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统内外军事”辨析
2023-11-14张寅潇黄巧萍
张寅潇,黄巧萍
(1.陕西省社会科学院 文化与历史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5;2.陕西省社会科学院 古籍整理研究所,陕西 西安 710065)
蜀汉章武三年(223年),刘备在白帝城(今四川奉节东白帝山上)将后主刘禅托孤于丞相诸葛亮和尚书令李严二人,并“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1]999其中对于“统内外军事”一语的理解,学界存在争议,有学者认为是指统领蜀汉全国军务,但也有学者表示质疑,如祝总斌《都督中外诸军事及其性质、作用》认为“是以宫城为内外界限”[2]296。张金龙《魏晋南北朝禁卫武官制度研究》也同意祝文观点,并明确指出“是指永安宫之内外军事,而非全蜀国之内外军事。可以认为,李严所任中都护就是蜀国之禁卫长官。”[3]162朱方玉《论三国时期某些职官的职能变化与各国君主的用人方式》认为“李严的‘统内外军事’,内不达成都诸葛亮,外不统汉中魏延,从他常年驻留永安而言,也就只限于永安一地,不管李严的官职名称如何,实质就是一名边将,‘统内外军事’,也还是刘备抚慰群下时所设的虚职。”[4]25白帆《李严“统内外军事”考》也认为“‘统内外军事’的真正含义是负责对吴的军事事务而非统领全国军事事务。”[5]
以上说法虽不无道理,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受命执掌与实际控制是两码事,不宜混为一谈,李严统领的军队确实有限,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刘备手中接受蜀汉军队最高统治权。而且,从当时的情势看,李严既然受命托孤,当有不同于群臣之特殊权力,不是普通“边将”可比,与“都督中外诸军事”类似的“统内外军事”更非虚职。笔者之前曾撰文对该问题有过简要分析[6],但限于篇幅未能充分展开,现就李严“统内外军事”具体所指的问题作进一步的分析和考证,不当之处尚祈方家指正。
一、李严资历
白帆《李严“统内外军事”考》(以下简称“白文”)认为“与并受遗诏的诸葛亮相比,章武三年时李严的资历并不足以担当蜀汉最高军事权力之重任。”[5]在讨论李严资历是否足以担当蜀汉军事统帅重任之前,我们先来看看李严的个人履历。
《三国志·蜀书·李严传》云:“李严字正方,南阳人也。少为郡职吏,以才干称。荆州牧刘表使历诸郡县。曹公入荆州时,严宰秭归,遂西诣蜀,刘璋以为成都令,复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严为护军,拒先主于绵竹。严率众降先主,先主拜严裨将军。成都既定,为犍为太守、兴业将军。二十三年,盗贼马秦、高胜等起事于郪,合聚部伍数万人,到资中县。时先主在汉中,严不更发兵,但率将郡士五千人讨之,斩秦、胜等首。枝党星散,悉复民籍。又越嶲夷率高定遣军围新道县,严驰往赴救,贼皆破走。加辅汉将军,领郡如故。章武二年,先主征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三年,先主疾病,严与诸葛亮并受遗诏辅少主;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1]998-999
