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群体的媒介化生存现状与行为模式解析
2023-11-04杨暖暖吕逸新
杨暖暖 吕逸新
【摘要】新媒介持续发展推动了我国信息化社会的加速转型,作为社会成员,老年群体同样面临着以新媒介为中心的媒介化生存的考验。由于媒介素养的层次差异,老年群体在处理人与新媒介的关系方面,呈现出不同的认知与行为模式。按照新媒介对其生活的渗透程度进行划分,目前我国老年群体的媒介化生存模式可归于旁观型、亲近型、浅尝型、沉迷型以及善用型五种类型。不同模式均有着较为典型的媒介行为特征,这就需要有针对性地对其进行模式优化,最终实现老年群体媒介化生存品质的整体提升。
【关键词】新媒介 老年群体 媒介化生存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3)3-071-06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3.3.010
目前,我国正处于从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的加速转型期。随着新经济发展与信息化系统的持续建设,信息技术产业与信息服务应用不断发展优化,推动着我国信息化发展向更高质量迈进。[1]与此同时,我国老龄化社会进程也在不断加快,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截至2021年5月,全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已超过2.6亿,占总人口的18.7%。[2]《中国发展报告2020: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和政策》指出,2050年老龄人口数将接近5亿。[3]我国正在迅速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信息化转型与人口老龄化共同构成了我国社会发展的两大态势。
社会媒介化反映着媒介逻辑的社会植入,[4]新媒介的持续发展宏观上促成了人们对于媒介环境观的普遍认同,即媒介是一种环境而非仅仅是一种工具,微观上则直接改变了该环境下人们的认知行为,形成了以新媒介为中心的媒介化的生存模式。按照Kruistum和Claudia Van的观点,青年人的媒介生活方式可分為四种,分别是多种媒介并用型、网络使用者、沉溺于虚拟社会的游戏玩家、不将线下活动和人际关系与线上联系的低频用户。[5]同样以新媒介视角对我国老年群体的媒介化生存现状加以审视,本研究发现,按照新媒介对于生活渗透程度的不同,目前我国老年群体的媒介化生存模式主要呈现五种类型:一是处于隔绝窘境的旁观型,二是对新媒介持积极态度的亲近型,三是媒介素养效能偏低的浅尝型,四是过度消费形成新媒介依赖的沉迷型,五是充分发挥新媒介积极作用的善用型。
一、旁观型:边缘化的媒介生存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22年8月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51亿,其中60岁及以上群体占网民总数的11.3%。[6]虽然老年网民规模超过1.18亿,但仅占老年人口总数的45%左右,半数以上的老年人仍为“脱网族”。在新媒介渗透越来越全面、数字化生活越来越便捷的今天,为何仍有这样高比例的老人被隔绝于新媒介和网络社会之外?主要原因体现在两个方面。
其一,认识偏差形成主观抗拒。不同于作为“网络原住民”的青年人,老年群体大多已形成了相对固定的生活模式和生活空间,相较于虚拟世界的人机互动,老年人更习惯和倾向于人与人之间的现实交流,并将其视作个人社会交际的一部分,因此对新媒介仍持有保守态度。部分老年人将与新媒介有关的事物自动认作年轻人专属,缺乏对新鲜事物和陌生领域进行探索的勇气,且对自身学习和接受能力的自我评价较低,形成了畏难心理。此外,在网络诈骗、银行卡盗刷等负面新闻中,老年人往往被界定为最容易受伤的群体,这无疑加深了老年群体对于新媒介的认知偏见,对新媒介事物产生恐惧心理和逃避意识,继而为规避风险而放弃使用新媒介资源。部分子女因持有相同或相近观点而代替父母进行网络购物、网络支付等涉及财务功能的新媒介应用操作,也在一定程度上剥夺了老年群体进行新媒介实践的权利和机会。
