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子》中的身体书写成因与意图探析
2023-11-03温丽君
[摘 要] 《午夜之子》(Midnights Children)是萨曼·鲁西迪(Salman Rushdie, 1947—)最负盛名的一部小说。身体书写是该小说的一大特色,在文本中鲁西迪对几乎所有人物都进行了详尽的刻画,生动地描述了不同的身体形象,这些身体书写或传达了鲁西迪本人身处两个环境的矛盾与挣扎,或显露出作者对于传统性别特征和形象的颠覆,或反映出殖民者与独裁者对印度人民的迫害。本文通过挖掘鲁西迪本人亲身经历和所处时代背景,探究《午夜之子》中各类身体书写的成因,解读不同类别身体书写的艺术呈现,探索鲁西迪创作的意图。
[关键词] 《午夜之子》 身体 性别 压迫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3)16-0056-05
萨曼·鲁西迪是著名的印度裔英国作家,被称为英国文坛的“后殖民小说教父”,自1975年出版第一部小说《格里姆斯》(Grimus)以来,共发表12部小说、1部短篇小说集、2部儿童小说、2部散文集以及1部第三人称回忆录,其中《午夜之子》《撒旦诗篇》《羞耻》等作品引起学者们的广泛关注。《午夜之子》以整个印度次大陆为背景,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等创作手法,结合印度传统神话和民间传说,内容涉及印巴分治前后的政治动乱、社会变革、宗教纠纷等复杂现象,以一个家族的故事和一个人的遭遇展示了那个特殊的时代,气势恢宏,包容万象。小说自发表以来斩获布克奖以及其他各类奖项。
作为一部长篇史诗巨作,鲁西迪在文本中花了很大的篇幅对几乎所有人物都进行了详尽的刻画,从生理特征到思想伦理,几乎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不论是阿齐兹的大鼻子、萨里姆奇丑的脸还是湿婆那一对压迫感十足的膝盖,鲁西迪对于人物身体的刻画都值得我们一探究竟。需要明确的是,文中所涉及的身体概念并不等同于我们日常生活中谈及的生理性肉体,肉体只是身体生理性的一个方面,身体不仅仅是肉体。作为第一个将身体提高到哲学高度的哲学家,尼采从身体的角度重新审视一切,认为世界和身体关系密切,世界是身体的透视性解释,是身体和权力意志的产品,可见尼采所框定的身体绝非拘囿于肉体,而是主动积极地对世界的评估和测量,显然这里的身体包含着人自身的感知,是具有灵魂性的。对身体的关注离不开人们对于现代性的反思,布莱恩·特纳认为身体是多维度、多层次的现象,其意义随民族和性别的不同而不同,随历史与境遇的变化而变化。当身体仅被视为生理学、解剖学的对象时,它才是肉体,因此肉体只是身体的一个基础的层面。而在以福柯为代表的当代西方理论家看来,身体是被用于塑造权力、历史以及社会的工具,认为这种肉体是被操纵、训练、制造和发明的肉体,它被一种精心计算的强制力所控制,它成为权力的对象和目标[1],强调身体被政治权利支配的一面。基于此,本文所论及的身体概念不仅仅指身体躯干本身,而是涵盖了由身体产生的伦理关系、权力等多个方面。
本文旨在厘清鲁西迪为何要在《午夜之子》中书写多样怪异的身体,因此本文将从鲁西迪个人的人生经历以及他所处的时代背景出发,分析思考《午夜之子》中身体书写的艺术呈现,综合探究《午夜之子》身体书写的成因与意图。
一、个人因素与时代背景
鲁西迪本人出生于1947年,同年8月15日,印度摆脱英国的殖民,真正获得独立。这一巧合的时机激发了鲁西迪的创作灵感,《午夜之子》的主人公萨里姆·西奈就出生于这一天的凌晨十二点。鲁西迪的父亲是一位律师出身的商人,母亲是一位教师,两人此前都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小说中萨里姆的父亲就是商人,母亲也是再婚)。鲁西迪的父亲从剑桥大学获得法学学位,他为自己的大学感到骄傲,他是那种会“以一种非常亲英和以英国为中心的方式”抚养儿子的人[2]。