据以上史料可知,李严先是靠吏才起家,在荆州诸郡县历练多年,“以才干称”。而后西入巴蜀,益州牧刘璋使其为成都令,“复有能名”。继而任护军,受命阻击刘备,却率众倒戈。刘备占领成都(今四川成都)后,以李严为犍为太守。在太守任上的李严,数次领兵平叛,战功卓绝,被擢为“辅汉将军”。由此看来,李严不仅政略突出,且颇具将才,仅用区区“郡士五千人”便击破数万盗贼,堪称蜀汉少有的文武全才。然而,仅凭李严自身的才干和地方任职的经历,并不足以到中朝先任尚书令,继而深受托孤之重、执掌全国军队。田余庆《李严兴废与诸葛用人》[7]认为重用李严是出于安抚益州旧人的需要,且与李严建碑立庙、率兵增援永安(今重庆奉节东)等向刘备效忠的行动等不无关系,其论甚是。
总之,“李严通过建庙立碑、率兵增援等一系列表示忠心的行动逐渐赢取了刘备的信任,这当是李严骤升的主要原因。再加上自身能文能武的卓越才干和有别于荆州‘新人’的‘东州士’身份等因素,使得李严骤然从一位地方大员升为中朝尚书令,并以统领蜀汉全国军事的中都护之职与丞相诸葛亮同受遗命辅佐少主,几乎取得了与诸葛亮比肩的政治地位。”[6]
毋庸讳言,无论从资历还是威望来看,李严与镇守汉中(今陕西汉中)的镇远将军魏延、拥有“国舅”尊贵身份的关中都督吴懿等将军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其军功主要体现在地方平叛和护主抗吴这两方面,论资排辈的话,的确轮不到李严担任蜀汉最高军事统帅。但需要注意的是,资历和威望仅仅是担任古代国家最高军事统帅的重要而非决定性因素,在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制度下,君主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个人即便资历不足,只要取得君主的绝对信任,也是可以执掌大军的。昔日赵括代廉颇为将时何尝有过寸功,韩信被刘邦拜为大将时亦未立下功劳,既然这些身无寸功甚至从未领兵打仗之人尚可骤统大军,那么曾两度平叛、率众救驾的辅汉将军李严受任中都护执掌蜀汉军队就更能理解了,只是这样的基础并不十分牢靠,一旦失宠或君主亡故,也就意味着权力的动摇甚至丧失。
事实上,刘备去世以后,李严能够指挥的军队的确仅永安一地驻军,正如朱文所述“内不达成都诸葛亮,外不统汉中魏延”,其“统内外军事”的中都护之职颇有些名不副实。然而,受命执掌与实际控制其实是两码事,不宜混为一谈,李严实际能够掌控的军队的确有限,但这并不能说明其受命托孤时接受的军事指挥权力就不是最高的。正如刘备将蜀汉帝位传于刘禅,但刘禅也未能充分行使君权,而是形成了一种“政由葛氏,祭则寡人”[1]894的政治局面,但我们显然不能认为刘备交给刘禅的君权就是有限的。同样,对于从刘备手中接受的蜀汉最高军事指挥权,李严是否能够真正享有也要取决于多种因素,但我们不能根据李严实际掌握的军队有限便认为其未受命执掌蜀汉全国军务。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李严的资历威望尤其是战功固然不足以担任蜀汉最高军事统帅,但得益于君主刘备的充分信任,使其在资历有限的条件下,获得了由皇帝亲自授予的蜀汉最高军事指挥权。至于之后李严是否能够取得事实上的权力,已非刘备所能左右,并不影响刘备托孤授予李严蜀汉最高军权的事实。
二、“留镇永安”
除了资历不足外,白文还以“留镇永安”作为李严并非蜀汉军事统帅的重要原因,其曰:“如果李严身为全国军事事务最高负责人,按照常理自然应该居于国都,或屯驻水陆交通发达之战略要地,以便统揽全局,指挥调度。……但永安既非国都,又显然不具备交通便利,便于应急的条件。如果刘备既令李严统领全国军事,同时又令其留镇永安,颇觉自相矛盾。永安蕞尔小城,地处边陲,临于国境,若使军事统帅驻于如此山难水险偏僻闭塞之地,又如何履行其统领调度三军的职责?”[5]