其二,客观阻力导致被动隔离。一方面,老年群体本身知识储备相对陈旧,缺少新媒介使用必要的基础知识,因此对新媒介产品存在认知困难。身体机能的下降,尤其是视听觉退化、手指不灵活导致其新媒介产品使用困难。记忆力、理解力减退,遭遇新媒介学习障碍。另一方面,对老年群体而言,新媒介产品的操作流程过于烦琐,产品升级过于频繁,其程序化设置以及错误操作可能引发的保护性反应甚至财产损失,使得部分尝试使用新媒体的老年人体验不佳,产生如操作倒计时的紧迫感及吞卡、锁屏或者错点产生流量费用的无助感等。新媒介产品多以青年人为主要目标受众,忽视了老年人的使用需求,以智能手机为例,待机时间短、下载要求多、声音小、机型大等也成为部分老年人拒绝使用的主要理由。[7]就目前的社会现实来看,人们很难做到自发脱离由新媒介打造的生活网络,老年群体更多的是被动“脱网”,即客观因素占据主导地位。缺乏引导是造成老年群体与新媒介社会脱节的主要原因,这也促成了处于旁观者地位的老年人向亲近者转型,学习和掌握新媒介技能已成为老年群体的普遍诉求。
二、亲近型:多样化的媒介需求
近年来,我国50岁及以上网民群体占比持续提升,反映了互联网向中高龄群体渗透的趋势。老年群体对新媒介的接受和亲近态度,激发了其新媒介学习的主动性,积极向新媒介生活靠拢和转型成为当前最主要的媒介化生存景观。根据使用与满足理论,大众媒介的阅听人均出于特定需求和动机,对媒介进行选择、接触和使用以寻求满足。[8]Katz、Blumler和Gurevitch将媒介需求进一步归纳为认知需求、情感需求、个人整合需求、社会整合需求以及纾解压力需求五大类。[9]亲近型老年群体的媒介需求多诉诸于新媒介学习的意向目标,其中,以丰富个人生活、增强社会联系最为主要。随着智能手机和社交网络的普及,又以社会整合需求尤其是代际沟通需求表现最为突出。
1. 个人因素的主导作用
认知需求方面,老年群体已不满足于通过电视、广播、报纸等传统媒介获取信息,转而期望利用互联网来获取更加及时、全面、立体化的新闻资讯。浏览新闻、通信交流、关注微信和微博资讯、搜索信息和娱乐构成了老年人使用新媒介的主要目的。[10]老年群体通过掌握文字输入、搜索查询等实用性操作技能,获取个体感兴趣或对自身有价值的信息资源。相较2021年,2022年春季中国移动互联网月活跃用户增加了2 091万,中老年群体成为用户增长的主要来源。[11]互联网已成为老年消费者获取消费信息的主要渠道,其对于老年消费者消费观念的影响将随着老年人对互联网需求和使用程度的不断加深而进一步加强。
情感需求方面,在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老年群体的精神文化生活相对匮乏。一方面,老年人有着大量的空闲时间,另一方面,其又对时间缺少有效规划。现实生活的单调和休闲方式的单一,促使老年群体对网络世界的精彩生活心生向往。从文化娱乐的形式来看,老年群体会将个人的生活习惯延续至新媒介平台,通过在线阅读、网络游戏、网络购物以及享受音视频资源等多种方式,实现丰富自身精神文化生活的目的。
个人整合需求方面,能否与新媒介接轨,已成为衡量老年人是否落后于时代的重要标准。老年群体主动要求并积极参与新媒介学习,其背后不仅饱含着与社会脱节的失落、恐为人弃的焦虑和对高科技产品的好奇,更彰显了老年人不甘落后的进取精神、与时俱进的态度以及跟上潮流的决心。打开新媒介世界的大门,能够帮助老年人开阔视野、更新知识储备、提升自信、保持焕新面貌与年轻心态,收获更加积极的自我认知,最终实现健康老龄化。
2. 社会因素的外在驱动
社会整合需求方面,从来没有一个时代个体对群体的归属感、公众对社会事务的参与度受媒介影响如此直接。就家庭角度而言,随着人口结构、家庭结构以及劳动力结构的变化,我国老年群体的空巢、独居趋势日渐突出,老年人由此面临更为深刻的孤独与情感疏离。作为信息化社会家庭陪伴的主要形态,通过即时通信软件进行亲情互动,能够有效地促进代际沟通,拉近代际间距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老年群体的智能手机使用率越来越高,而其中微信的使用多于微博。从社会视角来看,我国老年人退休后赋闲在家的比例较高,再就业意识淡薄、难度也大,对于社会事务的融入及参与能力普遍较低。新媒介能够为老年群体提供思想交流的工具,搭建文化交流的平台,帮助老年人建立现代生活社交圈。通过虚拟社交圈的扩大,进一步关联和丰富线下生活,让老年人更深入地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根据周裕琼的研究,维系和加强与亲人朋友等社会关系的沟通联络是老年群体使用社交网络的最主要目的。[12]社交网络使得非面对面的人际交往得以加强,同时也显著提高了老年群体的生活满意度。