尽管鲁西迪的父母非常虔诚地信仰穆斯林,但是他们的家庭氛围却是自由的,认为“有绝对的自由可以谈论任何事情”[2]。家庭环境使得鲁西迪能够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从而靠近文学。他本人也承认父亲对于他的职业选择产生了影响。13岁时,他被送到英国著名的私立学校拉格比,父亲陪着他一起来到伦敦。尽管他拥有苍白的肤色,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同学们对他的拒绝和种族歧视。他说:“当然,我知道种族主义并不局限于英国。我来自一个种族主义普遍存在的社会,在一个印度社会和另一个印度之间。但无论在哪里,你都必须与种族主义作斗争。”[2]可见鲁西迪年幼时就已经被迫对种族歧视有了一定的认识和见解。父亲去世前坚持让他进入剑桥学习,在剑桥的最后一年,鲁西迪选修了一门特别的课程——《穆罕默德和伊斯兰的崛起》,但是由于选修的学生只有5个人,老师想要取消这门课程,在鲁西迪的坚持下,课程保留了。鲁西迪的这一份坚持表明了他的文化认同感。
但是当鲁西迪回到巴基斯坦的电视台工作时,到处都是让人窒息的味道。在他试图说服上司让他制作并出演《动物园的故事》时,电视台却要求他在制作前必须参加一系列令人震惊的审查会议,甚至还具体到剧本中一句提及上帝的台词都要删去。这让他遭受到严苛的束缚,这些宗教禁忌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最终又选择逃回伦敦,成为一个边缘戏剧圈的移民,随后辗转于广告公司和经纪公司,从事文案工作。这份工作使得他开始拥有一种质疑精神,并将这种精神融入《午夜之子》的写作中。
鲁西迪是一个因为迁徙而产生的特殊作家,他既生活在东方世界,也生活在西方世界,但是他既不属于东方世界,也不属于西方世界,这样一个离散作家的身份使得他具有独特的视野。其人生经历和所处的时代背景使得他先后经历了被压迫、被殖民、混乱的、未开化的印度和压迫别人、歧视他人、现代的、文明的英国,这促使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即对一个现代的、自由的国度的渴望。因此其写作的一个目的就是试图从东方哲学或神话中提取一个主题,并将其转化为西方的传统。小说《午夜之子》以医生阿齐兹的视角讲述了他从发达的德国回来时,不得不接受他的国家不欢迎他的现代性的事实。在落后的克什米尔和冷漠的西方文化之间挣扎,阿达姆·阿齐兹发現自己陷入一个不被双方接受的境地。事实上,这种流浪的感觉正是鲁西迪本人的经历。在整部小说中,如何寻求国家认同成为阿达姆·阿齐兹的核心问题,也是鲁西迪小说的主要关注点。鲁西迪用身体语言讲述这个国家的历史,以表达他对一个自由、现代的国家的向往。他在小说中生动地描述了不同的身体形象,这些身体书写或传达了鲁西迪本人身处两个环境的矛盾与挣扎,或反映出殖民者与独裁者对印度人民的迫害,或体现了鲁西迪以及印度人民的反抗。
二、身体书写的艺术呈现与意图
1.异乡人与故乡人
阿达姆·阿齐兹是萨里姆的祖父,上文提到他和鲁西迪有相似的地方,当他完成德国的留学回到克什米尔后,他也感受到东西文化相互碰撞的矛盾和身份的错位。当他回到家乡时,他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排斥的力量,他努力地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开始诵念《古兰经》,试图从中获得一丝平静与安慰。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在海德堡的经历不断地在脑海中闪过,曾经的女友和朋友都不理解甚至嘲笑他的信仰,陆续离开了他,在西方人的眼中,印度是一个“被欧洲人发现”的存在,是落后的、低等的。在这样的环境学习、生活,他难免带上西化眼光来重新审视这个他生活了很久的故乡。并且当他带着听诊器回到克什米尔,船夫塔伊这个从小就深受阿齐兹爱戴的老人家却对他破口大骂。这不仅仅是塔伊个人的排斥,而是象征着整个克什米尔对于西方入侵者的抵抗。