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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慢就业”现象论析

2023-11-23张志坚朱武

高校辅导员 2023年5期
关键词:慢就业高校毕业生

张志坚 朱武

摘 要:近年来,“慢就业”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热点、政府工作报告的焦点、高校就业工作的痛点。当下大学生“慢就业”现象可以划分为主动型“慢就业”和回避型“慢就业”两种类型。大学生“慢就业”既受制于社会结构的约束,同时也是个体职业决策自愿选择的结果,是复杂社会结构约束下就业形式与就业观念多样化的综合体现。破解大学生“慢就业”困境,我们需要正确认识这一现象背后的隐性因素,积极构建全员、全过程、全方位协同育人机制,帮助大学生优化择业观念,重拾就业信心,重塑职业价值。

关键词:高校毕业生;慢就业;结构功能主义;孔乙己文学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618(2023)05-0071-06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专项任务项目(高校辅导员研究)“中国共产党百年安全观历史演进与大学生国家安全意识教育理路创新研究”(项目编号:21JDSZ3058)、2021年杭州医学院辅导员思政专项课题“网络爱国主义失范行为的具体表征、归因分析及秩序建构——基于社会失范理论”(项目编号:KYSZ202103)阶段性成果。

毕业生就业问题关乎社会和谐稳定、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和青年成长成才。李克强总理在2023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要“强化就业优先的政策导向。把稳就业作为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的关键指标”,[1]做好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近年来,“慢就业”现象逐渐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热点、政府工作报告的焦点、高校就业工作的痛点。“36岁清华硕士为缓解抑郁做环卫工”“38岁记者名校硕士毕业失业送外卖”“中传硕士在火锅店当保洁”等关于就业的话题频繁出圈,引发了公众对青年就业问题的争鸣与反思。深入剖析大学生“慢就业”现象的本质,从结构功能主义的视角进行归因分析,对于完善政府资源配置方式,优化高校人才培养方案,创新企业经营管理模式,重塑“00后”大学生职业价值体系具有重要意义。

一、本质把握:“慢就业”现象的内涵与表征

随着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00后”群体的就业观念逐渐发生改变,特别是后疫情时代大学生“慢就业”的比例呈现递增态势。根据智联招聘发布的《2023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数据显示,2023届高校毕业生中“慢就业”的比例为18.9%,相比去年提高了3个百分点。“慢就业”是数字智能时代衍生的新兴社会现象,主要指大学生毕业后不急于步入职场,而是选择四处游历、考研二战、创业考察、脱产备考、待业在家等方式延迟初职获得时间,以更好地规划自己的未来,提高就业质量。与“懒就业”“不就业”相异,“慢就业”彰显出一种态度和价值观,凸显了成年群体以从容不迫姿态调整人生节奏的价值选择。因为“慢就业”与主流价值准则和社会期待相悖,个体在择业过程中如果一味追求所谓的“体面工作”,如公务员、事业编或国企,就可能面临长期待业在家的窘境,从而引发一系列矛盾,如自我评价降低、焦虑恐慌、家庭冲突等,表现出滞后与逃避、迷茫与焦虑、高期待与强依赖的个性特质。这启示我们,对这一群体的研究必须结合社会结构因素或特定阶层语境来考量。

不同群体由于成长环境、对人生目标的期望值以及主观努力程度的不同,势必导致其选择“慢就业”的缘由、方式和形态存在差异。从默顿的社会失范理论视角管窥当下大学生“慢就业”现象,我们可以将其划分为主动型“慢就业”和回避型“慢就业”两种类型。主动型“慢就业”是毕业生自愿选择的结果,他们接纳制度化环境,重置价值衡量体系,对求职目标有清晰的认识,本着“不将就”的原则和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心理,通过延迟就业来打牢文化基础或转换竞争赛道以提高社会适应能力,进而打破劳动力市场的制度壁垒,进入更高端劳动力市场。在这里,“慢”的本质目的是回归初心抑或奋楫前行,在人生思考中提升社会阅历和就业能力。回避型“慢就业”指毕业生受制于社会需求或自身能力等因素限制,“不同程度地放弃任何成功手段,不再努力实现文化目标的个体适应性类型”。[2]在求职过程中,大学生由于没有深入探索职业旨趣,对自我定位、自我核心竞争力以及岗位需求、行业前景缺乏明确认知,使得理想与现实产生偏差,从而产生逃避心理。