纾解压力需求方面,在互联网深刻嵌入日常生活的今天,智能化的公共设施及网络化的公共服务给人们带来快捷与便利的同时,带给老年群体的体验却较多体现为困难和障碍。那些未能及时与信息化社会同步的老年人,往往要面对更多的生存困境,承受更大的生存压力。无论是购物购票、预约挂号,还是生活缴费、打车出行,不懂网络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2003年日内瓦信息社会世界峰会发表的《日内瓦原则宣言》指出,信息社会应该是一个以人为本、具有包容性和全面发展的社会。根据这一界定,我国信息社会的构建同样应突出人性化,帮助处于信息弱势的老年群体充分发挥自身潜能,争取享用新媒介资源的同等机会,从而实现生活品质的进一步提升。
2020年以来,国务院、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先后印发了《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等,明确了网站、APP的适老化通用设计規范,从技术和政策层面推动了老年友好型数字化社会建设,进而改善老年人的数字生活状况。
三、浅尝型:缺失性的媒介素养
媒介素养最早由Leavis和Thompson在《文化与环境:批判意识的培养》一书中提出,[13]随着传播技术、媒介文化和社会思潮的发展,媒介素养经历了保护主义、培养辨别力、批判性解读和参与式文化的范式变迁。目前学界认可度最高的是1992年美国媒介素养研究中心给出的定义,媒介素养即人们面对媒体各种信息时的选择能力、理解能力、质疑能力、评估能力、创造和生产能力,以及思辨的反应能力。[14]相对传统媒介素养而言,新媒介素养的内涵以及理论范畴尚处于探讨阶段。新媒介素养一方面仍涵盖传统媒介素养所要求的媒介使用和批判能力,另一方面更强调参与式文化范式下的社区互动和交往能力。按照彭兰和曾凡斌的观点,社会化媒体时代公众的媒介素养,主要体现在媒介使用素养、信息消费素养、信息生产素养、社会交往素养、社会协作素养和社会参与素养六个方面。[15]据此考察,老年群体普遍有着新媒介素养缺失的弱点,虽然个体之间尚存有差异,但本质上均反映了该部分老年人对新媒介认知的表层化和片面化。
首先,基础能力掌握不足。老年群体对新媒介的使用大多还停留在初级阶段,缺乏正确的软硬件认知,初次接触电脑或智能手机时一般怀有畏惧心理,认为操作不当即会损坏甚至造成重大损失。大部分老年人新媒介知识和操作能力有限,媒介用途较为单一,媒介资源的开发利用不足。对于简单操作以外的媒介领域,部分老年人无力甚至不愿触及,造成许多媒介功能闲置,电脑等同于电视者有之,智能手机沦为游戏机者有之。在媒介使用过程中,老年群体遭遇操作难题的概率较高。一方面,老年人对科技设备应用不熟练;另一方面,市面上仍缺少符合老年人身心特征的媒介产品。[16]
其次,互动能力素养缺失。智能手机与微信使用的普及,使得老年群体的人际互动能力显著提升,然而过分关注子女生活以及对其生活空间的过多侵入,也给代际沟通带来了极大困扰。较之人际互动,老年群体互动能力的素养缺失突出表现在信息互动方面。由于长期处于传统媒介环境之下,习惯了对于信息的被动接收,老年群体媒介消费的主动性、创造性明显不足,信息生产以及媒介互动能力整体偏低。在多种媒介并存的今天,传统媒介依然是我国老年群体进行信息获取的主渠道,对于网络信息老年群体主要暴露出批判性思维不足的弱点,具体表现为:缺少安全常识,对网络诈骗缺乏防范意识,甚至身陷网络传销骗局;隐私保护缺失,于微信朋友圈轻易泄露个人或家庭信息;辨识能力较弱,轻信网络虚假宣传,对一些所谓养生类、揭秘类文章难以正确判断信息背后的利益和价值导向;缺少质疑精神和探究意识,随意转发未经核实的信息,客观上成为一些网络谣言和垃圾信息的散布者等。
最后,社会干预效能低下。作为国家的基本责任主体,我国公民享有通过媒介自由表达个体意志的权利,同时有义务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讨论和决策。[17]当社交平台用户达到一定的规模,自然会被赋予公共信息传播的功能和属性。[18]然而一段时期以来,老年群体在我国社会生产生活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这一形势在新媒介环境下仍然延续。尽管网络赋能用户参与信息生产和传播的权利,老年群体却因认知结构和能力水平不足导致权利受限,加之媒介消费能动性较弱,从而降低了其利用新媒介资源参与社会发展的行动力。在新媒介这一更具开放性的信息平台上,很少听到老年人以主体身份发出符合自身价值及利益诉求的声音。于网络社会缺席,不仅意味着网络话语权的缺失,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社会对于老年群体的刻板印象和负面评价,诸如可怕难缠、为老不尊等个体形象掩盖了群体的慈祥宽厚、可信可亲,在新媒介文化语境下,这些都是亟待破除的。
四、沉迷型:病态化的媒介依赖