从表面上看,刘备既然令李严统领蜀汉全国军事,却又令其在永安这么一个边陲小城驻守,似乎有些不合逻辑,但要结合当时具体的历史情势来看。蜀汉建兴三年(223年),刘备东征失利,为阻挡吴国军队深入蜀境,刘备没有选择返回成都,而是选择在白帝城坚守,并将鱼复改名永安,以示永保平安之意。当时,吴、蜀两国刚刚结束交战,虽然双方使者互有往来,也都表达出和平的意向,但毕竟没有恢复联盟,仍处于战争状态。为避免自己去世后吴国趁机进犯,刘备遗命李严“留镇永安”完全是有必要的,合乎当时的历史态势。
永安素有江关之险,而江关向来是蜀地的东大门,《读史方舆纪要》曰:“江关,蜀之东门也,入江关则已过三峡之险,夺全蜀之口矣……终蜀汉之世,桓以白帝为重镇。”[8]只有守住江关,守住永安,才能拒吴兵于关外[9],新兴的蜀汉政权方可“永安”,刘备令李严在自己身亡后仍“留镇永安”的原因正在于此,《华阳国志·巴志》载:“先主征吴,于夷道还,薨斯郡(指巴东),以尚书令李严为都督,造设围戍。”[10]33
刘备临终之时,吴国才是最具威胁性的敌人,使托孤重臣、蜀汉最高军事统帅李严暂时留守吴、蜀交界的永安前线,无疑是十分正确且合理的。至于之后蜀国将主要防备吴国的战略方针改为进攻曹魏的北伐大计,军事据点随之由永安转到汉中,形势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不宜作为刘备托孤之时的情势来分析。
另外,根据某一时的驻地来判断统兵将军的权力大小,我们认为也是不恰当的。众所周知,军队的驻地会随着形势的变化而改变,此地现在紧要,但过段时间或许就不重要了,彼地眼下无虞,却不能保证将来不变成要地。同样作为托孤重臣的东吴中护军周瑜的驻地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其先跟随孙策平定江东之时“留镇巴丘”[1]1260,巴丘(今江西峡江)位于赣江中游要冲,北连豫章,南控庐陵,是扬州西南部的枢纽所在。当时孙策刚刚占领豫章与庐陵二郡,亟需大将镇守,周瑜屯兵于此正是因其险要的地理位置。而后,孙策亡故,托孤于张昭,“(周)瑜将兵赴丧,遂留吴,以中护军与长史张昭共掌众事。”[1]1260孙策刚刚占领江东不久便英年早逝,“然深险之地犹未尽从,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宾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1]1116,足见当时的情形是如何的危急,正需要大将统兵镇守都城,辅佐孙权,周瑜这才将驻地由巴丘转移到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后来,曹操挟吞并荆州之势欲一统江南,周瑜临危受命,又“进住夏口”[1]1262。赤壁大胜曹操后,周瑜又率军袭得南郡,“屯驻江陵”[1]1264,以巩固新扩张的领地。
从周瑜的例子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将领的屯驻地往往根据国家领土的扩张以及战事的需要而时常变化,并非固守一地,所以白文依据李严留镇永安认为其在托孤时未被授予蜀汉最高军事指挥权的说法是值得商榷的。
