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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用户视角理解媒介融合: 多重维度与反思

2023-11-16李唯嘉

编辑之友 2023年7期
关键词:媒介融合用户

【摘要】在现有研究基础上,文章从用户视角重新审视媒介融合,以期丰富该领域的理论脉络。文章立足于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将其划分为打包式融合、参与式融合以及嵌入式融合三个维度,分别从媒介消费层面、内容生产层面以及日常生活层面阐释了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通过对用户媒介使用行为的分析,或能为媒介融合进程的发展带来新的启发。

【关键词】用户 媒介融合 多重维度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7-066-06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7.010

近年来,融合议题已经成为媒体发展的核心问题。迄今为止,社会各界围绕媒介融合议题进行了有关探索,并形成了一系列具有启发式意义的实践成果,但面对媒体技术更迭以及用户媒介消费习惯变迁,融合议题仍有待于学界进行深入思考和认真探索。[1]

在早期的研究中,用户的角色被长期忽视,然而若想理解媒体和受众之间的关系,其关键点仍然需立足受众的媒介消费行为本身,[2]通过对媒介消费端的分析,反推媒介生产端的变革,或能带来新的启发。[3]本文旨在从用户的视角出发去理解媒介融合,以期对该领域中所涉及的内容进行必要的梳理、总结及反思,进一步丰富媒介融合研究的理论话语。

一、媒介融合时代的“合”与“分”

当下媒介融合蓬勃发展,但事实上融合仍然是一个充满歧义的词语,多数研究将融合视作一个不言自明的概念,缺少严肃的省思。[4-6]

1995年,媒介学者Roger Silverstone在《融合》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融合是一个危险的词汇》的文章。Silverstone认为“融合”一词意义复杂,涉及技术发展、媒介形态转型以及传受之间关系的变革,在实践中容易变得模棱两可,模糊不清。[7]随着技术发展,如今融合已成为理解数字媒体环境中媒体生态的关键概念。

目前学界对于谁先提出媒介融合这一概念的问题尚存争议,但是大部分研究者将这一贡献归功于麻省理工学院政治学系创始人伊契尔·普尔。[8]1983年普尔在《自由的技术》一书中提出了媒体融合模式这一概念,并进行了如下定义:“融合是指不同媒体之间的边界线逐渐模糊,如今某个单一的媒介载体即可提供过去需要不同媒介平台来传输的服务,反过来,过去由某一特定载体才能提供的服务,受众可以通过不同的媒介介质获得。”[9]由此,普尔认为界限模糊是融合这一概念所具备的关键特征。

需要注意的是,界限模糊并不意味着将不同设备合并为一个,其核心在于突破媒介平台的界限以及固有属性,融合是一个动态过程,它并不指向某一固定的结果,通过融合—分化—共存这一动态关系或能更好地把握当下的媒介环境。[10](3-16)

从这个意义上讲,融合与分化并不互斥,融合只是一个手段,合是为了更好地分,其最终目的在于通过融合达到更高层次的多样化。[11]再进一步,融合强调了界限模糊的状态,然而设备之间的界限模糊,并不意味着多种设备会合并成一个,而是设备越来越多样,功能日益强大,相互之间可以进行無缝对接、自由流转。[8]

从媒介实践来看,在媒介融合时代,融合与分化共存,两者都客观描摹了当下的媒介生态:融合强调单一平台的功能日益强大,具备一体多能的特征;分化则强调媒介产品越来越多样,实现多元共存。

在这一背景下,面对众多功能强大的媒介产品,用户的媒介消费行为拥有了更为丰富的可能性。鉴于此,研究者有必要将分析视角转向媒介消费者,从用户视角对媒介融合这一议题进行更加系统的反思和考察,以期为媒介生产带来新的启发。

二、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

英国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教授尼克·库尔德利提出了媒介研究的实践范式,为媒介研究提供了新的可能。库尔德利指出,媒介研究必须关注媒介实践,即人们究竟运用媒介做了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勾勒出当下媒介生态的复杂图景。[12](25)