塔伊神秘的年龄和崇高的声望使得他成为百年克什米尔的代言人。他那没有人能确定的年龄、干枯的外表还有旺盛的生育能力都表明他与克什米尔特殊的关系。当传统的克什米尔遭遇西方文化的入侵时,塔伊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来表达他对于外来文化的坚决抵抗。在这里,塔伊的身体被鲁西迪用来当作一个地区甚至国家的隐喻或者象征,以他的不洁来表明他对以阿齐兹为代表的西方入侵的不满和抵抗。值得注意的是,在阿齐兹回到克什米尔后,很多人都开始向他求医,意味着当地人被殖民者的文化所改变,但是塔伊却不为所动,他从阿齐兹一回来就表露出了抵抗。尽管外国的入侵十分猛烈,尽管塔伊的不洁行为并不能带来巨大的力量,甚至在最后还因为和士兵争论克什米尔的归属问题而被开枪打死,但是他始终坚持抵抗。
装着听诊器的提包横亘于阿齐兹和塔伊之间,昔日的好友与家乡都用行动表明对阿齐兹的驱逐。但是阿齐兹的失落不仅止于此,他和妻子漫长的婚姻生活时刻充斥着东西两种文化的相互抗衡。妻子纳西姆是典型的传统女子,在阿齐兹给她看病时甚至只能通过床单上的一个洞来医治,她和她的父亲都严格地遵守印度的传统文化。一条床单隔绝了真正的两个人,因此直到新婚之夜阿齐兹要求纳西姆在性生活上稍微主动一些时,纳西姆的惊恐万分才让阿齐兹如梦初醒,意识到他的妻子是极为传统的女人,根本无法理解他那西化的行为与想法。他们的矛盾从新婚之夜起就从未停止,他们的婚姻冲突就代表着东西两种文化的冲突。在儿子哈尼夫自杀后,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长期处于压抑和迷茫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丝丝的裂缝,从眼睛到牙齿,从皮肤到骨头,他的身体到处都出现细碎的裂痕。困扰了阿齐兹一生的矛盾与彷徨实际上也是鲁西迪本人正在面对的问题,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宗教、文化环境使得他永远也无法摆脱多种历史文化对自身身份的限定与影响,也无法假装自己自始至终都只从属于其中一个世界[3]。
2.脆弱的男性和反叛的女性
在《午夜之子》中,男性和女性所呈现出的特征和所扮演的角色几乎都颠覆了我们的传统认知。首先是软弱的男性身体。萨里姆一直强调自己有许多位父亲,他将生育自己、养育自己、拯救自己的几个男人都称作是自己的父亲,但是这些父亲却很少展现出自己的父权威严。第一个就是穆姆塔兹的第一任丈夫纳迪尔汗,他是米安·阿布杜拉的秘书,在上司被同僚刺杀后他躲到了阿齐兹的地下室,后来和穆姆塔兹互生情愫,但是他们同居了两年却没有发生性关系,因为他有性功能障碍。此后,他毫无责任感地再次逃跑,独留穆姆塔兹一人。第二个父亲阿赫穆德·西奈更是一个脆弱的、毫无担当的男性。阿赫穆德是一个漆布商人,他熱衷于获取金钱,但他同时是一个不善投资、盲目乐观的人。面对生意上的失利,他总是轻易地倒下。当歹徒烧掉了他的库房,他选择逃离那个地方;当他的财产被官方无故冻结时,他几乎瞬间就倒下了,浑身冰冷,丧失了性能力和行动力,一蹶不振。生意上的失败毫不费力地就能打倒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使得阿赫穆德沉迷于酒精的麻醉之中,他还和办公室的秘书厮混,将家庭的重担全都丢到妻子的身上。还有萨里姆的舅舅哈尼夫·阿齐兹,他是一个固执追求电影导演梦的人,在第一部电影收获了不错的票房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作品。他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不向市场需求妥协,但是他的固执己见造就了他的悲剧。哈尼夫·阿齐兹和妻子皮雅没有养育孩子,靠着卡特拉克的接济过活,最为讽刺的是这位接济他的好友是他妻子多年的情人。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午夜之子》中,大多数的男性或多或少都有性功能上的问题。穆姆塔兹和纳米尔汗同居两年仍是处女之身;阿赫穆德在财产被冻结后,一股冷气使得他的睾丸成了“两颗小冰球”;哈尼夫与皮雅多年未生育,妻子向情人寻求性的安慰;萨里姆被阉割。这些男性事业无成、性无能、没有后代、身体衰弱,显露出男性群体的衰败之象以及男性的被边缘化。