关于“留镇永安”究竟该如何理解的问题,张东《探析刘备遗托的底蕴》“暂守”的说法相当具有启发性,张文写道:“将治国理民的政务交给诸葛亮,而将军事权交由李严,并暂守永安,这就是刘备的策略布局。”[11]我们认为这种观点是可取的,刘备令李严“留镇永安”只是暂时性的,一旦吴蜀和好,李严便可根据之后情势的变化,再自行选择驻所,后来移屯江州(今重庆市区)恰恰说明了这点。“(建兴)四年,转为前将军。以诸葛亮欲出军汉中,(李)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皆统属严”[1]999。
综上可知,由于当时与吴国刚刚结束交战,为避免吴国趁己身亡进击巴蜀,刘备特意在临死之际交代中都护李严暂留永安,以观事变。至于吴蜀联盟再度恢复,永安的战略地位有所下降,那已是之后的事,不宜用后来历史发展之情势分析当时时局,永安在当时仍属蜀汉防御体系的重中之重。而且,依据某一时的驻军所在判断统兵将领的军权大小也是不恰当的。故而,我们认为:刘备托孤之际,在当时内忧外患的情势下,李严被委以“留镇永安”重任是正确且符合情理的,与其统领蜀汉全国军务并不冲突。
三、“内外”涵义
祝总斌《都督中外诸军事及其性质、作用》、张金龙《魏晋南北朝禁卫武官制度研究》均认为“统内外军事”中的“内外”指的是永安宫内外,白文以《三国志·牵招传》中“置屯戍以镇内外”的“内外”为例,认为“统内外军事”中的“‘内外’应解释为国境内外:内指国境之内的己方,外指国境之外”。“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一句话的真实含义应该是“统领永安一线国境内外的军事事务,也就是负责对吴的军务”[5]。
祝文总结了魏晋时期地域意义上“内外”一词的五种涵义,分别是国内外、京师与州郡、洛阳城内外、宫城内外与禁中内外[2]288-290。在此基础上,我们认为:就地域而论,《三国志》中“内外”一词的含义大约有以下几种:国内外、城内外、中央与地方、宫城内外、内朝与外朝。白文所谓“国境内外”的说法本身就自相矛盾,既然是“国境内外”,怎么又狭义地理解为“仅负责永安一线国境内外的军事事务”呢?且《牵招传》“置屯戍以镇内外”中的“内外”指向已非常明确,是指“屯戍”内外,与李严“统内外军事”不具有可比性。故而,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至于张文、祝文所言“永安宫内外”也不适合,如果李严“统内外军事”是指负责永安宫内外的一切防卫工作,那么刘备在时尚可理解,但刘备去世后,作为陪都的永安宫原有之战略守卫价值显然已经大大降低,这时再让托孤重臣中都护李严负责永安宫内外防御并无多大意义。蜀汉的国都在成都,假设李严所任中都护是蜀国之禁卫长官,那么他不是应该同诸葛亮一起返回成都吗?为何会被留镇永安?岂非自相矛盾?与“宫内外”存在相同问题的还有“内外朝”,既然“内外朝”是指京师重地,那么李严作为京师守备司令,理应返回成都,而非留镇永安。概言之,无论“永安宫内外”还是“京师内外朝”的解释均与李严“留镇永安”的先主遗命相冲突,所以这两种解释也无法自圆其说。
再来看“城内外”,前文已述,“留镇永安”是刘备鉴于吴国可能趁己身亡进攻蜀汉的危险而特别交与李严的防守重任,将“统内外军事”理解为负责永安城内外的一切军务也不无道理,《华阳国志·刘后主志》亦称李严为“永安都(护)[督]”[10]306。但问题在于李严作为除诸葛亮外唯一的托孤重臣,刘备不可能仅令其固守一城,即便这座城池关系重大。那样的话,李严与汉中魏延又有何区别?李严既然作为托孤重臣,其所接受的权力自然要高出魏延,如果李严仅为永安督,单单统领永安一城的军队,那么其日后又如何担敢抗命不遵、并向诸葛亮要求开府治事呢?
