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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认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
——以湖北省为例

2023-11-16周宇陈尽染赵丽娅李兆华樊丹冯海平邓凯

关键词:土著种养意愿

周宇, 陈尽染, 赵丽娅, 李兆华,2, 樊丹, 冯海平, 邓凯

(1. 湖北大学 资源环境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2; 2. 湖北省农业资源与区划研究所, 湖北 武汉 430062; 3. 湖北省农业生态环保站, 湖北 武汉 430062)

农业生物多样性(Agrobiodiversity)是自然界中生物和非生物环境、物种的遗产资源和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类生产实践相互作用的产物,是自然选择和人类有意识选择的共同结果[1],对保障全球的粮食安全和农业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主要包含遗传多样性、物种多样性和农业生态系统多样性三个研究层次[2]。长期以来,农户粗放经营的生产方式给生态环境及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了严重的威胁和挑战,农业生物多样性尤其是农业土著品种的质量及生态稳定性下降的态势十分严峻,加强土著品种基因资源的保护和持续性利用势在必行[3]。农业土著品种是自然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不可缺少的战略资源。农户作为土著品种保护的最终参与者和落实者,生态补偿是确保其进行生态种养的前提,是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政策执行的重要保障,以弥补生态种养给农户家庭带来的经济损失。而农户也是土著品种资源保护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其行为直接作用于土著品种,决定了土著品种的数量、质量、经济和生态[6]。因此,深入分析农户土著品种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及其生态补偿标准,对促进我国农业土著品种保护政策的有效实施和农业生态环境质量改善具有重要意义。

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一直是学者关注的热点,主要涉及生物多样性水平[4]、功能[5]、保护利用[6]、影响因素[7]等多个领域。然而,基于农户视角的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相对零散。目前,学术界围绕农户行为决策的研究已取得较多成果,学者研究认为农户的意愿是一个复杂的心理过程[8]。作为农业生产的直接经营个体,农户的决策取决于对自身行为的认知和目标的选择,并会受到个人特点、家庭特征、生产特征、风险态度以及社会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多重影响[9]。农户的行为意愿不但受到规制政策、经济、文化等外在机制因素影响,还会受到知觉、动机、兴趣等个体的内在机制因素影响[10]。当农户在选择是否参与生态环境保护项目时,补偿方式[11]和补偿标准[12]成为最主要的影响因素。现阶段,关于农户参与生态保护政策的决策行为影响大多从外在因素着手,缺乏对农户的认知、动机等内在分析。部分学者研究得出,生态价值认知能影响农户的行为意愿[13],对其参与退耕还林[14]、地膜回收[15]、秸秆还田[16]、水土保持[17]、退出捕捞[18]、草原保护[19]等意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尽管学者对生态价值认知和生态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进行了一定的探索,但生态价值认知属于农户对生态资源的外在价值认知[20]。此外,农户的生态价值认知无法使用货币进行量化[21]。价值认知是农户行为决策不可或缺的约束条件,而农业土著品种保护意愿是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行为的基础。因此,从农业土著品种价值认知的视角探究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具有重要意义。通过已有研究来看,目前在农户意愿影响因素方面取得较多有价值的成果,为本研究提供了参考借鉴,但从内容上来看,已有研究侧重从外在机制分析农户意愿的影响因素,缺少从价值认知视角剖析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在意愿形式上,农户的受偿意愿研究较多,但支付意愿影响因素及标准的研究相对较少。作为农业土著品种的消费者,对公共物品的效用平均,会影响农户的支付意愿及行为[22]。农户保护土著品种是为了实现其自身效用的最大化。农业土著品种给农户带来的效用越大,其为保护土著品种的支付意愿和支付价格就越高。因此,农户的决策行为是基于行为认知衡量后,在多重因素综合影响下所做出的选择,其参与意愿不仅受到客观条件制约,还会受到价值认知程度的影响。