相比于男性的被边缘化,小说中的女性则从传统的边缘走向中心。在小说中,萨里姆的命运与这些女人息息相关。玛丽将他和湿婆的身份牌对调,让他成为富商的儿子;伊维间接促使他和其他午夜之子联系上;在他的身世暴露后,外祖母纳西姆的承认让他在家中获得家人的认可;而妹妹让失忆的他成为巴基斯坦军队的杀人武器;女巫婆婆帝帮助他逃离到新德里;寡妇抓了萨里姆并阉割了他;博多是他在写作时不可或缺的人。鲁西迪花了较多的笔墨对这些女性形象进行身体书写,让她们有别于传统的女性。
纳西姆出身于传统的伊斯兰家庭,长期被所谓的准则约束,因此才会在新婚之夜被阿齐兹的话吓到。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她有着自己的坚持。面对阿齐兹提出的“想想怎样做一个现代的印度女人吧”[4]的要求,她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在摄影师打算为她照相时,她抢过相机并砸破了摄像师的脑袋;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她坚持请人教授子女伊斯兰教义。在和阿齐兹的对抗中,她选择掌控餐桌和厨房,不给阿齐兹做饭。而当阿齐兹执意要让纳米尔汗躲避在家中时,纳西姆用沉默来表达无声的抗议,三年里从未说过一句话。但得知女儿依旧是处女后,她将三年来积攒的话一泻而出,骂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没有给阿齐兹任何插话的机会。在两人长年的斗争与对抗中,阿齐兹节节败退。这体现在两人的外表特征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阿齐兹变得越来越矮,而纳西姆却日益肥胖,甚至还长出了浓密的胡须。生理上的变化显露出话语权和主导权的更迭。
此外,小说对女性出轨的描述也有别于以往对女性的认知。母亲阿米娜的不忠是萨里姆亲眼见证的。当他躲在洗衣箱里偷看母亲和纳米尔汗通电话,小说着重描写了母亲对性的欲望和她的臀部,这和之前阿米娜的老实形象形成巨大的反差和割裂感。舅妈皮雅则是反叛女性的代表,她爱哈尼夫但同时也向往奢侈享乐的生活,因此她和卡特拉克发生关系,长期享受他的资助。在哈尼夫自杀后,皮雅为他痛哭,但是此后,她自由地同往来加油站的各界人士交往,玩弄着不同的男人。鲁西迪对这些女性形象的书写,颠覆了他者眼中对印度女性的固有认知,颠覆了帝国主义的东方刻板印象,表露出对殖民者的驱逐,让人反思后殖民时代的性别政治关系。
3.压迫与反抗
《午夜之子》身体书写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表现印度人民遭到外国殖民者和本国独裁者的压迫。作为印度的宗主国,英国从肉体到精神都对印度人民施加了不同程度的迫害和控制。肉体上最突出的就是阿姆利则惨案。这些殖民者将一枚枚冰冷的子弹射向手无寸铁的人群,而阿齐兹恰巧成为这一场屠杀的见证人。“简直是个地狱”[4],这是阿齐兹侥幸逃生后对惨案的形容,他回到家后在纳西姆的怀里直发抖,可见这场虐杀给印度人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创伤。虽然阿齐兹在这场屠杀中没有被子弹打中,但是他倒在地上时,皮包扣子在他胸前留下的淤青直到他去世时仍然没有消失。在生理意义上,这一片瘀伤只需要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但是在精神上却永远不会磨灭,他身上的这块伤疤就是英国殖民者对被殖民者进行迫害的证据。鲁西迪赋予这块伤疤超自然的特征,暗示着这场杀害对于印度人民来说是不可逆的永久性伤害,它将永远存在。印度人所遭受的身体迫害可能会停止,但是这种残忍行为依然会给印度人留下终生的阴影。英国殖民者通过破坏身体,造成了巨大的民族创伤,进而导致民族意识的丧失[5]。