就媒介实践而言,媒介融合不仅发生在媒体机构之间,也发生在用户层面。[13]在媒介融合中,用户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重要主体。伴随着媒介融合进程的加快,受众研究的话语也得到了进一步充实,为媒介融合研究带来了新的可能性。[14]另有学者将当下的媒介环境称为“媒体融合3.0时代”,在这一阶段中,用户成为融合的主体以及关键节点。[15]

在近年来的研究中,用户逐渐被纳入媒介融合的思考范式之中。比如,2016年,Zotto和Lugmayr两位学者编撰了《媒介融合手册》第2辑,从生产—消费这一辩证关系中对媒介融合进行省思。两位学者将该领域的研究划分为四个层次:技术层、产业层、组织层以及受众层,前三者关注生产端的媒介融合议题,受众层则从消费端阐释媒介融合。上述四者的关系在于,技术、产业以及组织融合发展的最终落脚点在于媒体用户消费行为的变迁。[10](3-16)再如韦路认为,媒介融合包含技术、经济、主体、内容诸多层面,其中主体层便涉及从用户层面思考媒介融合议题。[8]又如张昱辰的研究指出,用户娱乐、生产、社交等媒介实践的融合,是理解媒介融合的关键维度之一。[15]

研究者逐渐意识到,融合这个概念不仅是对当下技术变革的回应,同时兼具文化意义。詹金斯在《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一书中开宗明义地指出“融合发生在每个消费者的头脑中,通过他们与其他人之间的社会互动来实现”。[16]技术不是一切,我们应该重新审视技术背后的消费因素,真正的融合是在受众的媒介使用过程中达到的,恰恰是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将这些媒介整合到一起,跨媒介叙事的生态在用户的使用过程中才得以完成。[17-18]

从具体的经验研究来看,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将研究视角转向消费者本身,以观照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比如,Hynes提出了传媒领域中消费融合这一概念,旨在研究受众对不同媒介的共时性与联动性消费。Hynes指出,此前的研究者大多只关注用户对单一媒介的使用方式,然而事实上用户的媒介实践已经发生了转变,他们正在依据自己的需求对不同媒介平台赋予新的意义,将多种平台组合到一起进行使用。[19]Tandoc等人以“平台摇摆”来形容用户对多元社交媒体的使用特征,即用户往往在不同的平台中进行切换,在“摇摆”中满足自己多元的媒体使用需求。[20]

再进一步,随着媒介融合的进程加快,研究者从不同维度对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进行了解读。比如,Müller和Rose将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理解为一种组合式的媒介使用模式,他们指出,随着互联网逐渐介入家庭的日常媒介消费,受众产生了三种媒介搭配模式:以传统媒体为主,将互联网视为一种边缘媒体;综合使用多种媒体,将互联网视为媒介整体的一部分;以互联网为主,因为网络整合了传统媒体的多种功能。王月和王莹将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理解为一种参与式的融合文化,两位学者认为在媒介融合背景下,用户逐渐走到了主体位置并且参与到文化建构过程中,与内容生产方之间进行了一种战术性合作。[21]关琮严将“媒介融合实践”理解为一种与用户生活相勾连的嵌入式融合,旨在关注媒介和日常生活的同构。[22]

鉴于此,在既有研究的基础上,结合现实的媒介环境,笔者将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划分为打包式融合、参与式融合以及嵌入式融合三个维度,以期对这一议题进行更为系统的梳理与回应。

三、打包式融合:用户自我配置的“媒介菜单”

在计算机语境中,打包是指将几个相关联的文件放在一起,重新整合成一个新的文件夹,面对众多可供选择的媒介产品,用户往往会采取这种打包的方式,配置出一个供自己日常使用的“媒介菜单”。

Schrøder认为,受众的媒介选择天然地就具备一种“跨媒体性”。[23]然而,使用者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当可供选择的媒介产品越来越多,他们并没有精力去尝试生产者所提供的所有产品,媒介品类的多样性未必意味着受众使用行为的多样性。[24]

事实上,在种类繁多的媒介产品中,受众往往只会挑选出几个媒介平台供自己日常使用,来简化选择流程,[25]从而创造出个人信息空间,形成自我定制化的“媒介小世界”,Hasebrink等人将这种稳定的跨平台媒介实践称为“媒介菜单”。[26]