长江流域是我国生物多样性最为典型的区域,拥有众多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孕育了大量的栽培植物,其选育与利用的农作物约占我国总数的46.8%[23]。长江流域湖北段作为中部粮仓、农业大省,孕育丰富古老的农业土著及地方特色品种,其实施农业土著品种基因资源多样性保护与可持续利用,对于挖掘地方特色品种,推进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深远意义。2021年1月,湖北省遴选了鄂西汉江流域丹江口水库库区的胭脂米(Oryza sative)和武当道茶(Eurzy alata)以及鄂东长江流域的黑山羊(Capra hircys)等3个土著物种作为核心保护物种,开展特有物种的原生境保护与可持续利用。本研究针对该项环境保护政策,以湖北省为例,从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土著品种投入产出以及农户对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政策的响应等方面进行了实地问卷调查,以计划行为理论和知识、态度、行为理论(Knowledge, Attitude and Practice,KAP)为作为指导,采用双栏模型(Double Hurdle Model,DHM)实证分析价值认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的影响及作用机理,并运用条件价值法分析农户支付意愿的合理性,以期为政府制定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政策提供参考和理论依据。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理论分析

认知是个体对所获信息的筛选、组织、加工及理解的过程。价值认知是指农户对当地的农业生态环境、生态资产价值、生态科学及对农业环境政策的掌握和了解。农户通过学习建立起对土著品种的信念和态度,会作用和影响其对土著品种的保护行为。因此,农户对土著品种的保护行为可以通过其价值认知情况来预测和解释。

计划行为理论认为,感知行为受到个人的态度、主观准则和感知行为控制,其中感知行为由控制信念和感知促进因素共同决定[24]。“知识、态度、行为理论(KAP)”是20世纪70年代首先在医学领域出现的调查研究方法[25]。KAP调查将人的行为改变分为知识获取,信念产生及行为形成三个连续过程,通过对知识的补充改变调查对象的态度,再根据态度的转变影响其最终的行为决策,其中知识(K)认知是基础、态度(A)观念是动力、实践(P)的产生和改变是目标[26]。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认知是形成态度的前提条件,当个体对客体有清晰的认识时,会潜在地在心理上对客体形成某种情感态度。同时,知识的获取情况对主体的行为特征也有着重要的影响。在研究农户价值认知与土著品种保护行为关系中,价值认知水平直接影响其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行为意愿,进而影响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行为,三者之间表现出“价值认知(Knowledge)→情感态度(Attitude)→参与行为(Practice)”的逻辑关系。在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行为决策过程中,不同农户的行为意愿是由其价值感知的差异所导致的。农户为什么要保护农业土著品种?这涉及到农户行为的动因。根据KAP理论可知,农户保护农业土著品种的行为意愿由认知、态度和行为三项相关因素相互影响所产生(图1)。因此,从价值认知角度可以较好的分析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行为决策。

图1 价值认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行为影响的研究模型

2.研究假设

农户在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地积累农业知识和经验,其行为决策也在不断的调整和改变。在农村地区,农户的土著品种保护知识有限,会对环境教育中的新技术产生一定的认知偏差,从而降低了参与意愿。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农户在农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对生物多样性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农业土著品种是人类社会的重要“资产”,对农户不仅是获得经济收益的生产资料,其生态效益和价值也逐渐被农户所认可。农户在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的同时,会考虑农业生产对环境所产生的影响。农户现有的生态价值认知水平越高,越容易积累技术知识和生态种养经验,其参与土著品种保护行为的响应程度就会越高。

基于此,提出假设H1:正确的价值认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态度是指行为主体对事物所持有的肯定或否定、接近或回避、支持或反对的行为倾向。农户是否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是在多重影响因素制约下,所形成的有限理性成本效益权衡过程。当农户认为保护农业土著品种能够对自身利益产生积极影响时,便会产生积极的行为态度,进而对农业生物多样性的生态价值感知程度越高。土著品种在农户未来预期生活中的重要程度越高,为维持或提升农业土著品种在未来年份中所产出的经济效益,农户越有可能采取生态种养行为来保护农业土著品种的基因资源多样性。

基于此,提出假设H2:积极的行为态度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

土著品种保护行为指农户感到某种缺乏而力求获得心理满足所产生的一种心理状态,即对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愿望和要求。作为农户家庭的生产和生活资料,土著品种所带来的经济收入是最根本的利益。但在农户与土著品种的关系之中,土著品种还会给其带来心理方面的身份认同,这造就了农户对土著品种的特殊偏好,促使农业土著品种显现出价值属性。农户对土著品种价值的感知差异会反映在其利用方式上,农户对土著品种越重视,越有可能采纳新的技术来保护土著品种。如果农户的价值感知程度越高,农户越倾向于选择通过一定的方式来保护土著品种基因资源多样性。