“慢就业”现象折射出当代青年大学生择业观的多样性。与老一辈人追求工作“为了养家糊口”的工具理性不同,“00后”群体更注重工作的价值理性,即“不将就”,他们试图打破传统职业生涯中的科层制规则,追求“职业发展带来的心理成就感、意义感和价值感”,[3]这从侧面反映出当代大学生对更高质量更充分就业的美好期待。首先,新技术和新业态的发展在培养年轻人无边界的职业生涯理念的同时,也催生了新的就业形式,一些选择创业的青年在毕业后需要时间去熟悉市场、积累经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更多的是从事创业前的准备工作,并未与用人单位签署正式劳动合同,而是通过签署短期就业协议或填写“灵活就业登記表”来佐证自己“已就业”这一事实;其次,自媒体时代社交语境的变化使大学生的个性变得更加鲜明而独立,思想更加丰富多样,他们被贴上“00后整顿职场”的标签,企图摒弃“工作的道德是奴隶的道德”的观念,将“莫让工作侵占生活”的职业观奉为圭臬,因此,他们对于就业岗位的选择更为审慎,这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初次就业的时间;最后,国际政治局势的动荡以及世界发展的不确定性,严苛的就业环境,使得一批大学生毕业后更倾向于选择稳定的企事业单位,因此,他们毕业后不是着急找工作,而是沉浸于事业单位招聘考试,然而由于社会竞争等不确定因素导致“上岸成本”增加,而他们又不甘放弃“沉没成本”,最终沦为“慢就业族”。

二、归因分析:“慢就业”现象的结构功能主义阐释

结构功能主义是现代西方社会学中的一个理论流派,是指侧重对社会系统的制度性结构进行功能分析。美国社会学家塔尔科特·帕森斯指出,社会结构是一个包含执行“目标达成”“适应”“整合”“模式维护”四项基本功能的完整体系,结构内的组成部分协调有序运行、彼此相互关联,共同对整体发挥作用,并通过不断分化与整合,维持整体的动态均衡秩序。研究社会结构,就是研究秩序问题及影射其中的人的思想与行为。本文基于结构功能主义理论这一分析范式,采用半结构式深度访谈方法,从社会结构、经济结构、情感结构三个维度阐明高校毕业生“慢就业”现象的深层逻辑。

(一) 社会结构因素:社会内卷泛化弱化求职欲望

“内卷”,就是在生产力发展速度滞后于人类需求增长速度的前提下,个体为争夺稀缺资源而进行的非理性内部竞争。“在当前社会结构性发展困境下,有限资源的获取通常需要通过无序非理性竞争途径,对于刚步入社会的青年人而言,在缺少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约束下,很难跨越阶层成就自我,甚至出现越努力越容易产生挫败感,越容易激起群体之间无效的自我内耗”。[4]当前部分大学生存在职业规划迷茫,求职疲劳与焦虑,自我效能感偏低与物质主义取向的显著特征。社会关于“就业难、难就业”的舆论甚嚣尘上,大学生就业形势变得复杂且严峻。复杂性表现为经济结构调整、信息技术更迭等社会结构因素加剧了人岗不匹配、信息不对称、就业结构不平衡,进一步弱化了大学生的求职动机;严峻性表现为毕业生群体总量逐年递增,工作岗位竞争激烈,就业的社会化趋势呈现出对市場的强依赖性特征,这也增大了整体就业的难度。

质性访谈的结果显示,就业过程中由“内卷”导致的“慢就业”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其一,文凭的通货膨胀。在行业普遍的学历标准下,学历成为就业市场的“硬通货”,文凭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个体在劳动力市场的位置分配。然而,高等教育大众化在增加受教育机会的同时,并没有带给人们超额的教育收益,反而使得部分人才资源陷入学历提升的内耗,进一步加剧了就业市场的竞争。其二,求职准入门槛抬高。“工业社会由于技术变化,低技能工作的比例下降,高技能工作的比例上升,工作对教育水平要求不断提高,使雇主在招聘时会设置较高的学历门槛”,[5]这在客观上缩减了低学历毕业生的求职机会,许多“同等条件”之外的求职者因为缺少“择优”的砝码,只能望职兴叹。在访谈中我们发现,因为第一学历受限导致求职机会减少的案例屡见不鲜,如“我本科毕业于一所二本院校,学的是师范专业,虽然教师职业在家人看来很稳定、很高尚,但是现在重点高中招聘老师的要求往往是本科毕业于双一流高校,或者是硕士毕业,我现在只能到普通高中去任教,且没有编制。”(小L,女,汉语言文学专业)