Hasebrink和Hepp认为,研究者应该从以下三个视角去理解用户的“媒介菜单”:首先,以用户为中心,关注用户本身的媒介实践;其次,应当把媒体理解为一个整體的环境并关注不同媒介组合内部的结构关系,而不应把不同媒介理解为一系列互不相关的技术与客体;最后,强调媒体之间的关系,研究者不仅要关注媒体特性,还要研究不同媒体之间的关联,若想理解某一媒体平台的特征和优势,必须将这一媒体置于其他同时存在的媒体语境之下,由此来探究不同平台的定位与角色。[27]

用户这种打包式的媒介融合实践具有两方面的意义。其一,用户自我配置的“媒介菜单”反映出了用户在媒介使用过程中的自主性。从理论层面来看,Napoli提出了受众进化这一概念,其中“受众自治”便是进化的受众的突出特征之一,即媒介使用者对何时、何地以及如何使用媒介的控制能力逐渐加强,可以依据自己的喜好定制媒介消费内容,随时随地在不同的平台中进行媒介消费。[28]

其二,打包式融合的形成往往基于一种关联的思维方式,这启发媒介生产者以一种关联式的方式去理解当下的媒介生态。打包并非指不同社交媒体之间的简单叠加,而是强调不同平台之间的相互关联,用户对媒介的选择不是孤立的,而是整体性的,既观照不同媒介之间的相似性,也观照平台与平台之间的差异。使用者采取一种比较的方式对不同的社交平台定位,与之对应,产品设计中也应该采纳这种关联性的思维。通过对既有的社交产品进行对比和分析,寻找并开拓利基市场,提供具有异质性及独特优势的媒介产品,为用户的“媒介菜单”提供新的可能性。

如果对这种关联进行进一步思考,或许可以将这种关联解读为一种补偿。回归到理论层面,从历时性媒介发展的角度来看,莱文森认为任何一种媒介都是对过去某一种媒介不足之处的补偿。用户打包式融合的逻辑,正是将这种历时性的“补偿”逻辑应用到共时性的媒介环境中,依据自己的需求对媒介产品进行自我配置,串联起不同的媒体平台,形成一种打包式的融合实践。

四、参与式融合:媒介生产力的再构建

用户融合实践的第二种形式是参与式融合,有学者将融合文化的本质,解读为一种参与式文化。[29]这里的参与,不仅强调用户有能力在媒介平台中进行内容生产,同时也强调将用户视为一种重要的生产要素,通过用户的力量促进媒介生产力的再构建。从某种程度上说,参与式融合的实质是媒体和用户的融合,从而实现一种媒介生产力的再构建。[30]

Schaefer将参与区分为外显式的参与与内隐式的参与,这两种方式都可以将用户转化为某种生产力,前者强调用户究竟如何与媒体互动,关注用户实际的内容生产;后者则是通过计算机编码机制,以用户行为本身显现出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参与式融合同样可以用这两种方式进行解读,通过外显式的参与与内隐式的参与方式,将用户转化为媒介生产力。

一方面,外显式的参与强调的是用户主动的内容生产行为,主要具有两种表现形式。其一,伴随着媒介发展,技术赋权改变了媒介消费者的身份,用户逐渐参与到内容生产以及设计之中。1980年,Alvin Toffler创造了产销合一者这一概念,强调了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边界日渐模糊,消费者也被赋予了内容生产的权利。[31]2015年,Alex Bruns提出了Pro-designer(生产—设计者)这一概念,强调用户不仅可以选择新闻内容,同样可以选择设计所见内容的优先性,甚至参与到产品的设计和开发之中。[32]

举例来说,Twitter的话题标签“#”已经改变了人们的使用习惯,然而这一标签发明实际上是源于用户的自发行为。2007年,一位名叫Chris Messina的Twitter用户提议将“#”视作一种话题标志,以便于收集同类型的话题,这一提议很快受到了网友们的欢迎。2007年年底,美国圣地亚哥发生了一场火灾,网友自发使用“#sandiegofire”标签,对火灾进行了现场直播,将多个信息源进行了统合。若干年之后,Twitter正式将“#”纳入功能板块,并借此对最受欢迎的话题进行实时统计,“#”这一“草根发明”由此获得了官方认可。这意味着,生产者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从2C转变为2B,以2B的形式,去支撑以及引导用户进行内容生产,为那些能够进行内容生产的用户服务,从而将用户的参与转换为一种新的生产力。[33]

