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初探

张星联 钱永忠

（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质量标准与检测技术研究所， 农业农村部农产品质量安全重点实验室， 北京 100081）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 标准已成为促进产业发展、 推动对外贸易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的重要手段。 如何科学地评价标准对国家经济增长、 自主技术创新、 推动产业发展、 提升企业竞争力等方面产生的效益， 以及研究标准与经济效益的定量分析方法， 并建立分析评价模型， 已成为长期以来的一项重要课题[1]。 标准实施效益的有效评价不仅能够为相关行业标准化工作提供技术支撑， 还能够为政府决策和标准化战略的制定提供有益的参考和依据。

国家对标准的实施效益评价十分重视。 2015年3 月国务院印发的 《深化标准化工作改革方案》（国发 〔2015〕 13 号）、 12 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国家标准化体系建设发展规划 （2016-2020 年）》（国办发〔2015〕 89 号） 中提出要 “开展标准实施效果评价” 和“建立标准实施的监督和评估制度”。2018 年1 月1 日， 新修订施行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标准化法》 中明确“应当建立标准实施信息反馈和评估机制”。 2021 年12 月， 为贯彻落实 《国家标准化发展纲要》， 指导国家标准的制定与实施，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 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 科技部等10 部门联合印发 《“十四五” 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国家标准体系建设规划》，其中在农业农村领域明确提出要建设农业全产业链标准， 并开展相应的评价标准研制。 可见， 开展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效益评价是推进农业标准化工作的明确要求， 也是提升农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手段。

本文梳理了国内外标准效益评价的研究现状，对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内涵进行了界定， 提出了经济效益、 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的评价指标体系、 评价程序和评价方法， 从而为推进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工作提供技术支撑和有益参考。

一、 国内外开展标准化效益评价的研究现状

国际上十分重视标准的效益评价问题。 最早在1974 年， 国际标准用户联合会 （原国际标准实践联合会） 编制了指导性文件《公司标准化经济效果的计算方法》 和《标准化的效益》 手册[2]。 2000 年开始， 全球范围内开始对标准化和标准效益评价开展了相关研究， 并先后提出不同的评价及计算方法， 包括基于微观角度从企业视角来进行分析评价， 以及基于宏观角度即国民经济 （国家或地区）的角度进行分析评价 （德国、 英国、 法国）[3]。 其中， 德国标准化协会 （DIN） 最早使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对标准的经济效益进行评价， 2020年发布了 《指标报告——标准化研究、 政策与促进》， 提出标准对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有重要贡献[4]。英国标准协会（BSI） 于2015 年委托英国经济与商业研究中心 （CEBR） 编制了 《标准对英国经济的贡献》， 该报告是关于标准给英国企业带来经济效益方面最全面的研究报告， 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分析了标准对英国带来的经济和其他效益[5]。 报告显示， 自2000 年以来， 标准已经为英国的年国内生产总值 （GDP） 增长贡献了1610 亿英镑[6]。2010 年之前， 大部分组织和机构都是基于本国特点开展的标准化效益评价， 一直缺乏一套统一的评价方法。 由此， 2010 年， 国际标准化组织 （ISO）制定发布了 《ISO 标准经济效益评估方法论》， 通过一套统一的评价方法量化标准的经济效益[7]， 并选取全球19 个国家的不同行业的企业作为案例[8]，证实了不同行业使用标准获得的积极效果， 量化了经济等方面的实际效益， 目前已成为国际上应用较为广泛的标准经济效益评价方法。

我国早在1983-1984 年， 出台了国家标准GB 3533.1-1983 《标准化经济效果的评价原则和计算方法》、 GB 3533.2-1984 《标准化经济效果的论证方法》 等系列标准， 对标准化的经济效果评价原则和方法进行了规定。 之后又经过多次修订， 形成了2017 年的GB/T 3533 《标准化效益评价》， 对标准的经济效益评价和社会效益评价的方法进行了规定。 近年来， 结合各行业的标准化工作实际， 不同学者围绕标准化效益评价开展了包括评价内容界定、 指标体系构建、 评价方法在内的系列研究。 在评价内容界定方面， 有学者认为标准效益就是标准发布后产生的经济、 社会、 生态影响； 有学者认为标准效益评价应分为标准质量评价和效果评价两个部分[9]； 有学者认为应结合实际评价工作经验， 从技术指标的符合性、 实施情况以及实施效益3 方面开展评价[10]。 在指标体系构建方面， 钱进[11]构建了一套标准化战略实施效果评价指标体系， 并对各城市的标准化战略实施效果进行评价； 刘盛楠[12]则构建了一套标准实施的经济效益评价模型， 并基于软件系统实现。 在评价方法上， 韩冰等[13]对层次分析（AHP）-模糊综合评价方法、 BP 神经网络等在标准实施情况评估中的应用进行了探讨； 李尔丁[14]采用比较分析法对农业标准化成果进行了经济效益评价； 安洁等[15]以蔬菜标准为例， 从标准技术内容、实施过程、 实施效益等方面对具体的标准进行了综合实施效果评价； 张建华[16]针对农业生产过程的技术标准建立了一套标准实施评价指标体系。