(二) 经济结构因素:互联网新业态赋能择业观

网络信息技术在各个领域的广泛渗透,巩固了社会物质基础,为经济发展提供了新引擎。依托互联网、区块链、云计算、人工智能等而勃兴的网络零售、线上教育培训、互联网医疗等新业态,凭借就业容量大、进出门槛低、灵活性和兼职性强的优势,成为吸纳就业的重要渠道。新业态新模式凸显了青年择业观和工作价值观演变的新趋势,“当代青年不再满足于朝九晚五的工作方式和职业形态,传统、单一、固定的就业形态与当代青年的个性化需求、自主性要求和多样化价值追求产生冲突”。[6]他们追求工作的灵活自由以及个人价值创造和幸福体验,因此,通过“慢就业”的方式给自己一定时间进行职业搜索和体悟社会,在自我沉淀和挖掘中寻求个人价值与社会需求的结合点。访谈对象中一位学工商管理专业的同学表示:“因为感觉自身专业基础比较薄弱,又不想打无准备之仗,所以想给自己一些时间去了解行业现状、准备招聘考试,毕竟工作后就没有闲暇时间了。”(小S,男,工商管理专业)此外,经济的快速发展使得社会财富不断积累,进而巩固了家庭的物质基础,使得大学生毕业后无须承担家庭重担,相反,“父辈的物质积累可以为他们提供经济‘补给和‘避难港湾,为他们提供不向名利场‘低头的底气和资本”,[7]如果在求职中“碰壁”,他们不惜通过“慢就业”来参加短期培训,考取资格证书,从而提升求职竞争力。虽然当下“00”大学生优渥的家境为其“慢就业”提供了“缓冲期”,但是并没有成为其“不就业”的借口,正如一位访谈对象谈到的,“我父母都是经商的,他们对我没有太高要求,只希望我毕业后能够回到老家接管他们的生意,但是我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啃老族。”(小A,男,公共事业管理专业)在信息技术革命的推动下,数字经济、零工经济、人工智能如火如荼,工作时间、雇佣形式、服务形态更加灵活多样,体现出我国新经济形势下产业结构调整的新趋势。而“新业态的灵活性和流动性,自由职业、多重兼职和流动创业甚至使就业与失业之间的边界也模糊不清了”,[8]这使得“慢就业”更具有隐蔽性。访谈中一位学艺术设计的学生表示,他“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但是就目前来讲,我在专业知识和管理经验方面还比较欠缺,所以想毕业后留出半年时间积累实战经验。”(小E,男,环境艺术设计专业)由此可见,“慢就业”现象是互联网时代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主要矛盾的一种外在表现,具有一定的时代性和客观性”。[9]

(三) 情感结构因素:“孔乙己文学”助推就业焦虑

当代大学生成长于互联网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在快速的社会分工和阶层重塑下养成了个性独特的情感结构,他们会选择用不同的方式去面对现实困境。但是在掌握知识与阶层跃升二者之间没有必然关联的现代语境下,对就业岗位的期待,对工作价值、意义和创新的追求与职场中工作内容的不一致,使他们未能建立起对现有工作世界中规范与秩序的内在认同。普通大学文凭在求职市场中的“失灵”,这种低下的自我效能感使得“孔乙己文学”戳中当今毕业生的痛处,折射出“慢就业”群体的时代镜像——职业觉醒意识缺位的不安、身份与职业错位的焦虑、情感网络支持失位的无助,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其一,部分大学生没有经过系统的职业生涯意识唤醒训练,在求职目标和角色意识上定位模糊,在求职过程中产生了依赖、迷茫心理。如一位访谈对象所言,“当初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本来想学临床医学专业,但是由于成绩不太理想,就录取到了生物技术专业,毕业后我不想去工厂‘打螺丝,也不晓得自己接下来去找什么样的工作。”(小J,男,生物技术专业)其二,一些毕业生虽然有迫切的就业意愿,自认为接受过高等教育,具备了专业知识技能,但是缺乏工作经验和技能水平,职业目标与需求岗位大相径庭,这使得他们在求职过程中表现出盲目、“摆烂”等负面求职心态。一位师范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表示,“本来想当大学老师,但是由于自己在教师教学基本技能方面经验不足,几次面试屡遭碰壁,只能先报辅导员岗位,希望积累一定的工作经验后再找机会转岗到专任老师。”(小C,女,英语教育专业)其三,部分毕业生由于缺乏原生家庭的支持,作为家里“文凭最高的一代”承载了父辈太多的期望,渴望通过掌握知识改变命运,跨越阶层鸿沟。若从事经济收入低、缺乏稳定性、心理认同模糊的“低端职业”,会被家庭和社会视为与其“身份”“学历”不符,难以获得学校、家庭、社会公众提供的情感支持,由此产生自卑、焦虑的求职心理。访谈中结识了一位励志女生,在求职中遭遇了来自家庭和现实的双重压力,她说:“我来自西南比较偏僻的山村,是家族中唯一的本科生。父母没有什么文化程度,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如果找不到一个‘金饭碗的工作,他们会觉得在村里很没有面子。”(小Z,女,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