其二,外显式融合的第二种表现形式在于,用户促进了跨平台的内容流动,为媒介内容的生成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德塞托以“盗猎者”和“游牧民”为隐喻,形容用户积极的阅读行为,用户不断地向其他文本挺进,挪用新的材料,制造新的意义,从而提出媒介生产者无法言说的论断。这种参与式的文化具有很强的自主性和流动性,用户不仅是消费者,更是一个合作者,在网络间进行交互书写。

进一步而言,德·塞托在《日常生活实践:1. 实践的艺术》中指出,读者在阅读时会创造出作者意图之外的内容,发挥着能动性和自主创造力,德·塞托将用户这种积极的文本浏览行为称为“盗猎”,将作者文本转化为符合自身文化价值的文本,基于个人经验对内容进行再加工。此外需要注意的是,用户不仅是一个“盗猎者”,同时也是一个“游牧民”,他们流动于不同的文本之中,这种迁移性行为将多种平台中的内容串联起来,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真正的融合。从这一角度来说,媒介间的内容流动往往源自用户的跨平台使用,而非仅仅是不同媒体间的跨平台合作,普通用户成为内容节点,不同平台之间的互联互通都建立在用户的媒介使用行为之上,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使得不同平台产生了更为紧密的联结。[34]

另一方面,与外显式的参与相反,内隐式参与不涉及有意识的内容生产,关注的是用户无意识的自主劳动,并在这一过程中将用户数据转化为生产力。在内隐性参与中,使用者的行为模式和消费习惯被转化为有价值的数据。用户行为和技术特征往往交织在一起,用户和技术连接起来,模糊不清。例如,当用户将他们Spotify账户与Facebook连接起来时,内隐式参与就发生了,此后有关音乐消费的信息就会自动与用户的Facebook好友相关联。[35]用户在无意间披露自己的喜好,形成可供分析的数据,进而成为内容生产的一部分。

五、嵌入式融合:日常生活中的媒介消费

伴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诸多研究者开始尝试以嵌入一词来理解媒介与日常生活的关系,或能将这一现象总结为一种媒介与用户之间的嵌入式融合。从媒介使用者的视角来看,嵌入式融合可以从两个视角进行阐释:一是媒介对日常生活的嵌入,二是媒介与人体的交织。

其一,媒介实践已经与日常生活融为一体,嵌入不同场景之中,媒介中所蕴含的技术手段以及行事逻辑也已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正如Deuze等人所说,伴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我们“生活在媒介中”,而不是和“媒介一起生活”。[36]

孙信茹将当下中国社会传播的新场景总结为嵌入日常生活,将媒体技术视作一种关系性的存在。这意味着,关于媒介的研究,理应重点分析媒介技术与使用者之间的社会性以及文化性连接,将媒介消费置于人们的行为习惯中进行考察。[37]在此基础上,孙信茹又明确提出社交媒体在地化这一概念,强调了有必要将社交媒体置于个人的生活情境中加以考察,对于用户个体生活经验的分析,有助于更加深刻地理解社交媒体的意义与价值。从这一角度来看,个人的媒介实践,已被深深地嵌入个人的生活框架之中。[38]

另有学者借鉴莱文森“玩具、镜子、艺术”的隐喻,将媒介和人的关系总结为“玩具、工具、伴侣”三个维度,其中“伴侣”阶段强调的便是媒介向日常生活的渗透,媒介已从客体转换为一种被消费者依赖的主体。[39]喻国明将媒介融合划分为“大融合”与“小融合”,“小融合”是指媒介内容本身,而“大融合”则强调除了媒介内容之外,还要发挥媒介重新整合社会架构的作用。[33]