基于此,提出假设H3:积极的行为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研究方法

(1)模型构建

双栏模型是Cragg在Tobit模型基础上所建立的拓展模型,将个体行为特征的决策过程分为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两个阶段[27]。湖北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的意愿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农户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即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意愿;第二个阶段是参与保护农户所愿意支付的金额,即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的程度。

第一阶段为湖北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意愿的方程,即农户的参与行为决策:

(1)

该模型用来检验第一阶段湖北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参与意愿,农户愿意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时Wi=1,农户不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时,Wi=0。

第二阶段为湖北农户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的方程,即农户的支付行为决策:

(2)

基于式(1)和(2),可构建出双栏模型的概率密度函数:

F(W,Y*|α,β,λ,ε)=[1-φ(αX1)]1(W=0)×

(3)

上式表示对数似然函数值,利用极大似然估计法可得到相关的参数值。

(2)条件价值评估法

条件价值评估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亦称意愿调查法,通过模拟、构建假想市场,直接询问利益相关者的支付意愿(Willingness to pay,WTP)和受偿意愿(Willingness to accept,WTA),将该额度值作为公共物品经济价值的依据,有较强的适用性和可操作性,已成为国际上确定非使用价值应用最广泛的评估方法[28]。当前学术界对CVM使用较多的引导技术有开放式、支付卡式、投标博弈式和二分选择式等,并被广泛地运用到湿地[29]、流域[30]、耕地[31]和森林[32]等领域。其中,支付卡式引导技术不需要在非市场商品和市场价格之间建立明确联系,而是通过向利益相关者提供一系列支付额度,模拟出假设的市场。考虑到部分地区的市场发育程度较低、当地农户缺少问卷调研的经历,且CVM是首次运用到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研究,受访农户文化程度偏低对相关概念的理解有限等,导致其不能表达真实的支付意愿,同时当地农户对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政策不熟悉,认为土著品种保护是政府行为,这些会影响受访者的支付意愿。调研小组对不同示范区农户进行3次预调查,并对调研问卷内容进行修改,要求调研人员在受访者同意的前提下进行访问,减少受访者和时间长度的偏差,增强调研方式的灵活度。在正式的调查中,采用支付卡方式询问其支付意愿及水平。

(4)

式中:Vi表示第i个投标值;Pi表示第i个投标值的概率;n为投标数。

2.数据来源

(1)问卷内容

文中所使用的数据来自于课题组在湖北省黄冈市和十堰市所开展的调查工作所得。调研分两次进行,第一次是2021年11月展开预调研及对相关部门负责人进行访谈,并对丹江口市武当道茶、郧阳区胭脂米和浠水县黑山羊核心示范区的45户家庭进行访谈。根据调查结果将问卷存在的缺陷进行更正,形成较为合理的第二份问卷。第二次是2021年12月,运用问卷发放和入户访谈的形式,采用了分层抽样和随机抽样相结合的方式对目标农户家庭进行访谈,共发放问卷600份,收回有效问卷为566份,有效回收率为94.3%。说明关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支付意愿调查能够被大多数受访农户理解和接受。问卷的内容主要包括:(1)个体特征,包括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民族等;(2)家庭特征,包括家庭收入、家庭人口数;(3)生产特征,包括农业土著品种的种养面积、耕地质量、养殖条件、灌溉水源等;(4)对农业土著品种的了解,包括对土著品种的现状认知、种质资源减少的原因以及对农业生物多样性生态价值的认知;(5)农业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包括农户对保护土著品种的观点和看法、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政策实施了解等。

(2)受访农户特征

受访农户的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受访农户的基本特征

由表1可知,调查问卷填报主体绝大部分为男性,占有效样本量的62.37%;从年龄来看,受访者的年龄段主要集中在41~70岁;从文化程度来看,受访农户的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多为初中及以下,占样本总量的75.6%;家中有当过村干部的受访农户占比5.12%;大部分农户家庭劳动力比重在50%以上,劳动力较为充足;42.8%的农户有种养农业土著品种,平均每户种养农业土著品种的面积为5.27 hm2。

(3)样本点分布

在黄冈市浠水县黑山羊的调研中,选取了KAP基线范围内的5个示范点村的157户农户家庭,调研的村庄分别是郁港、南畈、高山庙、石牛山、马家垄;在十堰市丹江口市武当道茶的调研中,选取了KAP基线范围内的4个示范点村的243户农户家庭,调研村庄分别是武当口、黄草坡、改版河、七星河;在十堰市郧阳区胭脂米的调研中,选取了KAP基线范围内的5个示范点村的166户农户家庭,调研村庄分别是大敦子、苍浪、高桥、赵湾、水竹园(图2)。