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依赖综合症指的是“对特定个体而言,优先使用某种或某类物质胜于一切而产生的生理行为和认知现象”。[19]其行为表现包括难以控制对于该物质的使用渴望和使用行为,停止或减少使用该物质就会出现生理反应等。新媒介依赖综合症在人与媒介的相互依存方面,显现为主体与客体关系错位、认知与行为表现失衡、虚拟与现实混淆不清。
一旦对新媒介的工具效能或社会属性缺乏理性掌控,老年群体也会陷入病态性的媒介依赖。在如今的“手機控”“低头族”当中,出现了越来越多老年人的身影,其行为特征包括:终日人不离机、机不离手,网络使用时间越来越长,睡前最后一件事和醒来第一件事都与手机有关,出门忘带手机就会有焦虑感,电脑或手机没网时会感到无所适从等。20世纪70年代,美国传播学者DeFleur和Ball-Rokeach共同提出了媒介依赖理论,该理论认为理解、定向和娱乐动机促使个人形成了对于媒介的依赖关系。[20]老年群体的新媒介依赖突出表现在娱乐依赖和社交依赖两方面,或者沉迷于网络游戏无法自拔,或者深陷于微信朋友圈不赞不休。这部分老人大多是出于内心孤独,为寻求精神慰藉而接触新媒介,而由此获得的乐趣和精神寄托让他们对新媒介产品越来越难以割舍。
无节制的媒介消费甚至媒介成瘾,对老年人的身心健康均造成了不良影响,原有的生活节奏和作息规律被打破,忽略了现实中的外出活动和人际交往。由于网络社交缺乏亲身性体验,沉迷型的老年群体的人格发展会更加倾向于孤立,导致与他人、社会甚至家庭成员的情感疏离,从而背离了其接触新媒介的初衷。所幸与网瘾少年不同的是,老年群体由于自身的生活阅历,普遍有着较强的自制能力和健康意识,相对固定的生活习惯或是明确的家庭分工使得老年群体的新媒介沉迷现象并不显著,网瘾老人在整个群体当中尚属少数。
五、善用型:融合式的媒介主张
福柯的生存美学认为,人具有自我塑造、自我改变和自我完善的潜力。[21]应用新媒介进行自我服务和社会融入已成为现代社会生存的基本技能之一,与新媒介相隔绝,不仅意味着无法享受科技的便捷福利,同时也会遭遇更多的生活难题,有着被进一步边缘化的风险。多项研究表明,善用新媒介能够给老年人带来诸多益处,包括降低抑郁风险、增加沟通交流、少患认知障碍以及保持年轻心态等。[22]值得欣喜的是,越来越多的媒介善用型老人见诸报端,或是直接出现在我们身边。在获取知识以外,新媒介技术多维度赋权老年人的日常生活,[23]新媒介所开拓的网络空间,帮助这部分老年群体更全面地融入媒介化社会,通过自我服务及社会奉献,完成了老年人自我价值的提升与实现。
1. 个性化的自我服务
新媒介善用型老人多由亲近型发展转变而来,他们有着较高的媒介操作悟性、较强的自我服务意识以及正确的媒介认知评价。通过将新媒介与自身状况相融合,形成了与己相契的媒介消费模式,新媒介由此扮演着多样的生活角色:作为工具,阅读写作、记录游迹、制作电子相册、剪辑生活视频;作为伙伴,学跳舞练太极、下棋听戏、旅游导航等必备左右;作为渠道,获取专业知识、交流人生感悟与养生经验;作为纽带,重建或扩大社交圈、增进情感沟通;作为平台,进行网络K歌、分享书法和展示摄影作品;作为技术手段,成都老人俞性佑把自家族谱搬上了阿里云,甚至有老年人以新媒介为跳板,开网店尝试二次创业等。河南一位卖烤红薯的老人因创建红薯粉丝微信群,提出“互联网+烤红薯”概念,成为网络红人。此外,网上文明祭祀、网络相亲促成黄昏恋等老年群体特有的媒介消费形态,也体现了新时代老年人的环保意识和时尚生活理念。
可以看到,善用新媒介的老年群体大多实现了从现实生活到虚拟网络的自我延伸,将个人既有的认知结构、兴趣爱好等有效转嫁至新媒介的生活空间,实现了积极的自我建构与身份认同。
2. 主动性的社会延伸
善用新媒介,一方面将媒介融入生活,通过媒介资源的充分调用实现高效能的自我服务;另一方面借助媒介实现个人与社会的积极融合,正向发掘老年人的自身优势,发挥能动效应,对家庭、社会产生积极影响。落实到具体的媒介行为,主要包括:撰写博文,记录身边的好人好事,传递温暖和正能量;分享个人网络生活,示范引导正确的生活态度和价值观;通过网络进行自我学习,参加力所能及的社会公益活动;拍网剧、记录英雄、记录历史,组织线下活动传承中华文明;成为社区志愿者,分享媒介学习经历,向同龄人传授媒介知识和经验,帮助解决媒介问题;自编讲义,撰写新媒介学习工具书,甚至自创中文输入法,开发汉字工具软件包,为零基础老人提供技术支持;承包网吧,创建电脑教室,为老年人提供教学与实践同步的学习空间;自发组建科技助老服务团队和网络互助群组,带领更多老年人融入新媒介社会,帮助老年人尤其是空巢老人享受网络社区的温暖;通过互联网,协助农村留守老人远销土产,开辟增收新路等。
有研究发现,网络表现活跃的老年人,在现实生活中同样属于活跃的群体。他们往往被冠以“手机达人”“网络潮人”“社区明星”等赞誉型称号,在激励同龄人形成更积极自我认知的同时,也为迷茫的青年人、焦虑的中年人树立终身学习的典范,成为社会变迁和国家进步的一个缩影。