除了英国殖民者,本国的独裁者对印度人民的身体压迫也是鲁西迪的书写对象。小说中巴基斯坦威权主义者对身体控制的目的是残酷地将人的身体作为战争机器,包括利用贾米拉的声音作为政治工具,剥夺人们的话语权;利用萨里姆独特的鼻子将他作为“人狗”来消灭敌人;将士兵们训练为战争武器等。还有当局施行的对午夜之子五百余人的阉割计划。在小说中,英迪拉是以一个专制独裁的寡妇形象出现的,她的头发是一半黑的一半白的,用来隐喻她所宣称的紧急状态,“白的一面——就是公开的、人人见到的、有文件为证的一面,那完全是留给历史学家研究的——还有黑暗的一面,它是秘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经宣布的,一定是留给我们思考的”[4]。在萨里姆看来,英迪拉打着消灭阴谋的口号来压迫人民。
不同主体施加给印度人民的多重压迫让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面对这样沉重而深刻的压迫,鲁西迪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他操控小说中人物的身体,让他们以此作为反抗殖民主义和官方权威的场所和武器。如上文提到的塔伊,通过模糊年龄、保持不干净的习惯和传递他的笑声,塔伊完成了利用自己身体的过程,传达了传统克什米爾人坚持他们的文化和拒绝外国入侵的决心[5];纳西姆以自己强硬的态度和身体,打破了以阿齐兹为代表的西方眼光中对印度传统女性受压迫的看法,她对于自己所信仰的传统的坚持也象征着对西方思想的抵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以阿齐兹为代表的西方中心地位和文化控制霸权[5];阿齐兹和萨里姆的碎片化也是利用自己的分裂作为对殖民主义和独裁统治的最后抵抗,而湿婆则用自己强有力的一双大膝盖反击殖民者,用强悍的生育能力粉碎英迪拉的阉割计划;而萨里姆的儿子那双象征着希望的大耳朵也给印度带来了新的希望。
三、结语
通过对鲁西迪所处时代背景和个人生活经历的分析,我们知道他一生都对自己真正的身份感到困惑,同时接触西方文化和印度文化的复杂经历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但同时也给他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来观察和审视自己的祖国。作为一个遭受过种族歧视的印度人,他有着强烈的反殖民意识,始终在寻找一种方式让人们重新认识印度,他在反思和渴望一个新的印度的到来,而身体书写就是他的场所和武器。通过身体书写,鲁西迪向我们展示了他作为离散作家的内心矛盾与纠葛,显露出他对传统性别权力的反叛,揭露了殖民者和独裁者对人民的身份压迫,表达了他对身体压迫的反击和抵抗。通过这样的身体书写,鲁西迪重申印度身体的价值,试图重塑印度的他者形象,重建印度文化的自信心,让印度成为一个新的、现代的、自由的国度。
参考文献
[1] 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
[2] Goonetilleke D C R A.Salman Rushdie[M].New York:St.Martin Press,1998.
[3] 董存纯.《午夜之子》中的后殖民文化身份研究[D].西安外国语大学,2019.
[4] 鲁西迪.午夜之子[M].刘凯芳,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
[5] 张瑞敏.印度国民身份的缺失与重构:《午夜之子》中的身体政治[D].华中师范大学,2021.
(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温丽君,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