图2 湖北省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研究区

3.变量选取

本文选取农户参与土著品种的意愿作为因变量。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的意愿为二分类选择变量,愿意参与赋值为1,不愿意参与赋值为0。若农户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则采用条件价值评估法来测算其中愿意为土著品种保护支付的金额。自变量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农户土著品种认知程度、土著品种保护态度和土著品种保护主观行为规范。第二类自变量为控制变量,根据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及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分别从受访者的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土著品种资源特征3方面选取12个解释变量,具体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变量定义及说明

4.农户对土著品种的价值认知

受访农户的价值认知统计结果见表3。

表3 受访农户的价值感知特征

从表3可以看出,在566份有效样本中,有458位受访农户表示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占有效样本总量的81.4%。由此可见,湖北农户具有较高的土著品种生态价值保护认知水平。30.2%的受访农户认为农业生产会对生态环境产生影响;38%的农户认为近十年当地的农业土著品种基因资源多样性遭到了一定的破坏,这表明当农户感受到当前农业生产会对生态环境造成影响时,说明其对土著品种破坏及生物多样性保护问题越来越重视。63.3%的农户认为保护土著品种有好处也有坏处,这说明农户对土著品种可持续利用比较了解或非常了解。绝大多数农户认为种养土著品种能减少农业化学品、提升家庭收入、有更好的口感和营养、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这说明农户对土著品种的生态价值有一定的了解。对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政策的认知还有待提升,只有30.2%的农户认为规制政策对土著品种保护有影响。有超过50%的农户没有掌握保护土著品种的相关技术手段。

三、结果与分析

1.农户支付意愿整体情况

从表4看,在总体样本中,有31.7%的农户愿意付出资金保护土著品种;有49.1%的农户不愿意,其余农户支付意愿水平为“一般”。由于土著品种生长的环境特殊,农民缺少种养技术,导致生产成本高,使得保护土著品种的投入成本越来越大,这直接影响其的支付意愿。从整体上来看,受访湖北农户具有土著品种保护意识,但支付意愿偏低,支付意愿程度由高到低分别是丹江口市武当道茶示范区、胭脂米示范区、黑山羊示范区。十堰市郧阳区胭脂米保护示范区中有27.8%的农户愿意,有41.6%的农户不愿意,其余农户支付意愿水平为一般。丹江口市武当道茶保护示范区中,有35%农户愿意;50.6%的农户不愿意,其余农户支付意愿水平为一般。浠水县黑山羊保护示范区中,有30.5%农户愿意;54.6%的农户不愿意,其余农户支付意愿水平为一般。运用条件价值法计算出农户的支付意愿为917.5元/年,与实际的生态补偿标准有一定差异,这也是为什么土著品种保护政策得到广大农户家庭支持的原因。农户家庭的支付意愿较低,通过调研发现主要原因如下:(1)大部分山区的农户家庭农业生物资源多样性保护意识淡薄,认为土著品种的可持续利用应由政府来出资保护;(2)农户认为支付对土著品种保护的作用不大;(3)黑山羊保护示范区和武当道茶保护示范区农户的土著品种生计依赖性较弱。

表4 农户土著品种保护资金支付意愿情况

2.农户土著品种保护行为的影响因素分析

由于自变量之间可能会存在相关性,在进行双栏模型实证分析前对各膨胀因子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VIF的均值小于5,表明本研究的自变量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多重共线性问题。双栏模型的估计结果见表5。

表5 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模型估计结果

模型的Wald卡方值为141.87,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双栏模型整体拟合效果显著,对本文的实证分析是适用的。依据模型的估计结果,分别从知识(K)、态度(A)、实践(P)和控制变量4个方面阐述这些因素对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意愿的影响。