此外,张文还提出一种新的解释,“永安宫是当时蜀汉的另一政治中心,李严所统内军即刘备东征之蜀汉大军,也可以认为就是京师成都以外之外军”,又说李严所任中都护的“‘中’表示其所统为中军,中都护则反映其所统为‘内’‘外军’,为中军统帅”[11]。张先生的见解虽有一定道理,但我们认为似乎还不够准确。李严所统部队为刘备东征归来之蜀汉大军自是无疑,这部分可以称之为“内军”即中军,然而“外军”却应如何兹全《魏晋的中军》一文中所述,指地方“各都督征镇兵”[12],当然也包括魏延所领汉中部队等。
其实,“统内外军事”中“内外”涵义之所以会出现不同的见解,主要是因为后有“留镇永安”之语,如果将其删去,仅保留“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这样产生歧义的可能就小很多了。“统内外军事”与“留镇永安”实无必然的因果联系,留镇何地均不妨碍李严统领全国军务。
就官职而言,中都护或中护军、中领军担负的往往是京师及王宫守备之责,虽然职高权重,例为亲信重臣居之,但如果没有“都督中外诸军事”的特殊权力,一般是不能统领全国军务的。孙策托孤时,周瑜虽“以中护军与长史张昭共掌众事”,但事实上孙权并没有把全国军队交与其一人统领,赤壁之际,“(周)瑜、(程)普为左右督,各领数万人,与(刘)备俱进”[1]1118。孙权不仅分兵与程普,而且自己也直接掌握着不少部队,其对周瑜言:“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卿能办之者诚决,邂逅不如意,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德决之”[1]1262。据此可知,孙权还是把吴国最高军事指挥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田先生认为“李严中都护之任略当孙吴之周瑜,而顾名思义,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的职任更重于中护军,近于魏晋常见之都督中外诸军事,例为武力权臣所居”[7]196,诚为精识,但我们认为李严所掌军权高于周瑜的原因并不在于官职本身的职任,而是有无“统内外军事”的特权。童超《魏晋南北朝军事领导体制的历史特点》明确指出“从官位上看,都督中外诸军事既低于第一品上的大司马、大将军,也低于第一品中的太尉。但是,大司马、大将军、太尉多为荣宠之位,并不担任实际职责,他们或高级武官只有兼任都督中外诸军事才能统率全国武装力量。因此,论实际地位和职权,都督中外诸军事又高于大司马、大将军和太尉,是名副其实的全国军事力量的最高长官。”[13]
“无论官职的原有职责是怎样的,魏晋时期某人一旦兼任都督中外诸军事,那就意味着他可以统领全国军务。”[6]44从这个角度来看,魏晋南北朝时期享有军权的“都督中外诸军事”与统领政务的“录尚书事”已然成为凌驾于皇权之上权臣的“标配”。为避免蜀汉也出现这样架空皇帝的权臣,刘备托孤之际特意“将皇权、政权、军权进行了有机分离”[11],由诸葛亮任丞相,录尚书事,掌政事;李严任中都护,统内外军事,控军权;后主刘禅则坐镇成都,总管一切。这样看来,李严的“统内外军事”职责便很明确,那就是通盘指挥蜀汉全国军务,李严能够直接统领的虽然只有蜀汉中军,但对于汉中、成都等地诸军仍有间接都督之权。
综上所述,虽然《三国志》“内外”一词有“国境内外”“宫城内外”等用法,但这些解释并不适用于《李严传》“统内外军事”中的“内外”。从刘备选择李严作为托孤大臣以及魏晋军事领导体制的特点来看,李严所受重托应不止永安一城军务,而应是超于诸位将军之上的绝对军权。“统内外军事”正如魏晋常见之“都督中外诸军事”,意味着统领全国范围的一切军务,“内外”应以“中央与地方”即蜀汉全境为是。
白帝托孤是决定蜀汉政权生死存亡的一件大事,在倾国东征遭遇惨败、新生政权岌岌可危之际,蜀汉昭烈帝刘备面对才智平庸的后主刘禅,不得不预先安排诸葛亮与李严两位托孤重臣进行辅佐。其中,以李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并令其留驻永安是刘备托孤的重要内容,也是探讨托孤深意的原始依据,对于如何正确理解刘备托孤具有重要影响。
通过对李严个人经历、刘备托孤时的具体情势和《三国志》“内外”一词含义以及魏晋军制特点等多方面的分析,我们认为:刘备临终之时的确将蜀汉最高军事指挥权交给了中都护李严,并令其暂屯永安,防范吴国来犯。即便受制于军中有限的资历和威望等多种因素,李严在刘备去世之后没有得到掌军的实权,其所领军队也只局限于永安一地,但这并不影响对刘备托孤时安排内容的理解,“统内外军事”还应与魏晋常见之“都督中外诸军事”意义同,指的是统领蜀汉全国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