结语
信息化社会转型过程中,由于信息接受程度、社会适应能力的不同,老年群体的媒介素养水平呈现出层次差异,也由此导致了其媒介化生存形态的模式分化。对于旁观型,应大力推广和普及新媒介知识,积极帮助其改变传统观念,破除对于新媒介的错误认知和媒介偏见。与此同时,针对老年人的生理、心理特点,推出技术适应性更强的媒介产品,打造老年友好型的媒介环境。对于亲近型,全面了解其媒介需求,引导其通过正确认识和使用新媒介达到满足自身需要的目的,提供必要的媒介教育和资源支持,创造更多进行新媒介学习和实践的机会。对于浅尝型,提倡将新媒介素养教育纳入正规的老年人教育体系当中,结合不断演进的媒介生态,提升其新媒介使用能力,并以此为基础培养其信息互动和参与式社交技能,强化媒介赋权和社会共建意识。对于沉迷型,从家庭和社区角度给予更多的精神关怀,帮助其转移注意力,扭转失衡的认知行为模式,树立正确的媒介观、人生观。对于善用型,应鼓励并支持其继续拓展新媒介空间,充分发挥其于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积极影响和能动效应,同时从政府、媒介的角度对其行为事迹进行宣传推广,形成引领和激励更多老年人融入新媒介生活的舆论导向。
老年群体的媒介化生存形态并非一成不变的,模式之间亦不存在必然的先后顺序或逻辑渐进关系。要充分发挥老年群体的主观能动性,家庭与社会多方支持,促成更多不同生存形态的老年人完成向媒介善用型的积极转变,让老年人的信息化生活逐渐常态化,最终实现老年群体媒介化生存品质的整体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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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ituation and Behavior Patterns of the Mediated Survival of the Elderly
YANG Nuan-nuan, LV Yi-xin(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Zibo 255000, China)
Abstract: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new media has promoted the accelerated transformation of our country's information society, in which the elderly are also facing the test of mediated survival centered on new media. Due to the different levels of media literacy, the elderly group presents different cognitive and behavioral patterns in dealing w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ople and new media. According to the degree of penetration of the new media in their lives, the current media-based survival modes of the elderly in our country can be classified into five types: bystander type, close type, shallow taste type, addicted type and well handling type. Different modes have typical characteristics of media behavior, which requires targeted mode optimization to ultimately achieve the overall improvement of the quality of mediation of the elderly.
Key words: new media; elderly group; mediated surviv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