(1)认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影响

从整体上来看,认知对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具有正向影响,即农户对土著品种的认知水平越高其参与意愿就越强,土著品种保护的参与程度也越高。当农户对土著品种有了基础且清晰的认识,则会在心理上对其形成特殊的情感态度,并且农户的态度进一步对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农业土著品种认知程度对农户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均有正向影响,通过了1%统计水平上显著性检验,说明农户对土著品种的认识和了解程度越高,其参与意愿就越强。农业生态补偿政策认知程度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有正向影响,对参与程度具有负向影响,通过了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农户预期保护土著品种能够获得一定的经济补偿,从而能够提升其土著品种保护的参与概率,但不愿意为土著品种保护进行支付。农业生产对自然环境的影响程度和土著物种基因资源多样性破坏的认知程度通过了10%统计水平上显著性检验,但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影响不显著。这表明农户的生态环境质量感知和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现状认知仅在第一阶段中有促进作用。受访农户群体中大部分对农业土著品种利用有关知识层面缺乏整体性认识,但对土著物种与可持续农业生产方式两者之间的关系有较为积极的认知,这表明政府通过宣传有关农业土著品种的保护宣传,促进了农户认识到自身行为对环境所带来的效益。知识的积累是行为发生的准备条件,当前农户所具备的价值认知为其进行农业土著物种保护行为提供了良好指引。因此,假设H1得到证实。

(2)态度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影响

从表5的检验结果可知,土著品种保护行为态度对农户的参与意愿和程度的具有影响。土著品种保护的社会氛围对农户的意愿和参与程度均有显著正向影响,显著水平分别为10%和5%,表明保护示范区对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社会氛围越好,农户保护土著品种的意愿会越强。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目的了解程度对农户的参与意愿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显著水平为5%,当农户对保护目的了解程度越高时,越愿意保护农业土著品种,这表明农户对保护的目的了解程度有助于提高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参与意愿。经济收益提升对农户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显著水为1%和5%,且系数为正,表明当土著品种所带来的经济收益越高农户土著品种保护支付意愿就越高。农业土著品种作为农民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当种养农业土著收入高时,往往愿意对土著品种基因资源多样性采取保护行为和措施。投入时间和精力对农户保护土著品种的意愿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这表明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积极性不高的主要原因是生产收入过低,且其生产的过程中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因此,假设H2得到证实。

(3)实践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影响

实践行为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及参与程度均有显著影响。种养土著品种对农户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均有负向影响,通过了1%统计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表明种养土著品种的数量越多农户对其支付意愿越低。农户在种养农业土著品种期间需要承担诸多的生计风险,如健康风险、天气危害、牲畜疾病以及市场价格,农户种养土著品种的数量越多其需要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因此保护意愿和支付意愿低。此外,部分农户认为发展生态农业会造成家庭年收入减少,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农户的参与意愿。吃土著品种和购买生态标签食物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无显著影响。由此得出,传统意义上的农户对土著品种的依赖在促进农户参与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中的作用要弱于农户在参与土著品种保护过程中获得的经济价值。因此,土著品种保护政策的制定应增加对参与农户以资金支持的相关内容。水土保持进行资金投入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的影响通过了1%统计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且影响系数为正,表明当农户对水土保持进行资金投入越多时,越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越来越多的农户认识到水土保持的好处,为了达到保护土著品种、提高产品质量和获得更高经济收益的目的,农户会增加对水土保持方面的投入。虽然实践行为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与程度均有影响,但是影响较小,是KAP调查中影响最小的因素。表5反映出农户土著品种保护中实践行为低于认知和态度。不显著的原因可能在于,虽然加强了对土著品种的保护,许多农户激励政策和宣传政策已经制定并实施,但是相关保护政策和措施在实施过程中针对性不强。因此,假设H3得到证实。

(4)控制变量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影响

在农户控制变量中,年龄对土著品种保护态度呈显著影响,性别对土著品种保护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但二者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影响不显著,这表明农户的年龄越大其保护意愿越高,与女性农民相比,男性农民具有较高的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受教育水平在5%显著水平上呈正相关,说明文化程度高的农户更愿意保护农业土著品种。这是因为文化程度高的农户对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重要性的认知水平较高,所形成的价值认知对行为具有指导作用。家庭人口数通过了5%显著水平检验,说明家庭人口数越多,农户保护土著品种的积极性越高。农户的家庭人口越多,其种养的农业土著品种数量越多,生产的规模效应明显,从生产中获得的收益多,因此对土著品种保护的投入意愿大。劳动力人口数在5%的显著水平上呈负相关,说明农户家庭劳动力越多,其土著品种保护积极性越低,越不愿意保护农业土著品种,这可能是因为种养农业土著品种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农业土著品种规模化经营的难度较大,由此农户家庭倾向把种养农业土著品种当成副业,土著品种保护的积极性低,更不愿意投入更多精力和时间加强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农业土著品种投入产出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农户参与意愿具有正向影响,这说明土著品种收入占家庭收入比重大的农户更愿意参与土著物种保护。这主要是因为农业土著品种收入占家庭收入越大,农户家庭生计对土著品种的依赖性强,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积极性高。土著品种的种养面积在10%显著水平上正向显著。农户家庭土著品种的耕地和养殖面积越多,其保护积极性就越高。这是因为当耕地和种养面积越大时,对土著品种的基因资源多样性进行保护,产量会越高,才能获取更高的经营效益,因此种养面积越大的农户越愿意参与土著品种保护。耕地质量和养殖条件、灌溉水源和合作社或协会会员等因素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

