的档案部门的档案管理程序和方法也主要停留在理论层面。课程设置中涉及信息技术类和实践类的课程比重普遍偏低,实践教学不仅缺乏统筹规划,且其教学内容也滞后于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的发展。在此教育背景下,档案工作者能力基石不稳,与实际工作脱节,不利于其能力素养的升级再造。与此同时,档案在职教育工作相对薄弱。我国档案在职教育的主要驱动力来自政策引导和日常工作,教育内容以档案管理基本业务环节的培训为主,较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开拓和更新,[24]与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的适应性不足,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数字时代档案职业的发展和职业岗位要求的提升。

6 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路径探析

以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模型为出发点,并结合档案人员能力发展的现实困境,针对性地从意识、制度、环境和培养体系维度讨论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的举措,切实推动档案人才队伍建设。

6.1 夯实档案意识,激发内在动力

档案意识是对档案存在的反映,是指公众对档案及档案工作的重视程度。职业认同是个体对所从事职业价值的发现和体认,进而产生的心理归属感。两者共同构成了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动力基础。一方面,社会档案意识亟待增强。由于社会公众受到传统思维定式观念的影响,同时自身对档案工作接触较少,导致公众对档案工作及从事该职业的人员产生了错位认知。在此情形下,档案部门应充分发挥职能要求,加强宣传教育工作,促成社会档案意识的觉醒,引发公众对档案工作的关注及对档案工作者的价值肯定。档案部门也应重视档案工作和档案工作者,强调档案工作的地位和使命,从岗位配置中设定和明确档案工作者的职责,建立正向激励机制和晋升渠道,将档案工作者能力考核作为职业晋升和发展的一个重要评判标准,以此提升档案工作者的价值感和归属感,激发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积极性和内生动力。与此同时,档案工作者自身也需转换工作意识,明晰自身在数字时代的角色定位。数字时代,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利用的深度和广度将进一步扩展,档案职业机构将成为全新的社会信息服务部门。档案工作者将从档案的“守护人”变成社会记忆的构建者,因此,档案工作者需要具备开放和跨界合作意识,深挖档案利用价值,不断拓展档案工作者能力发展的空间。

6.2 健全档案制度,规范职业行为

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是一项任重道远的工作,在顶层设计方面,需要制定相应规划、明确职业属性和健全管理制度。档案部门需要结合数字时代我国档案事业发展既有的环境和条件,在紧密结合档案工作者能力现状并对未来做出适当预测的情况下,制定切实可行、科学动态的档案人才队伍培养的规划和发展策略,明确档案工作者能力建设的发展方向和未来目标,以适应数字时代档案工作的新要求。在制定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规划时,需要明晰档案行政管理人员和档案专业技术人员间的界限,坚持“局馆分立,各司其职”的档案机构设置原则,推动档案专业技术人员的人才管理制度从惯行的“参公管理”逐渐过渡到严格以《事业单位岗位设置管理试行办法》《事业单位人事管理条例》等法规为参照,明确档案工作者的职业归属和岗位性质,使档案工作者真正回归“专业技术人员”,使其工作重心回归到档案管理活动,[25]进而提升档案工作者的专业化程度。另一方面,需要建立健全档案管理工作制度。详细规定数字时代档案资源收集、归档、保存、利用等方面的制度措施,不仅有助于保障档案资源全过程的安全管理和有效利用,还可以形成完善合理的档案工作流程,为档案工作者规范开展档案管理活动提供依据。

6.3 优化工作环境,提供再造支持

良好的档案工作环境与氛围能够为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提供强有力的外在支持。档案基础设施配置、人员结构、薪资水平、晋升途径等情况都是档案工作环境的影响因素。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持续推进也有赖于档案工作环境的系统优化。其一,加强档案基础设施建设。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依托数字设备、运用数字技术开展档案管理实践成为重要的趋势。档案部门需以中心机房建设为中点,优化完善门禁系统、精密空调系统等设施,配备各类数字化加工安全监控、信息存储和管控设施,以支撑档案工作者在工作实践中进一步学习、理解和深化技能。其二,优化档案工作人员结构。通过考聘引进不同专业所需人员和相关技术人员,改变传统仅依靠档案专业人员运作的模式,加强档案专业人才与技术人才间的交流沟通,建立内部学习制度,适应信息技术发展对档案管理的要求。[26]其三,适当调整职业薪酬水平和晋升途径。据调查显示,档案职位的加权平均月薪地域全国主要城市平均薪资,档案职业群体总体上的收入水平低于全国平均工资水平。[27]合适的薪资水平将驱动档案工作者不断积累档案专业知识和技能,提高档案工作价值密度,为企业和社会创造更多价值。

6.4 完善培养体系,筑牢能力基础

教育和职业培训是能力获得的重要途径。在推进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再造的过程中,档案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的改革不容忽视。档案高等教育对于档案专业能力的形成和培养具有显著影响。数字时代,档案高等教育需要以职业需求为导向对既有课程内容进行调整,在档案学专业课程的基础上,补充其他学科的知识来加深对档案工作的理解,满足档案工作者能力拓展的需求,譬如信息技术、人文科学、图书情报等方面的知识。[28]除教授传统理论知识外,还可以开发并增设相应的实务操作训练课程,以提高有志于从事档案工作“潜力股”的职业适应性。而在档案职业教育层面,档案部门应健全档案人员培训制度,对档案工作者定期提供各项技能培训、学习交流的机会,有效弥补档案人员系统性知识的不足,更新档案工作者的知识和能力结构,加强对核心技能和补充知识的理解和掌握,以应对不断变化的档案管理实践对档案职业主体的时代需求。同时,考虑到不同能力情况的档案工作者,档案职业教育可结合“分对象、划层次”的教学方式,以“专业背景+学历水平+职称级别”为标准划分教学对象,[29]根据不同的能力需求,开展有针对性的继续教育计划。档案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共同推进,有助于完善档案培养体系,对于形成档案作者能力再造的氛围具有积极作用。

7 结语

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发展与档案事业息息相关。结合数字化时代的背景,立足于档案职业发展构建数字时代档案工作者能力结构的双核洋葱模型,探索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路径,可为档案事业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智力支持。但档案工作者的能力再造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项系统长期的工程,涉及到档案意识、专业教育、管理制度等多方面因素,期待学界与档案部门的持续研究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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