但整体来看， 目前我国对于标准实施效益综合评价尚未有统一界定， 对标准效益评价的研究还不够深入， 制约了标准实施效益评价的大范围推广，使得标准实施效益评价成为标准化工作的短板。 特别是在对农业标准化效益评价方面， 鲜有对农业标准开展实施效果综合评价方法研究的相关文献， 缺乏权威的评价标准和科学合理的评价结论。

二、 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的内涵

标准实施是实现标准化价值的关键途径， 而标准效益评价则是对标准实施后效果进行综合衡量的过程。 由于不同行业、 不同性质的标准存在差异性， 因此， 统一的评价模型并不能科学、 准确地对所有标准进行评价， 需要根据实际的评价目标和标准类型， 确定评价的范围和内涵。

推进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是贯彻落实中央一号文件精神， 统筹农业生产和农产品两个“三品一标” 发展的重要举措[17]。 2021 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 中明确提出， 要加快健全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体系， 推动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按标生产， 培育农业龙头企业标准“领跑者”。《“十四五” 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国家标准体系建设规划》中指出， 农业农村领域的建设重点之一就是建立农业全产业链标准。 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是按照保供固安全、 振兴畅循环的工作定位， 以农业生产“三品一标” 为路径， 以农产品 “三品一标” 为导向， 以产品为主线、 全程质量控制为核心， 突出农业产业链关键环节的标准化建设[12]。 其中， 客观评价全产业链标准作为推进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的重点工作之一[18]， 要根据评价对象的特点， 构建科学合理的农业标准化实施效益评价体系， 完善效益评价程序， 客观评价全产业链标准化产生的经济效益、 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

由此， 依据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的特点和工作路径， 结合现有的标准化实施效益评价文献， 综合考虑将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效益的综合评价分为经济效益评价、 社会效益评价和生态效益评价3 个方面。

三、 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程序及方法

如何科学和准确地对标准化综合效益进行评价， 建立有效的标准综合效益评价方法至关重要，科学的评价方法有助于客观的判断， 提升基地、 企业及产业的标准实施效率， 从而实现标准效益最大化， 推动农业标准化工作的健康发展。

结合传统的标准评价程序， 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的程序主要包括构建科学合理的综合效益评价指标体系、 开展相关产业调研和数据收集、 量化综合效益评价模型、 给出综合效益评价结论及其政策建议。

（一） 构建综合效益评价指标体系构建一个科学、 合理的评价指标体系是客观评价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的关键。 在具体的指标设计和筛选时， 应当考虑评价指标数量要总体适中， 行之有效， 且能够在一定指标数量范围内最有效地客观反映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效益的特征性和目标性。 根据上述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的内涵， 对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的综合效益评价涉及经济效益评价、 社会效益评价和生态效益评价3 个主要部分。

评价指标是整个评价指标体系的基础要素， 高质量的评价指标体系源于科学合理的评价指标。 因此， 在综合效益评价指标的细化时， 要遵循科学性、 代表性、 系统性、 可操作性等原则对评价指标进行筛选和整合。 科学性体现在以科学的方法分析并提出指标， 且指标有针对性， 能够真实反映3 方面的效益， 具有明确的评价意义； 代表性体现在筛选出的指标能够客观、 全面、 真实地反映全产业链标准化带来的各种影响， 具有代表性； 系统性体现在指标的选择应考虑单个评价指标和整个指标体系的关系， 要从系统整体出发选择合适的评价指标，同时指标之间的界限要清晰， 避免相互干扰； 此外， 还应便于收集和量化， 具有可操作性。 由此，经过多轮筛选确认， 建立起多层次的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指标体系