四、结论与讨论

1.结论

本文以湖北省566户农户调查数据为基础,分析了长江流域湖北段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影响因素,并采用条件价值法计算了农户的支付意愿,得到结论如下:

(1)农户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的意愿较高,整体支付意愿不高。有81.4%的农户愿意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31.7%的农户愿意付出资金保护农业土著品种,49.1%的农户不愿意付出资金保护土著品种,支付意愿额度为917.5元/年。

(2)双栏模型的实证分析表明,认知、态度和行为对农户土著品种参与意愿有显著影响,即农户认知、态度和实践水平越高,其参与土著品种保护的意愿越强。农户对土著品种的认知、态度和实践对其参与程度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并且正确的价值认知和保护行为认知进一步对其参与农业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土著品种的认知程度、土著品种保护对经济收益提升、为水土保持进行资金投入等因素是导致武当道茶、胭脂米、黑山羊保护区农户支付意愿存在异质性的主要原因。

(3)受访农户的年龄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有显著正向影响,男性有较强的土著品种保护意愿;受教育水平、家庭人口数、劳动力数量、土著品种投入产出比、种养面积对农户土著品种保护参与意愿有显著影响;农户的文化程度越高、种养面积越大,其土著品种保护参与程度越高。保护示范区的自然环境、经济社会条件与生态资源禀赋的差异,导致农户的参与意愿呈现出异质性。

基于当前农业土著品种的保护背景下,政府的相关部门不仅需要继续加强对保护示范区农户的环境教育,而且还要发挥生态价值认知对其土著品种保护积极性的影响,从而推动长江流域湖北段的农业生态环境和经济效益得到发展。为调动农户土著品种保护的积极性,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从政府层面出发,应建立健全农业土著品种保护的激励机制,全面提升农户的生态群体化意识。首先,挖掘武当道茶、胭脂米和黑山羊作为农业土著品种的内容,提升保护示范区的环境保护教育体验性,提高农户对土著品种文化价值的认知水平。其次,提升农业合作社教育培训的质量和水平,利用多元化渠道加强保护示范区农户的生态农业技术培训,从而促使农户采纳生态种养行为。最后,通过开发农业土著品种的种质资源提高农户的家庭经济收益,增强农户在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中对政府的信心。

(2)在保护农业土著品种种质资源的过程中,要充分利用国际合作平台,加强省级政策框架、强化机构能力建立创新的激励机制、掌握粮食和农业遗传资源本土品种的经济和环境价值。鼓励农户、企业参与各种形式的环境保护,如支持企业开展湖北省农业土著品种系列产品的研发,运用“公司+基地+合作社+农户”的管理模式,提高农业土著品种种质资源。加大对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新成果的宣传与展示,形成绿色生产生活方式。建立资源有偿开发利用机制,严格做到受益者付费、破坏者赔偿、保护者补偿,有效提高农户的生态价值认知与支付意愿。

2.讨论

农业生物多样性保护既关系到国家的粮食安全,也关乎民生和乡村未来的发展,农业种质资源更是农业新品种选育和农业科技发展的基础,从湖北长江流域农户的生态价值认知角度出发,对研究农户土著品种保护行为意愿有重要的指导意义。研究结果表明农户正确的生态价值认知能显著提高其土著品种保护积极性,态度对农户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的影响程度最高。因此,本文认为现阶段政府实施的环境教育存在引导农户效力不足的问题,这是一种“相对性制度失灵”。生态价值认知对农户的行为决策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其结果与其它学者的研究结论一致,选取的控制变量较为全面,除了个体特征、家庭特征和生产特征之外,还结合了实地的调研情况对农户生态认知的行为态度、主观规范、感知行为控制等变量进行了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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