三、实践省思:“慢就业”现象的破解之策

高校就业工作是一项系统性、周期性、持久性的工程,是人才培养的生命线。破解大学生“慢就业”难题,让毕业生好就业、就好业、就业好,需要社会各领域、各环节充分联动,在供给侧、需求侧两端转变毕业生的思维方式和认知理念,把职业生涯教育融入教育教学全过程,培养符合市场需求的复合型人才,为社会发展注入蓬勃动力。

(一) 政府:资源配置要用好“看得见的手”

青年劳动权益受损,加班工作、牺牲健康成为常态,灵活就业青年更容易面临劳动关系难认定、社会保障缺失等问题,这是部分毕业生“慢就业”的原因之一。当前,我国仍处于经济转型期,构建现代人才职业发展体系需要破除体制分割、阶层固化、分配不均的结构性困境,为毕业生营造更加开放、包容、公平的就业环境。从政府层面来讲,就业政策的制定必须破除体制机制弊端,实现公共资源共享。首先,政府要发挥资源统筹优势,建立健全人才市场和公共服务体系,加强平台载体建设,在技能培训和创业培训方面为大学生就业“铺路”。其次,政府要完善就业保障体系,加快构建以政府为主导、用人单位为主体的人才供给机制、激励保障机制、新职业信息发布制度,通过宏观管理、间接调控、事后监管等手段,为青年就业提供普惠性的政策供给和制度保障。再次,政府要运用好市场监管职能,“发挥财政资金、失业保险金的杠杆效能,合理设定补贴期限、完善补贴认证办法、加强资金使用监管……以中央财政牵动、地方财政为主”,[10]鼓励和支持高校大学生就业创业,结合乡村振兴战略,依托本土资源优势因地制宜开发创新创业服务项目。最后,政府要健全劳动法律法规,完善劳动关系协商协调机制,加强灵活就业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健全劳动者权益保障联合激励惩戒机制,完善相关政策措施和司法解释。

(二) 高校:推动人才培养的“供给侧改革”

教育改革,“供给侧”是关键。在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背景下,高等教育改革必须破除人才培养的“孤岛现象”,将就业导向原则摆在第一位,在教育评价机制、人才培养模式、教育管理方式上下功夫,做好精准就业的服务引导工作。在教育评价机制上,高校要坚持深度数据分析的主导地位,构建以数据驱动为导向的现代化教育评价体系,运用大数据技术实时获取人才培养的过程数据和结果数据,实现对人才培养的精准评价和精准干预,从而提高人才培养质量。在人才培养模式上,高校要采取跨界联合培养模式,破除学科壁垒和产教分离,培养复合型、创新型人才。随着人工智能渗透于各研究领域,高端前沿技术需要跨越“达尔文之海”,为此就必须突破组织、学科、技术和行业界限,形成发展合力。这要求高校要培养一批高层次领军人才;增设第二学士学位专业,拓宽学生学习专业,增强学生的就业创业能力,进一步优化高校的人才培养结构;稳步推进“1+X”证书试点工作,加快构建以高等职业学校、中等职业学校(不含技工学校)为主,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学校、应用型本科高校及国家开放大学积极参与的资历框架。在教育管理方式上,高校要充分发挥灵活就业“蓄水池”作用,开展针对性强的人才培养、创业指导、就业帮扶工作,构建全链条的就业指导教育。高校要加强就业指导师资队伍建设,有效运用校内外、线上线下优质教育资源,全面提升校内就业指导教师的专业化水平;利用网络平台加强对就业政策、招聘信息、职业价值取向的引導和宣传,通过“直播代言”向用人单位推荐优秀应届毕业生或者“直播连线”让往届毕业生介绍工作岗位、职场环境、求职经验等,实现毕业生供需双方的“无缝”对接;做好特殊学生群体的就业帮扶工作,通过一对一、点对点的精准对接,为特殊群体提供多样化的实习实践机会,帮助学生纠正“精英化”就业思维偏差,使其正确认识自身的价值所在。