1.经济效益评价指标。 经济效益评价指标是衡量全产业链标准化实施后产生的经济效益。 借鉴国际标准化组织 （ISO） 方法论和国家标准GB/T 3533.1-2017 《标准化效益评价 第1 部分： 经济效益评价通则》 中价值链分析法开展经济效益评价。 首先， 明确示范基地的关键价值驱动因素； 其次， 全面分析全产业链标准化在基地价值链中的应用环节， 并识别标准综合体对基地产业全链条相关活动的影响， 如规范了基地环境质量、 改善了基地苗木质量和技术管理水平等； 最后， 筛选出标准化综合体影响基地价值链的关键营运指标， 即经济效益评价指标。 一般地， 从生产全链条来看， 关键营运指标包括投入品成本、 单位耗能、 生产加工效率、 采后损耗、 产品合格率、 单位面积产量、 产品质量等级等。

2.社会效益评价指标。 社会效益评价指标是衡量全产业链标准化实施后产生的社会效益。 社会效益主要涉及社会保障、 公共利益、 文化教育、 服务水平等方面， 由此， 需结合具体产业性质来筛选确定社会效益评价的3 级关键指标， 以构建科学、 系统的社会效益评价指标体系。 其中， 社会保障主要包括农户收益、 当地就业等， 公共利益包括产品品牌化、 公共安全、 示范带动力等， 文化教育包括农户文化程度等， 服务水平包括消费者满意度、 服务质量等。

3.生态效益评价指标。 生态效益评价指标是衡量全产业链标准化实施后带来的生态效益， 重点从促进绿色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的角度来评价。 由此， 生态效益指标主要围绕资源环境、 生态环境、废弃物等方面， 结合具体产业性质确定生态效益评价的3 级关键指标。 其中， 资源环境包括土地资源、 水资源、 环境资源等， 生态环境包括土壤质量、 气候条件、 物种多样性等， 废弃物包括废弃物排放等。

（二） 开展产业调研和数据收集产业调研和数据的收集梳理是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中的重要一环， 深入全面的产业调研和真实数据的收集处理是准确、 客观评价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的重要基础。 根据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评价指标体系中的指标设定， 围绕产业实际， 开展农业产业调研， 深入了解产业特点， 采取抽样问卷调查、 专家调查、 实地调研等方法， 以获取完整、 准确的数据。

（三） 量化效益评价模型由于在调查统计中既涉及定量指标也涉及定性指标， 由此可采取常用的概率统计法、 层次分析法、 模糊综合评价法、 灰色综合评价法等方法进行综合评价。 在实际评价过程中， 当定量指标较少， 且专家给出的评价指标期望最优时， 可采用灰色理论结合层次分析法进行半定量的综合评价， 以获得相对客观、 全面的评价结论。

在经济效益评价中， 主要通过营运指标来量化全产业链标准化带来的影响， 并将这些影响按照各环节功能进行分类合并。 其中， 大部分评价指标为定量指标， 需将各环节标准化对营运指标的影响进一步转化为对利润的贡献， 即将影响转化为货币形式， 一般用息税前利润 （EBIT） 来表示。 并在此基础上， 整合获得全产业链标准化的贡献率， 得到全产业链标准化经济效益评价结果。

在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评价中， 由于大部分评价指标为定性指标和半定量指标， 可根据获取到的相关产业基础数据、 社会性基础数据及专家定性评价分数， 进行效益评价指标赋值， 并采用德尔菲法、 层次分析法、 熵权法等进行确权和排序。 由于每种方法各有优劣， 在实际中， 多采用两种或多种评价方法相结合的方式， 以避免单一方法引起的不确定性， 提升指标权重的客观性。 如采用熵权法和层次分析法结合的方式进行修正确权， 直至获得最终的评价结果。

（四） 综合效益评价结论和政策建议依据数据量化的结果， 采用多级评价方法对经济效益评价、 社会效益评价和生态效益评价进行描述。 按照Likert 五点尺度量表法， 将效益评价分为非常不显著、 不显著、 一般、 较显著、 显著5 个等级。 评价分数越高， 说明效益越显著。 实践中， 还可根据需要， 将系统层的经济效益、 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进行赋权， 以获得综合效益评价得分及等级结果。 根据3 方面的效益评价结论， 结合产业实际， 针对性地提出改进措施和建议， 以动态调整全产业链标准综合体， 从而提升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水平。

四、 结语

标准实施效益评价是标准化工作的研究热点[19]，如何科学、 准确地对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开展综合效益评价也已成为客观评价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的迫切要求。 针对不同性质的农业产业， 构建科学、 客观、 具有可操作性的评价指标体系， 并采用适当的评价方法对全产业链标准化综合效益进行评价， 对推进我国现代农业全产业链标准化建设， 提升农业标准的系统性、 引领性和适用性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