需要注意的是,当媒介嵌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时,媒介与日常生活融为一体,其技术特征也被逐渐隐去,[40]对此,媒介理论家保罗·莱文森做了一个恰当的比喻,技术的运转就像电扇的扇叶,电扇没运转之前扇叶清晰可见,而运转起来之后就看不清了。[41]而恰恰是在此时,媒介的真正影响力才达到顶峰。

其二,嵌入式融合表现为一种媒介与人的交织互嵌,媒介融合已经超出了媒介本身,而且正在迈向一种主体层面的融合,以期实现技术逻辑与生物逻辑的互嵌。孙玮认为,媒介技术与人的融合,塑造了一种新型主体——赛博人。如果从这一视角去思考当下的媒介实践,会发现媒介与使用者的联结方式正在发生变化。媒介使用者俨然变成一个媒介终端,正在将原本分散在不同界面上的信息进行整合和重组。[42]

具体而言,手机变成了人们的“电子器官”,身体与机器的界限逐渐模糊,手机的意义俨然已经超越普通媒介,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與之类似,彭兰将媒介融合的未来路径总结为“机器与人的融合”,在人机协作的过程中共同进化,也在这一过程中重新诠释了媒介融合的含义。[43]

从这个意义上讲,伴随着媒介技术的发展,媒介似乎已经不再是麦克卢汉意义上的媒介作为人体的延伸,而是作为人体的一部分而存在,人与技术正在逐渐走向一体化。媒介和人的关系由结合变成融合。通过感知融合、行为融合以及思维融合三个渐进过程,机器与人逐渐合为一体,用户本身逐渐成为融合的关键节点。[44]

结语

媒介融合蓬勃发展,且总在等待着重新诠释。媒介融合不仅仅是一个技术输出的过程,同样具有文化意义。就如同“为大海造船”一样,轮船无法违背大海的意志前行,大海才是船舶的设计师。[45]与之类似,伴随着媒介融合的发展演进,我们考察的出发点理应建立于用户五花八门的媒介使用方式之上。[12](15)媒介发展的最终落脚点,在于使用者如何在众多可供选择的方案中,选出供自己使用的那一项,[46]只有当媒介与用户的实践相结合时,媒介才会变得强有力。[38]因此,无论是媒介研究还是媒介实践,都需要以用户为起点,重新思考当下的媒介环境。

本文从用户视角出发对媒介融合议题进行省思,从打包式融合、参与式融合以及嵌入式融合三个角度去阐释用户的媒介融合实践。如果进一步剖析这三者之间的差异,我们会发现,打包式融合关注了用户的消费者角色,是一种媒介消费维度的融合,即媒介使用者会依据自身需要对多元的媒介产品进行自主配置,形成一套供自己日常使用的“媒介菜单”;参与式融合是对用户生产者角色的观照,是一种内容生产维度的融合,即通过用户的融合参与,实现生产力的再创造;嵌入式融合则强调了媒介向日常生活的渗透与接合,成为日常生活的重要元素,媒介作为一种“电子器官”,正在实现技术逻辑和生物逻辑的互嵌,并逐渐生成一种新型主体,在用户的日常生活层面实现融合。

如前文所述,当下的媒体融合生态表现出了一体多能,多元共存的特征,媒介的融合与分化共存,从这一角度上来看,以打包式融合、参与式融合、嵌入式融合为特征的用户媒介融合实践,也是用户对当下媒介环境的回应。其一,多元共存意味着,当可供选择的媒介越来越多,用户会采取打包的方式配置出一套供自己日常使用的“媒介菜單”;其二,一体多能凸显出新媒体技术赋予用户的参与权利,促成了参与式融合的形成;其三,在一体多能、多元共存的背景下,媒介已深刻地影响了社会变革,逐渐形成了对日常生活以及生物体的嵌入式融合。

在媒介融合背景下,打包式融合、参与式融合、嵌入式融合三者层层递进,或能更好地帮助我们理解当下的媒介用户,及其在不同媒介之间所展开的丰富的媒介融合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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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项目“数字时代媒体融合发展研究”(63222010)

作者信息:李唯嘉(1993— ),女,辽宁大连人,博士,南开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用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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