(三) 企业:摘掉就业歧视的“有色眼镜”

企业在招聘时根据单位性质和岗位需求设置一定的门槛和条件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混淆用工自主权边界或者由于认知偏差设置一些具有歧视性的门槛和条件,则构成“权利滥用”,应承担相应的行政责任。诚然,学历作为评价人才的基本标准,为企业降低筛选成本、锁定招录对象、提高工作效率提供了参考,但是学历和文凭不是衡量求职者综合实力的唯一标准,如果企业在招聘时“唯第一学历论”,将会错失一批有发展潜力的人才。破除“唯第一学历”的怪圈,企业首先必须转变用人观念,把“唯名校”“唯学历”“唯论文”的用人导向转变为“唯能力”“唯品行”“唯实干”的用人导向,给予广大青年更多的“容错空间”。其次,企业应摘掉就业歧视的“有色眼镜”。当下社会对一些职业尤其是新兴职业,如保险代理人、网约车司机、自媒体博主、电子竞技员等持有偏见,认为这些职业技术含量低、工作不体面、缺乏稳定性,这种社会偏见传递到一些地方和行业,便会引起企业对求职者的经验歧视、年龄歧视、学历歧视,一定程度上损害了求职者追求公平竞争、职业平等的权利。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低端服务行业”不是用人单位将求职者拒之门外的借口,相反,高学历人才暂时下沉就业反映了当下年轻人破除社会偏见、打破时间规训、自定义人生的一种选择,社会公众应给予更多的理解和尊重。

(四) 个人:摒弃贩卖时间的“打工者思维”

一种现象的产生必然根植于深刻的社会背景。前期爆火的“孔乙己文学”现象,反映了“慢就业”群体面对择业与就业、工作与生活产生的矛盾心理。他们之所以眼高手低产生“打工者心理”,更多的是被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等流量包装的职场假象所迷惑。一些职场“小白”在刚步入工作岗位时,由于缺乏工作经验,不懂人情世故等原因,难免会发出“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喟叹,他们把工作当作是贩卖时间、消遣生命的方式,只着眼于现在不懂得考虑未来,只想获取高回报不懂得付出,只想获得高收益不注重经验积累,只想干自己分内的事务不思考如何提升自身的价值,最后沦为“自断经脉的打工族”。习近平总书记在宜宾学院考察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时提到:“劳动最光荣,我们的幸福生活是靠劳动创造的,一夜暴富、一夜成名是不现实的。大学生就业要怀着一颗平实之心,综合考虑自身条件和社会需求,防止高不成、低不就。”[11]缓解“慢就业”,从个人层面来讲,大学生要转变就业观念,做好自我定位,脱掉孔乙己“长衫”,放下对学历、身份的执念,根据外界环境的变化合理调整就业目标和预期,积累基层工作经验,用青春的智慧和汗水创造美好的生活。要摒弃“打工者”思维,调整自我预期,不仅要关注眼前利益得失,更要关注行业前景、文化与价值观分析、国家政策与需求研判,从人生态度、发展预期、互动环境、生存需求等多个维度寻求个人与工作的契合点。大学生要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通过自主学习、技能培训、实习实训等途径提升可雇佣能力,通过跨学科学习的方式拓宽思维、认知与能力边界,为实现灵活就业、多渠道就业积累更多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

“慢就业”现象的盛行,一方面离不开毕业生对于高质量求职目标的期待,同时也要看到结构性就业焦虑背后所映射出的现实问题,以及潜藏其间的自我舒压和自我实现。对此,全社会需要以理性、辩证、包容的态度来看待。如果“慢就业”是毕业生在全面评估了各种因素后做出的决定,在毕业后的缓冲期选择支教、创业、考公等方式重新规划人生方向,对其自身发展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将“慢就业”视为逃避社会竞争的借口,宅在家里“啃老”,那么就需要全社会多管齐下,鼓励和助力其走出“慢就业”困境,选择正确的人生方向,更好地实现人生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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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韩文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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